《启明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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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1158- 第9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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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咏霖吃了一碗清汁田螺羹,十五年的心愿算是了了,第二天一早他就告别了张栻,和行动较为自由的苏长生一起前往定海。
  路上,苏勇不断地埋怨苏咏霖昨天没带他一起去吃夜宵,苏咏霖哈哈大笑,顺势甩锅给苏长生,说这都是苏长生的错。
  苏长生浑身长满了嘴巴也无法甩锅,只能扛下这口黑锅和苏勇一路互怼。
  当年从临安离开返回定海的时候,好像这两家伙也是一路互怼,只是当时和现在,苏咏霖的心情大为不同了。
  当时,怀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担忧,而现在,则是满满的怀念。
  当年离开定海的时候,苏咏霖把自家田产全部处理掉了,城内房产也都变卖了,连祖屋都没留下,卖不掉的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为了不让南宋方面发现他的踪迹以至于他的行动受阻,苏咏霖是下了狠心的,不过该处理掉的都处理掉了之后,他幼年时期生活过的轨迹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现在他再回到当年生活过的地方,能看到的是重建起来的一片片民房,还有一整条商业街,全然没了当年的模样。
  他想要找寻当年的记忆也找不到了,这无疑是有些可惜的。
  定海县因为有个停泊港口,也是往来客商休息落脚的地方,所以这些年发展的还真的挺不错,人来人往,来的都是收益,只要手艺真的好,愿意出力气,不愁在这里没饭吃。
  苏长生和苏勇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都是从小生活在这里,并且几乎没有再回来过,现在再回来一次,还真是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我记着这里曾经是咱们练刀的地方吧?”
  “这里,这里我记得以前是咱们偷偷煮火锅的地方!现在都变成这样了啊。”
  “这里我记得是咱们识字的地方吧?”
  “阿郎,你还记得不,这里原先是咱家的房子,你在这里给咱们上课识字的。”
  苏勇指着定海县城城东南的一处民房,让苏咏霖回忆当时的情况。
  苏咏霖稍微回忆一下,发现的确是这样。
  尽管县城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当年城东南好大一片区域都是他苏家的产业,被他变卖了换成钱去闹革命,被他烧掉的只是一部分,剩下还有很多都是他家的,只是他没怎么来过,不太熟悉。
  话说回来,他的这次拿出全部家当拼一次的投资,堪称这个时代最强悍的投资案例。
  所以苏咏霖没啥好后悔的,最多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怀念而已。
  “是啊,这里是当年我给你们上课的地方,不止你们,还有好多人也是在这里上过课的。”
  苏咏霖笑着一眼看过去,看到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而非当年虚无破败的景象。


第1565章 故人
  现在的定海和当年的定海确实是完全不同了。
  当年他的家族是有钱,锦衣玉食,日子过得非常舒适,堪称钟鸣鼎食之家,但是贫富差距太大,民众穷困,整个定海县城两三万的常住人口,家境殷实的人家还不到百户。
  大部分人都是穷困不堪的农家,日子过得紧巴巴。
  年景稍微不好,家家户户都要下海捕鱼补贴家用,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没粮食吃的话,就要补鱼虾蟹来吃,免得饿死。
  尽管如此,官府还是贪婪的征收鱼虾蟹的赋税,哪怕海里的东西天生天养与他们无关,但是看农民吃饱了肚子,他们比自己饿肚子还难受。
  捞钱,想尽一切办法捞钱。
  大家的日子就非常不好过,甚至有一年沿海地区的鱼都给补光了,很多人家不得不用小渔船到稍微远一些的地方捕鱼。
  结果一场大风,出海捕鱼的人家回来的还不到六成。
  那一年多少人家挂白幡烧白纸,哭坏了劳苦大众,乐坏了城里的棺材铺子。
  苏咏霖依稀记得当年他还曾经跟着父母一起在街上看到那诡异的景象。
  一边是凄凄惨惨的穷苦人家,一边是生意红火的棺材铺子,背过人去的时候,那棺材铺子的人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那吊诡的一幕震撼了苏咏霖的心。
  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会有那一幕的出现呢?
  无非是穷。
  穷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压迫和剥削。
  看,问题找出来了,接下来,就要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大家友好协商民主投票吗?
  当然不是。
  要流血革命。
  穷并非无药可治,做好分配就可以,这很难,但并非不可能。
  至少就眼下来看,苏咏霖觉得大明在收入分配上做的还是比较到位的,人口不多,国土范围很大,资源丰富,更有尚未开辟的蓝海大世界。
  苏咏霖觉得自己如果不能让中国从此时开始走出去,而是困在一亩三分地上无尽内卷,那就是堪比革命失败的大罪。
  此番再回定海,是苏咏霖出行的最后一站,结束之后苏咏霖就从定海港乘船北返中都,回去了。
  离开之前,苏咏霖忽然想要在定海寻访一下故人,看看还有没有当年熟悉的人在。
  定海县最早并没有因为他这个开国皇帝的存在而得到什么实惠。
  因为当年他是大明的开国皇帝,定海还在南宋手上,定海县的处境其实相当尴尬,很有些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好在苏咏霖灭了南宋之后,定海县的身份也摆正了,有了几分帝乡的味道。
  不过苏咏霖并未嘱咐地方政府对定海县有什么特殊的扶持,定海县原本的县民也因为多年战乱风波而离散大半,现在生活在这里的县民大多都是洪武八年以后移居而来的,对所谓的帝乡没什么特殊情感。
  所以真要说起来,定海县的帝乡定位还真是特别尴尬。
  苏咏霖一路走来,到处走走看看,到熟悉的地方看看熟悉的建筑,从熟悉的建筑里找熟悉的人,最终也没找到什么熟人。
  正当他略有些失望的准备离开定海返回中都的时候,一个无人街巷拐角,走在前头的苏勇撞上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行人,本来也没啥事儿,关键那行人被撞了之后一个打眼,忽然脱口而出【苏勇】两个字。
  这下苏咏霖三人都感到意外了。
  “你是?”
  苏勇颇有些警惕地看着这白发苍苍的老者,没认出他。
  但是站在后头的苏咏霖一眼望过去,忽然间某处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了。
  “李伯?是你吗?”
  白发老者越过苏勇向后望去,愣了一会儿,而后仿佛见到什么不得了的存在似的,立刻跪在了地上。
  “草民……草民拜见陛下!”
  很显然,他认出了苏咏霖。
  对此苏勇和苏长生都十分惊讶,唯有苏咏霖记起了这老者究竟是谁。
  一刻钟之后,在一间中等规模的民房之中,苏咏霖等三人和李伯围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感慨万分。
  “万万不曾想过,十多年了,居然还能再见到您,实在是老朽莫大的福分。”
  李伯笑盈盈的给苏咏霖倒了一杯茶水:“老朽家里只有粗茶,还请您不要介意。”
  “无妨。”
  苏咏霖摆了摆手,缓缓开口道:“李伯,这些年,都是你一个人过过来的吗?你的家人呢?”
  “唉……”
  李伯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都走了,老朽已是侥天之幸,还能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哪敢奢求其他呢?”
  苏咏霖沉默片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伯,是他那位未及过门就病逝的前未婚妻子家的管家。
  当年两家人谈婚论嫁的时候,李伯多次作为使者来家中洽谈各种事宜,与苏咏霖经常见面,关系还不错。
  苏咏霖依稀记得当年的李伯十分健谈,妙语连珠,每一次他来,家中氛围总是特别好。
  后来前未婚妻子未及过门就病逝了,两家人也就没了什么往来,再往后苏家也遭逢巨变,苏咏霖提兵北上闹革命,联系也就彻底断了。
  一晃,十五年过去了,苏咏霖竟未曾想到还有重逢之日,实在是意外之得。
  只可惜前未婚妻一家,只剩下李伯一人还活在世上。
  “当年您的大军南下攻打临安,很多临安人都逃跑过来,准备从这附近一带出海逃难,当时家主不知道那是您的军队,也很恐慌,担忧大军过境寸草不生,便跟着一起渡海逃难。
  结果船航行没多久,就遇到大风,船翻了,所有人都死了,只有老朽一人抱着一块木板被海浪卷到了岸边,侥幸活了下来,后来才知道,其实大军根本没有进攻定海,完全不用逃跑也没有任何关系。”
  李伯呵呵苦笑,笑声像是破旧风箱里发出的声音一样,碎的难受,让人不忍多听。
  苏咏霖三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感叹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苏咏霖感叹一阵,便又问道:“那现在,你一个人该如何生活呢?”
  “那可真是要感谢陛下您了。”
  李伯拱手一礼:“救济院对于老朽这种鳏寡孤独者,每月都有银钱米油的补贴,老朽一个人生活无碍,救济院还每天都会派人上门询问老朽身体如何,一年到头,没有一日断过。
  今后老朽若是侥幸活到无法自理之年岁,救济院会把老朽接到院中,届时会有专人看管照顾,让老朽安度晚年,陛下仁政,千古难寻,老朽唯有感念,再无他想。”
  说着,李伯就要跪下给苏咏霖谢恩,苏咏霖忙伸手托住他,把他扶了起来。
  “这是我应该做的,吾国尊老爱幼,古之传统,不可废弃,倘使鳏寡孤独者无人照拂、晚景凄凉,又如何会有人一心一意为国效命呢?”
  李伯感叹不已。
  “临老还有如此仁政照拂,老朽别无他求了……”
  说着便垂泪涕泣。


第1566章 救济院
  救济院的存在是苏咏霖对于全体国民付出的一种回馈,也是对民族传统美德一种继承。
  比起历朝历代形式大于内容的救济手段,苏咏霖设下的救济院更接近于蔡京的理想。
  当年蔡京是真金白银大手笔花钱,给国民搞兜底福利,福利项目之宽广深远旷古烁今,支出财政之庞大弄得统治阶级无法忍受,最后将他罢黜抛弃,使他身败名裂。
  虽然他的理想破灭了,儒家门徒们对大同社会的最后一次努力尝试也失败了,但是苏咏霖将其理想中的光辉继承下来了。
  洪武三年开始,他就开始下令建设救济院。
  到洪武十一年年底,大明每一个县都设下一所综合救济院,属当地复兴会组织监管。
  另外救济院虽有专人管理处置,但该县内一切复兴会员不分职务高低,皆有担任志愿者服务于救济院的义务,每年都有义务指标。
  救济院专门针对鳏寡孤独者和无人照拂的孤幼儿童,将一县范围内的鳏寡孤独者和孤幼儿童统计出来,纳入福利覆盖范围内。
  生活不能自理的鳏寡孤独老者和孤幼儿童会被接到综合救济院里面由国家财政出资赡养。
  老者会赡养到寿终,孤幼儿童不单会养育他们成人,也会安排他们入学读书,学习技能。
  财政部和复兴会监察部每年都会派人巡查全国各地的救济院,核实当地救济院的账目。
  为避免全国各地救济院成为样子、门面工程,苏咏霖还嘱咐各地天网军专门分出一部分精力针对救济院,但凡有发现不法者,立刻上报。
  敢有利用救济院物资、现金流牟利者,视为重罪,严惩不贷。
  当时有些官员提出反对意见,认为这会给朝廷财政带来巨大的负担,且赡养鳏寡孤独从来不是朝廷该做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没有什么实质性举动。
  苏咏霖反驳了这种看法,一力坚持推动救济院的建立,随后的事实证明,这一部分财政支出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庞大。
  在其他各项政策跟得上的前提下,全国各地其实并没有那么多鳏寡孤独者需要赡养。
  原因就是大家都有土地,有工作,人身安全有保障,人均寿命有了长足进步,一个普通农家家破人亡的概率被苏咏霖竭尽全力控制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没有土地兼并,就没有那么多家破人亡。
  没有那么多家破人亡,也就没有那么多鳏寡孤独。
  没有那么多鳏寡孤独,救济院的财政支出压力也就没有那么大,一个县域之内的鳏寡孤独者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数量。
  这属于一个正向循环。
  封建王朝那是作茧自缚。
  他们原本是毫不关心农民的,但是当青天大老爷把一份包装良好的数据拿来给他们看,让他们看看农民到底有多惨的时候,他们便弯下眼角,做出要流泪的样子。
  然后他们大力宣扬鳏寡孤独者皆有所养的理想,给自己盖一层遮羞布,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光芒万丈,好增加自己的统治合法性。
  但是又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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