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火光跳跃,我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扭头望去,门边站着一个老头,望着屋内脸上露出愠色。
我确定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应该已经年过古稀,一脸的皱纹,就象那枯萎褶皱的树皮,他矮小瘦弱,看上去整个人就象是皮包骨一般。
“你是谁”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他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望着我,半天才“哼”的一声:“你会遭到报应的。”转脸就离开了。
我的心里很是疑惑,他到底是谁他说的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马上追了出去,可他却已经没了踪影。
我回到了那屋子,我决定就在那儿等她,这件事情总得要解决的。
屋里满是被烧尽的纸灰,我靠着墙角坐下,这鬼地方,连张椅子都没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竟然睡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我忙坐了起来,四下里看了看,这屋子有些熟悉,可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屋里还有着淡淡的香水味,床单、被子和窗帘都是粉色的,这应该是个女人的房间。
“你醒了”
我猛一抬头,看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站在我的面前,短发,瓜子脸,大眼睛,脸上带着微笑,还有一对小酒窝。恤,牛仔裤,很阳光,也很美。
我的脸上微微一红:“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她笑道:“昨晚我和姐姐回来的时候见你躺在楼道里,正发着烧呢,我们就把你弄回来了,我给你打了退烧的针。”
“你是医生”
她点了点头:“算是吧,实习医生。好了,起来吧,我弄了早点,吃了你也该回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和她聊过我才知道,她们是十三层二室的住户,这房子是她们租的,她叫任蕾,是个医生,在市一医实习,她姐姐任蓓,是市报法制专栏的记者。
她好奇地问我,怎么大晚上会躺在外面的走道上,我苦笑了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说我是来找人的,至于怎么就晕了过去我就不知道了。
“找人这层只有我们这屋子有人住,其他两家都空着的。”她疑惑地看着我。
我犹豫着是不是该把那件事情告诉她,想想我还是忍住没说,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隔壁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恐怕她再也睡不安稳了。
不过我想到了戚娟的死,警方当时应该调查过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清楚这事。
“或许我搞错了吧,对了,听说前段时间有人从这楼上跳了下去”我试探着问她,她叹了口气:“是啊,一个女人,听姐姐说她是开出租的,家里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我又问她知道那女人为什么自杀么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姐姐说应该是精神压力太大吧,也怪常老爹,没把门关好,那女人也不知道就闯进了他家里,就是从他家的窗口跳下去的。”
“常老爹”
“嗯,是的,隔壁是常老爹家,不过一直空着。”她看了我一眼:“吃好了吗吃好了就走吧,我还有事呢”
我忙说吃好了,我拿上我的工具包,就准备离开,走到门边我停了下来:“对了,那个常老爹是做什么的”
任蕾抓起了自己的包也走到了门边:“你这个人问题还真多,常老爹就在后边那条街的街尾开了一个纸扎店,偶尔他也会把一些纸扎拿到这儿来存放。”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我咬了咬嘴唇:“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和你姐姐住在这儿就不害怕吗”任蕾笑了:“你这人年纪轻轻地,怎么这么迷信。”
她并没有当一回事。
我劝她们最好别再继续住在这儿,她根本就不听我的,下了楼,她拦了一部出租车就离开了。
我站在路边,心里却充满了疑惑,我明明是在隔壁的屋里的,怎么就躺在走道上了,还发着烧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昨晚我见到的那个老头莫非就是常老伯我必须要找到那老头,我想昨晚我的诡异经历应该和那老头的出现有关。
我清楚地记得他离开的时候说过,我一定会遭到报应的。我就不明白了,明明害人的人并不是我,我怎么就会遭报应了
任蕾说常老爹在后街街尾开了一个纸扎店,那个女人莫非就是他的杰作我倒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他又会做何解释
第11章 扎纸店;遗像
虽然我没见到任蓓,任蕾说她一大早就接到采访任务走了,但我相信她和她妹妹一样,也是个美丽、善良的女人。
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们能够伸出援手,这是很难能可贵的。
想到这儿,我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劝劝她们,那里不能再住了,不安全。
可任蕾的态度让我无奈,看来我得找机会见见她的那个姐姐,或许她要好说服些。
后街的街尾果然有一家纸扎店,这大清早店门就已经开了。
店里没开灯,光线很暗。
半截柜台,柜台里面陈放着香、蜡、纸、烛,还有鞭炮什么的,三面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式样的花圈,靠里的墙角上摆放着几个纸人,那做工倒是精湛,看上去很有神韵。
十几平米的店里堆得乱七八糟的,有做好的纸扎,也有破好还没有用的竹篾,还有一刀刀的彩色皱纹纸。
就在那些竹篾和彩纸的面前有一张小板凳,估计那就是常老爹平时扎纸扎时的座位。
我感觉到侧面的墙壁上好象有一点光亮,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墙壁上挂着一个玻璃面的小像框,只是被花圈遮住了大半。
“有人吗”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我确定店里没有人,虽然光线不是太好,可是这巴掌大的店面里如果有人以我的眼力不可能看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竟然充满了好奇,我很想看清楚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照片。
我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看到昨晚曾经见过的那个怪老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走进了店里,来到了那像框前,伸手拨开了挡住了半边像框的花圈,昏暗中我看到一幅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老妇人,也是一脸的褶皱,应该是掉了许多牙的,看上去嘴有些瘪,穿着一件老式的斜襟布扣外衣,戴了一顶黑色的线帽。
那照片的下方还有一窄溜白纸上用毛笔写着一排黑字:爱妻何淑珍遗像。
突然我感觉到照片中妇人那双眼睛象是动了一下,吓了我一跳,忙定睛望去,应该是我看花眼了。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去,面前站着的正是昨晚见过的那个枯瘦老头,他仍旧是一脸愠色的瞪眼看着我。
此刻他也认出我了:“是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我眯着眼睛望着他:“你是常老爹”他冷哼一声,不愿搭理我。
我叹了口气:“常老爹,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有句话我必须得说,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否则害人害己。”
响鼓不用重捶,我的话他应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心里已经认定那纸人肯定是出自他的手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为那纸人灌注三魂七魄,但我知道只要那纸人还没有“心”的时候他就至少有十种方法把它给灭了。
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行规,扎纸匠也一样,很多扎纸匠都有缚魂的本事,将一抹魂魄附入扎纸里,让它们有些灵气也无可厚非。
可象他这样以纸人为祸就犯了忌讳,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滚,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不想死就离她远点”常老爹真的愤怒了,他提起了地上的篾刀。
从扎纸店出来,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这老头子看来是铁了心了,如果单纯是对付那个纸人倒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果这老头从中作梗那就不好说了。
别的不说,昨晚我所遭遇的诡异就很说明问题,我现在可以百分百确定,昨晚就是这老头把我从那屋里扔到走道上去的,而我却浑然不知,任蕾还说她和姐姐看到我的时候我正发着高烧。
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我禁不住有些后怕,如果他起了杀心,很可能我也会象戚娟那样,被他从十三楼给扔下去了。
手机响了,是曹国柱打来的:“二子,你在哪啊”这小子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有什么事吗”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在银行呢,你赶紧过来一趟吧”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兴奋,大清早他就跑银行去兑现那张支票了。
这事儿看起来有些复杂,我正好也需要个帮手,柱子当然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我赶去了他说的那家银行,取出了现金,一人办了一张卡,我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五万就把那钱给分了。
曹国柱拿着银行卡,一脸的满足感。
“柱子,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忙”接着我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曹国柱眼睛都瞪大了:“什么纸人会杀人”
我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情的委托人是个死人,没钱收的。”
曹国柱一脸的尴尬:“二子,在你心里我就这样现实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有没有钱,只要你决心要做的,吱一声就是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永远都会挺你的”
他的话说得很诚恳,这让我的心里十分的感动,能够有这样一个朋友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从银行出来,我拉着他就去了戚娟丈夫的单位,我要见见戚娟的丈夫,和他聊聊关于戚娟和那个女人的事情。
戚娟的丈夫叫李宏强,是深南第二印刷厂的工人。
他看到我们的时候一脸的迷茫。
“你们是”
车间里还有很多工人,我微笑着问他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谈谈,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我们到了车间外面的小花园里,这儿没有什么人,倒也安静。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找我做什么”李宏强点了支烟,眼色不善地望着我们。
说实话,我们就这样找上他确实有些突兀,不过时间紧急,我也没有其他办法,我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想要救他和戚娟的儿子的话就得先取得他的信任,得到他的支持。
“李师傅,你别紧张,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来找你其实是受了戚娟的委托。”我这话才说完,李宏强的脸便沉了下来。
“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想做什么,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戚娟已经死了差不多一个月了,李宏强当然不相信我说的话。
“李师傅,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激动,听我把事情说完好么”我耐着性子,如果不是因为我答应了戚娟救那孩子,我还真不想和李宏强多罗嗦。
李宏强没有再说话,闷头抽着烟,我这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谁知道他听完以后一声冷笑:“说完了这就是你说的事实的真相”
我点了点头,李宏强说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吗你们如果想从我这讹钱,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打错算盘了,我不会给你们一分钱滚,快滚,不然我就报警了”
曹国柱拦在了我的面前,怒视着李宏强:“你特么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迟早有一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二子,我们走”
曹国柱拉着我就要走,走出几步我停了下来:“李师傅,你应该去过南山小区吧”
李宏强没有说话,我知道他一定去过,我冷笑一声:“如果我告诉你,那是一套根本就没有装修过的,只是堆满了一些纸扎的空屋,你信吗”
李宏强条件反射地抬起了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见李宏强这样的反应我知道有戏了:“要不我们打个赌,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如果我说错了,那么你大可报警告我们行骗,如果我没说错,那么”
李宏强接过了话茬:“如果你没说错,要我怎么样都行”
李宏强向车间主任请了假,跟着我们就去了“南山小区”。
电梯在十三楼停了下来,走进楼道,我下意识地向着1302室看了看,房门是关着的。
我们来到了1301室的门口,李宏强看了看我和曹国柱,然后抬手敲了敲门。
门竟然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边,对着李宏强露出一个微笑,不过当她看到我和曹国柱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宏强,他们是谁啊”
李宏强告诉她我们是他的朋友,女人这才淡淡地说:“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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