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就说明,他还是不如自己,犹如已经将江水融为一体,随时能够随船摇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甘宁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主攻方向,整个人瞬间如同灵动的一条鱼,身躯猛然下沉,侧面的刀横向往黄忠的双脚斩去。
既然你能够站稳,至少说明也不差。但不如我,那我就逼你出破绽!
黄忠确实没想到甘宁一个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大汉会选择打地面战,攻击自己的下半身,因此猝不及防,本能往后退一步,然后本来横着的大刀向下斜架。
叮!
清脆的金属交错声音响起,火花迸溅。
然而甘宁一招未中,却并没有收手,而是快速调整姿态,继续弯腰躬身采取连劈战术,不断扫着黄忠的双脚。
黄忠这下很难再站稳在船板上,只能边打边退,一直到船舷边上,猛然一跃而起,犹如当年在虎牢关城墙上,面对吕布疾风骤雨般的进攻,只能跳上墙头,借力一个翻滚。
他整个人鱼跃在空中,往右侧避开甘宁的继续追击,平稳落地后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然后鲤鱼打挺而起,赞叹道:“好小子,欺老夫船战站不稳呀。”
甘宁再次纵向握刀,沉声道:“我自幼长在大江边,纵横江南江北三十余载,这条大江如与我一体,船上如履平地,我自然要利用我长处来进攻敌人的短处。”
“哈哈哈哈哈,好。”
黄忠哈哈大笑道:“这才是聪明人,老夫越来越喜欢你了,再来!”
双方再次欺身在一起。
两人刚才就已经交手了二十余回合,这次再次如彗星撞地球,拼斗在了一起。
甘宁在船上跟平地上没区别,黄忠则差了许多,影响了他的实力,不过他经验老道,没有选择与甘宁硬拼,因为硬拼的时候,一旦船只巨幅颠簸而让身体失衡,那将是一场灾难。
所以他不能在关键时刻让甘宁近身来找他破绽,只能来回游走,利用灵活的走位来规避甘宁的猛攻,以此隐藏自己的破绽。
比如他与甘宁拼了一刀,这刀不选择比力气,而是立即撤力往船只颠簸的方向撤离。
船只往前颠簸,他就往后快速撤步,此时船的重心在前,甘宁因为惯性会往后退,所以很难继续追击,同理也出现在船只左右颠簸的时候。
虽然他也要抵抗惯性,但黄忠可以利用身体后仰,或者左右翻滚的办法来抵消。
甘宁就不行,因为他被船只重心带着往后退,往前追击的话身体是不可能前倾的,很难像黄忠那样利用身体后仰的办法后撤。
不得不说,黄忠老道的经验也让甘宁很是赞叹。
而且说起来有些令人难以相信,五十七岁的黄忠年对付年轻力壮的甘宁选择的居然是更消耗体力的游走战术。
但五虎级别的武将体力是真的变态,要知道四年后,也就是建安十四年,公元209年,当时已经六十一岁的黄忠和当时四十八岁的关羽可是实打实打了一百个回合。
那时关羽也已经年近五十,但再怎么样也比黄忠年轻得多。
且关羽的刀法势大力沉,不管格挡还是闪避,都要消耗更多体力,从这一点上来看,黄忠的巅峰期保持得很久,不像吕布因为常年沉迷于酒色,巅峰期下降得很快。
二人来来回回,很快又战了四五十回合,达到接近九十回合的时候,黄忠已经落入下风。
倒不是体力不支,而是风浪越来越大,规避战术的效果也越来越差。
天气阴沉沉的,飘起了微微细雨。
长江的天气变幻无常,有的时候上午大太阳,下午就开始暴风雨,风雨越大,黄忠就越难以维持平衡,步步陷入到了被动。
“大胜,大胜,大胜!”
便在此时,周围江夏水军,爆发出惊天的呐喊声音。
不止是一艘船,而是无数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在一起呐喊,长江风雨都遮掩不住。
因为黄祖的战术成功了,黄忠部水战经验不足,陷入了黄祖的口袋阵,左右两翼被彻底击溃,只剩下中军。
甘宁听到声音,放弃继续追击黄忠,浑身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往后退开,然后如游龙矫健,爬到了附近的船帆杆上眺望,只见青州水师不少船只已经易主。
“黄将军,你们败了,投降吧!”
他向下喊道。
此时黄忠同样大汗淋漓,哈哈大笑道:“丞相曾经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投降是不可能的。而且,谁说我败了!”
“强撑着对你无益!”
甘宁从船杆上一跃而下,来到了黄忠身边,劝说道:“大局已定,何不早降?”
若是俘虏了黄忠,可是大功一件。
黄忠举刀来砍,说道:“想让我投降,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死了!”
二人再次激战在了一起。
甘宁虽然惊讶于黄忠如此不服输,但也怡然不惧,他本就占据上风,丝毫不担心黄忠能跑。
很快两人又打了十多回合,已经是交战了一百余合,皆已经有些疲惫。
又是一招之后,甘宁敏锐察觉到黄忠脚步已经慢了许多,意识到黄忠体力逐渐不支,因此精神大振,再次猛攻起来。
虽说黄忠老而弥坚,但总归是比年轻力壮的甘宁差了些许,被他找到了机会,只能步步后退,不断招架。
二人你攻我守,甘宁步步紧逼,黄忠无路可退,已经到了船舷边上,很快就要被逼到江里。
若是之前,他肯定再次故技重施,跳上船舷往左右两侧翻滚避开,但此时体力确实不行,双腿重如灌铅,要知道他之前就已经打了一仗,甘宁是占了不小便宜的。
“将军!”
甘宁再次一记重劈下来。
黄忠横刀格挡,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直接被压倒在了船舷上。
甘宁的刀虽然被挡住,可离黄忠只能用身体来顶自己的刀背,他的刀离黄忠的左肩已是近在咫尺!
“呼呼!”
黄忠喘着粗气。
甘宁与他几乎贴身在一起,两个人头颅靠近,双方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汗水味道。
“将军,该投降了。”
他说道。
“哈哈哈哈!”
黄忠大笑道:“投降,不可能!”
甘宁沉声道:“那我就只好生擒老。。。。。。”
后面那句将军还未出来。
天地仿佛为之一动!
砰砰!
两声惊天巨响,骤然惊起。
所有人都本能向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在青州水师的后方,又是茫茫数十艘巨舰涌来。
最前面的那艘大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射出了两颗巨大的圆球。
黄祖此时的旗舰,已经到了队伍最前面,离黄忠的旗舰,都只有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原来他看到战局已定,已经是到结尾收割的局势,于是下令全军总攻。
他本人,亦是已经抵达了战场。
然后在所有人注视当中,那两颗黑漆漆的圆球物体,在空中划过一个绚烂的弧度,隔了将近六七里距离,落在了黄祖的旗舰上。
轰隆!
下一秒,恐怖的爆炸声音响起,黄祖旗舰的甲板直接炸裂开,船只龙骨破碎,木片横飞,浓烟冒起。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到,黄祖的旗舰虽然只有船头处受损,可巨大的爆炸直接让船舱进水,然后开始下沉。
船上还活着的士兵纷纷跳江逃生,整个旗舰处乱作一团。
可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很快,又是两声巨响,圆球继续往下落,爆炸声音再次响起。
甘宁都傻了。
这。。。。。。。这是什么?
他惊住。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黄忠不讲武德,猛然一推。
甘宁猝不及防,顿时失去重心踉跄差点摔倒。
黄忠趁机上前打落他的刀,一把将他抓住,怒吼一声道:“下去吧小子!”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人在空中不断旋转,晕头转向之间,“扑通”一声,落进了江水之中,被浪花席卷,向下沉去。
第一百章 收复荆州
咕噜咕噜咕噜。。。。。。.
江水淹没了他的口鼻,浸入他的身体。
甘宁不断挣扎,可身体仿佛沉重地像是铁块,在往江底下沉。
他曾经杀了很多人,这些人最终的归宿,就是长江底。
那幽深黑暗的江底,仿佛是能将一切吞噬的深渊。
他睁大了双眼,如果是以前,即便长江风浪再大,他也能游动起来。
但是现在,漫长的战斗耗尽了他的体力,已经很难再用力上浮。
甘宁的双手不断挥舞,努力想抓一点什么东西,垂死挣扎。
可他什么也抓不到,没有一点希望,没有人来捞他。
他仿佛即将消失在这个世间。
被遗弃。
被遗忘。
仅仅是不到十秒钟,他的视野就开始变黑。
意识因为缺氧而逐渐模糊。
啊?
我要死了。
甘宁这么想着。
这一瞬间,原本的慌乱,不知为何开始变得平静。
我生于大江出现的地方,死于大江汇入海洋的地方,也许我的尸体,也会流向大海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
他就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然后。
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黄盖的旗舰沉入江底,当太史慈的援军抵达战场,当天色暗淡下来的时候,这场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其实此时时间才刚到午后,但天空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乌云仿佛笼罩了整个世界。
青州水师以牺牲一部分的代价,换取黄盖的旗舰出现在战场上,最终利用射程最远能达到十公里的火炮,一举定乾坤。
相比于去年年初在青州视察时候杜宽造的那一门初级火炮,如今经过一年的改良和发展,得到了飞跃进步。
火炮的射程和威力跟大小有关,千斤以下的火炮射程往往在两三公里范围内,而且精准度不太行。
杜宽新造的两门火炮,在陈暮要求青州钢铁制造厂点名扶持之后,获得的钢铁额度大幅度提升,让他有了充足的材料进行试验。
而经过大半年的改造和制造,这两门重达一千五百公斤,也就是三千斤的重炮就诞生。
上面有瞄准镜,炮管有膛线,采用的是延迟引燃的爆炸弹。
在火器坊培养的两名最优秀的炮手操作下,这两门重炮三公里范围内的精准度能达到99%,五公里范围内也能达到90%,十公里范围的精准度则在50%左右。
而为了一击必中,黄忠与太史慈商议过后,决定两部合二为一,牺牲自己为代价,将两门重炮全部安置在太史慈的旗舰上,等到黄祖认为战局已定,从后方杀到前线的时候,将他一炮干掉。
这是火器首次运用于战场,两个人都没有十足把握。可他们也很清楚,虽然自己武器装备和船只性能都比对方强,但黄祖乃是水战老将,打这种战斗根本不可能与人家比。
所以为了取得胜利,他们不得不兵行险招。
好在这两门重炮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在隔着约三公里距离,连续发射了十二次,总共二十四发炮弹,把黄祖的旗舰炸成了碎片,同时也让周围所有江夏水军都偃旗息鼓,沉默下来。
剩下的,便是青州水师打扫战场。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江夏水师所有人都选择了调转船头逃跑。江面上千帆竞技,战场从原本的江夏水师占据上风,到如今青州水军一边倒的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到了下午,黄忠和太史慈部就攻下了却月城,俘虏杀死的江夏水师不计其数,黄祖部将大多都已经投降,只有少数逃跑。
休整几日,得到了后方粮草补充之后,青州水师便逆流而上,沿着汉江往襄阳城去。
此时已经是四月初。
襄阳城内,刘表的房间当中,清风吹拂着珠帘,窗外细雨不断叩击木门,室内传来一股清香,在金丝楠木做的木塌边上,有一木案,上面摆放着香炉,清香扑鼻而来。
刘表就躺在那木塌上,正是夏日,他却盖着西蜀的蚕丝,青州的棉花做的蚕丝棉被,额头冷汗直冒,苍老的脸庞充满了疲惫。
病是真病了,但也不是特别大的病。只是荆州这段时间狂风暴雨,有的时候天气很热,有的时候一夜之间又会降温,正是春夏交替的时期,易生病的季节。
大门打开,一个年约四十风韵犹存的少妇走了进来,此人就是蔡瑁的姐姐蔡夫人,作为荆州大族蔡氏侄女,蔡夫人不仅帮助刘表平定了荆州,让他能够在此立足,还因为长相美貌深得他喜爱。
蔡夫人手中端了一碗药,走过来轻声道:“郎君,该服药了。”
“嗯。”
刘表在她的搀扶下起身,把药喝了,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本来就不是大病,精神头好了不少,随口问道:“外面有什么消息吗?”
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