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就已经看到了离坡不过百十多丈的曹营。
紧接着,就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成群结队的陶谦士兵,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从坡下冒出头来。
按理来说,曹军应该在周围至少二三里范围内布置大量的斥候、暗哨、巡守,一旦有动静,随时会发出警告。
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孙观发现曹军的斥候暗哨巡守确实松懈了不少,有些暗哨甚至在呼呼大睡。
甚至今日,外围营寨附近,连基本的暗哨都没有布置。
看来所有的士兵也都知道这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因而变得消磨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陶谦愿意出兵的理由。
不然的话,以他的胆子,宁愿继续困守在城中,也不想出城与敌人决一死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摸黑之中,曹军营寨外坡下的旷野之上,密密麻麻的徐州军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悄然靠近了这里。
所有人都准备就绪,孙观抬起头四下巡视,他的视野里黑魆魆,只朦朦胧胧看见无数黑影起伏。
“时机已到,杀!”
随着一声呐喊,寂静的夜像是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紧接着又如疾风骤雨瞬至,千万声呐喊涌现,从坡下冒出无数身影,浩浩荡荡如潮水一般向着曹营杀来。
“大兄,他们真的来了。”
曹军后营之中,曹仁听到外面的喊杀声,顿时惊喜不已。
陈暮让他们这些天外松内紧,叮嘱他们最近陶谦可能会来袭营,看来就是这一刻了。
实际上陈暮倒很想坑曹操一把,故意不告诉他实情,让他被陶谦主力大军一通猛攻损失惨重。
但曹操南征北战多年,统帅实力虽然还没有到巅峰期,可已经有三军之主的风范,平日里在营寨附近方圆数里之内,明哨暗哨乃至游哨都不少,一直都没有放松警惕。
所以陈暮就算想坑也坑不到他。
曹操这个时候正盘坐在席上与郭嘉下围棋。
根据《世说新语》等一些史书记载,他的围棋水平还不错。
听到曹仁的话,曹操眯着眼睛,说道:“如此看来,陈子归果然有内应。”
“就是不知道是徐州的世家,还是军中的一些将领。”
程昱思索着。
陈宫说道:“应当是一些世家吧。”
“公台兄为何如此笃定?”
郭嘉一边下了一字,一边笑着问道。
“世家之人最善变。”
陈宫只说了一句。
“可是世家之人也最不善变。”
郭嘉摇摇头。
陈宫不解道:“为何?”
郭嘉又下了一字,随口道:“在结果未出来之前,世家之人如何敢变?变则声名尽毁,因而他们只会做一件事情。”
“谁赢,他们帮谁。”
曹操淡淡地道。
出身世家,曹操自然也清楚世家的德性。
他们可以说是最善变,也最不善变。
善变的地方在于,如果他们觉得你没有成为雄主的能力,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不会有任何一丝迟疑。
最不善变的地方在于,如果你有一定能力,且在胜负未分之前,他们绝不会背叛你。
正如天下是曹家定的,可司马家握有大权之后,笼络各世家,他们就立刻把曹家遗忘,欣然投向司马家是一个道理。
天下谁做主人,对于世家乃至百姓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看来,陈子归早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在谋划徐州了啊。”
陈宫长叹。
如果不是世家,那么就只有军中将领。
能做陶谦的将领,必是极为信任的人,轻易不会背叛。
而能让这种人背叛,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人从一开始,就是陈暮的人。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连陶谦手底下都有这样的人,谁又能保证,自己将来麾下,会不会出现卧底呢?
“算了,不想这些了,子孝,中营如何了,你去看看。”
曹操又放下一字,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对曹仁吩咐了一句。
曹仁领命而去,若论三国最善守的将领,非他莫属。
虽然此时还尚未展露才华,但也已经初露锋芒,隐隐有小将风范。
曹仁来到中营的时候,就看到营中遍地厮杀声,陶谦军还准备了鱼膏油脂,在前营大肆点火。
好在各营盘是分开的,在中营与前营之间有大片空地作为校场,火烧不过来。
前营的士兵早就退到了中营,依托营寨进行防守,弓箭手站在内墙云梯上,不断外寨墙外射箭,箭如雨点一般落下,将陶谦军的冲势不断击退。
乱军之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孙观去了哪里,原地只有从厚丘来的吕由指挥整个战局。
他看到曹军前营被破,大喜过望,觉得攻破曹营近在咫尺,顿时不断催促士兵们继续往前冲。
双方很快陷入了激烈的争夺战,有人已经开始在对中营外的栅栏投掷油脂,准备点火焚烧。还有人继续在往前冲,中营的大门紧紧地关上,箭雨不断地洒落下来,引起哀嚎遍野。
就在陶谦军与曹操军陷入惨烈的厮杀时,陈暮这边的营寨,却静谧无声。
曹豹大军同样是发起了进攻,但他冲入前营才发现,青州军的前营跟曹操的前营一样,早已经空空如也,士兵们都已经撤到了中营去。
这个情况直接将曹豹弄得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是有能力的将领,估计第一时间会感觉到不对劲,从而下令撤退。
但曹豹谐音是草包,可见其能力,因此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有些犹豫。
结果这一犹豫,就仿佛听到了地动山摇一样的呐喊声音。
“陷阵之志,有死无声,冲锋之势,有去无回!”
五千陷阵军,爆发出惊人的怒吼。
青州军中营,大门打开,一支全副武装的铁人军,缓缓地走出来。
只见他们装备有全身铠甲,前排枪盾手举着盾牌,架着长枪,如一支移动的钢铁洪流,向着他们涌去。
青州军中最精锐的部队——陷阵军!
虽然不像玄甲重骑那么夸张,是以百人将级别的战将组建,但也是高顺挑选青州各军中最精锐的士兵训练而成,在葛亭之战中,因击退袁绍大军而威名天下!
见到这一幕,曹豹再傻都知道上当了,连忙大喊道:“撤!”
“杀!”
一时间,周围各营盘震天喊杀声响起。
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涌出来,举着火把,提着环首钢刀,像潮水般往曹豹所在的青州军前营杀去。先是一轮箭雨,然后大军压进,四面八方仿佛都是敌人。
曹豹可不像吕由那边,吕由虽然只有五千人,可孙观到了两万五千人出来,所以总兵力是三万。
而曹豹则只有一万本部人马,他原本接到的命令就是拖住青州军,制造混乱就行。
哪里知道敌人早有防备,根本无法抗衡,只能立即选择下令撤退。
但此时此刻,双方距离如此近,怎么可能甩脱?
陈暮这边也是一声令下,让大军追击。
陷阵军肯定是追不了,一身铠甲重如山,高顺看着敌人连打都不打,直接撤退,也只能扼腕叹息。
不过臧霸和黄忠倒是高兴坏了,立即下令本部人马追赶,二人骑在马上,如战神般撵着曹豹大军跑。由于慌不择路,他居然本能往郯县城池奔去,旷野上无数曹豹军恨不得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践踏踩死者不计其数。
这个时候陶谦还在西城门上眺望远处曹营,远远看到曹营乱成一团,正高兴不已。
青州军的营盘是在郯县东北面,所以陶谦只能看到西北面的曹营,而看不到东北面的青州军营,此时还并不知道曹豹那边的情况。
曹豹率领兵马跑到北城门下,连忙高声呐喊开城门。
今日值守的是尹礼,见到这一幕,又看了眼后方追击的青州军,冷笑一声道:“曹将军,我不能给你开城门,若是开了城门,郯城尽失,你还是往东城门去吧。”
“什么?”
曹豹大惊失色,怒骂道:“竖子,你找死!”
“别骂了,再不跑就死了。”
伊礼懒洋洋地回了句。
“可恶!”
曹豹气得无可奈何,只能勒马转头往东去。
然而他能骑马逃跑,可部下又如何跑得掉?被堵在城外,很快就被追兵追上。
臧霸黄忠一通砍杀,杀了数十个不要命的,又高呼投降免死。
一时间,城外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
伊礼见到此情此景,马上对亲卫道:“快,去把城门打开。”
“啊?”
亲卫人都傻了,敌人都到城下,还去开城门?
然而看到伊礼的眼神,亲卫顿时醒悟过来,一群人急急忙忙下去开门。
原来自家主将,早就已经成了人家的内鬼!
第十七章 分赃
尹礼将城门打开,臧霸与黄忠立即率领兵马入城。
城门口全是尹礼麾下的士兵,虽然他们不知道计划,可主将都下令投降了,这些人自然不敢反抗。
二人进入城中,城门口附近点满了火把,在内应的帮助下,墙上的一切防御设施成了摆设,城门洞内的陷马坑、铁蒺藜、板桥等等皆被撤下,迎接王师入城。
“宣高!”
尹礼看到臧霸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似已是大将风度,羡慕不已。
他们当初一同在泰山上为贼寇,互相结伴。如今只有臧霸发迹,已经成为青州大将,着实让他们这批老兄弟艳羡。
臧霸同样看到了尹礼,立即翻身下马走过来高兴地道:“卢儿!”
就跟曹操的阿瞒一样,卢儿也是伊礼的小名。
尹礼连忙拱手道:“见过将军!”
“卢儿,你我多年兄弟,就莫再客套,仲台何在?”
臧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孙观尹礼破徐州立下大功,回青州恐怕最少也是校尉起步了。
尹礼说道:“仲台领队杀奔曹营去了,不过按照约定,他很快就会回城去抓陶谦,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好,我们速与其会合,抓陶谦!”
臧霸立即说道。
当下青州军浩浩荡荡入城,往陶谦府邸杀去。
因为信息不通,所以尹礼倒是不知道陶谦现在在西城,因此直接是带他们往州牧府去。
而此时此刻,西城的陶谦还在城上等待前方的捷报,只是北城虽城门附近的都是尹礼的人,控制了城门放青州军进来。但城墙上还是有一部分陶谦的人,因而看到尹礼开城门,顿时纷纷逃跑,将消息散布全城。
一时间整个郯县乱成一团,追兵和逃兵惊扰了整座城市,百姓们纷纷把自家房门锁死,一家人抱在了一起瑟瑟发抖,有些胆大的居然还敢拿着武器,悄悄开了窗,露出一点缝往街上看。
就看到街上已是兵荒马乱,徐州军慌不择路地逃跑;追兵则举着火把,井然有序,列成队伍,分散全城抓捕敌人。一边追,还一边大喊青州军入城,投降免死,百姓待在房中莫要上街,青州军为仁义之师,秋毫无犯云云。
陶谦得知消息,大惊失色,连忙在亲信的簇拥下前往丹阳兵营地。
这是他手底下最后的一张王牌,一直驻扎在城南的军营中,不到关键时刻陶谦很少动用丹阳兵,但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必须尽快掌握这支军队护送他离去。
从西城奔马到南城大街,路上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喊:“明公,明公!”
陶谦回过头一看,是自己的从事麋竺,立即停下来焦急问道:“子仲,怎么回事?”
麋竺骑马来到他身边,忧容满面道:“曹豹被陈子归击败了,一路败退到城外,守城将尹礼见大势已去,开了城门投降了青州军。”
“可恶!”
陶谦好悬差点没气死,只觉得天旋地转,黑暗之中摇摇晃晃,浑身发抖,好似随时会从马上跌落下来。
郯县作为徐州治所,城内存有大量的粮草和财物,他能够抵抗曹刘,亦是借助了城高墙厚。现在城池被破,基业尽失,哪怕还存有五千丹阳精锐,可天下之大,他又能去哪呢?
南下往广陵下邳?
此二地盘踞大量宗贼盗匪,那笮融为兴什么佛教,大量挪用三郡物资,陶谦忌惮其势力,亦只能处处忍让。此人可不是善于之辈,若去广陵,必被笮融所害。
至于其他地方,北面是冀州青州,西面是兖州豫州,唯有南面回老家丹阳。
可现在江东亦是战乱不休,各方势力倾轧,他即便回丹阳,又如何能守得住?而且他现在恐怕已经连回丹阳的本钱都已经没了呀。
一时间,陶谦竟有些绝望,只觉得未来前途渺茫,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时,就听到麋竺身后有人道:“咳咳,明公,现在不是恼怒的时候,还请立即撤兵退出城内,否则一旦敌人大军大批入城,则我等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