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直这么来来回回,一不打仗二不赶路,让他闲得有些无聊了。
说起来那华雄确有几分勇力,若自己没有马镫的话,倒是能跟自己打个几十回合,可惜上次自己放了波水,那厮转头就跑了,端得是无趣。
“三哥,我们被追了这么多天,你心里舒服吗?”
陈暮反问。
张飞愤愤道:“当然不舒服,向来只有俺打人的份,俺还从没被这么撵着跑过,俺憋屈。”
陈暮笑道:“那我们接下来就得准备决战了,一战要打垮他们。”
“不北上了吗?那你家人那边。。。。。。”
张飞瞪大了眼睛,不去蒲阴的话,陈暮的宗族怎么办?
陈暮无奈道:“在赵国魏郡拖了徐荣那么久,就是为了他们,可我就怕他们不愿意迁走,所以一开始我就打算的是疲敌之计,等他们疲惫之后,再一举击溃,让徐荣无力北上威胁我的宗族。”
汉朝宗族观念是非常严重的,一族之人多年栖息在某地,想要背井离乡,很多人都不愿意。比如董卓乱政之后,荀彧就已经预感天下大乱,劝宗族离开。
根据《三国志》记载,荀彧对父老说:“颍川是四战之地,如果天下有变,那就会经常受到侵略,应该早离去,不能久留。”
但乡人们多怀恋故土,不愿离去。
时冀州牧同郡韩馥派人接荀彧,却无人相随,荀彧只得独自将自己的家人迁至冀州避难。
可见此时的宗族观念严重,想要迁移是真的困难。
这也是为什么陈暮一直在赵国魏郡附近跟徐荣纠缠的原因,因为他已经派人回去让宗族迁移,但具体情况他不得而知,所以他必须要给家乡父老一点时间。
“你就不担心徐荣直接北上吗?”
听明白了陈暮的战略意图后,张飞忍不住问道。
“担心是担心,不过也有后手,我已经让公孙瓒埋伏了人马,以黑山匪的名义潜伏在蒲阴南边交通要道,拖延徐荣北上的进度。”
陈暮叹息道:“如果他真的北上的话,那我也只能下令衔尾追击,等他被公孙瓒拖住后,与公孙瓒前后夹击,强攻徐荣。虽然这样做,就是攻击朝廷正规军,乃是造反死罪。不过反正我已经被通缉,到时候顶多是给董卓一个通缉三哥你的借口而已。”
公孙瓒的兵马在涿郡,涿郡离蒲阴也就一百公里。
当初陈暮为什么不投曹操孙权投刘备,还不是因为蒲阴离涿郡近?
所以陈暮早早派轻骑一路狂奔北上给公孙瓒报信,哪怕徐荣不管不顾,急行军去蒲阴,速度也没有公孙瓒快。
到时候公孙瓒就派人以张燕黑山盗匪的名义伏击徐荣,拖延徐荣的进军速度,陈暮再南北两路夹攻就是。
至于那中山国太守利乾,虽然是一地太守,可公孙瓒和陈暮都没把他放眼里。
凭他那几千老弱郡兵,怎么和如狼似虎的公孙瓒陈暮的部队打?
所以一切后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没有问题。
唯一不爽的,估计就是张燕了,莫名其妙背了口大锅。
不过无所谓,韩遂马腾堪称汉末第一背锅侠,没事就被人散布谣言说要打关中,现在加个张燕也挺好。
张飞大笑道:“通缉而已,二哥被通缉过,四弟你现在也被通缉了,就差我和大哥,我要是也被通缉,那咱们三就都是上了通缉令,名闻天下的法外狂徒。”
陈暮微微一笑,道:“好,那咱们哥几个,就都做名闻天下的法外狂徒!”
他的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起伏的太行山脉。
徐荣这小子,有点东西的。
但这疲敌之计已经用了三天了,这厮应该已经十分疲惫,再聪明的对手,也该到了决战的时候。
第八十五章 意外之喜
陈暮把最终的决战点放在武安地区的山区。
为什么放在这里?
是因为重骑兵本就是笨重,机动性远不如轻骑兵。
一旦野外开战,五千步兵与一千重骑兵打,肯定是重骑兵优势。
但另外那两千轻骑兵能把重骑兵风筝到死。
所以哪怕是陈暮击败华雄的轻骑兵,其实也是故意选在狭窄地形的山区。
至于为什么不一战就歼灭了华雄的轻骑兵部队,也是多方考虑。
一来重骑兵虽有优势,但毕竟人数少,难免会有死伤。
二来得留着华雄回去给徐荣报信。
三来他得吊着徐荣胃口,不能把徐荣逼得太狠。
若是将徐荣的轻骑兵全部歼灭,董卓大发雷霆,发重兵围剿,那就得不偿失。
因为至少目前来说,由于有董太后背书,导致董卓废帝的举动并没有遭到天下人抵制,也暂时没有一手遮天。
所以眼下董卓仅仅只是取代了何进,担任中央高层而已,还没有到权倾一时,人人喊打的地步。
包括曹操现在也没有刺董,依旧是下军校尉,听命于南军统帅董承。
如此朝廷就拥有它的合法性,地方政府都会听命。
陈暮现在变成通缉犯,如果一路跑到青州,被刘备窝藏起来,那还不算什么。
因为这样的事情在汉末是常态,董太后身边有王钧帮忙说话,又看在刘备两次救命之恩的份上,大概率不会计较。
但要是歼灭了这两千轻骑兵,性质就变得不一样,那就是在反抗朝廷王命,走上造反的道路。
董卓暴怒之下,董太后估计都不会再为刘备说话。
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陈暮做错了。
陈暮先是反对董太后专权废帝,已经让董太后心里不舒服,看在刘备面上,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果又杀死中央朝廷派去的正规军,那么在董太后心里,好感度估计会跌到负值。
到时候即便有老大哥帮忙包庇,也没有任何意义,没准还会连累刘备。
所以这次即使是陈暮想要与徐荣决战,彻底打退徐荣,也不能下手太重,要拿捏好分寸,既要打疼徐荣,还不能让董卓太生气。
听起来很操蛋,被人像撵兔子一样被追着到处跑,还手的时候还不能下死手,似乎让人感到非常憋屈。
但又没办法。
这就是掌握大义名分的好处。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期,制度崩坏,很多诸侯已经不听从中央诏令。
但即便如此,曹操也利用汉献帝从中捞了不知多少好处。
而如今可不是那个时候,而是正常时期。
有点类似于窦武陈蕃与宦官斗争之后,双方两败俱伤的局面,董太后以太皇太后的名义把持朝政。
这样的大一统王朝,就有它的合法性存在,通缉犯没有话语权。
不说关羽臧霸这样武力值很高的猛男在被通缉之后,也只能隐姓埋名生活。
单说党锢之祸的时候,那些被抓的党人可都不是普通人,而是天下有名望的君子。
结果汉桓帝一道诏令,三君八俊“天下楷模”,要么被抓,要么被杀,除了张俭逃走了以外,很多党人连亲属都被抓起来关押。
士人和百姓除了同情他们以外,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的情况跟当初党锢的时候差不多,当初党人是反对宦官专政,现在党人是反对董卓董太后废帝。
所以实际上不仅陈暮被通缉,当时殿上反对董太后专政的所有官员都被通缉。
包括荀和等人在内都是如此。
唯一没有被通缉的,也就只有袁绍跟何颙了。
何颙是因为按照党人内部会议商量的结果,投靠了董卓充当内应。
而袁绍则是因为他有个好家世。
陈暮没有投靠董卓,没有背景家世,那么这次搏名望的后果就非常严重。
虽然名气倒是一天天在涨,声名鹊起,名震天下,可追捕力度也不小,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因此陈暮现在,就打算彻底解决这次麻烦,将徐荣一举击溃。
之所以前面没这么做,带着徐荣兜圈子,一是为了疲敌,二是为了让徐荣没法调动大军,三是为了给公孙瓒和自己的宗族争取时间,防止徐荣不管不顾直接北上。
现在已经带着徐荣兜了三四天,拖延了很长时间,自己的士兵休息充足,徐荣已经疲于奔命,他调动的各地郡兵也已经和他的部队严重脱节。
徐荣的部队现在是白天睡觉,晚上行军。而各地郡兵则是白天行军,晚上睡觉。两方日夜颠倒,作息混乱,难以形成统一。
这样敌我兵力态势就翻转过来,即便徐荣主力七千对自己一千,有地利因素加成,也是优势在我。
当下,顺着漳河上游,一路来到武安南面山区,陈暮安排士兵去生火做饭,吃了东西之后就休息,自己则与张飞阿大阿二等人去附近观察地形。
“四将军,这里就是龙凤山,北面是凤山,南面是龙山,地形险要,中间谷地为白壶谷,因四面环山,像一只壶而得名。”
从邯郸就开始跟随刘备,最后又因忠心耿耿而被编入玄甲重骑的胡勇向陈暮介绍。
当初刘关张陈一路率军南下投奔卢植,在往易阳去的岔路口遇到了一股罗市贼,那股罗市贼,就是从武安方向跑出来,准备去投奔张角的作乱贼人。
胡志胡平胡勇父子三人就在其中,后来就一直跟随刘备作战。胡志当时候就已经四十余岁,五年过去,年近五十,自然不适合打仗。
胡平作为长子,也已经年近三十,就得承担起赡养父亲的义务。于是刘备就在济南赐予了他们一家田地,给予官职。
而胡勇是次子,今年也已经二十四五,正当壮年,自然一直跟着刘备作战,现在为玄甲重骑中一名队长。
他就是武安本地人,陈暮选择在武安山区打伏击,胡勇的用处就体现出来。
陈暮四面环视,只见此地崇山峻岭,南面是山脉,西面也是山脉,而东面就是龙凤山,只有龙凤山之间的山谷以及北面有道路出入,山势大概是一个li型,确实像一个壶。
“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陈暮点点头:“传令,在此地安营扎寨,布置暗哨,以逸待劳等待敌人。”
“唯!”
胡勇领命而去。
张飞担忧道:“要是徐荣不上当,不来怎么办?”
“不来我们就走呗。”
陈暮翻着白眼,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说吗?
他们现在就在武安,如果徐荣不敢过来,那他们直接从苏人亭渡河北上,反正已经把徐荣甩得够远,就算是两边竞速去蒲阴,他们也占了太多优势。
“哦,好像是这样。”
张飞挠挠头,太想打仗了,都忘了还有正事要办。
如何得知徐荣的动向也简单,邺城太守庞勃和冀州刺史王芬是党人,陈暮跟党人关系不错,他们不仅帮忙补充物资,还会帮忙通风报信。
陈暮早就让他们去给徐荣报信,说自己过了邺城往武安方向转移,然后以魏郡郡兵准备好为由,询问徐荣如何安排。
如果徐荣确定要来武安的话,邺城那边就会派人过来报信。同时胡勇联系了自己在武安的胡氏族人,要他们帮忙监视,一旦在武安方向发现了徐荣的队伍,就会给他们提供信息。
这就是发动群众和地方官员的好处,陈暮怎么说也是个冀州人,而且与党人关系和睦,手下还有本地人,在天时地利人和方面,可比远道而来的西凉军强得多。
当陈暮这边准备就绪的时候,徐荣也已经从庞勃那边得到了消息,白白追了一晚上,啥都没追到不说,又被耍了一次,徐荣差点没气死。
“可恶!”
徐荣坐在马上,咬紧牙关,脸色已经非常难看。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劲找到的线索,又是一道迷魂阵。
计中计中计,连环无限套娃,被陈暮耍得团团转。
但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自己跑了一晚上,跑到了曲梁来,隔着武安一百余里,又被陈暮远远甩开。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确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华雄问道:“现在怎么办?”
徐荣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思索片刻,忽然问来使道:“庞太守是怎么知道我在曲梁?”
信使迟疑片刻,见徐荣面露凶光,才连忙道:“是贼军派使者来说的,当时已经是接近天明,城门未开,贼军大摇大摆路过邺城,派信使通报了太守,让我等立即派人去曲梁,告诉将军,说他们就等将军一天。”
华雄脸色一黑,道:“这是陈子归在羞辱我们,又或者是再布疑阵?”
“不是。”
徐荣目光闪烁,道:“他是在告诉我,如果我们不立即去找他的话,他明日就会渡江北上,前往蒲阴。”
“什么意思?”
华雄有点不明白,难不成敌人还会留在原地等他们?
徐荣说道:“意思就是选择权给我们,要么和他们打一场,要么他们就先走一步了。”
“可是一夜疾驰,将士们又累又困。”
“这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