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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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珏-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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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他掌间蓄力,奋力一推,马车三面的黑衣人受其掌力,登时口溢鲜血。不待众人反应,林卿砚拔出血刃腾空而起,自右而左,以刀划出一道半弧的光影。

    树上的蓝衣人见此景,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主公命他前来取这小子的性命,多派的这些酒囊饭袋除了打听打听消息,果然一点用都没有。

    光影划过,一个个黑衣人颈间登时出现一道血痕,刹那间鲜血横流,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蓝衣人跳下树枝,轻飘飘地落在了竹林中,缓步上前,一步一步走得很是平稳。

    “见招罢!”林卿砚血气上涌、怒不可遏,提刀冲上前去,刀刃划地,掀起一阵黄土。

    林卿砚近前时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迎面而来,不由得惊讶于此人强大的内力。那人手中无刀,仅凭一身内功便令人无法近身。

    赵攸怜在后看着,忙出声提醒:“不可大意!此人的功夫非比寻常!”

    林卿砚扔下刀,转而以内力相抗,意图破除此人的金钟罩。两力相抗,蓝衣人转守为攻,以内力将林卿砚困住,若是一方撤力,必败无疑。

    发觉被困,林卿砚心生疑窦,眼下想要脱身只有以内力攻退此人,或是得内功修为上乘者从旁相助。此人内力渊深绵厚,不知其底,他没有把握。

    另一面,蓝衣蒙面人亦暗自心惊。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若是硬碰硬,怕是讨不到便宜。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赵攸怜心知自己余下的这点功力不仅派不上任何用场,还会添麻烦,只能和林如芊远远地透过车窗看着干着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林卿砚与蓝衣人的内力抗衡时,不察方才被挑断右手手筋躺在地上“哎哟”的一个黑衣人慢腾腾地站起身,左手拎着一把断刀,悄然无声地绕到马车后,倏地朝马车左后轮的车辖砍下。

    车辖断裂,车轮再承受不住自上而下的压力,沿着再无销钉固定的车轴一点一点向外移。赵攸怜几乎是在马车震颤的一瞬间就知道发生了甚么,可面对林如芊问询的目光,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是下一秒,车身倾覆,她们就将连人带车滚下陡峭的山崖。

    “林卿砚!”马车后的黑衣人以刀撑地,站直了身子喝道:“你好好看着!”

    林卿砚分心回眸的一瞬间,便见那人将手中的刀挥起,刀背重重地击打在马车左后轮的内侧,车轮顺着他的动作脱离了车身,飞向山崖外。霎时间,车身倾倒,那一头是无遮无拦的山崖。

    “住手!”他的瞳孔剧烈地震颤着,耳边一阵空鸣,急急撤回内力,飞身掠向正在翻倒的马车。

    内力的博弈此消彼长,就在他收手的一瞬间胸口如遭鼓擂,喉间一腥,鲜血沿着嘴角滑落。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拼了命地向前赶去。

    可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
………………………………

第六十四章 生死一瞬?逢故人

    林卿砚眼睁睁地看着山崖边的马车急速地倒下去,可是他赶不及。

    正此时,山崖下凭空腾起一道迅捷的身影,那人运足内力猛地一推,生生地支持住了歪斜得厉害的整辆马车,随后缓缓收劲,将车子扶回了原处。

    林卿砚急急赶到时,那人已随手一刀了断了黑衣人的性命,双手扛着马车失了车轮的左后角,洪厚的嗓音道:“两位姑娘快下车罢!”

    林卿砚顾不得道谢,忙将赵攸怜、林如芊抱下了车。那人慢慢地将车子放下,左后轮只余光秃秃的车轴支着地面。

    见二人虽是受了些惊吓,都还安然无恙,林卿砚方抬头看向马车对面的救命恩人,却发现……

    “萧……萧兄?”

    眼前人正是那日在汴梁郊野遇见的契丹人萧焱。

    “好久不见!”萧炎一身汉人樵夫打扮,胡子修剪过齐整了不少,头戴一顶大草帽遮住了契丹族惯常的发型。相比起上次相见时落魄潦倒的模样,他这副英俊挺拔的形貌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他看向林卿砚身后的蓝衣蒙面人,摸了摸胡子道:“这位兄弟,不如我们先合力处置了外敌,也好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求之不得!”

    蓝衣人方才亦见识了萧焱的轻功和徒手扛起马车的气力,而林卿砚虽受了他一掌仍是不可小觑。他心知二人联手自己恐不是对手,当即旋身遁入了林中,再不见踪影。

    萧焱还欲追赶,林卿砚喊道:“穷寇莫追!想必此人是受人吩咐来取我性命,即便抓住了他也问不出甚么。”

    萧焱闻言方止住脚步,看向林卿砚:“你的内伤可要紧?”

    林卿砚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赵攸怜正蹙眉盯着自己的脸,伸手一摸,嘴角的血迹还未干。他忙将血迹抹了去,冲女子安抚一笑。

    “小伤小伤,不妨事!”林卿砚抱拳躬身道,“在下林卿砚,多谢萧兄救命之恩!”

    萧焱亦以汉人之礼还之,继而道:“方才听那伙人言,想必林兄弟就是江南战神林仁肇将军之子罢!真乃忠良之后!”

    林卿砚记起方才蓝衣人在树梢上说的那一番话,担忧地瞥了身后的林如芊一眼,她正被赵攸怜搂在怀中,眼神空洞,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别的原因。

    他心思不在与萧焱的对话上,循礼客套了几句,却见萧焱目光游离一直瞟向他的身后。

    “萧兄?怎么了?”

    萧焱不好意思地摸着下巴道:“我看你身后的这位姑娘,很是面熟……”

    林卿砚当即明白他指的是赵攸怜,遂坦诚道:“萧兄没有瞧错,这位姑娘姓赵,当初女扮男装,与在下同行。”

    “就是赠了我归乡盘缠的那位小兄弟?我就说嘛!那位小兄弟男生女相,原来真是位姑娘!”萧焱大喜过望,当即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比当初赵佑赠予他的还大上许多。

    他单膝跪地,左手握拳按在右肩,将银锭子举起,郑重谢道:“承蒙赵姑娘慷慨解囊,相赠银钱,济萧某于危难!大恩不言谢,现将姑娘的银钱奉还,今后但有吩咐,萧某肝脑涂地、愿效犬马之劳。”

    这萧焱的汉字成语用得颇为独特,赵攸怜抿嘴浅笑道:“萧大哥不必客气。今日大哥救了我们二人的性命,小女子尚不知如何报答,区区盘缠,岂敢妄自称恩。”

    那萧焱却是固执得很,将银锭子高高举起,“一码归一码。我们契丹人言而有信,有恩必报!姑娘若执意不肯收下银两,萧某便长跪不起!”

    赵攸怜无法,看了林卿砚一眼,后者点头示意,她遂伸手接过了银子:“萧大哥快快请起!俗话说,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一点小钱,劳萧大哥挂在心上,小女子实在过意不去。现今我收下了这银两,当初之事便两清了。倒是今日萧大哥仗义相助,救命之恩我等必铭记于心、知恩报恩!”

    萧焱昂首站起,赞赏道:“初见时,萧某便知姑娘与众不同。赵姑娘小小年纪有此胸襟气概,在下很是欣赏!方才亦不过举手之劳,若我这堂堂六尺男儿还要你个小姑娘来报恩,岂不贻笑大方?”

    见他二人因施恩报恩之事纠结个没完,林卿砚遂拱手道:“不知萧兄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实不相瞒,在下本在金陵办事,今早无意间看见林兄弟你在郑王府门前上车,当时人多眼杂不便相认,遂尾随你们出了金陵城。”萧焱倒是个直肠子,毫不避讳道,“萧某眼拙,没有认出赵姑娘,本意只是想通过林兄弟问询当初相借盘缠的那位小公子的下落。后来见林兄弟被那些黑衣人围攻,萧某是见识过林兄弟的功夫的,那伙人根本不足挂齿,在下也便没有多管闲事。”

    他这一番话说下来,足见对当初那位小公子的深情厚谊,和对林卿砚的漠不关心。赵攸怜在旁听着,亦是冒了一阵冷汗。不过这倒解释了,黑衣人在马车上擒她时,那道一闪而过的黑影——想是萧焱本欲出手相救罢。

    林卿砚这些日子很见识了些市面,听完萧焱此言还能礼节性地微笑点头。若是搁在半年前,他早冲上前去与那人打上三百回合,一分高下了。

    “原来如此。若非正好遇上了萧兄,内子与舍妹只怕性命难保。”

    “内子?”萧焱看向肚腹隆起的林如芊,点头道:“那要恭喜林兄弟将为人父了!不过你与赵姑娘既是兄妹,为何不同姓?”

    “萧兄误会了。”林卿砚指着林如芊道,“这位是舍妹林如芊。阿佑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萧焱登时瞪大了双眼,英武的面庞上充斥着愕然,愣了片刻,他皱眉道:“我不懂你们汉人的规矩,既是未婚妻,也能称内子吗?”

    赵攸怜暗笑这契丹人未免太过较真,索性不去理会他二人的对话,轻拍着怀中的林如芊,探问道:“芊儿?芊儿?”

    林卿砚对救命恩人的敬意有如滔滔江水,“萧兄说的是,是在下轻率了。待我和阿佑回到南方家中成了亲,再这般称呼方妥当。”

    “不,我不回去!”林如芊募地发声,“我要回金陵,郑王府。”

    林卿砚与赵攸怜对视一眼,皆是面露疑色。

    “芊儿说的不错。”林卿砚道,“如今我们车马被毁,更出了人命,合该回金陵报官,整饬一番再行出发。”

    “对对对。”赵攸怜附和道:“经此凶险,也不知是否惊着了孩子,还需请太医来好好瞧瞧。还有你,”向林卿砚道,“受了内伤须得好好调养,不可大意!”

    林如芊抿着略显苍白的嘴唇,不置可否。

    林卿砚向萧焱道:“不知萧兄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本就是从金陵城一路跟出来的,如今自然回城中去。正好与你们同行。”

    不知为何,林卿砚觉得这萧焱的神态比之方才略显倦怠,隐隐有些失意。

    他们将另一辆马车上的货品尽数卸下,两个女子先后上了车,萧焱骑马在前,林卿砚驾车在后,调头往金陵而去。

    单骑走得快,车与马之间渐渐拉开一段距离。林卿砚跨坐在前车板上驭马,赵攸怜挽着林如芊坐在车厢中,三人各怀心事,一时无话。

    “哥,你都知道,对吗?”

    车帘内募地传出女子的问话,林卿砚咬了咬牙,默不作答。

    “如芊……”赵攸怜怔怔地看向身边的女子,林如芊微微低着头,随着马车的颠簸,面上的光晕忽明忽暗。

    “那人言之凿凿,说李煜逼死了爹,显然知道内情。可你却急着打断他的话,这不像你,你比谁都想要抓出真凶、替爹报仇。”林如芊静静地说着,“只有一个解释,你知道他要说甚么,却不想让他说出来,对吗?”

    “你都在瞎琢磨些甚么……”帘外传来林卿砚的笑声,“那伙人要取我的性命,我难不成还要坐下来给他泡一壶茶,听他娓娓道来那所谓的内情?那些话肯定是他瞎编乱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二哥,你应该知道罢,你从小到大都很会说谎……”林如芊道,“你说的谎,爹娘都识不破。那时候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面不改色、信誓旦旦地将那不存在的事情说得活灵活现。我很佩服你,因为你说的谎都自有你的道理。你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说谎,也不肯轻而易举地承认自己说过的谎。”

    “不错,哥是会说谎。可难道别人就不会吗?”林卿砚怅然叹道,“那人随随便便一句话你便深信不疑,倒教我很是心寒呐……我的风评就这么差吗?”

    可他诙谐的态度却没法子感染林如芊。她面无表情,嘴唇轻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谎言被揭穿了,就缝不回去了。你从汴梁回来,直接就回了南昌。这一个月的时间,你都查出了甚么?为甚么突然不继续留在南昌追查凶手,而着手打点回建阳长住?有些事情,我本想回了家,当着娘的面向你好好问个清楚,眼下看来是不必了。”
………………………………

第六十五章 绝情至斯?恨入骨

    入了金陵城,萧焱另有要事要办,向三人辞别。

    林如菀见他们三人去而复返,一个个形容颓唐、了无精神,很是吓了一跳。听林卿砚说完事情的经过,再联想起南昌投毒之事,她着实为自己这个弟弟的安危而担忧。

    只是那个时候,林如菀没有意识到,三人如负千钧的灰败面色,不仅是因为这场意外。

    回到郑王府的林如芊沉默得可怕,仿佛回到了刚知晓父亲死讯的那几日,目光迷离,看不见一丝亮色。她重新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屋子的门可以打开、太医能进去看诊、送出来的饭菜都能吃个大概,可她的世界,却没有人能进得去。

    林如菀怎么问,也没有问出一个说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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