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啊,郑主原来一切顺利,让我们错估了时机。要是再忍住性子晚几天动手,我们现在就不用这么不安了。”阮福渶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你们也应该知道,老不死在我们安南国南部有多大的影响力。只要他还没有死,一声令下,就能够召集几千人的部队对我们富春城进行反扑,到时候我们应该拥有的十成胜算就变成五五开了。”
几个核心的叛将都明白阮福渶在担心什么,因为阮福源的威望震慑南方几十年,不是廉颇老矣就能够消除他的影响的。一旦他们这些背叛者被击破的话,等待他们的只有血淋淋的下场。
“哼!我不相信我们富春城拥有坚固的城池、三丈宽的护城河,会被那些地方杂兵给攻破。而且富春城每面城墙都有重炮两门、其余火炮十余门,除非是数万大军,否则不可能攻陷富春城的。几年前郑主十万大军打到了富春城下,还不是撒羽而归?”一个叛军将领为众人壮胆。
“当时可不只是凭借地形,更是军民齐心。不过你说的也是,就算我们只有几千人,城外的军队想要攻进来,没有三四倍于我们的兵力是不可能的。”阮福渶听后稍稍宽心,也认可了这种说法。
“报!急报!”
就在一伙叛臣商议形势的时候,守城官身穿笨重的铠甲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差点摔倒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慌张?”阮福渶还没有等待守城官回答,已经脸色苍白,“是不是老不死的军队反攻了?”
“主上是怎么知道的……”守城官对阮福渶的未卜先知感到万分讶异,“原主上的军队已经到了南城门外五里处。”
“可恶,竟然比想象中的来的还要快!我们出去看看!”阮福渶心里发毛,带着一众叛臣脚步匆忙地走向南城门。
当阮福源和叛臣们到了南城门的时候,外面的联合部队兵临富春城下,正在忙碌地卸装马车上的火炮!
“那是主上的旗帜,主上果然还没有死!”有叛将看到了城下的部队中竟然挂着阮福源的旗号,不由脱口而出。
“主上?他已经不是主上了,现在我才是主上,再说错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阮福渶踹了那个叛将一脚,将那个叛将差点踢倒。
谋士则在城墙上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指着远方对阮福渶说道:“主上您请看,除了老不死的旗帜以外,还有约三分之一有多的部队挂的是其他旗帜,那种旗帜在我们安南国可从来没有出现过。”
“西洋佛郎机国的旗帜?我们阮家在西洋诸国中与佛郎机国的交情最深,不会是老不死花了大价钱请他们的雇佣军吧?”阮福渶的大腿已经微微颤抖。
“不会的,西洋诸国的旗帜与这个旗帜的风格相差甚远。以小的看来,这个旗帜更像是来自于强大的华夏天朝。华夏的九州军似乎介入了我们的战争。”谋士自己都被自己这样惊人的推论吓到,不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主上,他们在安置火炮,很快就要进行攻城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一个叛将看到城下的联合军队在布置炮兵阵地,将一门门火炮搬下马车,同时准备了大量的弹药。
这次九州军支援给阮家的火器有火炮三十门,同时准备的弹药都足够阮家和郑家打一场势均力敌的决战了。而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批火器最先用到了攻打富春城的叛军上。除了三十门十七世纪佛郎机炮水平的滑膛炮,孙旭带领的海军远征队带了从船上暂时拆卸下来的二十门火炮。这些火炮比起支援给阮家的火炮更加先进,用于陆战同样不逊色。
阮福渶看到富春城下多了五十门冰冷的火炮,对准了富春城南城城垛,已然面无血色。
阮家这些年从佛郎机购买的火炮,要么安装在富春城的城墙上,要么安装在长德垒防线,要么装备在水师战船上。除了这三大用处以外,阮福渶完全想不到阮福源能够从哪里找来五十门先进火炮。
“主上,我懂了!”谋士突然拍手,“这一定是阮福源向天朝的九州军求援了!如果不是从西洋国购买的火器,那就只有可能是天朝的火器!”
“你这废物,现在懂了有个屁用,他们都要攻城了!”恼怒的阮福渶又踹了谋士一脚,“守城官何在?”
“属下在!”
“你用城防大炮轰击他们的火炮阵地,尽可能摧毁他们的火炮。”
“回禀主上,我们的城防重炮是固定了位置的,只可以调整仰角,而无法调整方向啊……至于其他的小炮,恐怕射程不足……”
“你也是个废物!”阮福渶又踹了守城官。
第五百一十七章 财大气粗
“各个火炮手就位!”孙旭穿着海军军服站在九州军的炮兵阵地内,看着还算是坚固的富春城,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准备!”
阮家军队的临时统领阮有镒同样下达了准备炮击富春城的命令。用着九州军的火炮来炮轰自己的王城,阮有镒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必须尽快搞定收复王城,以免骚乱在阮家的范围内继续扩大。
轰!城墙外的火炮阵地震动起来,几十发铁球径直撞向富春城两丈高的城墙!
“主上快下城避难!”城墙上,在城外火炮响起的刹那,城墙上乱成了一团,叛将赶紧护着核心人物阮福渶落荒而逃。
不是他们不想要提前离开危险的城墙,而是他们想不到城下九州军和阮家军布置火炮的速度会这么快。
三丈宽的护城河在火炮的面前,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猛烈的炮弹砸在富春城的城墙上,掀飞一块块破碎的城砖。
“还击啊,还击!”阮福渶狼狈不堪地逃下城墙,他能感受到城墙的抖动,咆哮地对身边的将领吼道。
“主上,我们的射程不及他们,拿什么反击?!”守城官害怕地与阮福渶一同躲在了城墙后面,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顶嘴道。
“那你给我上去看着城墙,别让他们攻上来!”阮福渶给了守城官一拳,让守城官倒退了两步。
“是……”守城官吃痛,捂着挨拳的地方,硬着头皮上了城墙。
阮福渶怒不可遏过后,感到深深的恐惧。还在不时响起的火炮声犹如落在他的心间,让他的心脏剧烈颤抖。
旁边的部将看到了阮福渶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看出了他的恐惧:“主上不要担心,我们有护城河隔绝外界,就算是他们用火炮轰塌了我们的城墙,他们也无法杀进来。”
“就是,我们还有护城河和几千士兵,我就不信他们用足够多的火炮,可以填平护城河和杀死我们所有的士兵。”又一个部将试图安慰自己。
“希望吧……”阮福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富春城外,孙旭满意地看了看炮击的效果。几轮炮击过后,富春城的南城门已经受到了重创,几处城垛崩裂,城楼也塌了一角。
“指挥官,阮有镒求见。”孙旭在指挥火炮进行下一轮打击的时候,手下的海军士兵来向他汇报。
“他不配合我们继续炮击,是想要做什么?”孙旭有些不满,还是对手下说道,“带他过来。”
很快阮有镒来到了孙旭面前,他率先说道:“我们已经用火炮摧毁了城内敌人的斗志,是你们派士兵渡过护城河攻城,还是我们阮家部队派士兵渡过护城河攻城?”
“现在派士兵攻城?富春城的城墙都还没有倒塌,要我们拿士兵的性命去冒险?”孙旭难以置信地看着阮有镒。
“这些火炮的炮弹可是很昂贵的……攻下了富春城,我们还要支援长德垒,这些弹药要省着点用啊。”阮有镒说道,“以往我们与郑家的军队交手,火炮只是震慑和吓退他们的战马和战象,真正交战还是靠火枪和大刀、弓箭击溃他们。”
“火炮的炮弹固然昂贵,但是没有我们九州军士兵的性命宝贵。你尽管按照我的命令朝指定位置进行炮击。我相信等我们攻下富春城,我们的舰队也已经顺利消灭海上的敌人,到时候我们会得到补给。你可知道一场海战下来消耗的火器不知道有多少弹药?比我们攻城用的弹药只多不少!”孙旭不屑地说道。
“你们……真是财大气粗……”阮有镒越听越羡慕。他得到了九州军支援的三十门火炮,但是每一轮发射使用的火炮都让他一阵肉疼。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阮有镒发现就算阮家欠了一屁股债向九州军买了一批火器,也不一定能够后顾无忧,因为火枪和火炮的后续支出更加可怕。估计整个远东,只有九州军能够肆无忌惮地使用火器了。
“那我们应当何时开始攻城?”阮有镒问道。
“暂时不攻城,继续炮击,彻底摧毁城墙和里面的人心!”孙旭仍然坚持使用火炮战术。
一轮轮火炮继续在咆哮,但是经过了前面几轮炮击以后,九州军在渐渐调整火炮的落点,进行精准炮击,而阮家军的炮击则比较漫无目的。
“护城河虽然很难用人力突破,但是我们使用的是火炮啊。”孙旭看向了富春城南门的吊桥。
富春城的护城河虽然是守城利器,但是平时也会影响居民的出入,而这吊桥,就是通往城外的桥梁。连守军都没有发现,一根根牵引吊桥的铁索因为被炮弹击中,带着破碎的木块脱落,厚重的吊桥也因此摇摇欲坠……
在日丽海口附近的海域,来自东印度公司的风帆战列舰奇威号率领着两艘战船、上百只大大小小的郑家水师沿着海岸线追击阮家的船只。与庞大的奇威号相比,增加水师的船只可谓是五花八门,而且体型很小,多数是单桅的渔船或者商船,船身不过十多米长,船上的左右两侧架上一两门土炮就算是战船了。稍微强大一点的郑家战船,有二十多米长,配置了五六门从尼德兰人那里购买的火炮,算是郑家水师的主力战舰了。
“这群胆小的懦夫,在与我们船队的交战中失利以后,就不再与我们硬碰硬,而是不断骚扰我们,让我们无法安心运输兵力迂回到长德垒的后方。”一个尼德兰海军长官用单筒望远镜望着前方阮家水师的旗号,不满地说道。
“阮家一向是胆小如鼠,几年来一直躲在墙壁背后,不敢与我们郑家决一死战。”来到了奇威号战列舰甲板上的郑家水师将领说道。
“这次我们一定要将他们彻底消灭,哪怕他们要逃回自己的港口,我们也要追杀过去!”尼德兰军官不满地说道。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海岸线的南部,有一支舰队正沿着海岸线向北推进。这一支舰队虽然只有二十只战船左右,但是每一艘都是可以远洋的大船!
第五百一十八章 抵达日丽海口战场
阮家水师将领阮福溪此时忧心忡忡。他带领的阮家水师在几天前与郑家水师在日丽海口附近爆发了一次正面的战斗,本来阮家水师能够压郑家水师一头,结果双方激战正酣之际,郑家请来的东印度公司的三艘战船出现在战场,很快扭转了局势,阮家水师也在东印度公司的攻击下损失惨重。
接下来的几天阮家水师都在极力避免与郑家水师发生正面冲突,而是变成了持续的骚扰来打断郑家水师打通通往长德垒防线后方的海上道路。这样的战术无疑是比较成功的,不过惹怒了郑家水师和东印度公司,导致的后果就是他们暂时放弃运输兵力,变成了在大海上追杀阮家水师,双方已经在近海地方周旋了两天了。
“将军,我们船队匆忙上阵,船上的弹药已经捉襟见肘,再这样下午我们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了。”船只上的水手同样忧心忡忡。
“我们靠着洋流的方向向南部逃走,还能够与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一旦我们撤退到港口以南的地方,相当于我们将日丽海口附近的海域交给了敌人。这样一来他们只需要派一部分兵力攻陷我们的港口,就可以无所顾忌地运输兵力了。”
“可是除了沿着海岸线向南方撤退,我们还能向大海深处逃去不成?我们这些都是近海的小船,一旦遇到大洋上的暴风雨,很容易倾覆!而且到了大海深处,我们的单桅帆船根本就没有西洋人的三桅大帆船的速度快!”
阮家水师的主力战舰上,一些水师校尉争执不下,这加剧了阮福溪的烦躁。
“将军!前方发现一支船队!”在观望的水手突然大叫起来。
“这片海域怎么可能还有除了我们以外的船队?!”阮福溪急忙从船尾来到船头。
果然,在海天相交的海平线上,有一支舰队以四个编队的姿态向他们阮家水师逼来。而这支船队,虽然与他们还隔着一定的距离,但是阮福溪以自己的眼力,可以判断出这支船队似乎都是大船……
“这可怎么办啊将军,我们被夹击了!没想到所谓的东印度公司竟然这么强大,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