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在族人的搀扶下来到城墙上的楚云面前。
楚云认得这个老人，正是上次楚云对付金兵刚阿泰时所在的杨家村的村长杨铜心。
“大冬天的老人家您怎么亲自来了？快，来人，快带老人家去屋里避避风。”楚云看到这个六旬有余的老人亲自来支持他们，内心一阵温暖。
“老朽一听朝廷的军队打回来，恨不得立即带着族人过来，可惜老朽这幅身体早就腐朽不堪，不能上阵杀敌了。不过我们杨家村一百多号族人，均可以助军爷一臂之力！”杨铜心义愤填膺地说道。
“族长大人说的对，我们杨家村百户人家时刻念及军爷的恩情，一刻也不敢忘记，现在军爷有要用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义不容辞！”搀扶着杨铜心的几个杨家青年壮丁豪迈地拍了拍胸口。
“那可好。”楚云感动地说道，“我们准备集结附近的乡勇成立一支独立大队，装备是不缺的，不过还缺一些人手，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暂时加入我们复辽营。当然，一旦有了战事，我们会第一时间冲上去，你们只是后备队。”
“军爷，这次朝廷来了后是不是就不会撤退了？”杨家青壮问道。
“我可以在这里答应你们，如果这次战役我们赢了，朝廷就不会放弃这里的任何一块土地，如果输了，我们将一同战死。”楚云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几个杨家青壮看向杨铜心。
杨铜心瞪了他们一眼：“能为国家死战，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军爷，我们杨家青壮原意加入独立大队！”几个杨家青壮朗声说道。
“好好好，杨家村族人都是好样的！城头风大，你们快带杨老爷子下楼，然后向杨太队长报到。”楚云喜道。
“我们杨家村和金州各个地方的老百姓就全部托付给军爷，还请军爷务必赶走金兵，让我们回归朝廷的治下，老头子给军爷磕头了！”杨铜心说着就要下跪。
“老爷子万万不可啊！”楚云赶紧止住杨铜心，真担心他的身子出什么事。
杨铜心被杨家族人带下城后，楚云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大明的百姓如此有骨气。光是为了这一份气节，楚云也要替他们赶走金人。
第二十二章 兵临城下
可能是金人的剥削太狠，大明百姓的参军热情很高，特别是听说加入复辽营不但每月准时发军饷，而且还会发放西洋火枪，打赢后明军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撤退后，不少村镇的青壮乡勇都选择暂时加入复辽营来抗击金人。在和金兵开打之前，楚云的第四大队已经募集到五百多人，比楚云手下任何一个步兵大队的人还多。经过筛选，楚云只留下三百人成立一个独立步兵大队，暂时由杨太负责操练。
独立步兵大队的训练时间只有几天，杨太只是简单地教他们火枪的操作办法，以及让他们铭记“军令如山”。这就是火枪的好处，不需要像弓箭一般经过旷日持久的训练便能上战场，所需要做的步骤就是上膛、瞄准、发射。
这样一来楚云在望海堡就有了将近四个火枪大队、一个火炮中队将近一千五百人，再加上数百帮忙建城守城的民夫，将近两千人。人手足足翻了一番，让楚云底气更足。
“每个简易炮台处放置霰弹，另外准备礌石、棉花和火药。”楚云指挥着士兵和民夫往城墙上运输物资。
这些物资都是从广鹿岛上源源不断地运过来的，光是给火炮使用的霰弹就有五百枚之多、火枪一千多支。广鹿岛能制造出如此多的战略物资，得多亏东瀛、高丽、南洋诸国的资助，每卖出一支火枪，楚云就能制多造出好几支火枪，真是要多爽有多爽。
防御工事的构建在忙碌有序地进行，而楚云日夜关注的莽尔古泰的八旗兵终于在两日后抵达。
“八旗兵来了！”
游荡在望海堡外围的游骑兵率先发现了向望海堡进击的金兵。
听说八旗精兵即将抵达的消息，城内的明军和民夫纷纷走上了墙头，向西边张望。除了留下来协助守城的乡勇和加入了独立大队的乡勇，其他妇孺老人也被楚云安排在堡垒内部。不是楚云不想放他们走，而是后金攻城的时候喜欢驱赶周围无辜的百姓当炮灰。万一这些妇孺老人除了堡垒，很有可能会被金兵抓起来。
楚云踮起脚尖遥遥张望，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先是出现一条浅浅的黑线，然后黑线由细变粗，漫山遍野的八旗精兵堪堪抵达。蓝旗招展、千军万马、意气风发，这是八旗最风光的时刻！
这八旗兵光从气势上看，就与以往见过的所有金兵不一样，这是一支真正经历过无数战火洗礼的军队，精锐中的精锐！当然，这只是冷兵器军队中的精锐，和自己的火枪队相比还差了远了。至少楚云是这么想的。
“好多人这金兵有好几千吧，我们能打的得过他们吗”
“可恶的狗贼，我们和他们拼了！”
城头的乡勇紧张地你一言我一语，忐忑不安。
其实不只是乡勇紧张，楚云手下的三个火枪大队的士兵心里也没底。他们中间很多人都是后来被征募到复辽营的，并没有实战经验，而他们首次上战场就要面对后金的主力。
“各位请不要紧张，城下就是号称满万则无敌的八旗精兵，可是我一点都不怕他们，为什么呢？”楚云试图安抚众人的情绪，“你们知道去年的宁远大捷吧？后金贼首努尔哈赤号称十三万大军进攻宁远，八旗精兵几乎一拥而上，可是结果呢？袁大人凭借火炮，就是这个家伙，轻易地击退了他们十三万大军的进攻。今天我们望海堡也有火炮，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我们为什么要害怕城下区区数千人呢？”
楚云重重地拍了拍安置在城头的一门12磅大不列颠火炮。这种粗壮的火炮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没错啊，我们可是有大将军炮的，而且我们还有西洋火枪，为什么要害怕金兵呢！”
“等到金兵杀过来，我们就用火炮好好教训一下他们！”
这些民夫和士兵听楚云这么一说，纷纷点头，原本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莽尔古泰看到了临近大海的望海堡，这座原本用来监视东江镇明军的堡垒，此刻已经被明军占据，而且还被明军层层加固。
但是他并不认为望海堡有多难攻陷，毕竟这里又不是关宁防线。
高丽有数万大军，数十座坚固的城池，照样被三万金兵虐的死去活来，何况这里似乎只有千把明军。
“停止前进，就地扎营，等云梯、楯车准备好后便开始攻城。”莽尔古泰传下命令。
“根据我们的情报，对面的明军可能会使用一种新式西洋火枪，威力巨大，贝勒爷还请小心注意。”
金州守将的次子李率泰跟随莽尔古泰出征，临近望海堡，好心提醒莽尔古泰。
“本贝勒自小追随太祖出征，与明军征战不下百场，明军的火枪见得多了。就那种破玩意，还不如我们草原勇士的弓箭好用。”莽尔古泰拍了拍自己鞍间的角弓。
“贝勒爷千万不能轻敌啊，我的三弟就是太过轻敌才会死于明军的流弹之下”李率泰忧心忡忡地说道。
“够了！等下楯车准备好后，你率汉人士兵先行攻城。”莽尔古泰喝道。
李率泰见三贝勒，后金最有实权的大人物之一的莽尔古泰发话，不敢反抗，只好答应：“属下遵命”
七千人的军队，那真是浩浩荡荡，光是从堡垒上方看过去，眼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金兵。负责制造攻城器械的金兵四散开来，让周遭的树林遭了秧。金兵的楯车由厚木板包覆牛皮、铁皮复合而成，是金兵用来攻城的利器之一。很快金兵就搭建起三四十台楯车、上百架简易云梯、构梯。
“全军待命！”
李率泰负责带领第一批汉军攻城。在他的指挥下，上千步兵、弓箭手在楯车、大盾在掩护下位于阵列最前方。由于望海堡的地形险要，不可能由上千士兵同时展开攻击，所以这批士兵要分成数波攻势，每波之间间隔200米到300米，像是波浪一样冲击望海堡。
快来吧。楚云站在城头，已经等不及了。在金兵眼中，楚云他们是待宰的肥羊，而在楚云眼明点啊。
第二十三章 攻城与守城
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响荡天际。金兵开始进攻了。
数十辆比人高几个头的楯车在金兵的推搡下向望海堡推进，而金兵紧缩在楯车和大盾后面，随之前进。
“金兵来了！做好战斗准备！”城头的明军互相提醒。
楚云此刻站在炮台的位置。望海堡三面为绝壁，只有一面可以攻击，所以十门火炮都被楚云布置在正面。
“火炮填实心弹，瞄准敌方楯车！”火炮中队长董大卫开始按照西洋人教授的方法指挥自己的部下装填炮弹。
一枚枚实心弹被士兵从弹药堆上取下来，然后按平时演习的方法将其装入火炮内部。测距人员迅速进行距离观测。要击中移动中的楯车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火炮弹药可分为实心弹和霰弹，实心弹的射程远，但是杀伤力有限，而霰弹可以用爆炸的碎片较大范围地杀伤敌人，但是射程较近，而清理炮膛要花费的时间也较多。
城下密密麻麻的金兵进入火炮的杀伤范围。
“预备，开炮！”董大卫在金兵进入500米到600米的范围后，下达炮击命令。
轰！轰！轰！
如同闷雷一般的巨响拔地而起，连城头都为之颤抖。就在炮台附近的楚云感觉自己都站不稳，差点摔倒，耳朵为之一鸣。
十发实心弹呼啸着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然后重重落下！
大炮响起的刹那，战场上的金兵内心一惊，不知所措地望着从天而降的炮弹。
嘭！一辆楯车被实心弹击中，顷刻间被可怕的冲击力砸得四分五裂！在楯车附近的几个金兵甚至被楯车崩溃时飞溅的木片和铁片给击伤！原本他们用来遮挡弓箭、石块的楯车，此刻成为了夺命的杀手。
还有九颗没有击中楯车的实心弹落在人群中，将十几个倒霉的金兵砸成肉酱！部分实心弹落地后，还在坚硬的地上跳起来，对后方的金兵造成了第二次伤害！
金兵的攻势因为这一轮炮击为之一顿！
楚云在城头上观望，不禁摇了摇头。移动中的楯车果真难以击中，十发炮弹就中了一发，而对金兵造成的实际伤害也就十来个人，对于金兵的威慑力远远要大于杀伤力。黑火药的威力还是不足的，要等到真正依仗大炮的杀伤力，得要研发出tnt、黄色炸药、无烟炸药等现代火药才行。
虽然第一波炮击造成的伤害让楚云并不满意，但是对于莽尔古泰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来临。他追随努尔哈赤征战宁远，亲眼见识到了明军火炮的威力。现在区区千余明兵的望海堡竟然也有火炮，而且看数量还是十门左右，威力较宁远城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射程更远！以往明军使用的小型火炮和石炮轰击楯车时，甚至无法击穿楯车，而如今的火炮若明中楯车，楯车立即土崩瓦解，高低立判！
“继续进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莽尔古泰已经没有选择，而且他还要报宁远城下面被火炮击溃意志的仇恨。
“快快快！给我冲到城下，明军的火炮就对我们没有威胁了！”李率泰带领着第一批进攻的汉军前赴后继。
然而要冲到望海堡下方也不见得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到五号火炮装填实心弹，六到十号火炮装填霰弹，再次发射！”董大卫指挥火炮装填不同的火炮，对金兵造成中、远程的火力覆盖。
轰！轰！轰！
火炮再次响彻天际，一枚枚炮弹呼啸着落入金兵密集的攻击阵容中！不仅是实心弹，距离更近，但是杀伤范围更大的霰弹也投入使用，霰弹炸裂的十多块铁片将爆炸中心的几个金兵贯穿！
“不！”一个金兵惊恐地发现一个霰弹落在自己脚边，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喉咙就被铁片扎穿，永远地失去了意识。
一轮混合弹药轰炸之下，死亡的金兵更加多，多达二十多个金兵。而在这一轮炮击中，有一辆楯车被毁，另一辆楯车因为霰弹的碎片而被炸断了车轴，陷在地上无法动弹。
“清除残渣，继续射击！”董大卫像是疯狂了一般，他机械性地指挥火炮装填不同的弹药，源源不断地对金兵进行轰击。火炮怒吼的巨响让他的耳朵暂时失聪。
“冲冲冲！”
金兵将领李率泰同样歇斯底里。身边不停落下、炸裂的炮弹让他心里发毛，他只想尽快带领军队冲到城下，尽快拿下这座死亡之城。
短短六百米的距离，竟然就有五轮火炮落在了金兵的队列中，造成上百人的伤亡。
不过十分之一的伤亡还没能击溃冲击望海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