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也有一名拿刀的敌将前来接应,关奎爆喝一声,大刀以奔雷之势直劈下来,那人忙把前半截枪柄抬起来招架。
当只听一声巨响,那人双臂一沉,他哪里知道关氏刀法的精妙就在这一股气势,根本抵挡不住,整个人震得仰面跌倒,刀柄先打中自己的胸口,紧接着就被关奎就势一刀砍中脑门,噗的一声破为两半,脑浆迸裂。
于阗军过河的两员大将才一照面便被杀死,于阗军彻底大乱,自顾奔逃,汉军士气更盛,昏暗的暮色之下来回冲杀,齐声喊杀,勇猛非常。
对岸正在督军的尉迟塔莫从看到帅旗倒下到两名将领被杀,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愣神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关海也已经领兵从左侧包抄到,顿时岸边上弓箭如雨,连弩齐射,将于阗兵马沿河岸堵住射杀。
“冲,冲过去,擂鼓”尉迟塔莫双目赤红,拔剑嘶吼。
此时大部分人马都已经过河,还有一些在河水之中,撤退只会成为汉军的箭靶子,只有孤注一掷冲上岸,与汉军舍命相拼才能搏出一点生机。
后队于阗军不知虚实,听见前面喊杀,河面上倒下无数士兵,正进退两难之时,忽然听到身后鼓声如雷,只能往岸上猛冲,与围堵的汉军混战。
天色昏暗中,于阗军不知汉军来了多少,加以渡河时兵器铠甲不整,全军装备不齐,骤遇劲敌,主将被杀,全都乱了阵脚,即便后方有鼓声催促,也不知该如何迎敌。
关奎正追杀正酣,见河面上于阗军涌上来,忍不住冲到岸边去截杀,于阗兵马乱成一团,倒在河水中的不计其数。
正当他低头杀了两人时,忽听脑后风声,心生不妙,赶忙将头一低,紧跟着回手一刀便扫了过去。
咣头上传来一声闷响,只觉脑袋一震,一把大刀由头上削过,幸好闪避得快,头盔已被带落,掉落河中。
关奎脚下一个趔趄,头发披散开来,那人见一刀未能得手,躲过关奎甩过来的一刀,身上已中两箭,还是悍不畏死怒吼着冲过来。
亲兵赶忙上前掩护,关海在旁边看得真切,赶忙转身相助,手中亮银枪直接当作标枪扔了出去,正中那人的后心,那人距离关奎还有四五步距离,举着刀不甘倒下,眼中尽是怨恨之意。
“大哥小心!”
关海也吓了一跳,提醒一声,拿出铁胎弓向对岸指挥的于阗将领放箭。
此时李钰领骑兵追杀岸上的于阗军,来往冲突,无人能敌,逼得有些于阗军不得已跳入河水之中,不消片刻,便杀死了数百于阗军。
关奎重新捡起一顶头盔守住岸边,弓箭手沿岸不断放箭,黑暗中只能看到人影轮廓,于阗军遮挡不住,纷纷掉落河中。
渡河的于阗军被杀得亡魂丧胆,再也不顾身后鼓声催动,掉头狼狈逃窜,四散溃走,只是这半炷香的功夫,已伤亡过半了。
尉迟塔莫眼看大势已去,又被一支暗箭射中肩胛,再也不敢滞留岸边,不敢叫士兵点火,趁着夜色躲入树林中赶忙退走。
这一战只杀得于阗军尸横遍地,阻住河流,李钰带兵过河占住对岸,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夜色中并未穷追,叫士兵收集物资就地安营扎寨,同时派人向刘封报信。
几人忙碌完后,分派哨探监视于阗动静,在岸边点起篝火,关奎摸着后脑勺的疙瘩,苦笑道:“以后杀敌还是要小心才是,这差点就去见老祖父了。”
关海微哼一声:“祖父可没像你这般狼狈过,以后可不要再给我们关家丢人了。”
关奎嘿嘿一笑,知道自己理亏,关海也是关心自己,也不和他争辩,只将这次教训牢牢记在心中。
李钰言道:“遇敌交手,千万不可贪攻冒进,身为主将一旦陷入危机之中,势必影响军心,功亏一篑。”
关奎连连点头,关海也有所感触,兄弟二人相视一眼,深知此次西征凶险重重,可不像对付山贼那般轻松,不可掉以轻心。
不多时王征领后军赶到,本以为还能赶上一场厮杀,没想到战斗结束得如此之快,只赶上收拾残局。
此一战终归是大获全胜,全军士气高涨,此时已经入夏,夜晚也不觉寒冷,就在简易帐篷中歇息,守住险要等候大军。
第2013章 严防死守
尉迟塔莫领残兵连夜狼狈退回扜弥,守将尉迟圭休大惊,赶忙找东川王来商议军情。
东川王叹道:“汉军兵精将勇,实不可正面撄锋,其远路而来,西域数千里之地,粮草转运极难,坚壁高垒守城,一旦天气变化,汉军粮草不济,自会退兵,如此方为长久之计。”
尉迟圭休轻叹一口气,看了一眼尉迟塔莫,尉迟塔莫捂着箭伤低头不语,副将秋仁俞战死,全军大败而归,他垂头丧气再也不敢妄言出战了。
让尉迟塔莫先去疗伤休息,尉迟圭休言道:“汉军非但作战勇猛,听说攻城更是叫人防不胜防,飞猿口如此险要的地方,投石车也能打到关内,这扜弥城仅有飞猿口一半高度,如果汉军兵临城下,更难守住。”
东川王点头道:“汉军的投石车和井阑的确难防,我听说在中原作战,强大的魏国也束手无策,将军万不能只在扜弥城死守,还要在城外安置兵马,形成掎角之势遥相呼应,叫汉军不能全力攻城,再急催援军前来相助方可。”
说到这里东川王也无奈叹息:“汉军过了克里雅河,便是打开了于阗的门户,其兵将骁勇,难以抵挡,此时只好请大将军亲自领兵来了,若是扜弥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圭休点头道:“我马上派人连夜再向国王报信,汉军已经过了克里雅河,明日就到扜弥境内,在援军到来之前,还是要先想办法对付汉军。”
东川王言道:“适才在下说过,除了严防死守扜弥之外,还需在城外布下一支人马,主要是为守住援军道路,否则被汉军切断来路,汉军不来攻打,将军也不战自败。”
尉迟圭休思索片刻,言道:“扜弥西南十里外有一处古城为喀拉墩,原为扜弥国屯兵之地,城墙保存完整,可以在这里部署一支人马,城外还有几座军营可用,不如就在此处布兵。”
东川王看了看地图上的大概位置,点头道:“此处地势极好,可阻挡汉军绕过扜弥西进。
事不宜迟,将军当连夜派兵在此布防。”
尉迟圭休从其计,马上连夜又让尉迟塔莫前往喀拉墩驻防,连发三道求救书往于阗求援,听了东川王对汉军的一番介绍之后,对于能否守住扜弥信心大打折扣。
两日后,汉军全军渡过克里雅河,依山背水下寨,刘封命周处、班辞看守大营,商越督运粮草,带着李钰、鸯和关奎兄弟到山中观察于阗军势。
众人走出辕门,自山中向西侦察,虽说有地图和斥候报信,但刘封自己指挥的战斗,还是习惯亲自实地去调查,同时也是培养周处他们实践的习惯。
亲自侦察,远比斥候回报的要更准确,更能发现有利地形做出最准确的部署,转眼近二十年时间过去,刘封对战争的理解早已非刚刚穿越时候可比,已经彻底融入到这个角色之中。
除了马哲之外,李钰对西域的情况最为熟悉,身为李陵的后人,他时刻想着回归中原,重振门风,除了学习中原化和兵法之外,就是搜集西域各国的情报,以期将来能用,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他才前往长安投军。
过了克里雅河便是扜弥境内,扜弥为古西域国名,在西汉时期西域三十六国中有一席之地。
据汉书记载:扜弥国,王治扜弥城。
去长安九千二百八十里,户三千三百四十,口二万四千,胜兵三千五百四十人,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都尉,左右骑君各一人,译长二人。
东北至都护治所三千五百五十三里,南与渠勒,东北与龟兹,西北与姑墨接,西通于阗三百九十里。
扜弥在西域南道十国中人数较多,又处于要冲之地,对外交往也较多,故有译长两人,阳嘉四年敦煌太守立前王宗族成国为拘弥王,嘉平四年戊己校尉西域长史辅立拘弥侍子定兴为王,多受汉室庇护。
李钰一路上简单介绍着扜弥国的历史,叹道:“后因西域都护府裁撤,朝廷远不能驭,西域与中原渐渐失去联系,我们连三年都不曾听到中原的消息。
数十年间,各国互相征伐,最终七雄各成势力,扜弥也因国力衰微被精绝所灭,改名宁弥,后被于阗所占,复其都城之名扜弥城,然其国早灭。”
刘封也听过精绝被鄯善攻灭的过程,几乎与扜弥时间相差无多,笑道:“精绝与扜弥一战,虽然获胜,但也导致国力下降,最终两败俱伤,被鄯善趁虚而入攻破都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闲谈之间众人已经来到一处高山顶上,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扜弥的布局,这是一座不太规则的五边形土城,城内只有三四条街道,黄土和沙土修筑城的城墙并不算高,城头上旌旗招展,军士密布,巡逻甚严。
刘封参照地图指着远处的城池和附近的几座山脉、军营,在地图上做了标记。
指着远处对众将言道:“此处距离于阗还有近四百里,沿途多戈壁荒滩,杳无人烟,据细作来报,从于阗到扜弥或依地势或依老城设了数个烽火台,驻兵监视以呼应防御,这扜弥算是于阗的第一道防线,拿下此处,想必于阗主力大军也该出动了。”
鸯笑道:“别人我倒不稀罕,只是那苏拉伽的师傅我倒想会一会。”
李钰指着山脚下西面不远处的一片土城言道:“昨日斥候来报,于阗军决意死守扜弥城,在喀拉墩设营屯兵,将军你看那座垒有土墙的城池,平常此处为商旅休息之地,如今人马巡逻,旗帜飘动,想必就是喀拉墩了。”
刘封指着地图上的标点言道:“此处原本为扜弥兵营,尉迟圭休在这里部署兵力,就是为了和扜弥城遥相呼应,这喀拉墩因山而建,左右还有两座山寨,整体部署倒也严谨。”
鸯独自站在一块大石上观察了半天,跳下来说道:“大将军,我看这喀拉墩的位置还是相当重要呢!”
刘封倒有些意外,笑道:“说来看看!”
第2014章 声东击西
鸯见刘封认真问他,反倒有些紧张起来,轻咳一声言道:“以末将之见,从喀拉墩这里沿山路向西可绕过扜弥城直通于阗,而于阗的援军和粮草也都从这里转运,如果我们能取喀拉墩而据之,便是扼住了扜弥的咽喉,到时候扜弥守军进退维谷,甚至都不必我们攻打此城了。”
刘封赞道:“次骞此计与我不谋而合,尉迟圭休既然分兵于此处,必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此番进兵可以来个声东击西,以喀拉墩为主,打他个措手不及。”
关海想不到鸯真能和刘封想到一处,上下打量着他:“啧啧啧啧啧唉呀老大,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也看上兵法了?”
鸯微微扬了扬下巴:“切,你二人不知,如今是有大将军领兵,我懒得想这些,如果我独自带兵,也能运筹帷幄。”
“咳咳咳”关奎正举着水袋喝水,闻言呛得喷了出来。
刘封等人忍俊不禁,笑道:“此地距离军营尚远,只能观察一个大概,我打算靠近一点去看,除了这军营和两座山寨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人马,回去之后也好筹谋行事。”
李钰言道:“要不将军先回,我们几人前去查探,回去之后详细禀告。”
刘封言道:“自统兵以来,我已多少年不曾亲临敌阵,都是凭高据远指挥调度,此番难得有闲暇,正好到近前去看看,说实在的,我到现在还未见过于阗兵马军容如何呢!”
众将闻言再次大笑起来,先前两次交手,敌军都不堪一击,大军甚至还未完全出动,此次出营跟随的都是高手,遇到小股贼军也足以应付,就算大军追来,他们轻骑而走,于阗的兵马也追赶不上。
喝水短暂休息一阵之后,几人下山后向西驰去,行约三里多,看前方有一处山岭,按照距离应该到了喀拉墩附近,让亲兵在树林中看住坐骑,几人顺着山中小径上山。
山顶恰好是一片断崖,喀拉墩正好就在山脚下,整座城池背靠悬崖而建,从高处往下看,城中动静一目了然。
鸯冷笑道:“军在城中,如此重要的地方却不安排哨探,也不搭建了望台,看来于阗将领多不知兵法。”
李钰点头道:“西域虽然广袤,但人口稀少,兵力无多,战争往往都是一触即发,转眼便分出胜负,根本没有使用阵型和战法的机会,故而只强调兵力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