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圭休闻言大喜,正要赞许,忽听一人在门口冷笑道:“败军之将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也不怕昆仑山的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东川王大怒,回头见一位面色黑红的武将正走进来,冷笑着看着自己,眼里尽是嘲弄之意:“阁下莫非就是十大名将之一的东川王?”
东川王看此人相貌威猛,对尉迟圭休似乎也没有多少畏惧,不敢贸然与之顶撞,轻声一叹低下了头。
尉迟圭休沉喝道:“贤侄不可胡闹,东川王所言乃是长久之计。”
来人正是尉迟圭休的侄子左骑君尉迟塔莫,闻言微微躬身施礼,问道:“将军认为飞猿口和克里雅河哪个更难攻?”
尉迟圭休微微蹙眉:“当然是飞猿口难攻了。”
尉迟塔莫冷笑道:“既然如此,飞猿口由苏拉伽和东川王两人镇守,却被汉军几天时间就攻下了,凭什么东川王就认为我们能守得住这克里雅河?”
东川王急忙解释道:“汉军原本对飞猿口无计可施,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支人马从背后杀出,里应外合才导致关隘失守。”
尉迟塔莫微哼一声:“我们都知道飞猿口左右没有任何一条路可以绕道后方,除非远走沙漠或者穿越昆仑,既然这些路汉军都能找到,这更宽广的克里雅河汉军难道不会绕后吗?”
“这个”东川王一怔,虽然觉得尉迟塔莫有些强词夺理,但一时间却又无法反驳。
尉迟圭休眉头再次皱了起来,问道:“贤侄的看法呢?”
尉迟塔莫言道:“汉军拿下鄯善、且末,又攻下天险飞猿口,一路势如破竹,西域各国无不震惊,逃兵又说汉军如何强盛,若使汉军先渡河,我们士兵若看到汉军阵势,恐怕生出怯战之心,依我之见,不如逆势而为,不等汉军到克里雅河,渡河先攻,中原兵法不是有个背水一战么?
只有激励三军士气才能成功杀退汉军。”
东川王急道:“汉军强盛,势不可挡,半渡击之尚且难分胜负,若是过河与他们厮杀,汉军的骑兵杀来,如同狂风吹动黄沙,根本抵挡不住啊!”
“哼,阁下以为我于阗兵马和你们且末一样懦弱吗?”
尉迟塔莫不悦道,“你们是大漠上的黄沙,我们确实昆仑山的岩石,任凭风吹浪打都不怕,只有主动出击打一场胜仗才能逼退汉军,鼓舞士气,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东川王忙道:“将军是不知道汉军的厉害,只可借助地利与之周旋,不可与之正面为战,前车之鉴要千万谨慎!”
尉迟圭休背着手来回踱步,闻言问道:“汉军真有如此厉害?”
东川王叹道:“先不说那刘封老奸巨猾,善于用兵,就是他手下那几个将领,个个都武艺高强,其中有两个人连苏拉伽都不是对手。”
尉迟圭休倒吸一口凉气:“中原人才何其之多也?”
副将秋仁俞言道:“左将军,我看不如先派兵往克里雅河去迎敌,先试试汉军实力如何,有句话叫做:骄兵必败。
汉军结连生胜利,必定会掉以轻心,这可是我们取胜的好机会,只要这一仗打赢了,将军立下大功,在朝中才能跟进一步啊!”
尉迟圭休眼中光芒闪烁,似乎有些意动,又皱眉道:“但汉军如此厉害,连苏拉伽都打不过,我们不可贸然进兵。”
秋仁俞又道:“我们奉命来援助苏拉伽,如今苏拉伽战死,如果还不敢进兵在这里防守,若被人说成是我们故意拖延导致苏拉伽死亡,国师震怒,可不好交代啊!”
尉迟圭休听到国师的名字,不由脸色一变,国中势力错综复杂,国师又喜怒无常,万一真听信他人之言,怪罪到自己头上,饶是他也是王室贵族,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尉迟圭休再也不敢耽搁,马上点头道:“好,就命左骑君带领三千精兵先去克里雅河迎敌,你随后再领五千兵马接应。”
“遵命!”
二将见尉迟圭休终于下定决心,欣然领命而去。
东川王见尉迟圭休方才还犹豫不决,一听到国师的名字便马上决定出兵,不由心中一沉,小心问道:“将军,那苏拉伽与国师关系如何?”
尉迟圭休深深看了一眼东川王,缓缓道:“视如己出。”
东川王脸色大变,片刻之后咽了口唾沫,强自一笑,又问道:“既为国师,就该该慈悲为怀吧?”
“慈悲?”
尉迟圭休无奈一笑,“说起来国师倒真是不杀生。”
东川王吐了口气:“那就好”“可他好吃人肉!”
“啊?”
东川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腿打颤,再也站不起来。
第2011章 山中遇敌
李钰带领关奎兄弟兼程倍道而行,不多时便到了克里雅河岸边,只见前方群山起伏,沟壑纵横,无数河流自山谷中倾斜而出,在山下形成一片极大的芦苇荡。
关海吃了一惊:“想不到西域大漠之中,竟有如此广阔的水泽。”
李钰慨然一叹:“西域广袤,有黄沙也有绿洲,正如大将军所说,前方盆地之中多黄沙,但四周近山处却是青山绿水,草木茂盛,尤其天山境内,其美不亚于江南,那才是真正的仙境。”
关奎笑道:“将来兵至乌孙,李叔叔要尽地主之谊,带我们去看看天山风光。”
李钰大笑道:“这个自然,我等待这一日十年有余,若非追随大将军左右,只恐此生难遂此愿。”
关海指着前方隐没山中的道路:“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小心被于阗军占了先机。”
李钰收起思绪,即刻命人将马匹坐骑留一半在河岸,等候王征随后接应,轻装简从带兵穿越山涧,在向导的引导之下直入山涧,到达东面的喀塔什河时,还未见于阗军到来,众人松了一口气,马上全军穿越这一道险要之地。
爬上山坡之后,李钰吩咐全军暂做休整,这些山涧都是碎石小路,虽说是官道和商道通用,但并不宽阔,宽处也最多能让三匹马并行,狭窄处只容一匹马通过,在山涧中上下起伏行走,极其耗费体力。
此时已到傍晚,夕阳未落,但在山中却已经天色变暗,周围流水潺潺,四野鸟鸣清脆,显得十分清幽,令人神清气爽。
这等景象李钰在带领无当飞军的时候早已见过无数,饶是巍峨的昆仑山中,他也习以为常,倒让来自江南的关奎兄弟啧啧称奇,一路赞叹不已,哪怕是一块奇山怪石,也能让二人议论良久。
正休息之时,忽然前方探路的亲兵来报:“将军,于阗军到了前面库拉甫河岸边,正准备渡河。”
李钰马上起身,对关奎兄弟言道:“此时天晚,敌军还要渡河,说明其想先一步占领险要,前军未见其哨探,可见这领兵之人心浮气躁,正是我们杀敌之机。”
关奎二人早就各将兵刃拿在手中,点头道:“李叔叔尽管吩咐,我们照令行事。”
李钰马上再增加人手去监视于阗动静,这次来西域之时,无当飞军已经宣告解散,不过只是沙摩柯带走了巫溪的族人,剩下的汉军士兵重新组建,改了新的名号,李钰带来的这八十人都是无当飞军的精锐,愿意随他西征一并带来的,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伪装和追踪经验十足,于阗的哨探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派出斥候之后,李钰将兵马分作两部先后,自领五百精锐当先,关奎兄弟随后跟进,快速往库拉甫河而来。
不到半个时辰便到库拉甫河附近,斥候出来指路,前方越过一道山岭便是库拉甫河山涧,于阗人马已经有半数渡河,正在岸边休整,事先并未派人探路,丝毫不知汉军已经到了近前。
李钰带着二将来到山岭之上,在一块岩石上凭高而望,远处晚霞漫天,夕阳只剩巴掌大的一片,山谷中已经昏暗下来,有于阗军点起了稀疏的火把,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喝笑闹,湿了衣衫鞋子还有闲暇脱下来更换。
李钰看他们行军如此散漫,分明还不知汉军的厉害,此时敌军半渡,正是出兵之机,回顾身旁的关奎兄弟,冷笑道:“敌军料不到我们今日才到戎卢便马上来占此险地,如此松懈,真是天助我等。”
关奎笑道:“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功劳,李叔叔快下令吧!”
李钰指着山涧言道:“此处为渡河之地,河滩还算开阔,水势平缓,三百骑足以驰骋,稍后我领兵先冲,你二人分两翼传令急速绕往敌军两岸,将于阗人马拦腰截断,一半留在河中,再一同杀敌,以弓弩压制河中敌军,可一战而定。”
关海从背后取下一把铁胎弓笑道:“李叔叔,你先看看我二舅所授箭法如何?”
李钰知道赵广在汉军中的箭法独一无二,顿时来了兴趣:“你打算如何展示?”
关海指了指河滩上刚刚竖起的于阗旗帜:“看我射倒他的旗手,主旗倒下,敌军必乱,李叔叔再以部下轻骑精锐杀出未迟,那时候三路猛攻,保证敌军有来无回。”
“此计甚妙!”
李钰大喜,让关海带领五百弓箭手先潜行到半山腰埋伏,关奎在侧翼接应,三人定好以旗倒为号冲杀。
关海先领弓箭手从小路下到半山腰,这里正在河岸边一处悬崖之上,士兵躲在茂密的树林之中,虽说也有些动静,但河水喧腾,山风吹拂树梢,于阗军都忙着过河,根本没有注意到林中的动静。
关海找好角度,抬起铁胎弓架好,瞄准脚下不远处的于阗军旗方向,暗吸一口气,接连射了两箭,只见岸边的两位护旗手应弦惨叫跌倒,一人滚落河水之中。
于阗大旗倒向一旁,惨叫声惹得于阗军纷纷扭头,见二人突然暴毙,大吃一惊,全军一阵骚乱,骇然四顾,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众人慌乱喝问之时,忽然左边的山路上马蹄声震,一队骑兵在暮色中狂奔而来,铠甲和兵刃上不时闪过的寒光让人心惊,于阗军来不及整队,等看清是汉军时更无战心,各自奔逃。
李钰领兵自东北上猛攻下来,五百精骑呼啸而至,冲入乱军之中,一杆枪舞动如风,于阗军瞬间便被扫倒五六人,有两人被挑飞河谷之中。
他身后的骑兵也不甘落后,稳稳结成阵势,随后猛冲,所到之处,宛如虎入羊群,锐不可当。
于阗将领秋仁俞正在岸边接应过河的兵马,忽然帅旗倒下,军中哗然,正要喝问之时,便见汉军杀到,大吃一惊,见汉军来势汹汹,急忙催赶士兵结阵迎敌。
此时关奎在左翼看得真切,见李钰已经冲乱于阗人马,阵势大乱,忙将大刀举起,大喝一声纵马朝前冲去,后面的汉军早已蓄势多时,一听杀敌,精神大振,紧随在后从斜坡上冲杀下来。
第2012章 惊心动魄
秋仁俞看到李钰在乱军之中杀人无数,不禁大怒,上马舞刀便来拦截,从斜面冲过去一刀狠狠斩下,恨不得将其砍为两段。
李钰眼角早就瞥见来人,轻催座下马朝前猛冲,大喝一声,挺枪刺向秋仁俞的胸口,这一枪速度极快,超过了秋仁俞的大刀。
秋仁俞大吃一惊,赶忙顺势挥刀斩下去,打算倚仗蛮力将枪磕飞,大刀挥斩过来,带着一股沉闷的破风之声。
李钰一见其招式就知此人力猛刀沉,右手虚摆枪杆往回一带,手中枪便抽回了半截,枪头如灵蛇一般急速抖动,如梨花带雨,罩向了秋仁俞左侧的肩头。
秋仁俞哪知道李钰枪法精妙,尤其在赵云的一番指点之后更上一层楼,虚实难料,收发自如,一刀斩空,因用力太猛,在马上便有些不稳。
此时二马交错,他心知招式用老凶险非常,赶忙把马往右边猛带,打算让开来势,回马再战。
就这心念微动之间,李钰的枪头来势极快,一招犀牛望月,单手用枪也凌厉至极,霎时间无数枪影罩住他的左半身。
秋仁俞瞥见眼角的点点寒光,心中一沉,来不及回头,便觉肩头一阵剧痛,正要惨叫,头盔罩不住的脖子间一凉,声音未曾发出,却喷出一股鲜血,一口气再也吸不上来。
李钰一枪刺穿敌将的脖子,面色冷峻,丝毫不为所动,经历过无数战场的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继续催马向前,舞枪翻转,又将几名敌军挑落涧中。
刚刚会合的于阗军仓皇准备,正要围攻,右侧关奎兵又到,提刀一马当先冲来,将刚刚集合起来的于阗兵马又杀散。
正好也有一名拿刀的敌将前来接应,关奎爆喝一声,大刀以奔雷之势直劈下来,那人忙把前半截枪柄抬起来招架。
当只听一声巨响,那人双臂一沉,他哪里知道关氏刀法的精妙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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