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辞坐在一块石板上,啃着干粮叹道:“昔年先祖在于阗,北攻姑墨,西破莎车、疏勒,南道诸国皆臣服大汉,何等雄姿英发?
不想你我今日却被边关小将拒之门外,真是羞煞人也!”
鸯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于阗国力衰弱,自顾不暇,自然希望我大汉相助,如今辖地千里有余,兵马数万,称雄西域,自以为有一战之力,等他见识到我汉军之威,为时已晚。”
班辞摇头叹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人心之欲何其愚也!”
鸯笑道:“大将军早就说过了,此次西征,还以攻心慑服为上,但若有不服者绝不手软,就要打到它服,哪怕破而后立也在所不惜,放心吧,接下来还有许多硬仗要打!”
班辞无奈道:“只是苦了那些百姓了。”
鸯冷笑道:“百姓也未必都是好百姓,穷山恶水出刁民,此处远离中原,不服王化,只知有国君,不知有大汉,才有屡屡反叛之事。”
班辞点头道:“民无教化非长久之计,还是大将军深谋远虑,早就在太学院储备人才,听说这一次调到鄯善的大儒就有三人,传教说,这可是开天地的功德之事啊!”
鸯挠了挠头:“我们没有功德教化的本事,只能打打杀杀,要是将来能杀到葱岭以西,我第一个报名要去。”
正说着忽然一队飞骑到了近前,正是周处派来接应的探马,听说后军已在尼雅河安营扎寨,鸯等人顿时来了精神,立刻上马赶路回营。
第1994章 主动献计
东川王进入于阗军中,在飞猿口等候于阗王的军令,虽说送了些厚礼让守将苏拉伽态度略有好转,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思索一夜之后,深知眼下不是自恃身份的时候,唯有帮助苏拉伽守住飞猿口,甚至再能设计击败汉军前部,显示自己的能力之后才能得其重用。
在且末假意投降汉军,原本计划为刘封献策攻打于阗,还未来得及出谋划策,到结果却是反来帮于阗抵御汉军,攻守之势转换,东川王又费了一番心思。
翌日一早,东川王眼圈发黑,强打精神主动来见苏拉伽,问道:“汉军长驱而来,兵锐将骁,士气正盛,不知将军以何计退敌?”
苏拉伽笑道:“飞猿口关隘险固,我早已奉丞相之命,汉军若来,只需坚守等候援军,待汉军粮尽,便是反击之时。”
东川王闻言双目微凛,苏拉伽所说的于阗丞相正是西域十大名将之一,于阗有两大名将,另一人则是于阗大将军,这两人的名号犹在自己之上,也难怪苏拉伽对自己不冷不热。
好在他昨夜就已经从副将处探到口风,早已有了对策,笑道:“固守待援确实稳妥,但要等汉军粮尽,恐怕丞相大人要失算了。”
苏拉伽一瞪眼,旋即冷笑道:“你是在质疑丞相的计策?”
东川王躬身道:“这倒不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丞相远在国中,一切都是长远之策。
但在下从且末出走,已尽知汉军军情,丞相此计只可用一半。”
苏拉伽打量着东川王,淡淡问道:“那你说说汉军军情如何?”
东川王言道:“如今汉军已经平定焉耆、鄯善、且末各地,南路完全畅通,先不说我且末的钱粮储备足够两万人马使用半年,而鄯善的钱粮还要多出且末数倍,且在此之前,汉军已从阳关运粮调兵,此时想必也到了鄯善境内!若长此以往僵持下去,汉军反而愈发强大,更难对付了。”
苏拉伽冷笑道:“飞猿口地势险要,就算他来十万兵马,也是奈何不得!”
东川王道:“在下素知将军乃于阗勇士,守此关隘足见大王信任,但若只是固守不出,恐被他人笑话,若传到疏勒、龟兹等地,还以为将军畏惧汉军,有损将军英名呐!”
“哼,我会怕他们?”
苏拉伽大怒,拍着桌案沉声道,“若不是丞相再三叮嘱,昨日汉军入境,我早就冲出关去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东川王笑道:“在下久闻将军虎威!今有一计可退汉军,可助将军功成名就。”
苏拉伽目光闪烁:“果真能做到?”
东川王看到苏拉伽意动,自信一笑:“汉军自入西域以来,长驱直入,无人能敌,各国震恐,畏之如虎!将军若能败之,便为西域第一取胜之人,岂非人人得知,名声大噪?
大王闻报,定欣然封赏将军。”
“好!”
苏拉伽闻言大喜,向东川王施礼道:“你若是能助我击退汉军,保你在于阗荣华富贵。”
东川王心中大定,苏拉伽虽然是边关守将,但他这句话却并非信口开河,作为于阗叫得上号的大将,苏拉伽被于阗王委以重任,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苏拉伽的师傅是当今于阗的护国法师,地位与丞相等人不相上下。
“汉军昨日轻兵来追,无法攻城,我料他今日还会有援军再来,待汉军到关下,将军先出城与之交战,胜少败多即可。”
苏拉伽不悦道:“你是说我于阗将校打不过汉军?”
东川王摇头道:“且不说两军实力如何,以将军之勇武,可胜班辞,但那鸯却不好说,此人乃西凉王马超之徒,听说实力犹在其之上,千万不可小觑。”
苏拉伽微哼一声,他虽然听过马超的名号,却未见其人,心中多少不服,问道:“这样就能打胜仗?”
咚咚咚东川王还未答话,忽然关头上鼓声大作,号角响起,二人忙出门来到关头之上,只见汉军果然去而复返,比昨日兵力多出近一倍来,马步三军齐整,车仗排列在后,旌旗蔽日,声势浩大。
“将军你看,那红发之人名叫周处,其武艺不在鸯之下,此二人为刘封西征的左膀右臂,千万不可力敌!”
东川王观察汉军阵营,指点阵前诸将向苏拉伽介绍,献计道:“稍后汉军搦战,将军若看班辞出阵,便亲自迎敌,全力败之,若是此二人出战,可令偏将出迎,先看看他二人实力再做对策不迟。”
“此计甚妙!”
苏拉伽微微点头,看到汉军如此严整,心中暗惊,光是那些铠甲兵器就让他看得一阵眼热。
正观察之时,却见班辞第一个出阵,倒提方天画戟来至关下,指着东川王大笑道:“叛贼,尔处心积虑,事已败露,斑斑劣迹已经昭告且末,不久即将传遍西域,还不下城来受死?”
东川王脸色微变,对苏拉伽言道:“将军,这次该你一展虎威了。”
苏拉伽大笑道:“哈哈哈,正想领教领教中原大将的本事。”
留下一名副将和东川王一起守关,暗中嘱咐他盯着东川王,以防他有什么异动,随后便下关去披挂准备。
不多时关门缓缓打开,在弓箭手的保护之下鱼贯而出,苏拉伽全身披挂,镔铁盔、镔铁甲、黄骠马,手中一杆虎头钺,手柄粗如儿臂,前端一把圆刃斧头,看起来十分沉重。
昨日已经见过班辞,更不多话,沉喝道:“想从本将军手中要人,先问问这斧头答不答应。”
苏拉伽意在立威成名,急于求战,说话之中催马便杀了过去,这匹马也是大宛良驹,奔腾起来如流星赶月,四蹄翻飞,身后留下一片沙土。
班辞毫不避让,舞戟迎敌,二人各举兵刃,坐骑迎面而至,兵刃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当啷一声巨响,虎头钺微微后沉,方天戟却被震得弹了出去,班辞在马上一个摇晃,若不是借着马镫的力量,这一下便能将其打下马来。
苏拉伽看得真切,不由信心大增,狂笑一声圈马挥动大斧又杀了回来。
第1995章 关下鏖战
班辞和鸯在飞猿口吃了闭门羹,心中愤愤不平,回到尼雅河大营,向周处说明情况,三人第二日一早领兵来取关隘。
班辞先来叫阵,若于阗兵马依然不出,便装备投石车准备强攻,未料昨日守将冲杀出来,一招便震得他两膀酸麻,几乎将方天戟撒手。
只一交手,班辞便知道来将力大斧沉,不可力敌,心中留意,二马盘桓,两个人战在一处。
再次交手,班辞的方天戟再不敢与对手硬碰硬,咬牙用招式来取胜,凭借精妙的戟法与之缠斗,二人大战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
这一下不仅班辞和观战的鸯等人意外,苏拉伽也同样心中暗惊,虽说飞猿口是边关,但地势十分重要,所以才选了武艺最好的苏拉伽来镇守,一般的人还真威慑不住经常出入这里的商队和那些桀骜的雇佣兵。
苏拉伽在于阗的武艺可是数一数二的,于阗境内除了他的师傅之外,能和苏拉伽交手三十合的不出五人,东川王说班辞在汉军中武艺算是平常,怎能不让苏拉伽心惊?
被一个前锋偏将缠住,苏拉伽不由大怒,这要是再打下去,别说扬名西域,恐怕要被人笑话了,沉喝一声挥动虎头钺直直朝班辞身上砸去。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班辞的招式再精妙,但抵不住苏拉伽如此鲁莽的攻击,勉力接了几招之后,双臂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不敢再逞强,虚晃一招拍马便走。
“哪里走?”
苏拉伽怒吼一声,催马提斧自后以劈山之势斩过去。
苏拉伽的马也不慢,载着主人紧随而进,虎头钺带着一道寒光往班辞后背斩落下来。
“小心!”
“快避开!”
观战的周处和鸯大惊失色,鸯直接催马出阵来救班辞,周处则调动阵型准备随时掩护。
班辞听到二人的声音,就知道大事不妙,作为战将的本能直觉也让他心生警兆,急切间猛踢马腹,抓紧缰绳探腰带马往前一提,俯身在马背之上。
呜凌厉的破风之声让班辞后心发凉,冷风从后颈出飘过,甚至感觉到刀锋滑过铠甲,传来一道裂帛之声,知道征袍被撕裂。
不等他松一口气,胯下马忽然浑身肌肉抽搐,哀鸣一声蹦起四五尺多高,四蹄蹬开,落荒而逃,原来是斧子落空,砍中了坐骑的后臀。
班辞差点从马上掉落下来,赶忙扔了兵器紧紧抓住马鞍,任凭他如何用力拉扯缰绳,却也勒不住受惊的战马,只能双手扣住马鞍,任由它发疯似地一直奔山中冲去。
周处心有余悸地看着班辞躲过致命一击,但坐骑受伤不受控制,越跑越远,赶忙指派一名兵长领兵去追赶。
“哈哈哈,就这点本事还敢妄图西域?”
苏拉伽有守关任务,自然不可能去追班辞,在马上一阵大笑。
忽听得身后兵器声响,转头看时,正是副将拦住了刚才来救人的鸯,便将马退回本阵观战。
鸯的对手是个三十多岁的黑面大汉,这人见苏拉伽得手,汉军来救,双手舞动大砍刀,出阵来拦截。
他看苏拉伽赢得轻松,以为汉军个个如此,也是立功心切,手舞大刀搂头直砍向鸯的脖子。
鸯见他大刀砍来,虎头抢自下而上撩起,使个海底捞月,手腕转动,枪尖正好碰到刀头上,只听"当啷"一声,对方的大刀便飞上半空之中。
"啊呀"那人两手虎口震裂,鲜血直流,疼痛难当,大惊失色赶忙调转马头逃走。
鸯此时含怒出阵,手下哪里会容情,虎头抢顺势转过来,一枪便刺中那人的后心,那人惨嚎一声伏在马背上跑回本阵。
还未到阵前,尸体便摔到马下滚了好几圈,沙尘飞扬,只剩坐骑空身而归。
苏拉伽刚策马来到阵前,正要回身观战,等听到副将的叫声抬头之时,已经被鸯一枪刺死,顿时怒气冲天,刚要催马出战,身后有人大叫道:"将军且慢,待我去取他的狗命为兄弟报仇。
"苏拉伽一看正是另一名副将,此人十分勇猛,比刚才之人武艺高强,是他的得力助手,点头嘱咐道:"多加小心!"“放心!”
那副将一点头,催马舞枪直取鸯:"小子,受死吧看枪!"那副将大枪一摆,分心便刺,鸯微哼一声,虎头抢往外遮挡,反手拦腰便砸过来,那人吃了一惊,赶忙把大枪抽回,横担向外遮拦。
刺啦啦一串令人牙酸的兵刃摩擦之声响起,那人被这一股力量震得在马上身躯摇晃,坐立不稳。
就在他准备回马再战的时候,鸯却在两马错开的功夫,反手一枪抡过来,头也不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枪头正正砸在那人后心之上。
“啊噗”那人一声惨嚎,鲜血从嘴里喷洒而出,竟带着内脏的碎块,再次跌落马下。
苏拉伽气得双目圆睁,这才一转眼的功夫就被鸯连杀二将,他还连气都没有喘匀,心腹爱将被杀,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忘了东川王的交代,催马直扑鸯,虎头钺泰山压顶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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