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失笑道:“格思方才只是提起,还未知此人名姓,本事如何,你叫我如何决策?”
“这倒也是!”
鸯一阵干笑,似乎又是在为自己辩解,咕哝道,“既是格思举荐之人,料想无碍。”
马哲言道:“此人先祖也是中原人,据说是张骞首开丝绸之路时便到了西域,初以贩玉为生,后得遇异人传授探古之法,才入了这一行。”
鸯急问道:“唉呀,你快说说这人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我亲自去请他。”
马哲无奈一笑:“此人姓胡名硕,字九道,近几年退隐江湖,靠着原本的一些手艺为人算命测字为生,现在扜泥城南门外一处山中,自号九山道人。”
刘封微微点头,叹道:“历朝历代,盗墓敛财者不计其数,非但民间能人极多,就是官兵也有此行者,当年曹兵为了筹集军饷,曹操设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专门盗墓取财,再诸如董卓之流更是恶行滔天,此事毕竟大损阴德,有利有弊,确实不好权衡。”
马哲点头道:“正是如此,那胡硕才有退隐之意,但此次探寻楼兰古城,并不在此列,若是能为国效命,建立功勋,我料他必然心动。”
刘封微微蹙眉,言道:“不止西域之地各处密藏传闻极多,就是九州大地也数不胜数,吾早有意设摸金校尉,却一直担心有人滥用职权,挖掘他人坟墓,为天下人唾骂,如今在西域之地或可一试。”
马哲言道:“若设此官职,还需另立军令限制,不可肆意滥盗,可在西域之地施行补充。”
“很好!”
刘封点头道,“此事便由你负责调停,若是胡硕愿意为国效命,可暂拜摸金都尉,分兵五百与他,若真能找出楼兰古城,再论功行赏。”
马哲大喜,抱拳道:“遵命!”
“走,我跟你一同去见这个老道。”
鸯不由分说,一把拉住马哲便向外走。
马哲身为西北大汉,也曾练过武,身躯其实并不瘦弱,但在鸯面前却显得弱小了许多,被拽得跌跌撞撞,来不及向刘封行礼便出了房门。
其实对于盗墓探秘之事,刘封也颇感兴趣,而且他在后世看了不少盗墓,甚至被拍成了电影,惊险刺激,令人神往。
不知道这楼兰古城是否也是那般神秘,有心亲自去探秘,但西征大事没有完成,不可舍本求末,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关乎千万人的命运和将来的长治久安,半点耽搁不得。
楼兰在后世甚至成为神秘古国的代名词,这时代距离楼兰灭国还不算晚,又有藏宝图在手,若是胡硕真能探出个什么线索来,将来西域平定,也正好开开眼界。
就在他感慨身不由己,为不能亲自探险而惋惜之时,程武终于从府衙脱身回来,忙碌了一早上,终于将城中之事处理得差不多了。
“安末真达私藏的财产比府库还要多出三倍来,这个老狐狸!”
程武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咒骂,想起之前安末真达进献的财物,他和郭淮还十分欣慰,原来竟是九牛一毛,如果不是刘封来得早,还不知道要被他隐瞒多久。
刘封笑道:“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安末真达隐藏再深,迟早露出马脚,只是凑巧被我事先发现,这也是他驭下不严,自食其果。”
程武轻叹一声,又长出一口气:“不过此次将计就计,彻底清剿扜泥城诸多顽固势力,也算因祸得福,如今鄯善平定,焉耆必破,西域东部急需执行新政治理安民,不知朝廷命官何时能到。”
刘封言道:“离朝之时,我已向陛下奏明此事,吏部早在年前就甄选官吏,按照费尚书所定的计划,此时首批官员应该已经到了两关,再有半月便可赶至扜泥城。”
程武点头道:“如此属下便放心了,虽说此番将计就计大获全胜,但孔雀河的疏通还是不能废止,屯田尚需多加推行,若能恢复当年孔雀海的盛况,至少能保证两关之外一片沃土,物阜民丰。”
刘封言道:“中原九州大小不同,大汉州郡划分即将在三年内改为行省制,不妨就先在西域执行,此事我与费尚书已有商议,临行之时尚未想好名称,此番来到关外,沿昆仑西进,颇有感触,昆仑山为华夏龙脉之祖,又名玉京山,不如就将西域改称玉京省,你意下如何?”
程武闻言笑道:“此称呼绝妙,若以西域称之,便有偏颇之意,玉京既指昆仑疆域,又可与中原遥相呼应,妙哉。”
刘封双目微凛,轻声叹道:“从此之后,西域之地便是大汉故土,而不是新的疆域。”
程武一怔:“大将军此言何意?”
“一时感慨罢了!”
刘封淡然一笑,程武并不知道这片原属于大汉的疆域在后世有一个奇葩的名字,为了彰显帝王的功绩,竟将故土称为新疆,实在令人好笑。
顿了一下又问道:“且末使者在伊循城事败,且末至今还没有表态么?”
第1970章 止战之殇
问起且末的情况,程武也是眉头一皱:“按说且末事败,要么赶快前来认罪,要么调兵把守要道,但至今不见有动静,叫人猜测不透。”
刘封思索片刻,言道:“扜泥城已经了,善后之事由你来定夺,明日我先去伊循城,看看且末究竟意欲何为,叫鸯随后领大军来会合。”
程武言道:“且末国力弱小,前些年几乎被鄯善吞并,如今苟延残喘,不堪一击,必定难以自安。
大将军亲到伊循城,且末细作得知,其主必有动作,也好早做对策。”
刘封遂命程武掌管扜泥城诸事,传令点拨一千精兵第二日赶赴伊循城,不觉间已到晚春时节,昆仑山仿佛披上了一层绿意,显得生机勃勃。
伊循城最明显的标志莫过于东西绵延长十里的屯田群落和沟渠,一路的荆棘和沙柳丛到了这里愈发茂密,高大的树木正长出枝叶,进入这一大片绿洲之中,让人浑然忘了身在大漠之中。
这座被风蚀的沧桑古城,虽然经过几次修葺,但荒废的屯田遗迹,干涸长满杂草的沟渠,依然无法掩饰其曾经的辉煌。
伫立在茫茫沙浪中,纵横的沟渠保存着这片地区没有被流沙吞没,来往的商队如同流动的血液,让这座伊循城延续至今,甚至在若羌被灭之后成为鄯善西面的主要城池,而原本的若羌国都反而逐渐荒废。
古老的城墙不因残墟而暗淡,那些已经破败的黄土城墙和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都将在不久之后修葺一新,成为不亚于扜泥城的繁盛之城。
一月前刘封去海头城之后,发现恢复此城地区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缺水是最难解决的头等难题,便计划将海头城的百姓迁到伊循城。
西域之地地广人稀,扜泥城也不过两万多百姓,伊循城只有数千人,就算将海头城的一千多百姓全部迁到伊循城,还无法让伊循原本的屯田之地全部饱和。
西域的发展需要一个漫长的阶段,甚至在后世都无法达到饱和,眼下只有集中人口占住肥沃之土,再慢慢繁衍生息。
这里水源不少,草木茂盛,伊循城远远在望,城中守军早已发现刘封这一队人马,虽然知道东面来的必是汉军,还是马上派出十名游骑前来查问。
苏森上前交涉,听说是大将军到,几人大惊,赶忙上来迎接,前方开路将兵马径直带入城下,班辞不在城中,副将商越将刘封迎进城中。
商越在刘封面前还有些拘谨:“不知大将军要来,班将军今早去巡察河道还未回城。”
刘封笑道:“不妨事,且末使者一行被杀之后,可还有消息传来?”
商越摇头道:“至今不见且末有任何动静,细作也未有消息传来,据伊循城的商队所说,且末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西进的商队也都滞留在伊循半月多了。”
刘封缓缓点头:“安末真达阴谋败露,且末参与其中,还派使者意图行刺将领,如今独木难支却按兵不动,实在太过反常。”
商越看着刘封,犹豫了一下言道:“大将军,且末兵马不过五千,城池又不如扜泥城高大,不如直接发兵攻打,可一战而定。”
刘封笑道:“且末如此挑衅,若不发兵,岂不有损朝廷威严,还谈何讨平西域?
尔等不必相劝,待鸯领大军到,自当兴师问罪。”
商越笑道:“且末不过弹丸之地,也妄图螳臂当车,正好杀鸡儆猴,除之以慑西域诸国。”
刘封冷笑道:“且末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料他此时非但朝堂不安,全城上下也一片惶恐,此时还未动作,是在等待扜泥城的消息,期待安末真达能有万一的成功机会。”
商越言道:“此时悔之晚矣!此次出兵,末将愿为前锋!”
刘封吩咐道:“你即刻派出游骑到且末境内巡视,加以威慑,乱其军心,待大军到来,即刻进兵!”
“遵命!”
商越大喜,马上领命去部署兵力。
休息一阵之后,还不见班辞回城,刘封换了便服到城中闲逛,果然滞留在伊循城的商队不在少数,这次西征打乱了许多商队的计划,导致整个西域商路出现了动荡。
大街之上多是愁眉叹气的商人,无法踏上商路,他们的货物滞销,便意味着无法赚到钱,却又无能为力。
经过几家客栈,偶尔听到里面传出哭嚎之声,有些商队在此滞留太久,无奈将货物亏本卖出,濒临破产,刘封也只能无奈叹息。
在战争面前,再大的商业利益都是苍白无力的,一切的财、权都要建立在国家之上,没有这个作为支撑,都是空中楼阁,水中之月。
丝绸之路虽然早就开通,对于整个西域和中原各地都有极大的帮助,但西域各国独立为证,盗贼四起,商队看似利润不小,但风险也极大。
加之各国都要征收关税,能够真正从玉门关到大宛国的商队寥寥无几,大多都是中途游走在两三国之间,能够走过四国之上的便是大商号了。
改革总会伴随着阵痛,每一个在局中的人都无法幸免,这就是止战之殇!这些商队的难处刘封深有感触,但作为上位者,他不可能去救助每一个遇到挫折的商队,只能尽快平定西域来改善局面。
正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轻声呼唤自己。
苏森看看来人,低声道:“将军,是战狼镖局的人。”
那人指了指左边的一间酒楼,笑道:“将军,钟镖头正在此处饮酒,正好看到将军经过,特命小民前来询问,可否方便到楼上一叙?”
刘封扭头看去,果然是战狼镖局的钟殷在楼上窗口看着大街,颔首示意,便微微点头。
钟殷见刘封准备进门,赶忙下来迎接,刚才他只是想打个招呼,也不知道刘封是否有时间与他会面。
自从知道刘封的身份之后,钟殷知道他军务繁忙,到了扜泥城便再未见过面,临行之时也只是向托人见了鸯致谢,并传话转告刘封,不想先走一步还是滞留在扜泥城,今日又碰到了刘封。
钟殷下楼迎接刘封,二人含笑抱拳,并无多话,叫来店家重新点了酒菜,来到二楼的包厢之内。
第1971章 且末秘辛
酒菜重新换过之后,钟殷让几名属下守在门外,笑道:“将军军务繁忙,在下叨扰了。”
刘封笑道:“我也是今日猜到伊循,正在闲逛,今日并无钥匙。”
“如此在下便放心了,”钟殷微微点头,叹了口气:“原本打算早日能到于阗,未料且末不识时势,螳臂当车,又害了不少人。”
刘封淡笑道:“且末陈兵相抗,并非因其国力雄厚,而是另有阴谋,如今计谋破败,已成风中之烛,随时可灭。”
钟殷点头道:“以大汉兵马之强盛,攻打且末自然如犂庭扫穴,将军此番来到伊循,想必也是为出兵准备。”
刘封叹道:“方才在大街之上,看到有人因为商路阻塞而破产,这也是无奈之事,只能尽快出兵,早日平定西域,将来这西域之地,当如中原一般通畅,再无关隘阻塞了。”
“我等等的就是这一天!”
钟殷举杯大笑,“将军为汉室奔走,数十年南征北战平定中原,如今又亲征西域,比之那些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以命相搏,些许财物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共饮一杯,钟殷言道:“我等本是粗莽草野之人,本不该多问官府之事,但此番将军去且末,在下还是要多言一句,若是将军招降且末官员,千万小心东川王和金雕大将军。”
刘封端着酒杯放到唇边,扫了一眼钟殷:“哦?”
钟殷言道:“据我所知,此二人其实早已暗中投降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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