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府外抓住此人,他可是将她抗在肩上带进府中,在外院审问了好一阵见她始终不开口,才以为是个哑巴带来见刘封,没想到尽是个女的。
“呃”半晌之后,鸯才收回跨出去的脚,咽了口唾沫愣在当场,不敢再看那人,转头尴尬地看向刘封,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忽然觉得掌心十分滑腻。
这一下不仅鸯吃惊,郭淮和程武也大感意外,不知道这女子只身来府中何事,而且这是鄯善国原本的王宫,不说外面有士兵守卫,就是里面也地形错综复杂,这女子竟混到大殿内才被鸯发觉,必定对宫内情形十分熟悉。
郭淮起身轻咤道:“你究竟是何人,还不从实招来?”
那女子还躲在柱子后面,再次咬了咬嘴唇,大眼睛转动着,还是盯住了刘封:“我要见大将军,八千岁!”
“哦?”
刘封也十分疑惑,初来鄯善便有人专程来找他,倒是意想不到,笑道:“欲见本王何事?”
“果然是八千岁?”
那女子双眼一亮,露出欣喜之色,仿佛迷途之人找到救星一般,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上前几步忽然跪倒在地上:“请大将军为我做主报仇,如果将军能够答应,我,我我甘愿为侍妾委身报答。”
刘封无奈叹息,总觉得这个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抬手道:“你先起来说话吧!”
“是!”
那女子站起身来,抿了抿嘴唇,看着郭淮和程武欲言又止。
刘封笑道:“郭都督就在此处,你有仇怨,何不早求助于他?”
那女子犹豫片刻,眼神渐渐坚定起来,抬头说道:“因为我要报仇的人是郭都督的亲信。”
“哦?”
刘封大感意外,看了一眼一脸茫然的郭淮,问道,“先说说你的身份来历,有何冤情。”
那女子眼神又一阵黯淡,变幻之快如同天色一般,微微低头言道,“我叫冷霜月,是鄯善国右丞相的义女,我查到义父是被左丞相和安末真达他们害死的,请大将军处死安末真达这个奸贼,为义父报仇。”
“放肆!”
郭淮闻言大怒,离了案几瞪着冷霜月沉喝道,“安末真达与左丞相虽为同党,害死右丞相是第二甘晨一手所为,恶首已除,冤情早就晓瑜全城,你何以在此信口雌黄?”
冷霜月闻言眼眶一红,泪珠便纷纷滚落,在沾满沙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泪痕,看向刘封,颤声道:“我听说大将军英明神武,明辨是非,请大将军为我做主,我愿意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刘封缓缓起身,背着手走到冷霜月面前,看着她柔弱无助却又坚定决然的眼神,忽然叹了口气,缓缓道:“此事可能另有隐情,姑娘先去洗漱休息,稍后再将鄯善国宫内之事细说一遍,我自有评判!”
“多谢大将军!”
冷霜月大喜,再次跪倒在地。
刘封命人将冷霜月带下去安顿好,对郭淮言道:“我愈发觉得这个安末真达深藏不露。”
郭淮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次骞,此事要暂时保密。”
“遵命!”
鸯抱拳,忽然惊叫道,“哎吆,这女子还真够狠,你看我手背上嘶嘶嘶,还真疼!”
第1939章 扑朔迷离
只见鸯的右手背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两处破了皮,渗出血迹,应该是刚才抓人的时候被冷霜月情急之下抓的。
刘封笑道:“战场之上,刀剑之伤也未见你皱一下眉头,这点皮肉之上就叫疼?”
鸯咧着嘴吹着手背,埋怨道:“将军你是不知道,她这指甲可长着呢,你看都肿了。”
正说笑之时,忽然外面士兵来禀告,安末真达求见。
刘封和郭淮几人相视一眼,不由脸色一沉,这安末真达的消息也他灵通了吧,鸯前脚进了府门,后脚便来打探消息?
“先看看他来意如何!”
刘封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带着鸯退到后堂去了。
不多时便听到脚步声响,见礼之后安末真达问道:“大将军可在?”
郭淮的声音听不出息怒,还和平常一样:“大将军一路劳顿,还在歇息,且渠大人要见大将军么?”
“倒也不必非要见他!”
安末真达笑道,“属下是来复命,昨日域长库密驮的事情已经查明,库密驮私自从商队收取贿赂,属下带人抄家,搜出金银财宝、锦缎草药无数,合计大概有三万多金,特来上缴府库。”
“三万金?”
郭淮吃了一惊,沉声道,“一个小小的域长,仅能贪贿如此多财物。”
安末真达赔笑道:“库密驮贪图过多,所以属下才将其斩杀,以儆效尤,这些财物全部上缴府库,可供都督疏通孔雀河道所用,也算是属下送给大将军的一份心意,请都督代为转达。”
郭淮言道:“如此多金,某自会向大将军禀告,且渠大人公而无私,大将军必定欣喜。”
安末真达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属下一心为汉军办事,自然要秉公而做,更何况这是用来疏通孔雀河道的,也是为鄯善百姓做事,自然要全力而为。”
刘封在掩门后听了一阵,知道安末真达是为献殷勤而来,并不是手眼通天,心中稍定,和鸯悄然离开大堂。
转出后院,鸯问道:“将军,这安末真达真是害死右丞相的罪魁祸首?”
刘封言道:“我们才来扜泥城,还不知实情如何,但此人颇多可疑之处,连郭都督都骗过,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
鸯握拳道:“哼,如果发现这混球是个口蜜腹剑之人,我第一个弄死他。”
刘封诧异道:“你终究是局外之人,何以如此恨他?”
鸯冷哼道:“此人害得冷霜月一个孤弱女子如此境地,难道不该杀?”
刘封微微点头,忽然问道:“冷霜月竟敢伤你,该不该罚?”
“这”鸯一愣,甩了甩手,“些许小伤不碍事,也怪我方才不知她是女儿身,孟浪了些。”
刘封摇头失笑,二人回到住处,却见热合奎正在等候,他的伤势比唐坚好得快,见刘封进来,赶忙迎上来说道:“大将军,我打算今日就回彩龙帮去,听唐门主说独臂龙已经被他派人围杀,现在正是收拢人心的好机会。”
刘封点头道:“正合吾意,此事宜早不宜迟。”
独臂龙是彩龙帮三位帮主之一,如果真被唐坚部下所杀,热合奎再失踪,只会让剩下的一位帮主得利,热合奎去的越早越好。
热合奎从怀中掏出一枚小拇指大小、淡紫色的眼镜蛇模型:“这是属下的信物金蝰令,可到城外三里处的鬼市找持蛇杖之人联系。
有什么消息或者任何命令都可用这个信物传达,属下自会派可靠之人接应。”
刘封让鸯接了信物,热合奎又交代鬼市的一些注意事项和几句口令,便混在一队巡逻的士兵中出城而去。
唐坚的唐军则情况相对简单一些,唐军是他一手组建,随手有三十六个头领,但个个都对其心悦诚服,昨夜唐坚已经派人送出密令,只要唐军看到这个命令,罗布岛上的一切就会正常运转。
不多时郭淮和程武也赶来别院,将安末真达之言又转告一遍,这次一口气又送来三万多金,这可是百万钱的巨款,口口声声说是用来疏通孔雀河的,让郭淮也愈发起疑。
刘封冷笑道:“我听说这安末真达爱财如命,曾经百般搜刮民脂民膏,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汉军进城之后却心性大变,慷慨为公,大义凛然,吾料其必有所图。”
郭淮皱眉道:“但他一心在疏通孔雀河道,助我军收买人心,于其私人并无好处,实在叫人费解。”
刘封言道:“若能叫吝啬之人慷慨解囊,唯有数倍乃至十数倍的回报能叫其如此疯狂,安末真达此举,只恐大有深意。”
“嘶”程武吸了一口气冷气:“若果真如此,此人城府之深,着实叫人心惊,先前以为他不过是讨好官府以求安身之人,竟殿下一番分析,确实有些蹊跷之处。”
刘封问道:“左丞相谋图复辟楼兰,迎接流落匈奴王子回国,害死鄯善国王及右丞相,此事当真是他一人主使?”
郭淮答道:“吾等进城之后,右丞相一脉早被清洗干净,左丞相及其亲信也畏罪自杀或被安末真达领兵杀死,其中原因大都是安末真达所述。”
“果然如此!”
刘封眼眸微缩,沉声道,“此人早就料到郭将军新得鄯善,必定心在安民治军,不会深究鄯善国旧事,竟叫他蒙混过关。”
郭淮吃了一惊:“将军的意思是,那安末真达是左丞相背后之人?”
刘封看向门外,屋檐上的一束干草在春风中飘动,嫩绿的新芽正在发出,缓缓道:“此事究竟如何,还要看冷霜月所知多少了。”
正在此时,外面环佩声响,门口人影闪出,只见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迈步走进来,眉眼乌黑清秀,鼻梁挺直,唇若凃脂,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间,外罩一层淡紫色的轻纱。
淡淡的香风飘进来,所有人的眼睛一亮,这个融合了西域美貌和东方风情的女子,竟如同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连刘封都不自觉停止了呼吸,静静地看着她轻盈而进。
叮铃铃鸯手中的金蝰令掉在地上,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
第1940章 深藏不露
香风弥漫,满屋生春!刘封最先回过神来,诧异道:“姑娘何来如此合身的衣物?”
冷霜月微微躬身,垂首道:“实不相瞒,这座宫院正是义父的府邸,刚才来到后院,我请求侍女带我去原来的房间,发现箱子里还留着一些衣服,所以”说着话,冷霜月神色黯然,眼眶又一次发红,物是人非,必定想起了许多过往之事。
深吸一口气,又说道:“是我自作主张,请大将军不要责怪那些婢女。”
“不妨事,”刘封摇头叹道,“既然这是右丞相故所,姑娘就暂且还住在你原来的院子吧!”
冷霜月眼睑连扇,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咬着嘴唇轻轻点头,再开口又要忍不住落泪了。
刘封又道:“鄯善国内乱,必定牵涉极多,姑娘弱之身却冒险来复仇,着实令人佩服,你可将安末真达之事和盘托出,若真如姑娘所说,本王自有决断。”
冷霜月忽然杏眼含煞,以掌抚胸肃声道:“我发誓所说的话句句是实,如果有半句谎话,黄沙埋骨,万劫不复!”
刘封微微点头:“次骞,看座!”
郭淮见鸯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摇头苦笑,大声道:“将军,看座!”
“啊?
哦哦”鸯回过神来,匆忙将地上的金蝰令捡起来,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案几对面,用衣袖扫了扫,冲着冷霜月直点头:“坐,姑娘请坐!”
“哼!”
冷霜月还记着刚才被鸯捉拿的狼狈情形,喉间发出一声微哼,白了鸯一眼,等他讪讪退开才走过去款款落座。
刘封轻咳一声言道:“昔日鄯善内乱,右丞相被害,国王随后病故,左丞相图谋流落在漠北的楼兰王孙复辟楼兰国,几乎将羌族卷入其中,此时本王早在长安便已查明,只是鄯善国内之事并不明晰,既然姑娘要为右丞相报仇,正好可将此事一并说明。”
郭淮点头道:“不错,此番吾至鄯善,巡视各处,方知楼兰故城周围早已荒芜,流沙遍地,枯木荒秋,早已无法居中,那第二甘晨一心复辟楼兰国,莫非还想重回楼兰不成?”
冷霜月轻叹一声,螓首微摇:“安平侯和左丞相为什么要复辟楼兰国我们并不知道,但这件事一定是他们两个人暗中谋划,我能断定安平侯就是主谋,这一次他假装投降,一定还有其他阴谋,这个人心狠手辣,比狼还可怕,他绝不会这么甘心屈服大汉的。”
“哦?”
刘封眉毛一挑,“安末真达平素为人如何?”
“他是一条凶残阴狠的恶狼!”
说起安末真达,冷霜月不由自主地抱住手,“当年有一位大臣因为忘了给他送礼,下朝后就在宫门外故意放出一头老虎把他咬死,还伤了几十个百姓”“还有,还有我听说其他的几位王室兄弟都是被安末真达暗中害死的,等宫中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又把目标对准了国王,义父就是因为查一个案子找到了一些线索,才被他”说到这里,冷霜月胸口不断起伏,对安末真达的痛恨和恐惧,让她有些气息不稳,手指微微颤抖。
“哼!若果真如此,此人该杀!”
郭淮听罢脸色阴沉,没想到他也被安末真达所骗,真如刘封所杀,安末真达算准了他一心治军安民,不会过度追究鄯善国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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