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就在此时,汉军营前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将喊话的声音压制下去,猝跋韩才微微松了口气,但刚才那几句话,却是全军上下都听到了,不知道有没有传入刘封的耳中。
“大人,螟蛉之虫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忽然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猝跋韩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是他的亲信,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咬牙道:“你小子要是不想死,就乖乖躲在营中,不要乱打听这些。”
这一阵叫骂,喊得汉军营中炸了窝一般,兵卒们忍不住悲愤,个个叫着要出征杀敌,就连将校以上的也都忍不住了,到处都是闹嚷之声。
寇威刚才就在营前防备,听到这几句话,吓了一跳,恐刘封生气,赶忙命人擂鼓呐喊,不敢让他听到,虽说刘封没有中毒,但真真实实中了一刀,也需要安心静养的。
就在他忍着怒火的时候,苏森急匆匆赶来:“寇将军,大将军传唤,叫将军不可擂鼓。”
“啊?
这”苏森摇头苦笑道:“不用遮掩啦,刚才我们在帐中听得真切,声声入耳。”
“嗐,这帮狗贼!”
寇威气得直跺脚,传令士兵回营防备,和苏森赶往大帐。
“刘封刘封,一事无成;螟蛉之虫,飞刀断魂。”
鼓声一停,外面鲜卑军的叫喊声又传来,朗朗上口,喊到后来竟找到了某种节奏,愈发明快起来,听得汉军个个咬牙切齿,暴躁不已。
寇威入帐,见刘封一脸云淡风轻,并没有生气,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上前见礼:“将军唤我何事?”
刘封笑道:“这必是胡屠的主意,想让我加速毒发身亡,尽管让他们去喊叫,索性让他如愿。”
寇威一怔:“将军如何知道是胡屠所为。”
刘封言道:“这四句话,看似激怒于我,却也将那飞刀大肆宣扬,这必是胡屠存了私心,若是鲜卑军哪里会想到这一点上。”
“又是这个胡屠!”
寇威咬牙道,“抓住这狗贼,我定要他好看。”
刘封听外面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鲜卑军似乎喊得很过瘾,问道:“各营将士心绪如何?”
寇威叹道:“先前还担心将军伤势,今早被贼军一阵叫喊,大家都要炸了,各营快弹压不住了。”
“很好!”
刘封起身来到床边,钻进被窝里,对苏森吩咐道,“马上传令各将前来。”
苏森疑惑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封,不敢多问,出帐外去传令。
刘封昏迷一日不醒,大家都十分焦急,一听到将令,除了守寨的周处之外,其余各将包括猝跋韩都跑来中军大帐,帐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刘封的怒骂:、“寇威,你小子胆敢瞒报军情,我命你执掌兵权,却被贼军百般辱骂,让我大汉颜面扫地,真是岂有此理,推出去斩了!”
第1894章 吐血落马
众将听说刘封要斩寇威,赶紧进入账内,只见刘封躺在床上,寇威已经被两名卫兵按倒在地。
此时营外鲜卑军擂鼓呐喊,不断齐喝,清晰地传入大帐内,深深地刺痛着每一个人的心,纷纷跪倒在地为寇威求情。
此时连张权也分不清刘封生气是真是假,干脆当做真的来处理,言道:“吾等见大将军伤重,欲收兵暂回蓟县,待将军平复,再来交兵,非寇将军一人决策,请大将军恕罪。”
鸯、孟观等人也都求情,猝跋韩见刘封醒转,不由心中暗喜,激动得差点落下泪来,跟着一同跪在地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封听罢,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大骂道,“三军既发,有进无退,胡贼未灭,尔等有何颜面退兵?
贼军苟延残喘,只剩一息尚存,岂可因我一人叫许多将士白白丧命?”
众将跪地不语,刘封掀开被子下了床,对苏森吼道:“来人,披甲,备马!”
此时刘封在盛怒之下,连最信任的寇威要斩首,谁也不敢再劝,直到刘封披挂整齐,大喝道:“还不点兵与我出战?”
诸将心中骇然,赶忙下去准备,不多时汉军营中再次鼓声大作,营门前旌旗飘动,如同狂风巨浪一般涌过来,对面鲜卑军见状,都停止了喊叫布成阵势。
刘封在寇威等人的簇拥下向营外而来,正看到古力拉特独自立马于场中,扬鞭指着大营大骂,也不知道嘴里喊些什么,偶尔能听到一两句有刘封二字。
正骂得唾沫横飞,刘封猛然催马而出,来至阵前枪指着古力拉特怒喝道:“大胆狗贼,刘封在此,你可敢来一战?”
“啊?
!”
古力拉特猛然看到刘封出现,吓得脸色大变,惊叫一声立刻调转马头,俯身趴在马背上,死命催马尖角道:“救我,快救我,少狼主救命啊”“噢”身后的鲜卑军见刘封忽然出现,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呼声,前阵骚动,惊得战马昂首嘶鸣,有些控制不住,往后阵跑去。
“哈哈哈,一群鼠辈!”
刘封在马上看到古力拉特狼狈鼠窜,不禁仰天大笑,催马上前数步,傲然扫视鲜卑军,沉声道,“尔等安敢嚣张如此?
谁敢上来一战?”
古力拉特吓得脸无人色,抱着脑袋回到阵前,惊慌得看着胡屠:“少少少狼主,刘封果然没死,你的毒不灵啊,这该怎么办?”
“哼,这不可能,我这毒药,天下无人能解,刘封必定是故意逞能!”
胡屠死死盯着刘封,眼珠一转,对古力拉特说道:“叫他们继续喊口号大骂。”
“啊?”
古力拉特一缩脖子,看着远处横枪立马的刘封,仿佛天神般凛然不可侵犯,咽了口唾沫,“要是激怒他,引兵杀过来,我们”胡屠轻蔑地扫了一眼古力拉特,举起大刀直接对鲜卑军下令,那些士兵这几日对胡屠十分敬佩,知道秃发寿阗对其十分器重,听到命令,马上厉声大叫起来。
“刘封刘封,一事无成;螟蛉之虫,飞刀断魂!”
鲜卑军的喊声声震四野,刘封闻听大怒,回头叫周处出战,周处正点兵出营,还未出发,却见刘封忽然大叫一声,用手捂着嘴,片刻之后喷出一口鲜血,从马背上翻落下来,汉军大惊,众将赶忙围上来将他抢救回阵。
“啊哈哈,果然是真的,快快快,冲啊”古力拉特正惊疑不定,见周处要出营,早已做好了撤退的打算,忽然又见刘封落马,汉军大乱,惊喜不已,催马又杀向了汉军大营。
鲜卑骑兵虽然不讲究阵型,但胜在灵动急速,转眼间就冲到了营外,两军混战在一处,弓箭手和标枪不上用场,古力拉特乱冲一番,看到周处等人上马要追,带兵扬长而去。
汉军一片大乱,亲兵将刘封抬往中军大帐,一路上士兵都看到刘封双目紧闭,嘴角胸前腥红的血迹触目惊心,又担心起来。
李熹急匆匆赶来帐内,先翻开眼皮看了看,命人将衣甲解下,只见伤口处已经崩裂,鲜血染红了整块纱布,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回头看众将都簇拥在帐中,脸色凝重,摆手道:“殿下毒发,已经病危,在下要专心医治,诸位将军暂请退避。”
众将神色黯然,默默退出帐外,只留下寇威和苏森两位心腹守在帐内。
众人走后,寇威忍不住上前问道:“先生,殿下因何吐血?
不会真的”“呸,快拿水来!”
李熹还未答话,却见刘封从床上坐起来连连吐着唾沫。
苏森赶忙将水囊递过去,刘封连漱了好几次口,才擦擦嘴埋怨道:“东滨,你找的这是什么血,一股腥臭味。”
苏森无奈道:“刚才殿下要得急,我实在无法,到后营宰了两只鸭子”刘封猛灌两口水,才舒了一口气,对李熹吩咐道:“黄昏时分,便宣布吾毒发身亡,未免被营中将士怒而伤及,先由寇威将先生看押,要劳你受些罪了。”
李熹摇头笑道:“殿下此计瞒天过海,恐怕无人能识破,在下追随殿下两年有余,恨不懂兵法,未进尺寸之功,今能尽微薄之力,只有欣喜。”
寇威这才反应过来,苦笑道:“原来吐血也是假的,连我都被骗过了。”
刘封笑道:“既然演戏,自然要逼真一些,你们看我演技如何?”
寇威几人摇头失笑,刚才的那一幕着实让人担心,毕竟当着数万人的面被大骂,如果刘封真被鲜卑军气出个好歹来,反倒弄巧成拙。
寇威知道计策已成,正色问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刘封言道:“刚才阵前吐血落马,贼军亲眼看到,必定以为我伤重病危,稍后宣扬我已毒发身亡,军中那些鲜卑降兵必有逃窜报信者,秃发寿阗闻报按捺不住,今夜自来劫寨,嘿嘿”寇威终于明白刘封的计划,拍手笑道:“殿下此计果然大妙,天黑之后我即刻暗中分兵四下埋伏,只要贼军敢来,一个也别想逃走。”
刘封双目微凛,沉声道:“我用这苦肉计,终究是为取渔阳,天黑之后,叫鲜于蓟、鲜于宝、苏烈三人前来见我。”
“遵命!”
第1895章 汉营哀声
刘封毒发落马,汉军士气愈发低落,士兵们都有些惶恐不安,各营将官都在极力安抚。
黄昏时分,忽然中军账内大放悲声,守在外面的士兵大惊,紧接着就听到苏森几人的叫喊之声。
寇威当先进入帐内,大骂李熹,派人将其抓捕起来,绑缚在后营看押,一众亲兵跪在账内哭嚎声一片。
随后周处、鸯等将官闻讯赶至,见寇威等跪地痛哭,刘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用白布盖住了脸,地上还有一大滩黑血,显然已经毒发身亡。
几人会意,快步走过去在寇威面前问了几句,听说李熹疗伤不慎,害死大将军,已经派人将其关押,众将纷纷跪地垂泪。
猝跋韩直接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神色呆滞,刘封果然死了,自己在汉室的前途一片渺茫,也不知道接下来何人领兵,能否依照前言扶持他征服鲜卑各族,和哈彦骨那样成为万事敬仰的一代雄主。
中军帐内一片哀声,满营众军大吃一惊,消息很快在营中传开,大将军毒疮发作,李熹医治有误,当即而死,听说李熹被抓在后营,许多人提着刀枪就来找他算账。
幸好守在这里的是寇威亲兵,手持将令叫大家退下,李熹治病有误,自有兵部审问处置,不可私自在军营喧哗,若不是早就布置停当,差点引起一场哗变。
不多时各营传下将令,所有士兵扯白衬布为刘封挂孝,满营士兵无不垂泪哭泣,想起跟随刘封以来的种种,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亲和爱惜士卒的将令,加上此时的刘封已为大汉军魂,一旦倒下,三军将士便觉得天塌地陷一般,心中恍惚失措,人心浮动。
冬日的天气黑得极快,等到各营准备好孝带,挂起白幡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变黑,连营内外的灯笼都换成了白色,昏暗的夜色之下看起来愈发凄凉。
古力拉特和胡屠领兵回城,将今日营前之事告知秃发寿阗,秃发寿阗又惊又喜,却又懊悔不已,连日搦战汉军不出,他今日没有到城上观战,未料却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等洗漱吃喝之后,秃发寿阗将众将召至府衙商议军情,如果刘封真的死了,就是反攻的好机会,他现在急于在乌桓军到来之前击败汉军。
百珑口引对刘封还是充满忌惮和戒心,再次问道:“少狼主,刘封追落马下,会不会有诈?”
胡屠闻言不悦道:“刘封先前中我飞刀,刀刃上的血迹做不了假,我这毒药世间无人能解,今日刘封怒气冲发,必定血脉贲张,导致毒气攻心,以致口中喷血,坠于马下,如何能够作假?”
古力拉特生怕他们问起之前见到刘封的情况,说出自己的狼狈模样,赶忙点头确认道:“刘封原本就是强行出营,想借此稳定军心,被我招呼三军一起喊骂,听了那几句话,刘封才气恼不过,吐血落马,如果真是毒气攻心,不久必死。”
秃发寿阗也点头道:“刘封中飞刀是少狼主亲自动手,不会有错,我看他肯定是毒发落马了。”
百珑口引微微蹙眉,终于言道:“只要刘封一死,汉军必定军心大乱,便可趁机反攻了。”
秃发寿阗叹道:“就是不知道刘封双目时候死,毕竟汉军阵中还有能人,被他们偷偷退走可就百忙一场了。”
古力拉特言道:“大汗放心,我早已留了十几人在城外埋伏,暗中监视汉军动静,只要有风吹草动,一定躲不过他们的眼睛。”
“很好”秃发寿阗正点头,忽然外面守军匆匆进来禀告,“汉军大营忽然一片哭声,满营戴孝,营门打起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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