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前面一片空旷,甚至连火把都没有多少,守军似乎都去了两边救火,秃发库罕大喜,一个嘹亮的口哨声吹响,他的士兵很快从两边围拢过来,组成了一个冲击阵型,径直往最深处杀了进去。
噗通噗通就在秃发库罕兵马全力冲击的时候,前面的士兵再次倒下,战马嘶鸣着翻滚道地,再也爬不起来,最前面的士兵被摔下来,大多数已经受伤,秃发库罕大怒,但此时想要停止已经来不及了,秃发库罕一咬牙,尽量绕过翻滚在地的士兵,继续往前冲。
“杀,杀光汉军!”
秃发库罕怒吼着,他要给这些汉军狠狠的教训,见一个杀一个,绝不会留活口。
唏律律就在秃发库罕挥舞兵器进入营门的时候,忽然自己的战马也摔倒在地,将他从马背上掀落下来。
秃发库罕跌倒在地,下意识地用兵器支撑着一个翻身爬起来。
忽然一只脚踩空陷入坑中,低头一看,只见眼前尽是密密麻麻的深坑,这些坑有碗口大小,一尺来深。
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人,自然明白这些坑洞的可怕,骑马在草原上奔驰,最怕的就是忽然踩到了兔子或者老鼠窝,马蹄一旦陷进去,就会折断,没想到汉军的陷阱竟是这种深坑,如果一路上都是如此,他的人马根本冲不过去。
“啊卑鄙无耻!”
秃发库罕拄着兵刃站起来,仰天怒吼,声嘶力竭。
身边还有不少骑兵跌倒惨叫,不等秃发香甬下令,已经有无数箭矢从夜空中铺天盖地射来,赶忙挥舞兵器遮挡。
但第二轮从天而降的却是火箭,看到漫天火光点点,秃发库罕绝望怒吼,用大刀挡开箭矢,但火星子掉下来,很快皮袄便起了火,扑鼻的焦愁味迎风而来。
战马全都不能动,鲜卑军优势不复存在,面对埋伏已久的弓箭手,冲也冲不过,逃也逃不走,只能原地挣扎。
秃发库罕提刀向后逃跑,忽然眼前一个身影挡住,那人身高八尺,也未骑马,一头红发在火光之下看起来更加威猛,仿佛他整个脑袋也烧着了一般。
这人手中提着一柄厚背大砍刀,下玄月正在他头顶,渊渟岳峙一般,冷然看着狼狈的秃发库罕,沉声道:“周处在此,特来取尔项上人头。”
秃发库罕一怔,看看左右都是汉军,知道后退无路,心中一横,怒吼声中迈着罗圈腿杀了过去汉营火光大作,喊杀声震天,秃发香甬隐藏在夜色之中仔细观察,半个时辰之后才带着自己的突骑兵走出来,有秃发库罕在前面开路,他负责冲杀,趁着汉军大乱混杀一阵,可能一战而定。
就在他即将冲到营门前的时候,看到秃发库罕的人马乱作一团,全都倒在地上,被乱箭射杀,秃发香甬以为前军除了差错,赶忙上前营救,。
漫天的火箭从大营周围覆盖过来,秃发香甬在马上一阵犹豫了,他已经隐然发觉不妙,汉军还在营中释放火箭,说明早有准备,黑夜中蓦然间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刘封果然在等他来劫营!秃发香甬脸色微变,终于嗅出了危险的味道,马上决定放弃秃发库罕,调转马头就往牛栏山撤退,部下纷纷吹着响亮的撤退口哨,向后退走。
轰隆隆就在此时,秃发香甬听到了一阵沉闷的声音从左前方传来,他立即警觉起来,便看到一队骑兵在火光下迅速靠近,马上扯动丝缰调转方向奔逃,此时中计,他并不想与敌军接触。
然而另一个方向也有一队骑兵冲过来,秃发香甬一咬牙,仗着骑术精湛,再次强行调转了一下方向,想趁着这两支兵马还未完全包抄过来,从中间穿过去。
鲜卑军在营门外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此时整齐划一,他们最擅长奔袭和追击,无论追杀物还是逃避狼群,都需要随时改变方向,这样的合围根本无法拦住他们。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就在左右两支汉军杀到的时候,秃发香甬已经冲突出去,就在他们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眼前又突兀地出现了一支骑兵,这些骑兵都是黑衣黑甲,在远山的黑影衬托下,远处一直未曾发现,到了近前才看得清楚。
“冲”后面还有追兵,秃发香甬丝毫不做犹豫,更不减速,反而催赶坐骑,想要一鼓作气冲散眼前的汉军,强行冲出一个缺口。
第1884章 苟延残喘
看到对方居然不避不让地径直冲过来,秃发香甬不由嘴角泛起残酷的冷笑,他已经看过这里不见鸯和周处,想必都在大营之中,这无名将领的人头将是他逃走时最后的遮羞布。
手中狼牙棒高高扬起,看准了队伍最前面那个横刀而来的将领,秃发香甬想着将此人一棒砸落马下,顺带将其提起来放在马上带走,和草原上捕杀兔子一般一气呵成。
左右的骑兵冲过来,将鲜卑军截为两段,但那些鲜卑骑兵并不慌张,各自抵挡着汉军,只要有机会,便会趁隙逃走,混战中逃命也是鲜卑军的绝技之一。
前方两军迅速接近,秃发香甬一声大吼,大棒奋力砸向了那员将领,月色下映着远处燃起的大火,那是一张冷峻的脸,眉角的刀疤看起来十分渗人。
秃发香甬全力一击,却从那人的眼光中看到了一丝戏谑,不由心中一沉,还不等他狼牙棒砸下,对方的大刀便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斜劈过来,不但卸去了他的力气,更让他的狼牙棒失去了控制。
电光火石之间,战马交错而过,秃发香甬震得发麻,一阵身形晃动,心中震惊,猛听到脑后生风,急切之间举狼牙棒横档向后。
当只听一声巨响,那人一刀斩在狼牙棒上,巨大的力量震得他兵刃脱手。
秃发香甬此时已经没有招架之力,眼角瞥见一道匹练般的白光向脑门卷过来,一咬牙从马背上滑落,用腿紧紧夹住马身,挂在了战马的一侧。
呜的一声闷响,兵器划开空气的声音让秃发香甬胆战心惊,这是鲜卑军惯用的马腹藏身技巧,虽躲过了对方势在必得的一击,却吓得冷汗直流。
然而不等他翻身上马,忽然后心传来刺痛,手脚忍不住一阵痉挛,却被人从马身上挑了下来,跌落在地上。
战马还在冲刺,身体不受控制地极速翻滚着,秃发香甬口吐鲜血,浑身乏力,还不等起身,就被奔腾而过的骑兵淹没,很快变成了一滩肉泥。
前方埋伏鲜卑军的正是寇威,左右是孟观带领的幽州七雄和,白日一场厮杀让他们折损极多,此时跟着寇威出战,见敌将被杀,士气大振,追着逃窜的鲜卑军一阵猛杀。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快,双方的骑兵都在极速冲击,秃发香甬没撑过两个回合就差点被寇威一刀斩首,虽然逃过一劫,还是被郑浩挑落马下。
主将转眼死亡,后面的鲜卑军顿时大乱,各自奔逃,孟观怒吼着继续冲杀,他对这些鲜卑军充满了恨意,见一个杀一个,决不手软。
但那些鲜卑突骑兵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在寇威身后的还有张弛、童攸等太行群英,此时鲜卑兵早就大乱,再加上秃发香甬被杀,无人指挥,立刻四散逃走。
“随我来!”
寇威看也不看消失在夜色中的鲜卑军,马上召集众将往牛栏山大营杀来。
浓浓的焦糊味中夹杂着血腥气,浓烟滚滚而起,挡住了本就朦胧的月光,这里变成人间炼狱,秃发香甬逃走没有成功,而冲进大营的那些鲜卑兵更是被重重包围,哭爹喊娘的却找不到出路,被汉军全部剿杀。
牛栏山的鲜卑守军看着远处腾腾燃起的火焰,兴奋莫名,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是偷袭成功了,大家都纷纷猜测着明天会有什么战利品分到自己手中,最期待的便莫过于美酒和铠甲了,普通士兵知道铠甲还轮不到自己,就盼望着汉人的美酒。
直到数十个狼狈逃回的骑兵出现在关口,鲜卑人才大吃一惊,急忙开门放进了逃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全军戒备。
滴滴嗒滴滴嗒滴嗒不等鲜卑军做好准备,忽然前方响起刺耳的号声,贼军浑身一震,先有与汉军交过手的鲜卑军听到这个号声,如同惊弓之鸟,直接翻身上马就往北逃走。
鲜卑军还在惊慌,寇威已经一马当先冲到寨前,大刀横扫,便将营门口的几名贼军扫飞。
孟观、张弛、童攸等将领兵相继赶到,此时各尽其能,奋力杀敌,贼军无人能敌,只一照面便连杀了了十几名鲜卑军将。
鲜卑军见主帅已死,兵将纷纷伤亡,军心大乱,他们本就被汉军杀得胆寒,混乱之中不知来了多少人马,哪里还敢恋战,一个个亡魂丧胆,四下逃窜。
牛栏山的守军被杀得措手不及,仅剩的几千人马被寇威等杀了个落花流水,各自跨马奔逃,汉军所得军械粮草、马匹车仗不计其数。
寇威追杀至后山,见到远处几十里外亮起数团大火,知道那是鲜于荣他们在灵迹山堵截,贼军看到火光不敢从原路返回,只能往下游逃走,那里等待他们的正是猝跋韩带领的秃发部。
当东方亮起,远处的黑烟滚滚飘向半空,牛栏山下的鲜卑大营飘扬着汉军旗帜,渔水以南尽被汉军所得,将鲜卑军逼至渔阳县境内。
昨夜出来偷袭的鲜卑军大多被灭,足有四五千人,被围困在布置好的大营之中,整座大营已经变成了炼狱,尸首散落一地,被冻住的伤口触目惊心,有的地方变成了血池,结了一层冰,在晨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被骑兵来回冲击踩踏城肉泥的地方,只见白骨森森,早已不辨人形,大火还在焚烧,士兵们在处理着战后的狼藉,收集来大树枯草就地一同焚烧,避免开春之后尸体腐烂引发瘟疫。
刘封带兵来到牛栏山大营,寇威等人将缴获的辎重上报,所获得不菲,尤其是战马超过五千余,即便是受伤的马匹,将来也可以分配给百姓耕田种地,都被收拢起来送往蓟县。
朝阳初升,刘封传令各部轮流歇息休整,不多时猝跋韩也从渔水赶回,共带来俘虏三千余人,刘封叫他们自行分配整编,虽不敢让他们正面与鲜卑军交战,但从旁策应,运送粮草还是节省了不少兵力。
此时看到秃发寿阗退守渔阳苟延残喘,也不用担心猝跋韩等人会反水,胡掖禄屋等人去代郡劝降鲜卑军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有他们配合并州军征讨代郡,自己这一支人马只需要将渔阳的秃发寿阗除掉便可收复幽州。
第1885章 尔虞我诈
渔阳城内,秃发寿阗脸色阴沉,须发蓬松散乱,紧握着拳头一语不发,百珑口引等人在一旁垂首而坐,都不敢抬头。
咚秃发寿阗一拳砸在桌子上,让其他人浑身一震,怒喝道:“废物,都是废物”前军失败,汉军已经渡过渔水,即将兵临城下,如今全军上下畏汉军如虎,军心涣散,士气不振,手下也无多少可用之将,秃发寿阗恨怒填胸,却又无处发泄。
卢忠被杀之后,无人再敢劝秃发寿阗退守代郡,虽然上谷和代郡有居庸关、常山关可以守住,但秃发寿阗一心想报仇,一不小心激怒他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两日忽然出现逃兵,秃发寿阗更如狂躁的独狼,连杀了十几人,整个蓟县笼罩在无形的恐怖之中,比这深冬的寒冷更为恐怖。
“嘻哈哈”静默之中,忽然一个尖锐沙哑的笑声在大堂中响起,好像嗓子中卡着一口千年老痰。
众人大惊,抬头看时,正是前几日来城中的阴山四杰中年龄最长的老者,见他缓缓说道:“大汗不必忧虑,我们既然来了,自然会为大汗出力,明日只管出兵,我们四人为马前卒,倒要看看汉军有多厉害。”
老者揪着下颌的一撮山羊须冷然而笑,眼中不时闪过寒光,他正是阴山四杰的老大,名叫胡盖,与其妻茧哩娜、子胡屠、徒弟里鸟居四人为阴山四杰。
这胡盖祖上本是冀州人,因中原战乱逃走塞外,胡盖自幼好武,拜茧哩娜之父为师,此人为阴山一霸,自号狼主,见胡盖聪明伶俐,膝下无子,便将女儿许配于他,死后由胡盖继承家业。
加上一子一徒四人在阴山一带威名赫赫,汇聚数千人占山为王,得了阴山四杰的名号,当年连轲比能都不敢招惹他们,生怕这些人搅乱后方,每隔一段时间还派人送礼交好。
秃发寿阗兵进幽州遇阻,正感无奈之际,百珑口引打听到阴山四杰出现在雁门一带,马上派人去请前来助战,许以重金才说动他们转道来渔阳。
听胡盖主动开口,秃发寿阗阴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叹道:“只恨我部下大将多为汉将所杀,现在要让狼主为先锋,惭愧惭愧。”
胡盖冷然一笑:“这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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