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古斯马快,骑术又好,折转小巷之中将张弛甩掉来到东门,正松了一口气,扭头忽然看到一员红发大将到来,吓得浑身一震,将拥挤在城门道内的几名鲜卑军挥刀斩杀,催马冲开乱军越城而逃。
周处本还未注意到这家伙,忽然见向同族动手,又逃窜甚急,不禁想起了发疯之后不分敌我的若罗拔能,再看他装扮猜测此人就应该就是路古斯,大喝一声引兵追了出来。
此时天色大亮,周处与路古斯相距十多丈,边追边喊叫,吓得前方的路古斯惊魂不定,低伏在马背上狂奔,头也不敢回。
两人都是宝马良驹,距离始终无法拉进,周处大怒,将大槊挂在雕鞍之上,从背后解下弓箭,对着前方连放数箭,正好一箭射中了路古斯的屁股,疼得他一声惨叫,赶忙带马左右蛇行狂奔。
箭矢不断从身边擦过,路古斯心惊肉跳,再也不敢从大道上走,猛然调转马头钻进路旁的乱石堆中,想要故技重施甩掉周处。
前方正是湍急的易水,此处河面不算太宽,眼看无处可去,路古斯一咬牙,拼命纵马飞驰,等到河边,微提马缰,把两腿一夹,想要纵马直接飞跃易水。
周处在岸边连声怒吼放箭,不觉间箭壶已空,眼看敌将纵马飞跃大河就要逃走,赶忙招呼士兵赶来乱箭将此人射杀。
就在此时,忽然见那作势欲起的战马嘶鸣一声向前滚出去,连人带马扑进了滚滚河水之中,飞溅起一大片水花。
原来是路古斯的坐骑正好马蹄陷落石缝之中,正要发力之时折断右腿,连马带人一齐翻落河中。
“哈哈哈,快快快,快打落水狗。”
周处见状大笑不已,此时也顾不上那些逃窜的鲜卑军,翻身下马提着大槊就往河边奔来,随从的士兵也都下马来到乱石滩中抓人。
那匹马还倒在河中挣扎,路古斯被甩落河水中央,不会游泳,连呛了好几口水,死死抓住马缰在波涛中隐没,模样极其狼狈。
看到周处下马追来,知道已经没有地方可去,更不敢松手,口中大叫:“将唔军噗饶,饶命唔”一句话没有喊出来,却又连灌了好几口河水,顿时嗓子发疼,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周处拄着大槊就在马匹旁边站定,好整以暇地看着在水中漂浮的路古斯,叹道:“唉呀,要不是北方此时已经水冷,我倒想下河与他较量一番。”
旁边的亲兵听得只翻白眼,你这个水怪下水和一个不会水的鲜卑军较量,真是好不要脸,怪不得须发火红,感情是不知道脸红所致。
不过此时大家倒是乐见贼人如此狼狈,河中的路古斯真如同落水狗一般,想叫叫不出来,想挣扎却又用不上力,不断被巨浪覆盖,又被水流冲出水面来,一张脸已经变成了惨白色。
未过多久,又一个大浪冲来,将路古斯淹没,半天不见他浮出水面,周处才意识到这家伙水性极差,赶忙让人割断缰绳将他拉拽上来。
只见路古斯独腹鼓胀,双目圆睁,大张着嘴巴不断向外冒水,脸色灰白竟已死去。
“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真是无用,”周处根本不知道从未下过水的人在水中是何等脆弱,对身旁的士兵吩咐道,“快,快救人。”
“将军”亲兵一阵迟疑,既然要救,就该早捞上来才是。
“你敢抗命?”
周处一瞪眼,“这可是条大鱼,能审出许多军情来。”
几名亲兵这才上前,抓手提腿,将路古斯倒提起来先控水,又学着华青堂医者教导的方式按压胸口,折腾了好一阵,水倒是挤压出来一大滩,人却没有动静。
周处急得直跺脚,指着几人大喝道:“人工呼吸,人工呼吸,快快”“啊?
将军”几名亲兵纷纷后退,看着那张狰狞的面庞,忽然一人跪下来哀求道,“将军,你杀了我吧!”
“臭小子,你胆子不小。”
周处为之气结,抓着大槊虚空挥了一下,又看了看路古斯的容貌,也实在觉得下不去嘴,只好摆手道:“唉,算了,带着他的首级回去吧!”
亲兵这才松了一口气,上前割下首级,将尸体抛入河中去喂鱼,才跟着周处回城。
张弛和周奇已经带兵将城内贼军清剿干净,杀得满街血流成河,尸体遍地,到后来实在杀得累了,才将那些不敢反抗的贼军俘虏,共有五百余人押在府衙门外跪了一条街。
朝阳初升,故安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随军来的百姓无不欢欣鼓舞,争抢着帮助汉军清扫战场,早有人跑去山中号召邻居亲友回乡。
虽说田园屋舍都被破坏,但流落他处终究不如还乡踏实,这里才是他们根,而且汉军新得之地都是免去三年赋税,还有粮食、牛羊等补贴,冬日大家齐心修葺屋舍,到了来年开春种下粮食,一年时间就能恢复生机。
攻下故安之后,周处留了五百士兵,连同作战伤残者共一千人,加上那五百乡勇和投降的鲜卑军,守城善后已经足够,中午时分大军马上开赴范阳来。
两城距离并无多远,轻骑两个时辰便到,沿途上还见许多逃窜的贼军,一路掩杀疾行,来至城下,贼将闻报不战而逃,都往涿县去了。
周处带兵入城,只见满城败坏,房屋大多倒塌烧毁,东街上的“卢府”院门坍塌,到处断壁残垣,不见一人,不禁唏嘘。
范阳卢氏是著名大族,最有影响的莫过于大儒卢植,他也是刘备的老师,刘封让周处先取范阳,就是为了保护卢氏一族,如今满城破败,家毁人逃,也不知从何找起了。
卢植名著海内,学为儒宗,士之楷模,与皇甫嵩为黄巾之乱的中流砥柱,无论人望、学问胆识、功勋业绩,都为当世楷模,哪怕是身为后辈与卢植相隔甚远,周处也带兵在府外悼念一阵才离去。
第1843章 诱兵之计
顺利取了范阳之后,周处带领全军精锐,第二日起兵往涿县来与刘封会合,命张弛、周奇为前锋,自率大军随后而进。
行至涞水,人马正在渡河,探马来报鲜卑大军已到涿郡,正向南而来,这一路兵马正是报仇的贼军,秃发树机能和秃发务丸之死,果然激怒秃发寿阗,留下两万军继续围攻蓟县,其余兵马都往五阮关进发。
进入涿县的是鲜卑大将古力拉特,此人实力与若罗拔能不相上下,合称为“秃发双头狼”,后面还有秃发寿阗大军,合计有五万之众。
似乎是为了泄愤,鲜卑军一路焚杀烧抢,连空房都不放过,将涿郡境内再次蹂躏一遍,城摧田毁,挖毁河道肆意破坏。
张弛等闻报大怒,纷纷请命上前杀敌,周处却不得不勉强稳住军心,安抚他们不可妄动,若是有刘封带兵,周处肯定第一个站出来请为先锋,他知道刘封会将善后之事全部安排妥当。
但现在他是主将,贸然出兵,后方无人部署,一旦出了意外,将会全军溃败,非但先前的胜利化为乌有,还将陆续返回范阳、故安等地的百姓害死,不得不慎重考虑。
思索片刻,周处言道:“吾等虽接连取胜,但那些都是逃兵,士气不振,军心不稳,一触即溃。
今涿县贼军乃是本部精锐,盛气凌人,况贼众我寡,须出奇兵,方可胜之。”
张弛抱拳道:“将军所言甚是,可有败兵之计?”
周处思索片刻,见涞水岸边怪石嶙峋,枯草丛生,这涞水又叫巨马河,出代郡广昌涞山,有水大流急如巨马奔腾之意,故有此称。
周处言道:“贼势极大,非借地形不可胜之,涞水水势极大,可为屏障。”
张弛言道:“莫非要破坏这几座石桥拒敌?”
“非也!”
周处摇头道,“吾等此来是为败敌,非为拒敌!吾料许多逃兵回营,那古力拉特已知吾等军情,今某带兵先去诱敌,你二人各引一千军伏于此山之后,看我兵退回,先纵火烧之,再齐出杀敌可也。”
张弛闻言大喜,笑道:“水火无情,自古用兵,向来都借水火而胜,将军此计必能成功。”
周处又叮嘱他二人仔细准备,留好后路,若是万一抵挡不住,便可从容退过涞水,在岸边凭险防守,绝不能让鲜卑军再南下残害百姓。
张弛、周奇二将领命,带步兵在河边谷口埋伏,周处自带两千骑兵向前飞驰,来迎鲜卑军。
方走五里,正是一片草滩,忽见鲜卑军在此放马歇息,见汉军忽然杀到,急忙呼喊着上马迎敌,一个个四面八方簇拥过来,乱糟糟不成阵势。
周处知道鲜卑军不知军阵,作战都是各自凭借本事杀敌,此时自己兵少,贼军散落各处不好厮杀,随抬手示意兵马缓慢而行,在草滩上停了下来。
贼军聚集之后,一名鲜卑将领也打马而出,指着周处大叫几声,双方都言语不通,周处也懒得废话,拍马便杀了过去,那鲜卑将领在身后众人的欢呼之下舞刀来迎。
嗷嗷嗷贼军发出狼嚎一般兴奋的吼叫,都在等着一场精彩的屠杀,眼见二人临近,喊声更大,错马处,只见周处大槊横扫,那鲜卑将领正要遮挡,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人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这一槊不仅砸得那人兵器脱手,狠狠的反撞在自己身上,还被大槊砸中肩头,半边身躯骨骼碎裂,发出凄厉的惨叫跌倒在一片水滩中滑出老远。
贼军的叫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听到一声怒吼,只见另一名鲜卑将领拍马舞刀又直冲过来,周处毫不畏惧,轻磕双腿催马迎上。
两马近前,忽然一声大喝,如同雷鸣龙吟一般,那鲜卑将领纵马飞来,看到周处相貌威猛,须发赤红,双目如电,大吃一惊,错愕之间措手不及,被周处大槊砸下,正中脑门。
只听噗嗤的一声响,头盔连同脑袋被砸入胸腔之中,与肩头平齐,远处看去只剩下半截盔缨在肩上飘动,无头尸体在马背上跑出老远才掉落下来。
两员鲜卑将领都不过一合之敌,这二人应该就是贼军统帅,皆被周处一个照面便打杀,纷纷调转马头往回便逃,惶惶如丧家之犬,先前的嚣张气势再也不见。
“儿郎们,随我来!”
周处一声大吼,催马往前直追,身后的汉军尾随而上,鲜卑军惊慌逃窜,山路狭窄处拥挤踩踏,还不等周处冲到,已经倒下无数人。
汉军一路追赶,互相践踏和被杀死的不计其数,一路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惊慌逃窜的马匹,大胜而进。
直追出五六里地,忽见前方一片嘈杂,人头攒动,原来是鲜卑后军赶至,只见漫山遍野都是贼军,人喊马嘶,尘土飞扬。
周处趁势挥兵冲上去,贼军正和败退的士兵说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周处引兵一阵混杀,人仰马翻。
周处怕陷入重围,也不敢太过深入,就在前方来回冲杀,惹得鲜卑军怒吼连连,惨嚎不断。
轰隆隆未过多久,忽然山谷中马蹄声震,一大片尘土滚滚而来,周处知道贼军大将赶至,马上领兵退走,往来路狂奔。
身后马蹄声震,回头看时,只见前方一员大将全副武装,金盔铁甲,手持一把钢枪,面目凶狠,独自一人催马直追上来,也不知道此人是否便是那古力拉特。
“快走!”
周处让过士兵先走,一边取下弓箭,在马上扭身对着来人连放数箭,那人用兵刃格挡开来,指着周处连声大骂,纵马在大道上左右闪避。
周处却不理会,反正也听不懂,只管瞄准放箭,一口气将一壶箭又射光,逼得那鲜卑将领不得已拉开距离,退入大军之中,周处这才大笑一声纵马飞驰而去。
那人被周处撩拨得暴躁不已,身后的鲜卑军也急于报仇,看见周处箭矢用光,个个嗷嗷怪叫着追了上来,漫山遍野都是鬼哭狼嚎之声。
此时的鲜卑军仿佛驱赶物一般,恍如回到大草原上,挥舞着兵刃马鞭,兴奋莫名,虽然刚才被汉军搞了个突袭,但此时人多势众,如手般趁势驱赶,人人奋力争先。
第1844章 局面失控
鲜卑军衔尾追赶,周处领兵转过山岭,涞水就在眼前,汉军从桥上呼啸而过。
轰隆隆唏律律鲜卑骑兵随后而来,刚在转弯处,忽然前方人马失前蹄,跌倒一大片,将后方的骑兵全都绊倒,贼军连人带马塞满道路,挤作一团。
原来在山道上早就埋下绊马索,等贼军刚到,两旁藏身树林中的士兵纷纷拉起绳索,一连十道绊马索,此时马速正疾,又在转弯之时,身躯倾斜,被绳索拦住,瞬间便倒。
山谷两旁埋伏的张弛和周处见到伏兵出动,谷中乱成一片,立刻将准备好的干柴木桩点燃,从山坡上抛下,同时火矢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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