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贼当在今夜!”
刘封立刻派人将鸯唤来,皱眉道,“贼军人多,只我三人带兵略显不足,还需让猝跋韩来助阵。”
周处派人去叫鸯来议事,刘封叫亲兵带着令符去中山城传令,叫猝跋韩和周奇二人照计行事。
鸯急匆匆赶来,问道:“将军有何差遣?”
刘封言道:“鲜卑要来夺城,你二人各引一军到城外埋伏,见到城中火起便准备,听我鼓声响动,便吹号一齐杀来。”
二将领命而去,刘封分拨三千士兵将晒好的粮食搬运到营内,四周堆砌石墙保护起来,将麦草等运到城墙根下,伏兵在东南两处的出口,就算起火,士兵也能避免被烟熏倒。
季秋月末,半轮月亮迟迟才上东山,但到了半夜依然光辉如水,约莫一更时分,滱水下游出现许多兵马,从东路绕过河水直奔乐羊城而来。
一路上斥候来回穿梭,严密查探每一处地形,乐羊城低矮的城垣远远在望,鲜卑骑兵到了北面的矮山之后,几骑马登高而望,居中一人赫然便是秃发树机能。
观察片刻,秃发孚鹿喜道:“大人,你看那城墙上只有几十个火把,城外不见人影,想必汉军已经睡了。”
“哼,就让这些羔羊在睡梦中死去吧!”
秃发树机能双目微凛,挥动手臂,“出击!”
几人回到山后,各自上马,鲜卑骑兵分作四队,秃发树机能、秃发孚鹿、若罗拔能、坞罗鲁四人各领一支兵,按照预先分配好的方向,冲杀山坡直扑乐羊城。
轰隆隆沉闷的马蹄声响起,带起的尘土飞扬半空,月色愈发朦胧,似乎天阴打雷一般,天地为之变色。
自从进入幽州以来,鲜卑军肆无忌惮,杀人放火的技艺早已练得娴熟无比,眼看城墙越来越近,每个人都点亮了火折子,就在马背上点燃箭簇,朝着城内释放火箭,有些士兵干脆带着浸了油的火把,点起火来嗷嗷叫着抛上城墙。
火光借着战马的冲刺,越过低矮的城墙进入城中,不多时便见城内冒起一股股黑烟,叫喊之声传出,鲜卑军大笑着,堵住了几处城墙的缺口,舞刀挽弓,等着汉军逃出来尽情杀戮。
浓烟愈胜,火光冲天,将月光映照得愈发黯淡,鲜卑军却愈发兴奋,催动坐骑在城外盘桓叫喊,吹着口哨,似乎打一般,等着物走出洞口。
咚咚咚终于城内传出一阵急促的鼓响,这是汉军出击的信号,鲜卑军躁动着,死死盯着几个缺口,这一段时间他们被汉军算计,死伤无数同伴,早就憋着一口恶气等着好好发泄。
滴滴滴答滴答就在此时,忽然几声嘹亮的冲锋号声从身后响起,鲜卑军一怔,开始骚乱,有的盯着城墙缺口,有的调转马头回望,声色各异。
这次来的鲜卑军只有一部分听过冲锋号的声音,后来的大军还不知情,从未我听过这么嘹亮的号声,茫然四顾寻找声音来援。
秃发树机能听到这号声,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他正领兵在南门外,立刻回马变色大喝道:“退,快退,中计了!”
第1822章 反杀迎敌
秃发树机能听到城外号响,便知大事不妙,带兵便退,中军一动,马上整个鲜卑军的阵型大乱。
就在前军后军挤作一团的时候,猛然间头上无数黑点从天而降,正是汉军用投石车扔出来的石块,最小的也有脑袋大小,凭空呼啸着砸下来,莫说是人,战马挨一下也非死即伤。
惨叫声不绝于耳,战马嘶鸣,鲜卑军进退不得,嘹亮的号声之中,只见城外东面方向火光冲天,喊声大震,两路兵马从左右杀来,还未到近前,先是一轮标枪和连弩的洗礼。
为了对付魏国骑兵,刘封当年可是没少想办法,如今国力强盛,军容齐整,这些器械更是准备得极其充分,魏军尚且招架不住,更不要说装备不齐整的鲜卑军了。
还不等交战,鲜卑军便被这些五花八门的器械劈头盖脸一顿打,只杀得抱头鼠窜,挤作一团,相互踩踏,坐骑都被挤得受了伤。
。
此时秃发树机能带兵先退,中军一走,全军便如同散沙一般各自为战,被汉军在乱军之中来往冲突,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盯着城垣缺口的贼军也都着了慌,各自后撤,此时刘封领兵冲出,一杆枪无人能挡,大杀了一阵,贼军死无数。
秃发树机能正走之间,一队人马从斜刺里杀来,见是一员白袍小将,怒吼一声轮过金背大砍刀便斩了过去。
“来得好!”
鸯大喝一声,虎头抢竟然毫不避让,双手抬起怒目硬抗这一刀。
“哼!”
秃发树机能眼中杀机骤现,鼻孔里发出冷哼之声,左手握住刀柄,双臂用力,腰背绷直,用尽全力挥刀向前,二人在马上竟毫不避让。
咣一身震耳的巨响,两人的战马嘶鸣着,竟稳不住身形摇摇晃晃向一旁退开,马蹄在地上踩出几道深深的印迹。
“来者何人?”
二人调转马头同时发问,紧紧盯着对方,朦胧的月光之下,乱军不自觉避开一旁,让出了一块空地。
“报上名来!”
鸯晃了晃虎头抢,手臂还在微微发麻,这家伙如此力大,让他有了忌惮之心。
前几日秃发树机能出战时穿的一身鲜卑装束,头戴范阳斗笠,今夜来劫营自然全身披挂,双方本就离得远看不真切,此时火光之下鸯也没有认出此人。
“你是何人?”
秃发树机能脸色愈发难看,想不到刘封麾下除了能挡住若罗拔能的红发武将之外,这个白脸小将的武艺也十分高强,果真是卧虎藏龙。
“抓了你再来问也是一样!”
鸯见此人竟会说流利的中原话,倒有些意外,此人武艺不俗,身份比若罗拔能只高不低,若能将其拿下,又是大功一件。
“哼,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秃发树机能毫不畏惧,但此时兵马大乱,不是厮杀之时,嘴上不肯示弱,心中却暗暗焦急。
“大人,快走!”
就在二人对峙的时候,坞罗鲁领兵赶过来,“我来挡住他。”
“你要小心!”
秃发树机能深深看了一眼鸯,知道事态紧急不敢逗留,圈马便走。
“逆贼休走!”
鸯听不懂二人话语,但也看出此人身份不低,催马便追来。
“你的对手是我!”
坞罗鲁怒吼一声,挥刀迎上,挡住了鸯。
“去死!”
鸯大怒,虎头抢如怒龙出海,呼啸着刺向了坞罗鲁的胸口。
坞罗鲁虽不是秃发部的勇士,但在强者为尊的部落中能成为小帅,自然也有几分本事,双目圆睁遮挡住这一枪,虽然震得手腕发麻,却激起了他的凶性,咆哮着便扑了上来。
鸯一枪没有将来人挑落马下,颇有些意外,看鲜卑军簇拥在前方挡住去路,锁定这拦路之人厮杀起来。
火光映照之下,人影幢幢,鸯与那坞罗鲁来回不到十合,便已摸清此人招式,机枪杀得对方左支右绌,趁其气力不济之时,一枪刺向其咽喉。
坞罗鲁大吃一惊,知道无法避开,仓皇之间撤了大刀翻身就往马腹底下藏去,这一招是他们在大漠上对付狼群扑杀所用,从小就练得极为纯熟,和坐骑配合起来如臂使指。
双手环抱马背,两条腿勾住马背,坞罗鲁从左侧滋溜一声便滑到了马腹下方,正侥幸之时,眼角瞥见一道寒光闪过,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左肋一阵剧痛,发出一串咔嚓嚓的巨响。
“呃啊”坞罗鲁一声惨叫,双臂失去力气坠落在地上,左半边身躯竟被完全撕裂开来,肋骨断裂,随后马蹄踏到,转眼间就被踩踏城肉泥。
“哼,还想用这一招。”
鸯冷冷地看着地上已经不辨人形鲜卑将领,冷然一笑,上一次让猝跋韩逃走,他就深感遗憾,特意找胡掖禄屋问过这一招,后来猝跋韩投降之后,更将这一招学会了,敌将故技重施,他的枪早已在马腹下等着了。
坞罗鲁转眼战死,周围的鲜卑军惊呼一声,掉头便走,草原之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见到比自己弱的百般蹂躏,比自己强的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再阻拦鸯。
秃发树机能居中而退,秃发孚鹿和若罗拔能也知道大事不妙,各自领兵撤退,汉军三路夹攻,追杀胡贼人人奋勇,当真是将锐兵骁,一发不可收拾,杀得贼军四散奔逃。
鸯正冲杀之间,周处也从对面杀到,乱军中大喝道:“可见到八能那个黑货?”
鸯不禁失笑,周处到这时候还想着寻找对手,也不理他继续往刚才的方向追去,那名鲜卑将领早已逃得不见踪影,放走了一条大鱼,懊恼不已。
此时刘封也带着中军从城中杀出,三人各领一支兵,在城外追杀着抱头鼠窜的鲜卑军,一如当年乐羊大破鲜虞人一般,乐羊城外的战斗仿佛历史重演。
战斗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汉军一直追杀到滱水岸边方才折回,黑夜之中也不知道杀敌多少人,回来之时但见路上无数簇拥在一起惊慌不定的马匹,有些徘徊在主人身旁不肯离去,低声嘶鸣。
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滱水又一次被染上了腥红之色,在月色下看起来黯淡深沉,如同忘川之水,抚慰着中山死去的百姓冤魂。
第1823章 深藏不露
秃发树机能连夜败逃,鲜卑军有些从原路退走,有些抄近路自浮桥逃命,到了河上才发现浮桥另一半被拆掉,自相拥挤,许多人又落入河中。
此时汉军已经杀到,进退无路,在河岸边又被围堵许多人,冲锋号一响,鲜卑军便惶恐如惊弓之鸟,不等汉军冲锋,便有人下马投降。
这一段时间猝跋韩等人陆续投降汉军,听说汉军并未杀俘虏,只是留在后方运送兵粮,修葺城池,还有好酒好肉供应,贼军一旦陷入绝境,便失去了殊死一战的斗志,还是保命要紧。
秃发树机能不敢从近路走,带兵原路撤回,还未到唐县,远远便看到唐县方向火势滔天,浓烟滚滚,不由吃了一惊,不敢再向前,派人去打探消息。
不多时残兵陆续到来,秃发孚鹿找到秃发树机能,惊问道:“城中发生何事?”
秃发树机能神色黯然,叹息道:“只恐唐县不保。”
“怎么会这样?”
秃发孚鹿一怔,疑惑道,“临走时大人再三叮嘱,严密监视汉人靠近,他们怎进城的?”
秃发树机能双目微缩,咬牙道:“刘封收了许多俘虏,总有人会背叛我们,忘了鲜卑山的誓言,豺狼会因为美味的肥肉而反噬。”
“大人的意思是”秃发孚鹿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猝跋韩、胡掖禄屋,他们都是秃发部的叛徒,若被我抓到,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秃发树机能仰头看着天空弯月,深吸一口气,也不等探马来报,颓然道:“先回望都吧!”
唐县城城中,猝跋韩和周奇二人带着鲜卑降兵骗开城门,在城内打起汉军旗号放火呐喊,守军不知究竟有多少人进城,惊慌逃散。
为了不引起降兵的叛逆之心,刘封并非叫他们杀敌,只讲守军吓退,占领唐县即可,猝跋韩在城上远远看到一队人马在城外徘徊片刻之后向东南退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一名鲜卑将领走过来禀告:“邑长,我们找到三十多个兄弟愿意投降。”
猝跋韩来到城墙口,见下面站着一排人,看到猝跋韩之后跪地起誓,愿意从今之后跟着猝跋韩。
猝跋韩让人安置他们,亲兵顿了一下说道:“邑长,务丸大人死了”“什么?”
猝跋韩大惊,握拳道:“怎么死的?
不会是被树机能这混蛋陷害的吧?”
虽说他投降了汉军,但秃发务丸毕竟是他的部落大人,背叛实属无奈,猝跋韩虽被刘封和张华等先后抚慰,但心中终究还有愧疚,如果因为自己连累了秃发务丸,猝跋韩心中会更难受。
“不是!”
那人摇头道,“务丸大人退到唐县之后,吃了煮熟的粮食胀死了,总共死了七八百人。”
“怎么会这样?”
猝跋韩脸色大变,后退一步扶着城墙,又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喃喃道,“好险,好险!”
如果他当初跟着秃发务丸,肯定也会吃不少粮食,那下场岂不是和他一样了?
此时守军已经逃散一空,猝跋韩叫士兵们救火守城,等候大军到来,这次取城不费吹灰之力便立下大功,吃惊之余,猝跋韩又暗自高兴,这次不但能得到喝不完的美酒,上好的铠甲装备又能得到一套了。
周奇在后营找到了一万多头羊和许多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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