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跋韩也暂时忘了那些狼狈之事,继续享受着难得的舒坦,他也知道这千长的心思,暗示他等攻下中山之后,将他调来自己麾下好好培养,当个小帅什么的不在话下。
二人一拍即合,一路上猝跋韩醉意微醺,摇摇晃晃也不催兵前行,原本紧赶一日就能到的路程,到了天幕之时才赶到高氏山境内。
山中天色晚得更早,千长言道:“天色已晚,这太行山中极其危险,山势险恶,道险路滑,不如明日一早赶路吧?”
猝跋韩将酒坛中最后一口酒喝光,坛子远远抛入山涧之中,摆摆手道:“有我在军中,你怕什么?
你看看月亮正圆,夜晚赶路正好凉快,稍稍歇息就走,半夜就能到柏岩山了。”
千长忙躬身赔笑道:“是是是,邑长大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区区蟊贼野兽看见大人的影子就逃走了,我这就传令大家稍后就走。”
猝跋韩呼出一口酒气,冷哼道:“知道还在这里聒噪,莫要影响我吃酒心情。”
千长赶忙命人又抱来一坛酒递给猝跋韩,去向运粮兵说明情况,那些士兵想想也是,晚上赶路不用晒太阳,确实比白日舒服,半夜将粮草送到,早到早安心,倒也没有怨言。
猝跋韩脑海中一直飘着那晚就的美味,越想越馋,忍不住不时灌酒,只觉得这坛中的酒还不如山泉好喝,太过寡淡了。
不多时人马又行,猝跋韩将酒囊灌满,上马亲自在前开路,凉风吹来,顿觉醉意微醺,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出现一个光晕,朦朦胧胧,也不知道是自己醉眼迷离,还是月光原本暗淡朦胧。
到了高氏山中道路难走,人马走走停停,十分缓慢,直至半夜方才越过一道山涧,士兵们推着粮车爬上一道陡峭的涧谷,都累得气喘吁吁。
猝跋韩立于马上,正在谷顶的平地上喝酒等候,就在士兵们准备坐地歇息的时候,忽然间四周山林中鼓声大作,隐约看到旗角飘动。
“噗什么人?”
猝跋韩一口酒不曾喝下,惊得喷了出来。
慌忙将酒囊挂在马鞍上,俯身要取兵器,才想起来大刀前日丢失,只好将腰中弯刀抽出来。
鲜卑军一阵大乱,竟顾不上保护粮车,纷纷跑到猝跋韩身后,簇拥在一处战战兢兢,虽说鲜卑军悍勇善战,但这些运粮的多为平庸之人,甚至有些是被强迫随军,倒也不是人人都凶残成性。
千长吓得瑟瑟发抖,在马旁抓着猝跋韩的裤腿,低声道:“邑长大人”“哼,让开!”
猝跋韩将他一脚踢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催马向前走出数步,用生硬的中原话大喝道,“拉力来哪里来的猫仄蟊贼,快来收尸受死!”
“哈哈哈,原来是你,某正要来替你收尸!”
话音未落,忽然从林中传出一声大笑,只见一员白袍小将纵马而出,在他身后跟着两百汉军,手中一杆虎头湛金枪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你,你你”猝跋韩原本还鼻孔朝天,等看到这人出现,不由浑身一震,手中弯刀便掉在了乱草中,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噗通看到汉军靠近,猝跋韩忽然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跪在地上膝行而进,摆着双手口中大叫道:“不要煞卧杀我,我愿透象投降。”
“透象?”
那白袍小将催马来到猝跋韩面前,剑眉紧蹙,嘀咕道,“你这本事倒真让我甘拜下风。”
第1810章 酒的诱惑
树林中安静得只剩落叶之声,猝跋韩谄媚地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马上的汉军将领,他身后的鲜卑军惊得下巴齐齐掉在了地上。
猝跋韩一路上骄横跋扈,那千长和鲜卑军唯唯诺诺,本以为这次跟对了人,回去之后还有赏赐,没想到真遇到敌军,竟会是这等情形。
千长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脸颊火辣辣地疼,倒吸一口凉气,知道眼前的一切不是梦,推了推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快逃!”
一声大吼,千长掉头就往身后的树林中钻了进去,他知道路上跑不过骑兵,但进山之后骑兵却无可奈何。
鲜卑军一愣,也都纷纷往刚来的山谷中逃走,猛然间山中一片大乱,有几辆粮车还在半坡上,没有人掌控之后,咕噜噜滚下山谷,反将奔逃的鲜卑军砸死无数。
鸯淡淡看了一眼逃走的鲜卑军,连追赶的兴趣都没有,没想到在这里会又遇到猝跋韩,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怯懦,未战便降,倒让鸯有些措手不及。
微微蹙眉,用枪点着猝跋韩的肩头,言道:“你起来说话。”
猝跋韩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站起来,躬身缩肩,抬头瞄了一眼马上的鸯,又赶忙低下头,嘴里念叨着:“透象透象。”
前日晚上一战,鸯一合便将猝跋韩的兵器磕飞,虎口震裂,让他心中发怵,自知非此人对手,本想避战。
谁料两人竟如同冤家一般,竟会跑到后方来劫粮,双方再次相遇,此时猝跋韩伤口还未好,兵器也不在手中,还有些醉意,深知非其对手,要是反应慢一些,恐怕就被这家伙一枪刺个透明窟窿了。
回到曲阳城之后,鸯便知道这猝跋韩是秃发务丸的左膀右臂,所以才为放走他遗憾不已,此时见他不战而降,心中疑惑:“你果真是诚意投顺?”
猝跋韩点点头,顿了一下问道:“油救母油?”
鸯失笑道:“你若是诚心投顺,自然有救。”
猝跋韩摆摆手,比划着解释道:“不是救,是舅。”
“舅?”
鸯再次皱眉,“胡掖禄屋是你舅舅?”
“不是舅舅,是旧”拓跋韩急得额头冒汗,比刚才还紧张,比划了半天见鸯听不懂,忽然将腰中的酒囊取下来,将里面的酒水倒出来,指着说道:“酒,酒!”
“原来是酒哈哈哈!”
鸯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忽然想起来那夜刘封故意让逃走的鲜卑军偷走了几坛酒,原来竟会有如此大用。
“只要你归顺大汉,立了功劳,酒想喝多少有多少。”
“好好,我园艺愿意,我园艺。”
猝跋韩听到鸯的承诺,嘴角不觉留下一串口水,连连点头,将酒囊中的酒水倒了个干净,双手捧着递向鸯。
鸯哭笑不得,笑骂道:“我领兵而来,岂能带酒出战?
回营之后才有。”
“哦,嘿嘿嘿,是是是。”
猝跋韩局促地收回酒囊,一时间站在那里不知该做些什么。
这一路上他喝着那些浊酒,屡次响起汉军的美酒,更是念念不忘,想到胡掖禄屋和那些投降的普通士兵都能喝到这么好的美酒,自己却连尝都尝不到一口,猝跋韩就恨恨不已,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要是投降汉军,每天喝上哪怕一囊美酒,人生便无憾了。
刚才见到鸯忽然出现,猝跋韩知道没有胜算,决意投降的那一刻,因为这美酒的影响至少也有三成,保命加上诱惑,让猝跋韩毫不犹豫地变节了。
不过不能立刻喝到那酒,猝跋韩还有些遗憾,咂咂嘴吞咽着口水,才想起还不知这少年人的名字,笑问道:“请问将军重兴打鸣尊姓大名?”
“你才打鸣呢!”
鸯瞪了一眼,无奈道,“本将姓名鸯!”
猝跋韩搓搓手,谄媚笑着点头道:“哦哦,吻将军,吻将军!”
鸯额头上冒出几根黑线,打断了猝跋韩说道:“猝跋韩,本将正有一计,你若能完成,便有三十坛美酒赏赐于你。”
“三室?
折磨朵这么多?”
猝跋韩大惊,抬头盯着鸯,用力点头道,“你提要求,我现在就娶。”
“娶你个头!”
鸯看着他满脸横肉的面庞,一阵恶寒,摆手道,“行了,你少说两句,稍后照计行事,按照功劳大小某自会向你去庆功。”
“遵命!”
猝跋韩马上站直身躯,这一次两个字倒是回答得干脆准确。
鸯马上招呼士兵将鲜卑军的车马半空,粮草肉干藏在树林之中,留下十人看守马匹,将武器头盔藏入车内,命猝跋韩继续将车辆运往柏岩山。
昨夜鸯就带兵赶到此处,观察好地形之后在山中埋伏,这条路是通往柏岩山的唯一山路,刚才运粮兵向来路逃走,柏岩山的鲜卑军定然不知道消息,现在又有猝跋韩在军中,鸯便临时起意骗开关门杀入柏岩山,将此关拿下。
倒不是鸯鲁莽,而是他对自己和部下有十足的自信,这五百军可不是普通的精兵,而是当年跟随马超的旧部,马家军的精锐所在,保着马超东征西战,也曾杀得曹操割须弃袍。
虽说大多已经是二代或者三代,但西凉铁骑的彪悍却流传下来,马超将鸯当做义子对待,临死之前将这支人马交给了鸯统领,希望他们能够再次驰骋中原,纵横沙场。
此处距离柏岩山关隘已经不远,猝跋韩依然在前方开路,鸯将如何行事和立功大小再三告知猝跋韩,叮嘱他不要大意错失良机。
不多时便到关下,此时正到三更时分,守军昏睡沉沉,听到关下车轮响动,赶忙点亮火把喊叫,猝跋韩独自打马上前与之答话。
鸯就在他身后百步开外,躲在辆车之后拈弓搭箭,瞄准猝跋韩的后心,只要这家伙敢有异心,保证先取了他的性命。
守关的鲜卑军见是猝跋韩到来,马上就要开城,却见猝跋韩连连摆手,冲着关上的人大声喊叫,似乎有拦阻之意。
鸯等人听不懂鲜卑话,不由眉头紧皱,一名四十开外的老军悄悄靠过来,低声说道:“少将军,这家伙不叫守军开门,莫非是泄露消息?”
第1811章 智取关隘
猝跋韩到了关门下,却不让守军立即开门,不知在说些什么,让鸯心中狐疑起来,不过他有自信在拓跋韩逃走的时候将其射杀。
“他敢?”
冷哼一声,嘎吱吱将弓拉开,鸯双目微微收缩,对那人吩咐道:“若听到关上鼓响,贼军发出警报,立刻撤退。”
“是!”
老军冷冷看了一眼猝跋韩的背影,前去传令叫士兵们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鲜卑军依然站在关头之上,猝跋韩竟不见丝毫着急之色,还转头朝着车辆方向挥了挥手,似乎是在安抚运粮的士兵,实则是向鸯打招呼。
鸯不明其意,将弓弦拉满,死死盯着猝跋韩的后心,蓄势待发,就算不能攻破柏岩山关隘,但劫粮成功,又如愿杀了猝跋韩,也就不虚此行了。
正思忖之间忽然听到关门响动,鸯等人暗自戒备,士兵们已经将手伸到了车辆之中抓住兵器,有人准备着火折子在手,一旦发现形势不对,便马上放火撤退。
这些辆车看似随意摆在道路之上,却正好挡住了骑兵冲锋的路线,鲜卑军若来追赶,马匹被这些车辆拦住,他们便可从容退走。
过了中秋,明月不觉间已经变形,但月光依旧皎洁,皓月当空,天穹如碧,沉重刺耳的门栓转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关门打开,便见一群鲜卑军鱼贯而出,站在关门两旁,一位编着几条辫子的鲜卑将领随后出现,还在系着衣扣,显然是被士兵临时叫醒的。
鸯将箭头瞄准了出关之人,问身旁的亲兵:“这是秃发务丸?”
“应该不是,”亲兵摇头道,“你看那二人的神态,两人应该身份相当。”
鸯仔细一看,果然那出关之人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衣服,正和猝跋韩说着什么,猝跋韩也不下马,两人彼此之间不见有特别恭敬的神态,应该身份差不多。
鸯眼睑微垂,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将弓箭收起,从车中抽出短刀,低声吩咐道:“准备动手。”
士兵们收起火折子,就见猝跋韩转头招手,大声呼喊着,应该是在叫他们将粮车推过去。
鸯一扬下巴,士兵们便推着车辆走向关门,鸯死死盯着猝跋韩,手中钢刀紧握,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准备马上动身。
夜色之下,汉军和魏军的铠甲相差无多,鲜卑军在幽州抢了许多军器,军中装备参差不齐,鸯等人的装扮并未引起守军的注意。
到了距离猝跋韩十步距离的时候,鸯心中稍定,如果猝跋韩有诡计,绝不会让他靠近到可以动手的距离。
就在此时,忽然猝跋韩一声爆喝,从腰间抽出弯刀猛打坐骑,鸯大惊,铿锵一声将兵刃从车辆中抽出来。
仓啷啷一瞬之间全都是兵器出鞘的声音,只见推着粮车的士兵纷纷从车中抽出了长短不一的各种兵器,在月光下寒光森森。
鸯刚直起腰准备斩下猝跋韩,却见这家伙催马向前,坐骑狂奔向关门,关门下的鲜卑将领正愕然抬头,一道匹练般的刀光闪过,已经被猝跋韩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