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哎呀!”
马忠看清此人,不由急得直拍大腿,“将军竟独自一人冲入敌营,与大军脱节了。”
他身旁的亲兵也看得一阵咋舌,此时鸯已经与后面的大军相距四五百步,足足被四队魏军隔开,而他还在埋头冲杀,愣是将围上来的魏军杀散,这也太彪悍了。
“莽夫,莽夫!”
马忠气得大骂,几次就想下山救人,但目前还未不到生死之际,关索和张苞从南北两端都在不断突进,马忠若再杀进去,将彻底各自为战了。
犹豫再三,马忠还是勉强忍住了,握拳道:“但愿张将军能够保住阵型,等东营被杀散便可会合了。”
这次跟随鸯的副将正是先前丢了射犬的张翼之子张瑛,张瑛从射犬逃到野王,听到大军退回来,便来请罪,刘封将他留在军中,张瑛虽然武艺还算不错,但从未真正上过战场,马忠担心他未战先乱。
战场上烟尘滚滚,如同搅动的风云,人马旌旗交织在一起,即便居高临下观战也很难分辨敌我,观战千军万马,马忠不自觉心跳加速,此时才知道身为三军统帅需要多么强大的指挥能力。
只是一个鸯就让马忠紧张得手心冒汗,还好北面的关索还算沉稳,在外围驰骋冲杀,一点点向内蚕食魏军,无人敢撄锋,魏军见到关索杀来,不自觉便让开一条路,稍微躲得慢一些被蛇矛扫中,非死即残。
最后杀出去的朱异和霍戈最为稳妥,二人领兵结阵掩护而进,稳扎稳打,将魏军逼得不断退后,也不知道西营是何人领兵,竟不知调度士兵反击,不断在收缩防线。
“好样的!”
“将军厉害!”
就在此时,忽然身边的亲兵拍着手叫喊起来,马忠转过目光,却见鸯已经杀透重重魏军阵型,与张苞会合在一处,这一路的惊险恐怕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
马忠眼角狠狠跳动着,咬牙低骂道:“匹夫之勇!”
不过也心中暗赞鸯之勇,若是军中再有几个这样的万人敌,出兵打仗岂不是所向披靡?
目光不由转向了后方的张瑛,还好张瑛已经带兵从重围中退了出来,魏军此时自顾不暇,倒也不敢追击,张瑛正好看到朱异接应,便与他合兵一处,不断压迫着魏军的防线。
马忠终于长出一口气,总算暂时稳住了阵势,但整个战局还不容乐观,毕竟魏军人多,除非将司马懿的身份揭穿,否则要将这四五倍之多的敌军杀败,还需众将士再咬牙苦战。
此时的战场之中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杀之声,除了旗帜和铠甲之外,士兵们都在闷头厮杀,鸯也是如此,靠近敌营之后深吸一口气,舞动虎头钩镰枪便冲杀起来。
自从拜了马超为师之后,鸯的兵器也从铁鞭换成了虎头枪,这武器的杀伤力更大,让鸯有如鱼得水之感,如今看到这许多敌军,苦练多年的豪情释放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阵中的鸯如同埋头收割庄稼的老农,只顾低头收割着眼前的庄稼,只要前方还有魏军的影子出现,便一口气向前冲突。
猛然间前方的铠甲一变,眼前同样出现一杆虎头枪,鸯才停住了冲杀,抬头一看,一张满脸胡须的大黑脸正愣愣地看着他,正是带领突陈兵猛追魏军的张苞。
鸯左右看看,愕然道:“师兄?”
张苞的眼睛瞪得更大,他正追杀得魏军抱头鼠窜,好不痛快,冷不丁从敌军中杀出一员白袍小将,若不是两人早就熟悉,差点交手了。
张苞看看前方,旌旗飘动,烟尘飞扬,根本看不清形势,皱眉道:“阿鸯,你怎得一人闯营?”
“师兄,我带了三千”鸯一回头,却看到围追上来的魏军,不由愣住了。
那些魏军正追赶过来,忽然看到鸯回头,不觉纷纷向后退了几步,挤作一团。
第1767章 大败魏军
鸯的眼睛其实并不算小,但和张苞对视起来,就成了大眼瞪小眼。
愣了片刻之后才拍着脑门惊叫道:“哎呀不好,他们被杀散了。”
“你个混蛋!”
张苞这还是第一次因其他人鲁莽而气恼,指了指前方,“还不快与我杀回去?”
“是!”
鸯整了整头盔,轻提丝缰。
白马这一路冲突,也正在兴奋之中,猛然人立而起,嘶鸣声中调转马头,前蹄落地荡起一阵尘埃,前方的魏军面露惊恐之色,轰然而散。
“师兄,我来开路,你随我来。”
鸯大喝一声,重振精神催马舞枪便杀进魏军之中,转眼间又是一阵鬼哭狼嚎,魏军抱头鼠窜,懊悔刚才不该为了抢功来围杀这白衣小将。
“哼,某自引兵以来,从来都是开路先锋,何须别人开路?”
张苞气得须发皆张,指着副将王仁吩咐道:“你带两千兵跟着那臭小子,可要跟紧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王仁也是西凉军的老将,这么多年跟随张苞东征西战,已经足以独自领兵,闻令带着一队兵跟在鸯身后。
“小的们,随我来!”
看到鸯已经只身杀入乱军之中,张苞也提起虎头枪,招呼尹立等冲入魏军阵中。
这两人一个锐气正盛,一个正直当打之年,传承的都是威猛霸气的西凉马家枪法,只是一人就难有对手,合力出击更是势不可挡,仿佛激发了某种特殊的力量,巨浪一般席卷而过。
原来张苞奉命从淇河下游绕道汲县,从侧翼袭扰魏军,正好赶上魏军退到牧野,斥候探到魏军在此处安营扎寨,张苞便当机立断趁夜劫营。
魏军只防范着西面的来路方向,派了许多斥候监视,却未料张苞从东南方向杀来,东营守将王买是撤退的第二梯队,明日一早就要拔寨,正在休息之中毫无防备,被张苞杀了措手不及,王买乱军之中被张苞所杀。
东营彻底大乱,张苞见到鸯,知道西路军也正好来接应,便向西冲杀前来会合,这二人如同一杆双股钢叉,锋锐的叉尖轻易便撕开了魏军防线。
南营守将尹大目听说刚才有一员白衣小将只身穿越大营,杀了几百人全身而走,不禁勃然大怒,领亲兵前来追击,正好遇到回头杀到的鸯。
鸯此时杀得浑身热血沸腾,一发不可收拾,眼前见人便杀,尹大目舞刀上前拦阻,只一合便被挑飞了兵器,打着旋飞上半空之中。
“啊?”
尹大目大惊失色,慌忙伏倒在马背上大叫道,“我愿降”话音未落,便被顺势扫过来的虎头枪击中后心,一口鲜血连着内脏碎块喷洒出来,尸体滚落马下。
鸯的白甲白袍早已被鲜血染红,白马红多白少,枪尖上鲜血淋漓,如同一尊杀神,魏军见状哪里还敢再战,掉头就往中军逃窜。
“哈哈哈,终于会合了!”
鸯再一次杀透魏军,看到张瑛等人时一阵大笑,此时他已经完全变成一个血人,双目都已经充血,吓得张瑛等人赶忙戒备,若不是他的声音,还真难分辨出来。
“混小子,带好你的人马,”就在此时,张苞也领兵杀过来,大骂道,“只凭匹夫之勇如何能胜?
这千军万马你一人要杀到何时?”
“是,师兄!”
听到张苞的喝骂,鸯顿时如同地上霜打的草叶蔫了下来。
张苞对其真是又爱又恨,痛心疾首地指着鸯,想起当年刘封也是这般苦口婆心地劝自己,才知道他的一番良苦用心。
张苞又道:“还不速速结阵与我冲中军。”
“遵命!”
鸯又来了精神,大声招呼着张瑛等人跟在身后,抬头远望依然被魏军重重簇拥的马车,顶上一杆深蓝色的大旗迎风飘展,那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混乱的战场之上,魏军胡乱奔走,虽然人数比汉军多出两三倍,但早被杀得胆寒,又无大将指挥,仅存的几名主将都被杀死,各自为战根本不敢主动围攻上来,只要汉军不杀来,就在远处围观。
此时关索也将北面的魏军杀散,三路人马集合一处,整个魏军中军西侧便暴露在张苞等人面前。
不觉之间一早上的时间便过去,烈日高照,两军的兵刃和铠甲反射着寒光,魏军外围五营被杀破四营,但中军岿然不动,大盾和弓箭手组成了一个钢铁堡垒。
三个多时辰的厮杀,汉军也人困马乏,即便张苞、关索、鸯几人悍勇,但那些兵卒的体力可跟不上,此时冲击中军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短暂的对峙之后,张苞和关索商议暂时退兵,稍作休整再来冲营,现在将魏军大军都困在牧野,设法将其主力歼灭,魏国便再无反抗之力。
马忠带兵从山坡上下来,将仅剩的一些干粮全部分给刚才交战的士兵,刚才信使来报,刘封已经领兵到了汎亭,军粮还要一个时辰才能送到。
关索埋怨道:“我们还待今日继续蚕食魏军,却叫你硬生生打乱计划,这下不知折损多少人马。”
“我冲我的营,你们来什么热闹?”
张苞不屑道,“若是你们再晚来半日,我一人便将魏军杀散了。”
关索不和他争执,踢了踢坐在乱草中的鸯屁股:“阿鸯,你看天上。”
众人纷纷抬头,只见烈日当头,湛蓝的天空几朵薄薄的白云,一行秋雁正好飞过,不知道关索要看什么。
鸯茫然地问道:“天上有什么?”
关索撇撇嘴:“没看到牛在天上飞么?”
众人一愣,却见张苞勃然大怒,脸色涨成了紫黑色,大骂道:“关老三,你又拐弯抹角骂人。
看看你带的兵,一个人就冲到乱军之中,连麾下生死都不顾,哼!”
关索看了一眼鸯,笑道:“也不知他是哪个师傅教出来的,在军营中可不是跟着我练兵的。”
张苞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关索大喝道:“关老三,想打架是不是?”
鸯被两人数落,委屈巴巴还不得不起来拉住张苞劝道:“师兄,都是我的错,大战在即,切莫动怒。”
马忠看着他们在树荫下争吵看热闹,苦笑摇头,带着两千兵在一旁守护,以防魏军趁势来攻击。
第1768章 重整旗鼓
秋阳似火,随着张苞等人退兵,魏军也重新集合起来,分作两队拱卫在中军两翼。
司马伷面沉似水,刚才乱战中前军探报穿梭如织,尽是失利的消息,辛敞和王韬站在中军的车辕上神色不安,眼下的战局已经无可挽回。
其他士兵还等着司马懿传令,但他二人却清楚,司马懿是真的被刺杀了,一切命令都是依靠那些锦囊。
但司马懿不可能事事都能料到,尤其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临阵指挥都难掌控,更何况是生前留下的遗计?
今早一场混战,损伤近两万人,爰青、王买、尹大目三员大将战死,全军士气低落,直到现在还水米未进。
没有武将指挥的士兵,即便人数众多也只是一盘散沙,辛敞虽能出谋划策,但临阵指挥却一窍不通。
司马伷也是初次随军远征,没有带兵经验,刚才混战之中一语不发,根本不知该如何调度,接连被攻破三营,杀得人仰马翻,中军却没有一道将令传出去。
此时汉军在远处休整,魏军却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结成阵型,一旦卸甲被汉军杀来,又是一场乱战,但将士毕竟是血肉之躯,烈日炙烤之下又怎能一动不动?
辛敞不安地看了一眼躲在凉棚下的司马伷,见他兀自阴沉着脸不肯下令,心中暗暗着急:长此下去,不等汉军杀来,本部兵马要先倒下了,等汉军吃饱喝足再来冲杀,恐怕难以支撑到天黑退兵。
就在二人担忧之际,司马伷终于开口了:“传令下去,前后各营交替使用干粮,一刻钟之后布阵!”
辛敞一怔,问道:“按照都督遗计,五行大阵要在傍晚时分方可使用,现在不过未时,那刘封也未赶到”“军心慌乱,兵疲将微,若到傍晚,不战自败,不能再等了,”司马伷双目微眯,沉声道,“吾已派人叫二哥早做准备,此时料想也相差无多了。”
王韬带着几名亲兵去传令,辛敞抬头看了看天色,擦着额头上的细汗,虽然已经入秋,但初秋的天气愈发闷热,早晚渐感清凉,午后却烈日与强,更甚者胸闷气短,民间称之为“秋老虎”。
随着将领传下,军中一片哗然,阵脚稍有松动,但幸好远处的汉军也在树荫下休息,还未结阵,也似乎在有意避开正午的暴晒。
司马伷钻进马车之中,从里面拿出五面旗帜,分为红、黄、绿、蓝、黑五色,扣动机关,车顶发出嘎吱吱的响声,竟从顶上延伸出几块木板,形成了一个高台。
早就训练过的五名亲兵上了车辕,爬到车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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