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索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是莽夫不成?
这几年跟着大将军可没少挨骂,涨了记性了。”
鸯在一旁捂着嘴嘿嘿直笑,马忠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关索不听劝告去追敌,他可没有能力拦阻。
此时刘封还未渡过淇河来,此次急于追兵,粮草都是随后运来,若与后军脱节被魏军截断退路,后果不堪设想。
“二位将军在此稍歇,我带人去查点魏军人数。”
鸯好奇道:“魏军已退,马将军如何查点?”
马忠笑道:“魏军临时安营,又急于退兵,必不会叫辎重营准备饭食,各营各自埋锅造饭,通常行军都是两人为一灶,只需清点挖灶之数即可。”
鸯眼睛亮,竖起大拇指赞道:“马将军果然聪明,怪不得大将军命你为参军呢!”
关索在一旁给了鸯一巴掌,笑骂道:“混小子,你又说我笨是不是?”
鸯缩着脖子躲开一旁,委屈巴巴地不敢反驳,干脆跟着马忠去数灶了,没有张苞给他撑腰,跟在关索身旁不知道要吃多少哑巴亏。
“报”不多久,前方快马来报,“方才朱将军审问俘虏,说司马懿并未被刺杀,乃是故意设谋,请几位将军小心。”
“有此事?”
正斜卧在草丛中的关索一下子坐起来,瞪大眼睛:“司马懿那老贼没死?”
传令兵答道:“是朱将军问俘虏所知,已派人向大将军报信,提醒关将军也要小心,司马懿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关索叫来人先去,摸着下巴思索一阵,起身去找马忠商议。
重返修武城,刘封感慨连连,偌大的一座城池,已经被破坏得一片狼藉,府衙的围墙一半被推倒,街上的铺面、房屋大多被掀了顶,也不知道魏军真是为寻找刺客还是临走时的泄愤。
特意来到后街的宅院查看,这里已经化为灰烬,只剩断壁残垣,半条街被水淹没,无法想象司马懿布下的九阴还阳阵是何等模样。
正巡视之时,徐陵派人来送信,刘封接过来一看,除了徐陵的书信外,还有一张揉皱了黄纸,上面写着一首诗: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
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
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
志欲威八荒,壮士何慷慨。
临难不顾生,身死彩云开。
解忧唯杜康,功成赴蓬莱。
“竟会是阮籍?”
刘封默念着这首诗,大感意外。
没想到阮籍在助他完成中原计划之后,又只身去刺杀司马懿,而且还顺利成功了,这要写成,必是一本传奇武侠巨著。
先不说石鉴与山涛关系要好,绝不会作假欺骗山涛,就是这首诗刘封也看出来是阮籍所写,阮籍留给后世的诗作并不算多,但咏怀八十二首极具代表性,有许多经典之句,为五言诗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甚至开创了新的境界。
刘封虽不敢说熟读阮籍的诗作,但这首诗中的“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一句却记得十分清楚,这等雄浑慷慨的词句让他久久难以忘怀,甚至还做过一段时间的企鹅签名,在这个世代能写出这句诗来的,除了他之外便只有阮籍了。
不知道整首诗是否和流传后世的相同,也可能随着时事变化有所改动,阮籍了少了当初郁郁不得志的悲愤,但经典之处却依然熠熠生辉。
此时刘封已经知道了刺杀司马懿的整个过程,原来这后街的宅院正好是石鉴好友祖上所建,因其祖上经商,又遭逢兵荒马乱之时,城池旦夕易主,为了保住钱财和一家人的性命,便在核桃树下挖了一条密道通道城外以备不时之需。
司马懿在修武打算逆天改命,许多绿林豪杰进城刺杀失败,阮籍也闻讯而来,在顺路拜访山涛的时候却见到了石鉴,听说要刺杀司马懿,石鉴便为其指导这条暗道,也是司马懿命该如此,所选之地竟是在核桃树下,让阮籍轻易便得手了。
刘封望着被火烧得黑黢黢的宅院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都是天意!”
“报!”
就在此时,探马又来报,“朱将军审问俘虏,说司马懿乃是炸死,故意引兵追击,欲设下埋伏反击。”
刘封双目微凛,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笺,笑道:“速去传告朱异,就说司马懿已死,这不过是魏军为稳定军心故布疑阵罢了。”
第1765章 终极战场
魏军交替撤退,关索和马忠、鸯三将也领兵交替追赶,三路人马互为照应,傍晚时分追出三十里地,两次将魏军赶上,冲杀一阵,获得辎重军器无数。
傍晚时分来至牧野境内,马忠见魏军两次休息之处灶数增多,心下惊疑不定,魏军一路被追杀,沿途还有许多逃兵,为何人马越来越多?
此处已到太行南麓,山岭树木越来越多,地势比在修武境内复杂许多,关索也不敢贸然追击,人马就在山中休整,正准备派人向刘封报信,朱异也带兵赶了上来。
几人合兵一处,朱异言道:“大将军已派人送信,司马懿被刺杀确认无误,魏军这是虚张声势,只需小心追敌即可。”
马忠将魏军增灶之事说了一遍,朱异也皱起眉头,行军打仗,哪有人数越来越多的道理?
霍戈言道:“昔日孙膑增兵减灶,是为诱兵之计,如今魏军反其道而行之,大概也是虚张声势,大将军已看破其计策,无需忧虑。”
关索拍着大腿骂道:“原来司马伷这小子也会诡计,故布疑阵叫我们踟蹰不前,阴险狡诈,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马忠言道:“若司马懿果真已死,魏军必定急于退兵,其降兵却说各营将官亲眼见到司马懿升帐,想必便是有人伪装,若是能揭破此事,魏军不战自溃。”
朱异眼睛一亮:“不错,若将那假司马揪出来,破魏军将不费吹灰之力。”
关索晃了晃铁锏,冷笑道:“明日追敌,看我直挑起中军,将那司马懿的马车砸烂,便可大功告成。”
鸯也凑了过来:“关将军,我跟你一起去。”
马忠虽然谨慎,但既然确定司马懿一死,心中再无挂虑,他也并非怯敌之人,当下言道:“明日追兵,且看地形行事,若是魏军在山中停歇,千万小心,若是开阔之地,你我各领一军冲击中军,魏军阵中并无大将领兵,只要挑了中军马车,即便兵多,也将作鸟兽散去,不足为虑。”
朱异也是归汉之后首次领兵作战,早就想杀敌立功,想他在江东时与汉军交手,多次中计受挫,至今还未扬眉吐气,他也看出来这是汉魏关键一战,自然连连赞成,言道:“吾等连追两日,魏军也连退两日,其人马辎重无数,步兵极多,必定十分疲惫,何不今夜去劫营?”
马忠却道:“魏军既知有追兵来,必定日夜防范,其五营交替而行,必有一营断后,如今月黑风高,半夜无光,不易出兵。”
关索此时反倒冷静了许多,笑道:“黑夜行军,点了火把岂不成了箭靶子?
我们休息,魏军也不好行军,今夜不妨养精蓄锐,天明时分追赶魏军,明日便见胜负。”
马忠、朱异等都觉得这是稳妥之法,各去传令叫士兵休息,听说明日要有一场大战,顿时人人亢奋起来,睡不着的整理盔甲,擦拭刀枪,等着杀敌立功。
满天星斗,蛩音四壁,秋后的虫鸣声显得悲凉了许多,似乎在用尽全力发出最后的绝响。
“报”五更刚过,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便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关索在一片松叶铺就的草丛中翻身而起,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只看到远山轮廓,看不清来人面庞,招手大喝道:“来这里。”
“关将军,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传令兵翻身下马,跌跌撞撞跑到关索面前,指着东方,“有人冲了魏军大营。”
“嗯?”
关索一怔,蹙眉道,“还有哪一路兵马?”
此时马忠等人也都闻声聚拢过来,听了探马回报,马忠惊呼道:“必是张将军从汲县绕道而来,比我们先到一步。”
“嘿,倒被他捷足先登了!”
关索抓过头盔边戴边大喝道,“集合出兵。”
前方张苞已经攻入魏军大营,此时已如开弓之箭无法回头,随着山中密集的鼓声响起,汉军们快速起身各自列队,昨日就已经传达过将令,倒也不是太过仓促。
按照昨夜的部署,关索为前部,鸯和马忠随后跟进,朱异和霍戈领兵接应,以防魏军伏兵。
夜色朦胧,人眼还看不清道路,但对骑兵来说影响并不算大,在探马的引导之下向东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越过好几道山坳,东方开始发亮,隐约听到喊杀之声,半空中火苗飞窜,浓烟在天幕上张牙舞爪,穿过一片树林,便见好大一处战场。
只见东南方向的魏军一片混乱,焰火正是从这里冒起,从山坡上看去,一队兵马正在魏营中左冲右突,无人能挡。
关索停顿片刻,见魏军五营兵马俱在,将中军牢牢守住,看来是张苞夜袭魏营,将魏军全部拖延在这里了。
此时被牵动的只有东南方向的两座营寨,其余三处大营还稳守阵脚按兵不动,看来这司马伷还有些本事。
观察之际鸯已经领兵赶到,上前来问:“关将军,形势如何?”
关索马鞭指着西北方向的营寨吩咐道:“我去攻北面两营,你到南营去冲,与张将军会合之后告知他冲击中军,挑翻那辆马车。”
“好嘞!”
鸯年轻气盛,见这空旷大地上人头攒动,旌旗蔽日,如此宏伟的场面还未冲阵就已经热血沸腾,他先前也领兵打过仗,但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去,山坡上留下阵阵烟尘,鸯带领三千骑兵直冲魏营,如猛虎下山一般势不可挡。
“这小子!”
关索看着意气奋发的鸯,摇头失笑,想到自己年轻时随刘封冲锋陷阵,也是如此,不禁感慨连连,扭头对马忠言道:“马将军,稍后朱将军领兵来,叫他攻打西营。
你领两千军在此掠阵,若见哪一处人马有危险,可及时应援。”
马忠虽然也想冲锋陷阵,但自知责任重大,抱拳答应:“将军尽管放心,若有变故,吾当鸣金示警。”
关索冷然一笑,缓缓扫视魏军大营,如同兽王巡视自己的围场一般,冷漠而又自信,催马向西北方向冲了下去。
第1766章 单骑闯阵
朝阳喷薄而出,广阔的牧野平原之上,一场鏖战厮杀正酣。
秋草微黄,烽烟滚滚,杀声传遍四野,随处可见旌旗不断折倒,人潮来回涌动着,浪潮一般起伏不定。
马忠在山坡上翘首以待,天色刚明便派人向刘封报信,在这里遇到魏军主力意料之外,两军兵力悬殊太大,他可不像张苞、关索等这般托大。
按照情报和昨日数灶的统计,战场之上魏军至少还有十万之众,而汉军人马加上张苞和周处的七千兵,合计兵力也不到两万,万一被困在乱军之中,他这两千兵去救人就是飞蛾扑火。
朱异和霍戈也杀入魏营之中,此时魏军五营人马都开始调动,拦截四路骑兵的冲击,外围的魏兵似乎都不战力不强,被冲得七零八落,不成阵势。
但马忠却无丝毫喜悦之色,一直盯着魏军中军的马车之处,中军四周由两万魏军结成方阵护住,刀盾兵在前,弓箭手在中央,贴近马车还有至少五千骑兵虎视眈眈,这些士兵阵容肃整,兵甲鲜明,显然才是魏军的精锐。
即便关索等人领兵冲过外围五营的防线,要想杀进中军也非简单之事,光是那比人还高的大盾就让人头皮发麻,从盾牌中延伸出来的枪尖寒光闪闪,这对骑兵来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
魏军被张苞突袭,仓促之间结成圆阵,马忠居高临下观望,看不到任何破绽,如果关索他们强冲此阵,必定损兵折将,马忠暗下决心,一旦看到有人冲到中军,便下令鸣金撤退,再作商议。
“马将军,东面似乎被突破了!”
就在此时,爬到树顶上了望的一名士兵大声报信。
马忠转头看去,果然见浓烟之中,那里的魏军丢盔弃甲,旗帜纷纷倒下,如同被驱赶的羊群一般向左右奔逃,一队骑兵正尾随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见此情形,马忠不由感慨道:“张将军果然不愧为当今军中第一勇将!”
就在此时,马忠忽然眼睛睁大,见到乱军之中一个白影正快速向张飞人马处靠近,这是正南方向,魏军还结成方阵在抵御,但这个白影却如同游龙一般穿行其中,在乱军阵中十分明显。
“这哎呀!”
马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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