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惠云俏脸一红,低着头轻咬嘴唇,心中嗔怪他说话如此随意,什么叫“顺便”?
“唉,你呀,当真冒险!”
农夫瞟了一眼柏惠云,低头开始挖掘河堤,边埋怨道,“修武全城戒严,即便有这条逃生密道,万一被魏军发现,你只怕自身都难保”“林伯,天道昭彰,岂容逆贼改命?”
那人打断了农夫,在怀中摸了一阵,掏出一封信来,走过去言道:“此书替我代交于巨源兄。”
哗啦啦一阵水流声传来,竟顺着脚下的草丛灌进了刚才的地道之中,柏惠云赶忙向后躲开几步,将这河水引进去,就算魏军发现密道,也无法追来了。
农夫用锄头挑开一块大石,问道:“嗣宗兄,你又欲何往?”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那人仰望天空,长声叹息,洒然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唉,你这”农夫正在叹息,正好抬头看到远处修武城的方向,指着远处惊呼道:“嗣宗兄,快看!”
那人转过身来,柏惠云也急忙扭头,只见方才还漆黑一片的修武城不知何时城上黑云滚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云层之中有闪电不是出现,阵阵闷雷声传来。
那人缓缓道:“又是如此,看来阵法要破了。”
柏惠云还未见过如此异象,正奇怪之时,忽然心头一震荡漾,浑身的气血加快了速度,和那一日的感觉十分相似,下一刻便觉得浑身燥热难受,情不自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姑娘”那人吃了一惊,两步跳过来扶起柏惠云,关切问道,“姑娘怎么了?”
“快,快带我去无人之处”柏惠云吐气如兰,声音止不住颤抖着,无力靠在那人的臂弯里,“我,我有要紧话要和你说。”
那人一愣,但看到柏惠云双眼迷离,娇躯颤抖,不敢耽搁,抱起她就往小河上游的山中狂奔而去。
“嗣宗兄,你”“替我送信”那农夫微微一愕,旋即摇头叹道:“狂狼如阮籍又如何?
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河道已经完全挖开,那人竟看也不看修武的异象,扛着锄头沿河向下游悠然而去,走着走着,竟唱起了山歌。
谁又能想到,刺杀重兵守护之下的魏国重臣,老奸巨猾的司马懿,结果竟是如此轻松?
此时的修武城彻底炸开了锅,随着司马伷一声凄厉的吼叫,从后街的大院开始,院内的守军不由分说开始拆毁房屋,一时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辛敞闻报,急忙赶来询问,才到半路,便见司马伷派人来传令,要全城搜查刺客,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辛敞惊得连退数步,在随从的搀扶下才站稳,这必定是司马懿遇刺了,他断然没想到,提心吊胆苦等数日,出了差错的竟不是阵法,而是刺客。
原本他对这神奇的阵法只报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结果司马懿却是被人刺杀,按照时间来算,子时过去,整整七日之数,竟是因为外力功亏一篑?
但那宅院这几日有五千精兵把守,内院更是司马懿的亲信,这时候哪怕一只老鼠也难钻进去,想要杀死司马懿,唯有飞天入地的本事才能成功。
辛敞传令全城搜人,赶忙来到宅院前,里面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掀砸东西的声音,黑烟滚滚,也不知道是阵法造成的烟雾还是拆房放火引起的。
亲兵推开混乱的士兵走入院来,便见四周的房屋全被掀掉顶,断壁残垣,灰尘滚滚,司马伷脸色惨白,神情呆滞地站在倒塌的凉棚外,里面滚滚黑烟不断飘出,被天空中的黑云吞噬。
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嚎已经消失在夜风之中,一切即将恢复平静,院中的位置出现几个很大的裂缝,像被烟熏过一般黑黢黢的,刚才城内的震动大概就是来源于此。
“发水了,渗水了!”
就在此时,院中的士兵一声喊,赶忙向四周散开。
司马伷霍然抬头,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丝毫不顾脚踩在泥水之中,跌跌撞撞抛向半截倾倒的树干,水正是从那里涌出来。
亲兵一起用力,将树干搬到一旁,树干转动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一尺见方的树洞,辛敞嘴巴微张,才明白原来有人竟从地下挖到树洞之中,简直匪夷所思。
“不,不”司马师噗通一声跪倒在水之中,拍打着泥水嘶声嚎叫,披头散发像是发了狂一般。
辛敞带人亲自去查探,地洞已经被水灌满,连出口都不知道从何处去找,除非将修武城整个挖开来。
没有见到司马懿的尸体,辛敞也不敢多问,犹豫片刻上前搀扶起司马伷,劝道:“少将军,大都督不幸归天,还请节哀,即刻传令三军发丧。”
“不,不发丧,不发丧我要报仇,报仇”司马伷一把推开辛敞,面容扭曲着,看向天空冷声道:“父亲,你放心,孩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第1761章 精兵强将
七日之期,修武城乱成一片,刘封等人也一夜未睡。
天还未亮,第五批探马终于带来了好消息,修武城中大乱,全城搜索刺客,终于可以断定司马懿死了。
仿佛头顶上的乌云终于散去,随着东方发亮,刘封等人也心头一轻,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此时方知司马懿对他们的威慑力有多大。
虽说如今局势上汉军占优,但有司马懿坐镇魏军之中,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此人老谋深算,只要他还活着,随时都有翻盘的可能。
司马懿之于曹魏,正如一根稻草:他是魏国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同样也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曹爽失势之后,司马懿重新掌权,一切已经不受曹家皇室掌控,对后代人才凋零的曹家来说,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老贼一死,真是大快人心,”张苞满意地拍拍手,大声道,“大哥,如今魏军上下慌乱,军心不稳,赶快出兵吧!”
朱桓也道:“大将军,此时当趁魏军无主即刻出兵,待破修武兵马之后,则可长驱大进,取朝歌进入魏郡,直逼邺城,叫曹芳拱手来降。”
关索抱拳道:“大哥,这头阵是我的!”
周处和鸯一看形式不对,同时出列请战:“末将可愿去攻打修武。
”自从到河内以来,还从未真正主动打过一次仗,这两月又是接连休息,众将士蓄锐已久,即便一夜未眠,听说要出兵,个个精神抖擞。
刘封喝了一口浓茶,揉着太阳下,眉头微皱,这时候的确是出兵的良机,但秋粮还未下来,不出兵还能勉强接济得上,一旦出兵损耗最少在三倍以上,不到半月就要见底了。
徐陵看看刘封,便知道他的疑虑,起身言道:“将军,修武有魏军十万余,今黎阳、内黄二地已被被寇将军拿下,司马懿又死,魏军必会退兵,何不调集精兵强将,三万人足以破之。”
“三万?”
刘封神色一动,扫视着张苞等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徐陵言道:“司马懿身死,魏军必定军心大乱,士气低落,其大将徐质等又殁于获嘉,军中又无人统兵,便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
“嗯,言之有理!”
刘封缓缓点头,司马懿这次出兵,武将能数得上号的也就州泰、徐质、周旨而已,周旨还只是武力不错,统兵能力却差了许多,眼下的确是魏军最脆弱的时候。
心意已决,刘封马上换了一副神色,正襟危坐,环视众将,传令道:“关索、马忠听令!”
“末将在!”
“命你二人领五千精骑杀奔修武,若魏军撤退,只可远远尾随,牵制于他,不得贸然追击!”
“遵命!”
“张苞!”
“在!”
“选五千突陈兵沿大河东进,先取汲县,自淇河下游包抄魏军,可于牧野一带将其截为两段。”
“大哥放心吧!”
顿了顿,刘封又道:“周处,命你领二千兵马随后接应张将军,以防万一。”
“遵命!”
周处跟着张苞突陈兵可是汉军底子最厚的兵马,虽说经过十几年的更新换代,早已不是原先的西凉骑兵了,但新一代的骑兵更为精锐,行军速度也大大加快。
刘封担心张苞头脑发热中了埋伏或者陷入重围,叫周处随后接应也是以防万一,周处武俱全,有他在后方审时度势策应,才能保证这支精锐发挥最大的战力。
“朱桓、霍戈,你二人领三千兵取辉县,待魏军退后入城,留一千军守城,再到淇河与吾大军会合。”
“遵命!”
一口气派出去六名大将,拥挤的府衙变得空荡荡的,刘封看着焦急的鸯和强作镇定的张翼,却对徐陵说道:“后方之事,就交给军师调度了。”
徐陵吃了一惊:“将军要亲自出征?”
刘封起身笑道:“这最后一战,也该到我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徐陵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将军亲自领兵,必定激励三军将士,吾兵士气如虹,取魏郡定势如破竹。”
最近一次下巴脱臼,正是是因为大将军所致,那一日他在校场见到刘封将张苞打下马来,枕巾无以复加。
才知道刘封深藏不露,共事近十载,他才发现对大将军的了解并不比别人多多少,此后刘封再有什么惊人之举他也习以为常了。
刘封意外地瞟了一眼拍马屁的徐陵,对张翼吩咐道:“张将军,到营中再点五千兵马,随吾出战!”
“遵命!”
看张翼也要带兵,鸯可真着急了:“大将军,末将”刘封点头道:“将军也随我去。”
“得令!”
鸯喜滋滋地跑了出去。
刘封站起来伸个懒腰,问徐陵道:“此番三路出兵,还有寇威这一路兵断其归路,可还有疏漏处?”
徐陵笑道:“魏军此番退去,惶惶如丧家之犬,只要不是太过轻敌,此去必传捷报。”
刘封看向落在屋脊上的霞光,直到此时,才觉得距离统一天下不再是遥遥无期,只等粮草补充之后一鼓作气,胜利指日可待。
“只是不知何人能够刺杀司马懿,修武城铜墙铁壁,此人能得手,必定是智勇双全之辈。”
刚才想遍了这个时期的三国名士,似乎没有一个人能符合只身刺杀司马懿的本事,魏军全城搜索,说明此人已经全身而退,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即便是刘封自己,也无法做到,否则他早就行动了。
以司马懿的心机,必定做了许多防范,刘封也没有动用云羽卫和侠义堂的力量,就是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一切全凭天意,从结局看来,也算是恶有恶报。
徐陵叹道:“此等高手,恐是世外高人也是那司马懿不得人心,犯了众怒,多行不义必自毙。”
刘封想起当初一时冲动让专轲带人去刺杀司马懿,结果全军覆没,仰天言道:“司马懿终究还是死于刺客之手,专轲他们在天之灵,也算得以慰藉了。”
第1762章 一路追杀
司马懿之死对于魏军军心震动极大!遇刺消息传出之后,修武城一片大乱,魏兵全城搜抓刺客,内心已然惶恐不安,甚至有人私下商议叛逃,谁都看得出来,司马懿一死,再也无人能阻止汉军了。
就在天明时分,忽然又一道将令传下,昨夜之乱是疑兵之计,九阴还阳阵大功告成,大都督安然无恙,正有妙计对付刘封。
魏军上下将信将疑,不多时府衙中便响起升帐的钟鼓之声,偏将以上的将官纷纷赶往县衙,士兵们则在城中等候消息的真伪。
大堂之上,司马懿端坐帅位,一身戎装,虽然脸色还有些不好看,但众将见到心中大定,因为刚刚延寿不能多言,军令由辛敞传下,此次势必要重挫汉军,斩将者赏赐加倍。
魏将各自欣然领命而去,将消息传达麾下兵卒,各领人马开始陆续退出修武,向朝歌方向撤兵。
刚被拔擢为奋武将军的丘建领三千精兵断后,按将令于修武城上四面遍插旌旗,城内大街上堆了许多柴草等候。
一个时辰之后,探马来报,汉军已到五里之外,丘建马上命人点燃柴草,很快修武城中黑烟滚滚,弥漫在大街之上,丘建等看到汉军旗号之后领兵才往淇河而去。
先来修武的正是先锋关索,还未到修武,便见城中一股股黑烟飘起,将城池笼罩,不由心下疑惑,问马忠道:“马参军,你看城中形势如何?”
此时人马已经到了城下,只见吊桥高挂,城上旌旗飘动,却不见人影,蹙眉道:“司马懿虽死,但辛敞谙熟兵法,魏军既退,必有准备,大将军人马未至,不可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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