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质等人一惊,猛然明白过来:“莫非州将军就在汉军之后?”
“不错!”
辛敞对徐质言道,“今夜二更时分,二位将军领兵取小路向西进发,沿山十里之外有一处山,其山形如新月,名叫月山,到了此地举火为号,州将军便在此处接应。”
徐质仔细记在心中,叹道:“原来州将军竟还隐藏在汉军之后,想必也十分凶险。”
“过了今夜他们便可凯旋而归了!”
辛敞挥手笑道,“州将军早已探好地形路线,二位与之合兵一处,四更时分从汉军背后杀来,便可大功告成。”
徐质大喜,抱拳道:“末将遵命!”
便带着周旨到营中去点兵准备了,周旨虽不过一名牙门将,但这几日同在营中练兵,徐质发现此人武艺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大感惊奇,有意将他带在身边培养,将来可为左膀右臂。
徐质走后,辛敞命成济派兵监视汉军动静,张静、胡质三更时分整兵在城内结阵等候,只待汉军营中起火乱动,便出城冲营,前后一起夹攻。
第1746章 新月会合
魏军得了将令,在获嘉城中暗自准备,初更刚过,徐质便和周旨各领一队人马先后出城,在向导的带领下前往月山。
夏末秋初,夜间天气正凉爽,三军加速前行,在群山树林的掩映之下深入汉军之后。
一个多时辰之后,前方到了一大片草坪,向导指着草坪后面呈弧形的一片山脉:“徐将军,这里便是月山。”
徐质登高而望,果然见这座山三面环绕,中间空旷,从高处看确如同新月,分派探马到四周先查探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此时约莫到了三更时分,徐质和周旨将兵马合在一处,来到大路进入草坪,命士兵点火发出信号。
十名士兵将火把举起挥动,站成了一个圆圈,徐质立于马上,四处张望着,许久不见动静。
周旨言道:“该不会州将军早就退走了吧?”
“不会!”
徐质摇头道,“为保行踪隐秘,大都督命州泰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贸然联络,以防被汉军截住!州将军若退撤,必会派人向大都督报信,他必在山中。”
周旨四下打量着,皱眉道:“既如此,为何信号发出却不见回应?”
徐质笑道:“此处距离野王并不远,要想隐藏踪迹,人马必分散在深山之中,你我临时前来,他们看到信号也需要时间来集合,稍安勿躁。”
周旨这才明白,也不知道州泰他们究竟在何处,只好耐下性子等候,未过多久,忽然见左边山坳处黑影晃动,一队人马向草坪中快速而来。
“来了!”
徐质大喜,当先拍马向前,大笑道,“州将军此番立下盖世奇功,回去之后都督定会大大升赏。”
对方却不答话,只见前军有一百骑兵开路,后方跟着一千多弓步兵,双方快速接近。
此时正值七月初,新月如钩,光辉黯淡,只能看到人影轮廓,却看不清衣甲面容,对方并没有打出旗号,徐质以为是隐藏山中早已丢弃,并未起疑。
靠近百步之内的时候,徐质忽觉有些不对劲,看到前方竟是一员持刀小将,他知道州泰用枪,身形也没有这般雄壮。
正要问时,却见那人抬起头来,白森森的牙齿在头盔阴影下分外明显,沉声笑道:“嘿嘿,州泰正在黄泉路上等你!”
“啊?
来者何人?”
徐质脸色大变。
惊愕之间双方已经到了近前,坐骑快速逼近,话音未落,对方已经一刀斩了过来。
“放肆!”
惊怒之中,徐质举起开山大斧狠狠斩向对方的兵刃,此时看清来人竟是汉军装扮,再想到刚才那句话,已然意识到情况不妙。
咣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暗淡的月光之下出现一蓬火花,徐质双臂震动,想不到这年轻人如此力大,心中暗惊。
“快,救人!”
后面正等待接应的周旨发现异常,立刻带兵向前救应。
徐质反手一斧抡过来,逼退对方,强行调转马头冲到右翼,如果被前方的步兵包围,他一人一马在黑夜中很容易吃亏,骑兵虽说优势较大,但敌我数量悬殊,光是暗箭也够他吃紧的了。
就在此时果然一轮箭雨破空而来,徐质不敢大意,舞动大斧左遮右挡,快速跑回与周旨他们会合,心中却已经惊慌起来。
月山出现汉军伏兵,州泰早已身死,便说明司马懿的计谋已经彻底失败,此时人马尽出,恐怕一切都在汉军监视之下,想到此处,徐质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休要猖狂!”
周旨已经领兵杀到,与刚才那员小将交上了手,拼了五六合不分胜负。
“快走,此处有埋伏,不可恋战!”
想到紧要之处,徐质也顾不得许多,挥斧上前逼退那员小将,招呼周旨马上撤退。
“休走!”
埋伏在这里的正是周处,他等了整整五天才终于等到魏军,本以为和遇到州泰那般砍瓜切菜,只需一两个冲锋便能将其击败,未料那两员敌将都十分了得,联手反将他杀退,岂容他们撤退,怒吼一声便追了上来。
厮杀声在山谷中回荡,魏军本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杀得晕头转向,等徐质和周旨奔逃,只有几十亲兵紧随身边撤退,其他士兵根本反应不过来,加之连夜急行军,还未来得及休整,仓促之间被掩杀过来的汉军冲得七零八落。
兵器碰撞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准备不足的魏军毫无招架之力,又无人调度指挥,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很快便有人绝望请降,月色之下齐刷刷跪倒一大片瑟瑟发抖,被汉军团团围住。
周处带着一百骑兵盯着徐质和周旨紧追不舍,辛苦数日,那些兵丁喽罗他看不上眼,再能斩杀几名魏将那才过瘾,即便刚才意识到这二人武艺不低,趁胜追击的周处信心爆棚,丝毫无惧。
“呃啊”周处马快,很快便追上后面的亲兵,大刀左右挥舞,便将三四人斩落马下,心中却还在叹息,若是带着他的狼牙槊来,刚才第一下就能将那魏将砸落马下。
听得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周旨大怒,猛然勒住坐骑大喝道:“将军速退,我来断后!”
“周将军,不可你要保重!”
徐质才抬手,周旨已经调转马头向后冲去,无奈只好嘱咐一句,咬牙催马回城,此时最主要的还是回城报信,如果守军被汉军诱出来,这半月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身后传来一阵暴喝之声,杂乱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周旨总算挡住了追兵,徐质面沉似水,刚要紧咬,暗暗发誓,如果周旨有个三长两短,将来一定要替他报仇。
“吁”转过一道山坳,正看到远处获嘉城池轮廓的时候,徐质还来不及高兴,便猛提丝缰勒住了战马。
唏律律坐骑嘶鸣着人立而起,后蹄在草地上划出近一丈远,草屑土石飞溅,在月光下荡起一层烟尘。
身后跟随的亲兵猝不及防,有两人径直冲了出去,其他人有些滚落马下,乱成一团,惊慌之中向前看去,只见前方山路上横梗着几棵伐倒的大树,截住了去路。
第1747章 平生劲敌
来时山路上并无一人,此时巨木挡道,徐质便猜到必有伏兵,赶忙勒马戒备。
魏军还在混乱之中,忽然山中火光出现,随着一阵惊心的鼓角声,伏兵便冲了出来,前后左右都是汉军。
只见一人在高处大叫道:“司马老儿自以为派兵断后便可偷袭大营,未料早被人识破,如今中计无路可走,还不下马早降?”
徐质在火光下见来的又是一员小将,面目俊俏,比刚才那位弱许多,顿时心中胆气增加不少,扫视四周敌军,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少年傲然笑道:“在下淮南鸯是也!”
“鸯?”
徐质双目微凛,冷嗤道:“原来是叛国之徒,汝父子屈身降蜀,还敢在此耀武扬威,当真不知羞耻!”
鸯闻言大怒,指着徐质大骂道:“尔等才是篡逆之贼也!吾父子祖上皆为汉臣,今弃暗投明,匡扶汉室,何错之有?
倒是你这狗贼,走投无路,还不速降?”
徐质大笑道:“黄口小儿也敢在此夸口,凭某掌中开山斧,纵有千军万马,能奈我何?
誓死不做贰臣贼子!”
“哈哈哈,好,很好!”
鸯怒极反笑,咬牙点头,将虎头枪抬起,遥指着徐质骂道,“逆贼,我定要将你亲手捉住碎尸万段!”
徐质正要激怒鸯,冷笑道:“只怕你这孺子没有本事,仰仗人多势众逞能而已。”
“都给我闪开了!”
鸯果然被激怒,纵马挺枪便从山上杀下来,大喝道,“你若胜过我这杆枪,便任你回去,引兵再来厮杀。”
徐质闻言心中窃喜,叫身旁的亲兵退在一旁,调转坐骑抖擞精神,转了转手中大斧,迎了上去。
他身边只剩下二十多名亲兵,面对两千多伏兵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的,激怒鸯再将其战败甚至俘虏,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咣自以为得计之时两人已经杀到一处,兵器相撞,开山斧竟被震得反弹回来,虎口一阵生疼。
徐质刚刚生出来的一丝窃喜变成了震惊,想不到这鸯的武艺竟还在那周处之上,再也不敢大意,赶忙凝神再战。
鸯本就武艺不差,再加上这几年马超亲自调教,在西凉一带有“小马超”之称,打遍军中无敌手,此时正在盛怒之下,一上来便杀招迭出,压得徐质一口气一直缓不上来。
好不容易等到坐骑错开,徐质将大斧横在马鞍之上大口喘气,额头上汗水涔涔,如果不是这两年魏军也造出了马鞍,刚才交手他可能就要吃大亏了。
马鞍和马镫的出现,让汉军骑兵在很长一段时间占尽优势,但这终究是难以保守的秘密,且不说各国之间都有间谍细作,就是战场之上死伤的坐骑也够敌人发现这个秘密武器了。
不过汉军还是占了先机优势,魏军虽然发现了马鞍的好处,但要想短时间内全部配备给骑兵还是很难做到的,这两年的马鞍也只够各军裨将以上的将领和精锐骑兵使用。
等马鞍能够熟练锻造的时候,魏国国力正不断衰弱,光是出征的钱粮就消耗极多,自曹爽兵败之后各工坊已经停止打造兵器,都是从各地武库调集来用,马鞍更成了稀缺之物。
再次看向鸯的时候,徐质面色凝重,他清楚这次遇到了平生劲敌,现在不要说擒杀对方,能否战胜还在两可之间,眼下唯有拼死一战。
他已经没有退路,唯有和鸯死战,如果转身逃走等待他的就是万千羽箭,堵在两头的骑兵手中都端着连弩,弩箭细而密,根本遮挡不住。
认清形势之后徐质也冷静下来,作为司马懿一手提拔起来的悍将,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颇为自信的,虽然自忖不是张苞等人的对手,却也无惧鸯这些后起之秀。
沉喝一声再次催马杀过去,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晃动虎头枪迎过来,在四周火光照耀之下二人再次杀在了一处。
单调的兵器撞击声回荡在山谷之中,观战的汉军静默无声,火把上的火焰跳动着,在夜风中发出呼呼之声,似乎是在为两人助威。
转眼间徐质杀过三十合,已经汗流浃背,他身处重围之中,兵败急于回去报信,气势上本就不如鸯,渐渐便慌乱起来。
而鸯则是越战越勇,好不容易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竟舍不得出杀招,将徐质当做陪练对象一般与之厮杀起来。
阵前交战和平日军营对练绝对不同,这都是以命相搏,半点马虎不得,鸯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让他出全力的对手,自然不舍得早早将绝招用出来。
如果按照马超的教导和这段时间与张苞的切磋演练,早在十个回合前他就有三次机会能将徐质刺落马下,但他硬生生忍住了,继续与之缠斗,不觉间五十合过去,好不痛快。
“嗐,将军,你怎得还在此耽搁?”
二人厮杀正酣之时,忽然远处一人粗声大喝,同时回头一看,却是刚才追杀而来的周处,正提着一把大刀拨开人群走进场中。
徐质看到周处出现在这里,料到周旨凶多吉少,心下更是慌乱,加之气力不济,舞动大斧的动作便迟钝了一些。
鸯则与他不同,见周处追到此处,就知道月山的埋伏已经大获全胜,看他竟有意加入战场之中,大喝一声猛然虎头枪剧烈抖动着,如同蛟龙出海一般,化作点点寒光刺向徐质的胸口。
徐质大吃一惊,大斧慌忙遮挡,但还是被一枪刺中肩头,身躯踉跄着差点栽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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