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未等骑兵靠近,身后的士兵却传来一阵阵惨叫,原来是林中的伏兵趁机发动进攻,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阵脚。
魏军腹背受敌,面对的又是战力强悍的突陈兵,还未杀到近前,便开始溃散奔逃,也不顾林中伏兵有多少,转头就钻进了树林里。
魏军此时也都明白,密林之中无法放箭,大不了遇到汉军拼个你死我活,也不能在林外等着任由骑兵冲击,那和等死没什么区别。
徐质原本还咬牙决心要与张苞一战,见到后方阵脚大乱,才意识到身处险境之中,忙叫弓箭手胡乱放了一通箭,调转马头便逃往获嘉。
身后不时传来阵阵绝望的惨叫,徐质抿着嘴却头也不回,牙齿咬得嘎吱吱作响,迎风狂奔,似乎要将胸中的怒火吹灭一半。
走了一阵便见前方一支人马正疾行而来,走近一看乃是周旨,原来是辛敞担心徐质中了汉军诱敌之计,随后派兵赶来接应,却还是晚了一步。
张苞追到半路看到徐质有援军接应,倒也不来强行厮杀,竟起哄让士兵远远吹着口哨,肆意奚落一番,才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徐质羞得满面通红,垂首道:“嗐,悔不从都督将令,见到敌军,便忘了军师临时嘱托。”
周旨不甘地看着远去的汉军,劝道:“将军不必如此,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取了获嘉,此处离野王不远,都督自有妙计对付汉军,到时候再一雪前耻不晚。”
徐质回头看着飞扬的尘土下远去的骑兵,目光一阵迷离,先前的不忿忽然变成了后怕,想到刘封麾下除了张苞之外还有关索,若是这二人合力断后,就算汉军撤退,谁敢去趁势掩杀?
“徐将军?”
周旨见徐质忽然在马上失神,以为他因中计之事懊悔,劝道,“且先回城看都督有何将令传下。”
“哦哦,回城!”
徐质回过神来,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觉打了个冷战,若刚才埋伏在林中的是关索,恐怕这一遭是有去无回了。
第1740章 软禁府中
徐质吃了败仗,心中忧闷,也意识到汉军虽撤退,但兵力未损,又有刘封亲自调度,依然不可小觑,收起轻敌之心,静候司马懿将令。
辛敞在修武闻报徐质折损数千人马,无奈叹息,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好过分惩处于他,反派人安抚其心,以待将功折罪。
军情禀报司马伷之后,未过多久,司马懿便传来将令,叫徐质守住获嘉休整兵马,探查汉军动静,暂时不可妄动,辛敞将书信原封不动送往获嘉。
府衙后的宅院之中,司马伷将军令送出之后,又有人送来密信,拆开查看,刚忙又来到后庭的卧房之内,向床上打坐的司马懿禀告道:“父亲,二哥在邺城送来消息,已将曹爽及其党羽尽数禁锢监视,只等太后说动陛下降旨,便可将其连根拔除。”
“唔”司马懿哼了一声,等了许久才说道,“暂时不可轻举妄动,青州兵马蠢蠢欲动,正看邺城动向,若有不慎,惊动夏侯霸等,于我不利。”
“是!”
司马伷赶忙去传令,他知道二哥司马昭行事向来狠辣果决,若不时常加以督促,很可能自作主张做出些出格之事来。
司马懿领兵攻入河内的消息传到邺城,满朝武精神微微一振,但此时的邺城可谓阴云密布,人人自危,欣喜之余众人还是为自己的前程忧心,甚至惶惶不可终日。
自从曹爽被免官罢职之后,司马懿依照圣旨保留其爵位将之软禁于府邸之中派人监视,定时命人送去衣食,以安曹爽党羽之心。
不等处置曹爽党羽,汉军便数路出兵,司马懿不得不亲自出征,随后夏侯霸在徐州兵败,毌丘俭也不满司马懿将令,二人暗中与邺城曹氏旧部联络,司马懿放心不下,命司马昭回邺城坐镇,弹压曹氏亲信。
司马昭回到邺城之后,即刻命人在曹爽府第四角起高楼,命人日夜监视,严令夜间各院必须点灯,曹爽府中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
曹爽与曹羲、曹训三人被困府中不得外出,每日行动被人监视,望着府邸四周的高耸入云的箭楼忧闷不已,仿佛赤身裸体被曝与烈日之下,好不自在。
尤其是曹爽本人,每过一个时辰必须要道院中的凉亭出现一刻钟,若是未能及时现身,马上便有禁卫军冲入府门来搜查。
这些监军正是司马家的亲信,每日在箭楼上困顿无聊,便以取笑曹爽兄弟为乐,将府中一举一动告知府外行人,每日都有过往百姓聚集在箭楼之下打探动静,若探得有趣之事,便到茶楼酒肆去宣扬议论。
这一日曹爽苦闷无趣,便到后园用弹弓打鸟,箭楼上哨兵见到,便高声喝道:“故大将军向东南后园去了。”
箭楼下或蹲或站簇拥着许多闲杂百姓,纷纷抬头看着上面,甚至还有人在这里摆着瓜子凉茶做起了买卖,一听到上面喊话,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过了一阵另一名士兵大笑道:“故大将军打鸟咯咦?
三射不中。”
这名士兵一说话,底下便轰然大笑起来,有人放声大笑,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哈哈哈,想必大将军已不能射了”“嘿,赵老三,我怎么觉着你这话里有话呢?”
“那是你心脏,可不是我嘴脏。”
在官兵的刻意纵容之下,邺城百姓你一句我一句大肆奚落着昔日大魏的大将军,想曹爽当年统兵数十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威风,对他们这些市井之人来说简直是天上地下,如今却能隔墙耻笑喝骂,心中的得意和痛快就别提了。
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受了当年台中三狗和曹爽党羽的欺压,气愤不过来泄愤,但更多的人则是为了心中扭曲的快感,虽然还隔着一堵墙,但能在府外羞辱当朝大将军,那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有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是一名乞丐,也要前来凑凑热闹。
府院外的喧哗之声曹爽自然听得见,但又无可奈何,如此监视弄得他愁闷不已,但每日都有人按时送来食物,甚至还有酒肉,又让曹爽心中稍得安危,自以为至少司马懿父子不会将他赶尽杀绝。
散心不成,曹爽扔了弹弓怒气冲冲回到中庭,怒瞪了一眼箭楼上的士兵,甩袖进入卧房之中,砰的一声将门狠狠关上,震得窗棂簌簌作响。
“啊”房子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声。
“嘿嘿,张当这小子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进入房间之后,曹爽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狞笑,扯下帽冠丢在地上,边走向床边边解衣服,咬牙道低吼道:“胆敢笑话本侯,今日就叫你们见识见识本候雄风。”
“啊主人,你不要过来,不要啊”床脚蜷缩着一位柔若无助的绿衣女子,只见她青丝散乱,双目发红,脸上泪痕犹在,嘴角带着一道淡淡的血痕。
“谁说本候不能射”曹爽怒吼着,跳起来扑了上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整个床铺剧烈晃动起来,夹杂着那女子的惊叫之声。
这女子正是十日前黄门张当悄悄送来的一名才人,张当曾受过曹爽大恩,知道他好女色,被软禁在府中苦闷没有消遣,便打通关节送了一名女子陪伴,以报当年提携之恩。
曹爽这几日略有些乐趣,但终究精力有限,已经体弱神虚,恼怒之下扑到床上之时因为过猛,加之他本就体型胖大,竟将木床砸塌,木屑帐蔓翻飞,房间里传来乒乓之声。
那女子惊慌躲避,看到曹爽忽然惨叫呼痛,滚在地上不能起身,原来是扭伤腰部,额头也被撞破,鲜血流下来,一只眼睛无法睁开。
“狗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那女子惊慌的眼神忽然变得狠戾起来,面容扭曲着,从床铺底下摸出一把剪刀,跳过来冲着曹爽的面门便狠狠扎了下去。
“叫你害我娘亲,叫你害我娘亲”那女子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将曹爽的惨嚎声覆盖,手中剪刀不断落下,鲜血飞溅,落到她的身上、脸上,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地上的人早已面目全非一动不动,她还在机械地挥动着剪刀扎下去。
第1741章 人心惶惶
曹羲听到下人禀报,急匆匆从隔壁跨院赶来,打开门看到房内的情形,惊得一声大叫,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
曹爽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气绝,面目被剪刀戳得血肉模糊,甚至看到面颊和头顶的森森白骨,那女子也自尽而亡,两具尸体倒卧在坍塌的床铺前,景象凄惨。
“来人,我兄长被杀了!”
片刻之后,曹羲才回过神来,冲着不远处箭楼上的士兵凄厉大叫,“快来人,有刺客!”
箭楼上的士兵还在和下面的人描述着曹爽冲入房中的事情,正意淫到好处,却见曹羲来打断好事,十分不快,知道曹羲喊叫,才知道出了大事。
砰府邸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二十名铁甲侍卫快步进来,个个腰悬宝剑、手持长枪来至中庭,将曹爽的卧房包围住,一名兵长冷着脸走到门口,向内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转头河道:“速去禀告司马将军。”
“遵命!”
一名士兵快步而去。
那人手握剑柄,转身下令道:“封锁府邸,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很快曹爽府邸周围便被禁卫军团团围住,外墙下等着看热闹的百姓早已一哄而散,纷纷奔向茶肆酒楼,大街小巷之中宣扬去了。
日当中午,刚吃过午饭的司马昭正在后园中的梨树下纳凉,树上嫩绿的梨子已有婴儿拳头大小,再过一月也该成熟了。
司马昭最喜欢秋天,因为这是个收获的季节,所有的付出都将在这个时候得到回报,但此刻看着枝头上硕果累累,他的脸色却略显阴沉。
来到邺城之后他当即以雷霆手段打压了曹爽、夏侯霸等党羽,将狱中的一部分曹爽党羽问罪处斩,并派兵监视曹爽府邸,正准备罗列罪名将其抄家灭族,未料司马懿却来信叫他不可妄动,要稳住邺城局势。
因为鲜卑军屠戮中原之事,邺城之中对司马懿颇有微词,甚至有人匿名写书咒骂司马懿,司马昭怒不可遏,一夜之间抓了百余名书生斩于菜市来警告那些狂妄无知之辈。
借着此事,非但曹爽的党羽暗中挑唆百姓,连远在青州的夏侯霸和毌丘俭也派人频繁在朝中运作,更有风声传来,这二人有自立之意,搅得朝堂上下人心惶惶。
前几日他亲自后宫说动郭太后让曹芳下旨问罪曹爽,曹爽兵败丢失中原和淮南,足够罗列十几条大罪了,郭太后先前被曹爽软禁打入冷宫,深恨其人,自然满口答应。
但曹芳渐渐年长,已有了些主见,在桓范、鲁芝等人的劝说下,甚至有宽恕曹爽之意,毕竟魏国江山还是要曹氏宗族的扶持才能坐得稳,司马懿父子权势太大,让曹芳也感到不安,有了戒备之心。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
正在司马昭烦闷之时,忽然亲兵从外面一脸慌张地跑进来。
“何事?”
司马昭欠身坐起来,眉头拧成了疙瘩。
“将军,曹爽他他被人杀了。”
“什么?”
司马昭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
“是,是”司马昭见那人吞吞吐吐,不由大怒,起身问道:“还不快讲?”
“是一名才女,前几日由黄门张当送入府中”“竟有此事?”
司马昭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来人,“此事为何不报?”
曹爽专权之时骄淫盈溢,不但饮食车服与黄帝乘舆相似,还将魏明帝的后宫宾妃据为己有,这其中就有张当的功劳,为了讨好曹爽,暗中将张才人与何才人送给曹爽,并把宫室将吏、师工、鼓吹送出以为伎乐供曹爽享乐。
“将军,卑职知错了!”
那人脸上汗如雨下,跪倒在地,“卑职以为只是一名宫中宾妃,手无缚鸡之力,那张当早先便送宫人讨好曹爽,故而”“哼,是尔等收受贿赂了吧?”
司马昭冷然一笑,锐利的目光如同蛇蝎一般,似乎能看穿那人的心事。
那人浑身一震,以额触地磕头求饶:“卑职知错,卑职该死,请将军饶命。”
司马昭暗自咬牙,沉默片刻忽然眼神一动,摆手道:“起来吧!”
“谢将军!”
那人如蒙大赦,擦着冷汗,却不敢起身。
司马昭淡淡吩咐道:“既然曹爽被人刺死,此事无可挽回,你速去将张当带来见我。”
“遵命!”
那人赶忙起身跑出去,脚步虚浮,身形踉跄,白玉石的石板上留下一滩水渍反射着光芒,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尿液。
司马昭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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