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略作犹豫,先走过去将马匹绑在城外的一块大石上,才跨进竹篮,双手紧紧缠住绳索,以防竹篮不够结实,到了半空承受不住撕烂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守军七手八脚将那人拉上来,后面的士兵马上抽刀便将他呈弧形围住,虎视眈眈地盯着,若是此人拿不出可信之物来,马上将其捉拿。
“诸位稍安勿躁,”那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才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这是大将军书信,法都尉可在?”
守将走过去将书信拿来,递给身旁的法邈,法邈见此人身形高大,面带微须,看起来英武不凡,不像是普通的传令兵,疑惑着拆开书信。
才看了一眼,便马上说道:“果然是大将军书信,下官当亲自回复,请随我来。”
守军见果然是刘封派来的人,才松了一口气,等法邈带着来人走后,有人便下城去牵马。
一路来至后衙,法邈命亲兵在外面看守,将那人带进书房,抱拳问道:“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那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头红色的毛发,答礼道:“末将周处,奉大将军之命来守共县。”
法邈并未听过周处之名,见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不由心下疑惑,共县的确缺少大将,但派一少年连夜前来,不知是否故意考验此人。
心中猜测着刘封的意图,重新打开书信,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内有奸细,密处听令。
字并非刘封所写,而是徐陵的笔迹,不过对法邈来说这二人的命令并无差别,心信中没有任何指令,便只能从周处嘴里来问了。
顺手将书信在灯下烧掉,边问道:“共县并无异常,不知大将军何以知道城内有奸细?”
周处言道:“此事尚未定论,还要看射犬有无消息传来。
为防万一,大将军叫我扮做传令兵来运粮,大人马上准备百粮粮车装载量草,就说五更便要出发运往修武,以防城中细作起疑。”
法邈会意,又道:“何不派人到射犬打探消息?”
“不可!”
周处忙摆手道,“如此反而打草惊蛇,明日一早大人派五百军运粮出城,细作并不知何人进城,在下便可留在城中见机行事。”
法邈知道刘封这是偷梁换柱,为他派来一员武将,虽然觉得周处太过年轻,但刘封的眼光却足以令人信服,当下便安排周处在后堂歇息,传令士兵准备车辆装载粮草。
周处来到一间偏房内,随便吃了些干粮便和衣而卧,射犬和共县的危险还在猜测之中,不知魏军何时会来,周出却心潮起伏难以入眠。
这次刘封选他独自来共县帮助法邈而不是鸯,让周处心中大感欣慰,虽然他二人武艺不相上下,但在谋略方面显然刘封更看好自己。
倒不是周处与鸯不和,年轻人血气方刚,相互之间有竞争比较实属正常,不看张苞和关索都过了而立之年,还不是见面便要打斗么?
自从被人冠以“三害”之名被乡人厌恶,后来又被周鲂训斥过后,周处有所明悟,开始学习兵法谋略,这两年颇有长进,而刘封的这次派遣,更让他信心大增。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难道我还不如那吴下阿蒙么?”
周处抱着胳膊努努嘴,在黑暗中露出自信的笑容,若此时有人在窗前经过,看到暗淡的月光下一排白森森的牙齿露出来,定然会被吓晕过去。
不多时刚刚安静下来的共县便喧腾起来,守军才明白刚才那人急于进城是来催粮,看来前线粮草又吃紧了,不禁议论起今年的丰收情况,不知秋粮能不能及时下来。
周处在县衙休息,法邈找了一名寻常不起眼的兵卒扮做传令兵于他同到城东屯粮之处指挥装车,共县除了守军之外,还有数百户百姓不曾搬走,想要找出细作并不容易,只能以此来打消他们的疑虑。
第1732章 瓮中捉鳖
装载粮车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不觉已到了后半夜,法邈不知细作究竟隐藏在何处,也不叫守军戒备监视,不动声色回到府衙休息。
才躺下迷迷糊糊睡去,梦听到外面士兵叫喊,赶忙翻身起来,看窗前微微发亮,大概已到了凌晨时分。
只听门外士兵禀告:“大人,射犬有粮草运到,正在叫城。”
猛然闻听“射犬”两个字,法邈睡意全无,赤脚下地开门问道:“有多少人马?”
“约有两千人。”
“多少粮车?”
“三百余辆。”
“嗯”法邈瞳孔骤然收缩,不动声色吩咐道,“叫他们稍等片,我随后便到。”
“遵命!”
守军离去,法邈赶忙招呼下人穿衣披甲,差心腹人到客房去请周处。
周处来得极快,法邈还在系着衣扣便快步跑进来,面现激动之色:“不会魏军真来了吧?”
法邈点头道:“方才守军来报,射犬有人运粮草来,这一大早运粮本就反常,且三百粮车,无需两千人运送,大将军也早有预防,料想必是魏军取了射犬无疑。”
“嘿,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周处兴奋地一拍手,冷笑道,“司马懿派人袭击后方,这次叫他们有来无回。”
法邈问道:“大将军可有吩咐?”
“瓮中捉鳖!”
周处用力握紧拳头,对法邈言道:“魏军连夜赶来,必是刚得射犬怕走漏消息,其意在粮草,开城之后必会先来烧粮,大人假装不知情,将魏军放入城中则可。”
“放魏军入城?”
法邈吃了一惊,迟疑道,“若魏军势大,抵挡不住,岂不丢了共县?”
“区区一两千兵马,能耐我何?”
周处自信一笑,言道,“待魏军冲杀进城,大人不必抵抗,马上领兵退到南门守住,却分一支人马到西门外埋伏,在下自会从东门反击之。”
法邈还是不放心,犹豫道:“如此就算能胜魏军,只恐城中粮草也被其毁去,我岂不失职?”
周处笑道:“大人勿忧,大将军既然派在下来,便由在下一力承担,舍些粮草却能杀敌立功,也有大人一份。”
法邈还觉得此举有些冒险,但军情紧急,外面已经大亮,周处怕魏军起疑,催促他赶快到西门去交涉。
法邈无奈,只好派亲信带着令牌带着周处到营中去调兵,将头盔拿在手中急匆匆赶往西门,远远便看到城上说军剑拔弩张,正在戒备。
守将见法邈前来,赶忙迎上来递过书信:“大人,这是他们的官。”
法邈接过来查看,果然是射犬的官,迈步来到城垛口向下看去,果然士兵人数极多,簇拥着两百多辆粮车。
此时想必周处还未准备好,法邈大声问道:“何人运粮?”
只见一人出列答道:“小的是射犬都尉赵州,因前两日河东运来许多粮草,无处存放,句将军命我等先运一批过来,顺便借些粮车带回。”
法邈眉头微皱,此人说话竟然滴水不漏,不但解释运粮之事,还将人数过多的原因也一并说明,如果要借粮车运粮,多派些人也没什么问题。
“放下吊桥!”
法邈转过身来,看看左右都是亲信,对几位守将吩咐道,“这些运粮兵颇有蹊跷之处,你们前去开城,若见其追杀,不可抵挡,听我鼓号,速速退向南门。”
几名守将吃了一惊,不知道法邈发现什么异常,但军令却不不得不从,分派两人下去开门,多加谨慎,其余之人跟着法邈还在城上等候。
随着城上的守军将吊桥放下,下面的城门也缓缓打开,法邈在城上静静地观察着,见那些士兵先将粮车推在前面鱼贯而入,到了城门道内还不见动手,不由心中疑惑是否猜错来人身份了。
就在此时先走出城门道的士兵忽然一声喊,纷纷将手伸向粮车之中,转眼间便抽出许多武器,向着守军攻杀。
“擂鼓,快退!”
法邈见势不妙,知道是魏军来袭,马上在城上向南门而走。
下面的士兵早已得到密令,听到鼓声稍作抵挡便纷纷后撤,那些进城的运粮兵冲过来占住城门口,也顾不上追赶守军,每人拿了一把兵器从大街直奔屯粮广场。
进城来的正是州泰,连夜攻下射犬之后担心走漏消息,便马不停蹄追来共县,虽说早上运粮有些反常,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冒险一试,不想共县守将并无怀疑,问了几句便打开城门,暗自庆幸。
此次千辛万苦从云台山绕路奇袭汉军之后,主要目标就是破坏共县的粮草,汉军粮草正不足,再将其屯粮毁坏,便只有败退一途。
进入城门的这一刻,州泰激动得手心冒汗,这一场大功终于要成了,此时西门已经被后方的士兵占住,州泰大喝一声传令冲杀。
守军退散,州泰只分派小队去驱赶逃兵,自领精兵直扑东门大街,苟安早已交代,共县府库不大,粮草堆放不下,大都在城中街道上,靠近东门的广场之上粮草最多,为了方便转运,大都存放于此。
州泰带兵转过两条街,果然看到两旁道路上已有临时做成的木仓,而在前方不远处的广场之上,仓廪密集排列,一座座圆柱形的尖顶小木房如同雨后林中长出的蘑菇一般,数不胜数,不由大喜。
“冲,将这些粮仓全部烧掉。”
州泰一声大喝,示意身后的士兵准备点火。
轰隆隆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密集的仓廪之间一彪人马杀到,当先有一百多骑兵正绕着粮仓狂奔而至。
“严将军,你负责点火烧粮,让本将来对付守军!”
州泰冷然一笑,当先便挺枪迎了上去,他早知共县并无大将镇守,抬手法邈是官,另外都是一些小校兵长,根本不堪一击。
最先杀到的一匹马风驰电掣,将身后的骑兵甩开百十来步,面对站满街道的魏军怡然不惧,手中刀斜斜后扬,双目如电般紧盯着前来抵挡的州泰。
当两马交错间一声巨响,便听到大街上传来整齐的惊呼之声。
第1733章 大展神威
天光刚刚大亮,晨风正清爽,严世一边指挥士兵点火,一边注意着前方的动静,才低头的功夫,再看时便见一颗大好头颅飞上了半空。
东方正泛着鱼肚白,血箭在割裂的颈部喷射出来,足有二尺来高,腥红炫目。
砰咕噜噜州泰的脑袋横飞过来,砸在旁边的屋檐上滚落下来,惊得魏军惊逃窜。
严世大吃一惊,未料这名汉将竟如此厉害,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占了州泰,心中着慌,扔掉手中的草把赶忙翻身上马。
魏军正簇拥在街道上准备点火,听到前军的惊呼声看时,州泰的无头尸体被坐骑带着冲进粮仓之中,喷着血水栽落下来。
严世见状大惊,虽说州泰因为轻敌被斩杀,但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击败,自忖非来人对手,扔掉手中的火把翻身上马就走。
主将一死一逃,魏军顿时大乱,来不及点火便向着来路逃窜,东门追来的守军则士气大涨,尾随掩杀。
虽然共县的守军多为预备役,甚至有些是后勤部队,经历的厮杀不多,但看到周处如此勇猛,魏军已经大败,谁都知道这是绝好的立功机会,跟在周处马后奋力追杀魏军。
周处领兵杀过一条小巷之后,跟在最后的一百兵才惊疑不定地跟上来,他们都是辎重兵,平日负责做饭、喂马等,听周处要掉他们上战场,个个心惊胆战,此时见前军追敌而去,才跟上来。
他们的任务并非杀敌,而是将空的粮仓点燃,见魏军被杀退,赶忙上来点火,胆大的则跑到街上将魏军抛弃的火器捡来,几十座粮仓燃烧起来,很快城内便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严世急得浑身大汗,未料汉军在城中早有埋伏,猜测是无当飞军早将消息送来,如果无当飞军还在城中,只恐九死一生,仓惶间就近逃向南门,心中已有投降之意。
就在他催马狂奔的时候,前方士兵一阵惨叫,抬头看时,只见前方一队人马把守住城门,城门道摆设鹿角拒马挡住去路,弓箭手排列在城上城下,箭如飞蝗,根本无法冲突而过。
严世调转马头往西门走,这一番耽搁,周处已经追过来,那匹马速度极快,带着令人心悸的马蹄声转眼便到了面前。
眼看对方大刀举起,马蹄翻飞,携裹着一股狂暴之势冲来,严世未战先怯,慌忙举枪遮挡,惊呼道:“我愿降”话音还未落,大刀已经呼啸而至,只觉得双臂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击中,兵器脱手而出,刀刃带着破风之声到了眼前,绚烂的白光闪过,便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降者不杀!”
周处一刀将严世斩杀,头颅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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