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魏军聚拢一处看押,李钰和沙摩柯来到水边商议,沙摩柯笑道:“大将军叫我们在山中巡视,等了两个月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李钰言道:“大将军向来算无遗策,将我等调来太行山巡视,就是为防魏军从山路偷袭,不过这司马懿还是老奸巨猾,竟派了两路兵攻射犬,另一路我们却赶不上了。”
两月前邓艾接到刘封将令,将无当飞军派驻太行山一带,一来是为监视魏军,二来是搜集河北地形,为将来进兵冀州做准备。
太行山绵延数百里,只是从魏郡到河内这一带的云台山,就山势险峻,要想监视魏军并不容易,李钰便将人马分作数十队,以五人为一组在各处巡视,三日前终于发现了进入云台山的魏军。
等他们将人马全部集合起来的时候,魏军已经兵分两路,李钰便先就近阻截青天河这一路人马,将魏军的动向审问出来之后,马上派人向射犬守军报信。
沙摩柯言道:“魏军既然约定今夜五更攻城,你我何不现在就去射犬,半夜也能赶到了。”
李钰言道:“将军莫急,且不说这一千多魏军还需要看押,后方云台山中还有两千魏军,射犬自有人镇守,我们只需报信叫他们准备即刻,断了魏军归路,何愁此战不胜?”
沙摩柯抓抓胡子笑道:“反正冲锋打仗的事交给我就行,至于如何行军,你和士载擅长,俺从来就没动过脑子。”
李钰言道:“待此处魏军消灭之后,我倒有一计,反其道而行之,叫那司马老贼措手不及,趁早结束这乱世。”
沙摩柯眼睛一亮,忙凑了过来:“快讲快讲!”
李钰站起身来走向裴景,笑道:“这就要看那裴将军降意如何了。”
在审问裴景之后,知道魏军偷袭后方,不敢怠慢,赶忙派心腹之人赶奔射犬报信。
射犬位于济水东岸,也是河内的战略要地,必有驻兵,只要守军有准备,对付三千翻山越岭千里跋涉的魏军并不困难,如果守将懂得用兵,将计就计骗魏军入城,更可事半功陪,根本无需无当飞军去帮忙。
已然完成监视魏军的任务,李钰想河内战事无当飞军没有用武之地,不如顺着魏军来时之路原路返回,反杀魏军一个措手不及,司马懿意图扰乱汉军之后,到头来发现魏军后方大乱,想必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李钰这边打着如意算盘,却没想到今日的决定差点酿成大祸,虽然与他关系并不算大,但事后想起来依然阵阵后怕。
无当飞军常年跋涉于荒山野岭之中,寻常的山路树木对他们来说如履平地,李钰所派又是精明强干的心腹,五十多里山路那人仅用两个时辰便走完。
射犬城池并不高大,但在太行陉的关隘之外,又是济水上游,此处地利优越,战时为粮草辎重中转之地,平日为南北客商临时休憩之所。
报信之人赶至城内,浑身汗如雨下,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便紧急求见射犬守将,未料等了好一阵士兵来报,守将有事外出,那无当军无奈,只好将魏军偷袭只是告知守军,打了一袋水便匆匆告辞而去。
那守军初时还以为无当飞军是来要军粮,颇有不耐烦之意,待听到有魏军出现在云台山中,才大吃一惊,送走传信人之后,急匆匆跑到府衙后院。
来不向内禀告便开门进了卧房之中,大叫道:“将军,不好,大事不好了。”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只听床铺上鼾声如雷,被这士兵的叫声搅扰得停顿了一下,片刻之后鼾声又传了出来。
“唉呀,将军,快醒醒!”
那士兵倒也胆大,上前拉开帘子,抓住床上之人的手臂摇晃道,“将军,有重要军情禀告,将军”“嗯哼哼哼”那人嘴巴微张,一股难闻的恶臭从嘴里喷出来,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腥红的眼睛,看了看士兵,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又翻身睡了过去。
那士兵无奈,忽然一咬牙大喝道:“来人,打盆凉水来!”
外面有人答应着,很快便端进来一盆凉水,那士兵接过来,毫不犹豫兜头便浇在了床上之人的脑袋上。
“哇呀呀敌袭,敌袭”那人一个激灵从猛然坐起来,疯狂大叫,如同杀猪一般的声音回荡在房中。
“将军,是属下,没有敌人!”
那人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怔了一下,看清情况之后勃然大怒,指着那士兵厉声喝道:“苟冬,你好大的胆子。”
那士兵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赶忙解释道:“将军,刚才无当飞军来急报,魏军从云台山偷袭,已经到了青天河谷了。”
“什么?”
那人一把掀开被子下了床,抓着那人的衣领提起来,恶狠狠地问道,“苟冬,你若是假传消息戏弄本将,你可知后果?”
苟冬踮着脚站着,战战兢兢答道:“属下不敢,刚才确实是无当飞军的人,苟昔和几位兄弟也都听到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第1726章 初生牛犊
射犬守将名叫苟安,本为镇军将军李严都尉,在成都因老母去世回家守孝,再到军中时李严已经远走柴桑,苟安随军辗转到了弘农。
此次奉命运粮到河内,因各处粮草运送无多,便命苟安留守射犬收集各处粮草,满一千车再运往修武,这两月各处并无多少粮草运来,而最新一批粮草也从洛阳直接运到了前军大营。
苟安等人在城中无所事事,其人性又好酒,整日饮酒取乐,醉卧不醒,军中之事都交由两名家将处理,一月多来并无大事,未料竟有魏军出现在后方,顿时酒醒了一大半。
苟冬见苟安还在发愣,忙道:“将军,魏军还有一路从马蹄湾来,若不马上派兵迎敌,被其攻到城下,我等兵少,恐怕抵挡不住。”
苟安脚下踉跄,打了个酒嗝:“何人何人能去迎敌?”
苟冬眼珠一转,阴笑道:“那张瑛就在城中练兵,何不叫他去迎敌?”
“张瑛?”
苟安眉头微皱,旋即大笑道,“好,此计甚妙,马上传令叫他带一千军到马蹄湾巡视迎敌,若被魏军杀来射犬,以军法论处。”
“遵命!”
苟冬会意一笑,转身从书案上拿过令箭去了。
“哼,孺子小儿,本将看你这次如何活命。”
苟冬走后,苟安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灌了一口,冷然一笑。
自李严病故之后,苟安便彻底失去了靠山,在军中也只做了个督粮官,当年与他一同追随李严的都在江东任职高官,或为一郡之首,或为军中大将,无不功成名就,每想及此,苟安便暗叹时运不济。
那张瑛是张嶷长子,苟安与张嶷是同乡,两人也算有些交情,但各在不同军营之中,数年未见,如今张嶷又贵为十二天将,威名赫赫,根本不是他所能见到的。
一月前张瑛将粮草运到射犬之后,苟安得知张瑛身份,便借故将其留在城中做事,意图通过张瑛与张嶷套套交情。
未料张瑛初入行伍之中,脾气又臭又硬,根本不给苟安半分面子,听说要送礼面见其父,竟将苟安当着属下之面大骂一顿,被一个晚辈当众教训,苟安恼羞成怒,若不看他是张嶷之子,早就找借口给处死了。
他本欲将张瑛就此遣回河东,却又怕此人一去再难见面,出不了这口恶气,干脆让他去营中练兵,整日在校场上曝晒于烈日之下,也算是一种惩罚。
那张瑛本就是来参军,浑然不知苟安这是报复于他,反以为苟安被他骂醒,叫他练兵是委以重任,每日早起晚睡,反倒干得热火朝天。
这一日刚从校场练兵归来,便见苟冬来传令,言道马蹄湾出现少许魏军,大概是细作斥候之类,命他即刻领一千兵去驱散。
张瑛闻言大喜,将脱了一半的铠甲重新披挂整齐,听说只是魏军斥候,只带了五百军便出城而去。
“父亲,这次好叫你看看,什么叫虎父无犬子!”
战马奔驰在旷野之上,微风拂面,张瑛紧握长枪,意气风发。
年前他才到河东来找张嶷从军,恰逢关兴领兵欲取并州,张嶷要随军北上,便将他留在河东与后方督运粮草,也算是一种历练。
张嶷此次辞别老母从益州千里投奔父亲,年轻人心高气傲,一路上不知想了多少种阵前杀敌的景象,未料到了军中却被爱子心切的张嶷留在后方,心中自然郁闷至极。
在射犬练兵多日,与那些老兵说起当年赵子龙年少成名,刘封、张苞等大将之事时,愈发迫切想要领兵杀敌,此次终于有了带兵的机会,虽然只是敌军斥候,但能上阵杀敌就足够了。
五百骑兵速度极快,转眼便到马蹄湾,只见一条大河绕过一处浅滩,河滩被开辟成田地,远远看去状若马蹄,此时日薄西山,霞光落在水面之上,景色倒十分迷人。
张瑛首次带兵,十分激动,本以为到了马蹄湾便可厮杀,来到此处却见狂野无人,远处倦鸟归林,顿时傻了眼,不知该如何行动了。
在河边踟躇良久,张瑛无计可施,却又不甘就此空手而归,便带兵沿着马蹄湾而行,一心要寻找魏军斥候。
眼看天色将黑,张瑛心中焦躁,正准备折转回城,忽然前方出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瑛精神一振,立刻领兵追赶。
才转过一道山坳,果然看到几十匹马仓惶奔逃,张瑛大喝一声紧催战马尾随追赶,惊得林中鸟群飞起,盘旋在半空之中叽叽喳喳。
追出二里地之外,只见不远处草滩之上有一队人马正席地而卧,见到张瑛领兵杀来,顿时惊慌逃窜,纷纷钻入林中去了。
张瑛追到草滩之上,魏军已经尽数逃走,这云台山山高林密,山势险峻,骑兵根本无法追赶,山中天黑的更快,张瑛命人将地上的铠甲兵器全部收拢,汉军喜笑颜开,得胜而归。
苟安正在城中带兵布防,等候张瑛战败甚至战死的消息,未料张瑛却凯旋而归,杀散魏军还得了许多辎重,顿时脸色愈发难看,叫人开城放进来。
苟冬在一旁言道:“张瑛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虽然阴差阳错得了功劳,但也是将军你调度有方,也有一半是将军你的,张嶷得知消息,必定感激将军让功于其子,如此一来,岂非歪打正着?”
苟安正脸色阴沉,闻言喜上眉梢,抚掌笑道:“妙,真是妙啊,如此说来,张将军凯旋而归,本将该亲自迎接,设宴庆功才是。”
苟冬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正该如此。”
苟安旋即换上一副笑脸,快步走下城楼来至门前,张瑛等人正好骑马入城,见苟安亲自迎接,心中感动,赶忙翻身下马拜道:“末将幸不辱命,得胜归来。”
苟安揪着唇角的胡须笑道:“某素知贤侄英勇,故而让你出城杀敌锻炼,真乃英雄之后,可喜可贺。”
“多谢将军!”
张瑛首次立功,心中激动,听苟安夸奖,将原先对他的许多不满抛却脑后。
苟安上前扶起张瑛,抚其手臂笑道:“哈哈,贤侄杀败魏军,首战告捷,吾当亲自设宴庆功,快随我来。”
第1727章 鱼目混珠
州泰这一次奉命来袭汉军之后,深知责任重大,与裴景分兵之后,便马上派出哨探在前方探路,虽说还未走出云台山,但他还是十分谨慎,生怕前功尽弃。
走了半日忽又觉得不妥,担心裴景暴露行踪,又派人去传令,叫他们小心行军,出了云台山之后尽量白日隐藏,在早晚行军,两整夜的时间行军,这点路程足够赶得上。
一路小心行军,来至马蹄湾时刚过午时,不见汉军巡哨,州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由此可见后方军士向不到会有人来偷袭,并未设防,真是天赐良机。
正当州泰担忧裴景这一路兵马的时候,忽然前方探路的哨马来报,一队汉军出城直奔马蹄湾来,州泰大惊,叫全军退入深山之中,亲自到前方来探查情况。
见敌军只来五百骑在路上徘徊,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州泰不由心中一沉,猜测裴景那边有可能走漏消息,或是马蹄湾有暗哨不曾发现,汉军才来查探。
观察一阵,却见这支人马行事张扬,既不派探马开路,更不分兵搜寻,竟是全军沿河狂奔,这不要说找敌军,就是野兽也被他们惊得早就跑远了。
见这支人马似乎不会用兵,州泰心生一计,叫士兵故意将他们引到一处草滩,全军诈败逃入山中,不管汉军是何意图,叫其得胜回城,必定放松警惕,今夜依然可以夺城。
待汉军收走那些衣甲之后,州泰派出几名心腹之人趁夜色来至射阳城外,监视城中动静,果然看到城上守军并无警戒之意,三三两两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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