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城门才打开,鲜卑军便一拥而入,将出城迎接的县令和十几名官员尽数杀死,在马蹄之下变成了一滩肉泥。
惶恐的封丘百姓等来的却是绝望的末日,四面城门打开之后,无一人能够逃出城外,面对狂奔的马蹄,他们只能簇拥躲在家中,但他们即将面对更为凶残的烧杀。
整个封丘城内,处处都是令人心惊的马蹄声,鲜卑军见人便杀,见物品便抢,男子无论老幼皆被杀死,女子被数人抢来奸淫取乐,受尽痛苦而死。
郁筑建领精兵直冲入县衙之内,不由分说便是一通哄抢,将县衙中的女子选出五名姿色姣好的自己留下,其余的任由属下去瓜分蹂躏。
原本安定祥和的封丘县城变成了人间炼狱,到处人喊马嘶,惨叫声整日不绝,城内黑烟滚滚,没有一处住宅能够保持完整。
这一场屠杀整整持续了一日,从早晨一直杀到掌灯十分,街道之上血流成河,血腥味充斥着整座县城,城内八万多百姓无一存活。
黑夜降临,偌大的县城变成了地狱一般,再也没有了喊叫和痛苦之声,只有鲜卑人歇斯底里的狂笑和啸叫,夜风呼啸,战马嘶鸣,这注定是一个悲惨的夜晚。
与此同时,那致轩也带领本部两万人马杀到浚仪城下,浚仪县令知道胡人生性残暴,一旦被其攻入城中,将无人幸免,号召全城官民一同守城。
同样是从早上杀到傍晚时分,在消耗完所有的守城器械之后,城中男子全部战死,妇孺也死去大半,只剩老弱之人,绝境之下,浚仪县令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那致轩攻城折损了近千人,被激怒的鲜卑军进入城中之后,对那些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之力的老弱百姓也没有放过,将其尽数杀死,各自在城中烧抢一番,兀自觉得不够过瘾,少数几个部落连夜出城寻找村落去劫掠。
另一路丘目亮带领的鲜卑军攻打小黄,只用半日时间便冲破城门,杀进城中又是一番洗劫,那些哭嚎的百姓在他们眼里如同羔羊一般,非但不能引起他们的同情心,反倒让鲜卑军生出凌辱的快意来,尽情发泄着胜利的喜悦。
自酸枣至陈留的三座县城惨遭血洗,无一人生还,二十余万百姓死于鲜卑刀枪之下,化作无尽的冤魂,鲜卑军在城中四处放火,只剩下断壁残垣,没有了一丝生机。
这三座城池在随后的近十年间无人敢问津,成为名副其实的鬼城,蒗荡渠两岸方圆十里荒芜数年,成为中原腹地的真空区。
没有人能够想象胡人的凶残,更没有人知道这些百姓在面临着何等的绝望,胡人第一次踏入中原,便留下累累血债,这等凄惨的结局,恐怕连司马懿都是始料未及的。
而此时的陈留,正面临着同样危急的局面!
第1670章 拼死一战
鲜卑军今日兖州,中原狼烟再起,陈留北部被横扫一空,村庄皆毁,十室九空。
此时的陈留城外,汇聚了数万鲜卑军,将城池重重围住,放眼望去,尽是人头和战马,整日里尘土飞扬,雾蒙蒙一片。
陈留守将胡济紧急调动城中一万守军,发动百姓共同守城,从城中抽调出三万青壮分派到各军中轮流值守,三日内挡住了鲜卑军十余次进攻。
天色将黑,鲜卑军的最后一轮攻击在连弩和弓箭的压制下退走,城下又堆积了一层尸体,黑烟滚滚,围绕着城池,阻隔了内外的视线。
胡济摘下头盔,须发皆被汗水湿透,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衙,马谡也正从外面走回来,铠甲破了好几处,满面灰尘。
“马将军,贼军似乎比往日更多,这该如何是好?”
胡济一声轻叹,他并非没有见过大阵仗的守将,当年也曾追随诸葛亮出征,为丞相府主簿,数有良谏,后历任昭武中郎将,在赵云出征南阳的时候镇守汉中,官拜前将军,也是经历过风雨的武将,但面对眼下的局面,心中难免惶恐。
鲜卑军骤临城下,胡济措手不及,若不是云羽卫统领马谡还滞留在陈留处理事务,及时帮他调动兵力,部署防守,恐怕陈留坚守不到今日。
马谡虽然未曾带过兵,但胡济知道此人颇有谋略,当年在成都就常向诸葛亮请教军事,到了长安之后又常与刘封、姜维等同游,能掌控大汉情报机关,数万细作斥候的人物,实力不容小觑。
胡济担任京兆尹的时候,因为长安几起大案与云羽卫接触也不少,深知马谡之能,此番二人合力守卫陈留,实则重要决策胡济都听从马谡的调遣。
马谡喝了一口凉茶,喘口气言道:“将军勿忧,吾料鲜卑军远来,必不能久战,只需坚守半月,即便援军未到,其也不战自败。”
胡济坐在一旁,擦着汗水问道:“何以见得?”
马谡笑道:“鲜卑军渡河南下,骤入兖州,各郡县并无消息,可见不曾事先转运粮草辎重,必是轻兵而来,其后续无力,胡人又不擅攻城,只要城内官民上下一心,定然无恙。”
“今日鲜卑军又增兵来,我看至少也有五六万之众,”胡济一阵沉吟,皱眉道,“若真无粮草,数万人恐怕连三五日也难以坚持。”
“正是如此!”
马谡点头道冷笑道,“鲜卑军看似气势汹汹,实则后备不足,其原来陈留,深入腹地,利在速战,若能将其挡住,待其军士随身携带干粮用光,则不战自败矣!”
胡济忧虑道:“若魏军运送粮草支援,该如何是好?”
马谡笑道:“胡将军,以我之见,此番鲜卑军南下,只恐司马懿已经将其视为弃子,故意纵入中原,扰吾后方,大河以南魏军仅有延津、白马二地,何来粮草供给鲜卑军?
若从河北抽调,水陆转换,消耗频繁,且魏军与大将军正在河内对峙,并无余力调拨粮草。”
胡济问道:“司马懿请鲜卑军来助战,深入中原,为何又将其放弃?”
马谡双目微凛,缓缓道:“此乃养虎成患耳!轲比能先前淇河大败,粮草辎重尽被我军所得,其后所需都由魏军提供!此时两军对峙,消耗甚巨,眼看鲜卑军难以控制,司马懿便生出一计,将其放入河南,搅乱中原,任其自生自灭!”
胡济闻言大怒,拍着桌案骂道:“司马懿将这恶虎引入中原,成了大患,便要来害他人,和期歹毒?”
马谡挑眉冷笑道:“既然养虎成患,不早些纵其伤敌,难道还等着反噬自己不成么?”
“这”胡济一怔,兀自气愤不已,“兖州遭受兵灾,各军又要抽调兵马来平叛,数万胡人,不知又要纠缠到何时。”
马谡一声长叹:“唉,胡人为患,一月便可平定,只是苦了那些无辜百姓呐!”
“将军,洛阳来信了。”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快步而进,正是云羽卫的人。
马谡接过半截手指大小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
胡济知道这正是信鸽从洛阳送来的密信,鲜卑军将陈留重重包围,但陈留与外界的音信并未断绝,正是因为这些信鸽的存在,陈留的信鸽基地已经建成近一年,此时的确派上了大用场。
身临其境,胡济愈发觉得刘封的英明举措,当年苦苦寻找培育信鸽,每年耗资无数,数年前各州郡百废待兴,资金吃紧,在当时受到许多人的反对。
甚至连费祎和马良等人都认为不该花费这笔无用之财,但刘封固执己见,不惜至将自己俸禄的一半拨付其中,才堵住了朝中武的嘴。
等到信鸽在河西先培训出来,在凉州、益州各处使用的时候,大家才知道刘封的坚持何等正确,费祎等人还亲自设宴向刘封赔罪。
如今身处绝境,胡济对刘封便愈发感激,如果陈留没有信鸽,只凭探马传递消息,陈留被围困的急报不知何时能送出去,这才短短三日时间,马谡已经与洛阳的荀方互通消息五六次了,也唯有如此,才能稳住军心,保住城中所有人的希望。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两指宽的信笺,马谡却足足看了一刻钟,手指在微微颤抖,面沉似水。
胡济心中一沉,忙问道:“将军,有何军情?”
马谡无力道:“这几日鲜卑军南下,小黄、浚仪、封丘三处百姓尽数被其杀害,村庄被毁,城池惨遭血洗,无一人生还,全都变成了空城!”
“空城?”
胡济大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马谡,“鲜卑军竟如此凶狠?”
“胡人向来视敌若羔羊,根本未将这些百姓当作人来看待!”
马谡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冷漠,缓缓道,“此等冷血残暴之辈,务必除恶务尽。”
胡济想象着这几处的惨境,不由心中发冷,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退无去路,唯有拼死一战!”
马谡将信笺递给胡济:“马上将此消息宣告全城,告诫城中守军及百姓,若不坚守城池,一旦陈留被攻破,将无一人能幸免于难!”
第1671章 自断后路
十万鲜卑军汇聚陈留城外,方圆三十里之地都被清扫一空,田舍尽毁,空无一人,四处皆是三五成群游逛的鲜卑军。
这些鲜卑军看似凶恶跋扈,但到近前去看,每个人都蓬头垢面,形容憔悴,连战马也毛发散乱,不再似原先那般光滑油亮。
一处山坳里,忽然传来马匹嘶鸣和打斗之声,周围的鲜卑军急忙打马围拢,这几日时间,偶尔有许多百姓联合起来在山中袭杀鲜卑军,鲜卑军也不敢再单独行动,出行至少都是五人以上。
一瞬间便有七八队骑兵狂奔而来,却发现在山谷中厮杀的竟是同族,两队人下马缠斗在一起,已经有三四人倒在地上,血流一地。
靠近的鲜卑军纷纷呵斥着,将双方拉扯开来,一名官阶最高的邑长排众而出,喝问道:“同族之间,严禁打斗,生死之战要上报大人和大汗知道,你们不怕连累部落吗?”
一名鲜卑军手臂受伤,用手捂着伤口,怒道:“是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片草地,正让马匹吃草,他们吐谷浑部落的人来就要抢我们的领地。”
另一边的一名鲜卑军冷笑道:“嘿嘿,这是中原境内,草地人人都可以用,怎么就成了你们乞伏部的领地了?”
那人大怒,额头上青筋冒起:“不要仗着你们是大汗的部落就欺负人,我们乞伏部绝不低头。”
双方再次争吵起来,眼看又要动手,那邑长呵斥道:“好了,都不要争吵了,跟我回去向大汗禀告,自有大汗裁夺。”
此时周围已经簇拥了近百人,双方部落的都有,大家各执一词,将杀死之人的尸体草草掩埋,返回了陈留大营。
陈留城外,用木桩和枝叶胡乱搭着许多草棚,这都是鲜卑军临时各自搭建的营房,魏军没有及时送来辎重,现在连营帐都无法立起来。
幸好是夏季里天气炎热,倒不至于受冻,不过到了晚上,浪荡渠两岸蚊虫极多,对这些在城外的士兵来说也是极大的煎熬。
没有住处暂时还可忍受,但缺乏粮草,对鲜卑军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三日过后,鲜卑军所携带的干粮都吃光之后,整日食不果腹,连战马的草料也供应不上。
此时还未到秋收之时,周围田地里的庄稼都被战马吃光,连树叶树皮都割下来喂养马匹,陈留外围已经变得光秃秃一片,看不见一点绿色。
城墙之下,堆叠了一层厚厚的尸体,有的已经开始腐烂,黑烟滚滚,数日不散,血肉变成了紫黑色,在炎热的天气中开始发臭,令人窒息。
一座还算像样的凉棚之中,轲比能坐在半截铺着破旧虎皮的木桩之上,面沉似水,不住地咬牙,眼眶周围变得乌青,须发散乱,显得气急败坏。
本以为两日时间足以攻下陈留,却未料到城中防御如此顽强,不禁想起了当年在西河郡与杜预、诸葛乔等交战的情形,当时在西河郡攻打城池损兵折将,汉军的连弩和投石车成了鲜卑军的噩梦,今日杀到陈留,遇到的阻力比当初还要大。
陈留毕竟是兖州重镇,无论在曹魏还是大汉时期,都是屯兵要地,几经修葺不说,而且粮草充备,器械完善,比偏远的西河郡城池难攻多了。
轲比能轻装疾行而来,就是想速战速决,未料陈留如此坚固,苦攻不下,三日之后,郁筑建、丘目亮等人才率领四处抢劫的人马珊珊而来,看着身上背着大小包裹的军士,轲比能气得暴跳如雷,前军在用命厮杀,后军却在四处抢劫,个个满载而归。
郁筑建等知道自己理亏,知道轲比能部下精兵干粮吃光,赶忙换下轲比能再次对陈留发起了猛攻,两日之后,各部人马灰头土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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