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刻钟,还不见人影,忙派兵到高处打探,原来两军在隘口后面纠缠厮杀一处,汉军死战不退。
夏侯儒担心夏侯霸厮杀不过,忙带兵从隘口过来,想要前后夹击,将汉军堵截在这片山谷中消灭也是一样。
前军还未到隘口,忽然一阵乱箭射下,魏兵惨嚎之中,倒下一大片,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巨大的石块便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月光之下依然看见尘土飞扬,声势骇人。
夏侯儒大惊,急忙领兵撤退,没想到隘口反被汉军占住,十分焦急,经过隘口的那一道山坡狭窄陡峭,难以强行冲过。
聂友逼退第一批来救援的魏军之后,按照陆抗吩咐,将砍伐来的树木堆积在隘口,点起大火,领后军杀入山谷之中。
夏侯霸和许仪等合兵一处,奋力冲杀,见汉军死战不退,心中疑惑不已,后方又不见夏侯儒来接应,正自焦急的时候,忽然见隘口处火势熊熊,不知发生何事。
山谷中的混战将近半个时辰,双方都是精锐,死伤无数,魏军只顾杀敌,但汉军却有备而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换了方位,逐步转移到羊角沟的谷口。
等夏侯霸发现汉军逐渐退入羊角沟中的时候,为时已晚,夏侯霸大惊,赶忙领兵来占领失地,却早被魏昌和贺冲领兵占住谷口,掩护所有汉军退入羊角沟中。
东方渐渐发白,双方的兵力换了阵地,各自散开之后,骤然间陷入了沉寂之中,羊角沟外烽烟滚滚,隘口之上火苗飞窜,青烟直冲云霄,夏侯霸所领人马散落山谷各处,全都傻了眼。
“混账!”
夏侯霸看到这一幕,气得目眦尽裂,怒喝道,“来人,冲杀过去,夺回羊角沟。”
他本意再次埋伏敌军,未料陆抗竟然死战不退,趁着他追杀之时反而绕后夺了险要之地,如此一来,魏军反被陷入包围之中。
“将军不可!”
王基赶忙拦住了夏侯霸,“山谷中地势险峻,备有无数滚木巨石,汉军已占住地形,贸然冲入,只会徒损兵马。”
“嗐!”
夏侯霸懊悔不已,一剑劈开了眼前的大石,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这该如何是好?”
王基言道:“今羊角沟反被汉军占去,陆抗必发兵去占阳都,将军速从隘口撤回开阳,分兵支援阳都,否则阳都被占,吾等退无后路,粮道被断,大事去矣!”
夏侯霸脸色铁青,这一次羊祜献策,十分精妙,陆抗已然中计,眼看就要大胜,是自己太过心切,轻敌冒进,反而错失良机。
放过汉军去阳都,王基虽说得委婉,夏侯霸也知道大势已去,本来胜券在握到岌岌可危,夏侯霸心中悔恨不已,一阵阵剧痛传来,喉头一甜,口吐鲜血。
“将军息怒,暂且退兵,再来厮杀不迟。”
王基见夏侯霸气得吐血,赶忙叫士兵搀扶就地歇息,带兵到隘口灭火打通道路,与夏侯儒兵马会合一处,派人向郭奕报信,叫所有伏兵从后山返回开阳。
汉军从山谷中杀出,反占了羊角沟,众将才长舒一口气,此时也顾不上后面魏军如何,只要能拿下阳都,便大功告成。
陆抗命相毅守住羊角沟,其余人马重新整备,留下伤残士兵,,将所有干粮拿出来,饱食一顿,军士们休息半个时辰直取阳都。
朝阳初升,山野中鲜花遍地,百鸟争鸣,后山山谷中尸体遍地,一片狼藉,且丝毫不影响这山谷中的清幽。
出了羊角沟,顺白浪河北上,二十里便到阳都,汉军分作三队急行军赶奔阳都,此时路上已有早起的百姓,见到汉军出现,竟不避让,反在路边举手欢呼,竟无人跑去城中报信。
卯时过半,阳都守军正准备开城,忽然见到白浪河两岸烟尘滚滚,旌旗招展,无数兵马径直挺近城下而来,待看清是汉军旗号,吓得惊慌无措,赶忙去禀告县令。
两日前夏侯霸领兵经过阳都,将城中粮草调走一般,守备军器搬运一空,还从城中征调了许多工匠民夫,到羊角沟去埋伏,阳都县令这两日正准备筹措军粮犒劳凯旋之师,未料等来的却是汉军。
阳都县令匆慌来至城上,只见数路兵马已经将城池团团围住,汉军军容素整,杀气腾腾,此时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弓箭檑木,都被运到羊角沟去了,更无多少可战之兵,城池不堪一击。
县令不知夏侯霸如何兵败,但他心中清楚,连夏侯霸都没有挡住这一路兵马,就阳都城这些预备军和差役,妄想守城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思考的时间,阳都县令便下令开城,带领城中大小官吏到南门外请降。
陆抗安抚县令和管理,叫他们各安其事,只将城防交给魏昌来布置,其余人马到军营休整,同时派人将相毅从山中调回。
众将坐在府衙之中,太史亨才长出一口气,叹道:“此番以退为进,巧取羊角沟,全仗将军临阵决策英明,否则吾等陷于绝地,只恐至今不能得脱。”
陆抗叹道;“此计若是羊祜所献,足见此人之能,大将军之评诚不欺我,吾等今后对敌,还需谨慎再三,万不可轻敌大意。”
众将点头应诺,陆抗传令各部暂做休整,等到下午布兵截断开阳北路粮道,夏侯霸则不战自败。
第1654章 司马来信
夏侯霸以羊祜之计,果真将汉军围困沂山之中,未料陆抗急中生智,反诱夏侯霸出击,占了羊角沟,魏军无险可守,反被断了归路,只得从后山败退。
夏侯威败军回城,郭奕等人还在等待夏侯霸的消息,只要夏侯霸将陆抗主力消灭于沂山之中,天齐山的汉军便不足为惧。
然而就在夏侯威回城不久之后,夏侯霸也狼狈退回,折损近万人,郭奕大惊,不可置信陆抗竟能突破羊角沟的伏击。
夏侯霸一声长叹,将昨夜之战说了一遍,无奈道:“是某太过贪心,以为汉军中伏,必定惊慌无措,欲趁乱歼之,未料反被陆抗所算,此人不除,当为魏之大患也!”
郭奕也摇头叹息,心中暗忖魏国大患又何止陆抗一人?
姜维、邓艾之流已经独镇一方,如今陆抗又与其父陆逊不相上下,再加上刘封等人,以眼下魏国的情形来看,实难叫人生出多少信心。
羊祜眉头紧皱,知道此时悔恨无用,忙道:“将军,阳都既被陆抗所占,吾等当速速退兵,从临朐沿白浪河退回寿光,否则被陆抗分兵阻断去路,三军危矣!”
夏侯霸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道:“来路之上,吾早有此意,二弟,传令三军即刻出城向北,轻装退回寿光,不得有误。”
“遵命!”
“慢!”
夏侯威正要向外走,夏侯霸又叫住了他,“传令下去,临行之时,不得扰民,但凡有烧杀抢掠者,杀无赦!”
“是!”
夏侯威面现羞愧之色,没有回头匆匆走出了大门。
他知道这是因为先前水淹百姓良田导致民怨,夏侯霸特意嘱咐他,不能再让百姓受害,否则魏军愈被百姓所弃,汉军愈得民心,以后将无力再战了。
沉默片刻,夏侯霸抬头看向羊祜,苦笑道:“吾邀汝前来,本欲阻陆抗夺徐州,此计可谓精妙,奈何某临阵指挥不当,功亏一篑,如今徐州恐怕难保,唯有退回北海与毌丘将军合力阻敌,如若不愿前往,吾不便强留,暂回泰山避乱待时而动也未尝不可。”
“将军此言差矣!”
羊祜却微微摇头,抱拳正色道,“属下既决心从军,虽不敢妄言力挽狂澜,亦当权力助将军一臂之力!非为私情,乃是为国耳!君子出必有所为,若将军不弃,吾当誓死追随左右。”
“哈哈哈,好样的!”
夏侯霸苦中作乐,一阵大笑,马上叫众人各自准备撤离开阳。
开阳和阳都都不保,陆抗必定从汶水出兵与施绩的水军遥相呼应,陈泰独木难支,定然也守不住莒县,整个徐州宣告底失守。
中午时分,魏军撤退的消息传到阳都,众将纷纷请令陆抗发兵追击。
陆抗却摇头道:“困兽犹斗。
正所谓穷寇莫追,魏军撤退,必有防备,夏侯霸此番主力遭受重创,只能回青州与毌丘俭合兵一处,徐州其余各处可不战而得,吾等还需驻兵安民,不可贸然而进。”
周鲂深以为然,点头道:“徐州新得,各郡县官员尚未妥善选拔安置,且眼下过了六月,已经进入雨季,随时都有山洪爆发,此时正当安民防洪,若能助百姓保护良田,补充辎重,带到秋收之后,便可两路合兵取青州。”
陆抗点头道:“参军之言正合吾意,欲速则不达,吾先将徐州情报禀告大将军,诸位各去训练兵马,编制降兵,休整三月再战。”
“遵命!”
大半年占领徐州,势如破竹,虽然有些挫折,但终归是一场大胜,众将欣然领命去休整。
陆抗也和周鲂、袁林、诸葛靓等人共商治理徐州之事,将各处选拔的官员和需要补充的官吏一并上报到长安,这些州郡之事,并不比行军布阵简单,反而更加繁杂琐碎。
此时下邳的信鸽已经布置完毕,陆抗的书信从下邳送到陈留,再从陈留到修武军中,两日便到。
刘封正在城中闲坐,见了徐州兵报,不禁大喜,陆抗对付夏侯霸,他还是有这个信心的,不过陆抗在书信中提了一句羊祜,坦言险遭大败,让他也吃了一惊,这两个冤家对头遇到一起,还真说不好谁胜谁败。
当年羊祜是占了晋国国力的优势,陆抗最终耗不过,如今形势翻转,双方又没有和平相处的交互之地让他们二人较量,全凭阵前筹划,与先前的较量又有不同了。
如今姜维拿下兖州,陆抗即将全取徐州,两军合为一处,对付残兵败将的毌丘俭和夏侯霸,就算羊祜有司马懿之能,恐怕也难以抵挡,更合施绩的水军开进徐州,在沿海一带对魏军的牵制极大,三路取青州,只要不出现重大失误,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而如今在河内,刘封与司马懿对峙于淇水,相持不下,这两月时间双方互有较量,不分胜负,只等秋粮收割之后,刘封便伺机反击,与并州的邓艾合取冀州。
正当与众将欢欣之时,忽然探马来报,司马懿遣使来见,刘封一怔,传令到堂上来见。
来人并非司马懿的心腹人,只是一名普通军卒,带着一个二尺见方的锦盒,上面用红丝带绑着一封书信。
侍卫将书信解下拆开,检视并无异样,才拿给刘封,刘封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禁莞尔失笑,挑了挑眉,撇嘴吸了一口气:“嘶”左右武看得莫名其妙,刘封的这笑容未免有些太暧昧了 。
徐陵忍不住好奇,笑问道:“将军,莫非那司马仲达要主动请降不成?”
“非也!”
刘封抖了抖书信,顺手便给了徐陵,淡笑道,“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徐陵和沐风几人凑到一起看书信,刘封用下巴指了指锦盒,吩咐道:“打开看看!”
“哈哈哈,原来如此”“哼,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大将军,司马老儿这是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呐!”
此时看完书信的众人却态度不一,徐陵几人摇头失笑,寇威几个却又怒不可遏,周处和鸯已经拿到架在了那使者身上。
第1655章 故技重施
就在众人吵闹之际,却见刘封从那锦盒里缓缓取出一件彩色锦衣,上面绣着金丝凤凰,还有许多精致的花纹,正是一件女子的衣衫,全都瞪大了眼睛。
“啧啧啧”刘封站起身来,将衣服放到胸前比了比,摇头叹道,“多老司马将军费心,只可惜还是低劣了一些,想我堂堂大汉麒麟王,穿这等衣服,未免有失身份了。”
寇威最久跟随刘封,如果不是关羽收他做徒弟,现在还是刘封的亲兵,第一个忍受不住,掣出宝剑怒喝道:“将军,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被司马老儿以此羞辱,属下愿与他一决雌雄。”
“将军,吾等乃是大国上将,却被将死之人嘲笑,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处年轻气盛,宝剑明晃晃地在那来使面前晃动,吓得那使者面无人色,汗珠滚滚,他临行时也没想到司马懿会送这东西给刘封,自忖今日惹怒刘封,恐怕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行了,行了!”
刘封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将衣服放进锦盒里,对那战战兢兢的魏兵说道,“你且回去回复司马将军,就说既然是将军一片心意,盛情难却,吾自有答复。”
那使者一怔,旋即如蒙大赦,转身飞一般冲了出去。
徐陵还算冷静,言道:“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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