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容忍的。
甚至在钟会看来,或许他自认为计谋不差,确实是毌丘俭部下无能才导致此次大败,若非自己铤而走险,这一仗汉军当真会遭受重创。
钟会虽然能够设计筹谋,甚至比毌丘俭技高一筹,但终究初次带兵,经验太少,为了自己的颜面犯了军中大忌,就算毌丘俭能顾全大局隐忍,只怕再也无人能听他调度了。
陆凯言道:“毌丘俭撤回青州,并非只是与钟会不和,想必是粮草辎重被毁,无力支撑!今其退兵,将军可趁势进入东平,与东路幼节接连成势,共取青州。”
姜维笑道:“吾正有此意,马上传令王平先领兵取东平,某随后便去接应,陆将军方面,有劳军师派人告知军情。”
“遵命!”
陆凯和陆抗是同族,两人交情本来就深,如今各为两军统帅,倒也配合默契。
毌丘俭在兖州兵败退缩,此时的徐州境内,镇守下邳的夏侯威也被攻破,退入琅琊郡,驻兵于即丘,与陆抗大军对峙。
汉军驻扎于兰陵、郯县和厚丘,对琅琊郡形成合围之势,如果不是西面有泰山余脉苍山阻隔,东面有茫茫大海为险,汉军早已分三路杀进琅琊郡去了。
再一次来到这熟悉的地方,参军周鲂感慨不已,仅仅才时隔两年时间,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当年的齐王孙奋在这里与夏侯楙交锋,中计丢了徐州,如今陆抗又领汉军来,面对夏侯霸兄弟,再次陈兵于苍山之下。
这一次周鲂重新封为陆抗参军,正是因为他原本为徐州刺史,对徐州境内熟悉,而且许多官吏曾为旧部,夏侯威败退之后,各县纷纷主动来降,其中有许多人就是念在周鲂昔日的恩情之上。
周鲂任徐州刺史期间,知人善任,勤政爱民,不但百官敬畏,百姓也十分爱戴,颇受好评,此番重新归来,也是众望所归。
下邳城的易主,才让周鲂有真正的拨云见日之感,以往在徐州的一切谜团也终于解开,对麒麟王刘封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年下邳城中曹氏兄弟与泰山三杰交易马匹,卖给江东军营,孙奋大喜过望,全力支持,上下将官无不高兴,唯有他一人反对,最终被孙奋告了一状,又因周处之事被免官返乡。
两国交锋,魏军的优势就在骑兵之上,而东吴向来苦于坐骑稀少,通过无数方法求马而不得,就算泰山三杰再有靠山,也无法将战马从幽州运到徐州,再转卖给东吴、那时候台中三狗固然只手遮天,但曹爽为大将军,这等资敌之事,要背上卖国骂名,他怎会不闻不问?
后来发生之事果然如他所担心的那般,转卖马匹果然是夏侯楙的阴谋,先是借此挑起战争,继而让泰山三杰混入东吴内部,成为魏军的内应。
中原之变之后,夏侯楙在寿春迫于无奈投降,泰山三杰成为徐州两路兵马的眼线,转变之快,让周鲂担心不已,还不止一次提醒过陆抗要小心这些反复小人,甚至私下向刘封写信提醒,却如同泥牛入海。
直到陆抗围攻下邳,假意要水淹下邳城,闹得城内人心惶惶,曹氏兄弟作为内应开城之后,周鲂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两年前泰山三杰和曹家就已经投汉,这一切布局,都是刘封在背后操控,甚至包括被从长安遣回的夏侯楙。
一想到这其中的种种过程,孙奋与夏侯楙的交锋,周鲂就觉得不寒而栗,这需要多么缜密的心思才能完成此次布局?
回想起昔日种种,周鲂早已心平气和,汉家气数未尽,这或许就是天意,如今大汉境内,百姓安乐,一片祥和,天下大治,不正是他所期待的么?
最让他欣慰的,还是刘封对周处的教导,自从南征夷洲归来之后,周处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让他老怀甚慰,甚至连那个不会讲话的神女也欣然接纳,这个女子有一种说不出去的亲和力,周鲂根本无法将其拒之门外。
正想着徐州的局势,忽然传令兵进来递上一封书信,见是陆凯所书,周鲂不好先行拆开,便来中军见陆抗。
陆抗此时正在调动各路兵马,筹措粮草,准备趁势进军,一鼓作气攻下琅琊郡,赵统、太史亨等都在紧急练兵。
周鲂将书信递给陆抗,笑道:“将军,兖州来信了,大概已经击退毌丘俭,我们也该加把劲了。”
陆抗将书信接过,看过一遍,叹道:“未料这钟会竟有如此本事,只可惜太过自傲,爱慕虚荣,恐难堪大用。”
周鲂一怔,拿起书信看了一遍,不禁想起了诸葛恪,这两人似乎在某些方面竟有些相似之处。
第1623章 破坏水路
夏侯威自从下邳失守以来,被陆抗数路大军齐出,交替进攻,没有一丝喘息之机,当真兵败如山倒,一直到琅琊郡境内,等夏侯霸派乐綝带援军赶至,才算稳住了局势。
此时徐州仅剩琅琊一郡,不仅人心惶惶,军心也出现慌乱,甚至已经有了逃兵,夏侯威在即丘重新编制兵力,安抚军心,死守最后一道防线。
乐綝言道:“临行之前,将军有言相告,陆抗谙熟韬略,切不可战,务在谨守,但凡追赶敌军,务必观其虚实,不可深入重地,以中陆抗之计。”
夏侯威苦笑道:“以当今之局势,汉军士气正盛,对琅琊郡虎视眈眈,焉能轻易便退兵?
我何来追敌之机?”
乐綝言道:“汉军虽兵多,但粮草不足,今其四路开战,只是姜维和陆抗这两路军,就耗尽荆州、江东粮草,吾等只需守把险要,同守营寨,不与出战,待其粮尽兵退,再乘势追击,可获全胜”夏侯威频频点头,叹道:“原来仲坚武双全,若使汝留在下邳与我共同守城,何致有如此大败?”
乐綝摇头道:“下邳失守之事,令兄已知,实乃曹家背叛,非将军之过也!方才言语,乃是吾临行之前郭从事交代此事,教来前线指挥,保守为上,以待其变。”
夏侯威深吸一口气,点头道:“郭从事大有当年其父之智,吾等亦不可妄自菲薄,当奋父辈之勇,杀敌报国以报天子之恩!”
乐綝也默然点头,郭奕经过这两年的历练,愈发成熟明睿,虽然与郭嘉相比还差了许多,但军中之事已经能够从容处理,他们这些名将之后,虽然受了父辈许多恩惠和便利,但也被其威名所累,压力巨大。
片刻之后,夏侯威蹙眉问道:“倘若汉兵粮草运到,陆抗不退反进,又将如何?”
乐綝闻言一怔,低头不语,他领援兵赶来,只是奉命小心防守,叫夏侯威不可轻举妄动,夏侯霸随后便到,至于如何与陆抗周旋,却也是一筹莫展。
二人沉默之际,一旁的王基言道:“陆抗自取东海郡以来,已经半月不曾进兵,属下料其必是粮草不足,整兵等候。
将军可暗令人挖掘沂水断其水军之路,汉军粮船搁浅,只能转于陆路,如此一来可拖延时日,二来陆路运粮增加损耗,超出预算,待其粮草接济不上,便有机可乘。”
如今徐州境内汉军的粮草都是从淮水和泗水的水路转运,速度极快,东海郡以沂水最为宽阔,陆抗前军的粮草大多都从沂水运来。
夏侯威一阵沉吟,皱眉道:“唔,这倒不失为良策,只是兖州已被姜维占去,陆抗可从泰山郡调拨粮草,如之奈何?”
王基言道:“这倒简单,将军可派一大将于苍山一带巡哨,监视要道,陆抗必不敢从这一路运粮。”
“不错!”
夏侯威眼睛一亮,拍着大腿笑道,“许仪足以担当此任。”
乐綝言道:“此计虽能拖延陆抗进兵时间,但于汉军根本却无损伤,既然终非长久之计,不知其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夏侯威道:“昨日细作来报,汉军粮船已从淮水转运沂水,吾料陆抗营中粮草必不足一月之用。”
石苞在一旁静静听着,闻言马上抱拳道:“将军,末将还有一计可败陆抗兵马。”
夏侯威有些意外,看向石苞:“石将军有何破敌之策?”
石苞答道:“将军可去苍山虚设一路运粮兵,却在车上装满干柴茅草,以火油灌之,内裹硫磺,装作是从阳都运粮而来。
那陆抗苦等兵粮不到,若探得消息,必发精兵来劫粮,待汉军得了粮车,却放火烧之,再以伏兵应之,则汉军可胜。”
乐綝闻言一怔,旋即抚掌大笑道:“此计大妙也!”
夏侯威也大喜,对王基和石苞二人言道:“此真乃妙计也,只恨你二人早不在军中!”
王基和石苞在阴陵设计杀了诸葛诞之后,领数百残兵翻山越岭来到徐州,夏侯威兵退东海郡之时,二将才找到中军,夏侯威表二人之功,留在帐下听用,见他两人练兵有方,成熟稳重,甚为喜爱,此时又在帐前献计,更加惊喜。
即刻命石苞去扮做运粮官,依计而行,派乐綝去上游破坏沂水河道,搁浅水路,许仪领骑兵于各路上巡哨监视,作势骚扰汉军粮道,夏侯儒和王基为先锋,同守前营,不许出战。
此时在郯县城中,陆抗自得了陆凯书信,便传令各营练兵准备,只等两日日后粮草运到,便发兵攻入琅琊郡,与姜维兵连通一起,合力并取青州。
这一日正在思索进兵之策,忽然主簿袁林匆匆而进,神色凝重:“将军,方才督粮官派人来报,沂水一夜之间忽然变浅一般以上,粮船出良成县境后搁浅,恐怕两日内难以运到了。”
“嗯?”
陆抗剑眉微微蹙起,沉吟道,“如今刚刚入夏,雨水充沛,河道变浅,必有蹊跷,速派人查探。”
“是!”
袁林在军中掌管钱粮,他深知粮草接济不上的严重性,答应一声却没有动作,又道,“将军,泰山郡新降,并无多少兵马,料想还有些余粮,能否调来应急?”
陆抗点头道:“好,吾这就写信给胡将军,请他调拨一些粮草来。”
袁林拿了陆抗的书信才转身离去,陆抗马上叫人唤周鲂前来议事。
周鲂也听说沂水变浅之事,正准备来找陆抗,进帐言道:“魏兵自援军到后,便一直坚守不出,便是待吾军中无粮也。
今沂水水路被阻,必是魏军在上游挖断河道所致,水路不通,粮草转运不通,只好暂转陆路分批运送了。”
徐州水路四通八达,粮草军器都是由船只运输,不但速度加快,还节省了许多人力物力,如果从陆路运粮,运粮队和骡马的消耗就减少了一大半,一批粮草运到,至少一半要在路上被消耗掉,这对眼下粮草本就不足的汉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损耗,所以刚才陆抗并未急着让袁林转陆路,宁愿从泰山郡暂时抽调余粮应急。
第1624章 将计就计
正踌躇之间,忽然探马来报,魏军在苍山一带忽然增兵巡哨,似乎是为防止胡遵从泰山郡出兵攻打琅琊,沿途大小要道都安排士兵监视,由虎贲将军许仪亲自统率。
陆抗闻言吃了一惊:“吾正欲从泰山郡借粮,魏军便巡视山路,如此看来,沂水必是其做了手脚,夏侯威欲待吾粮草不足退兵之时再来反击。”
周鲂蹙眉道:“方才在路上碰到袁主簿,说军中粮草不足一月之用,魏军有意为之,当早思对策。”
陆抗叹道:“为今之计,只好先叫粮车从陆路转运一半来,以解燃眉之急。
今军中余粮尚可敷出,不可再等,吾当即刻出兵先取即丘,打通沂水粮道,再请魏将军从淮南筹措粮草了。”
周鲂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不多时果然斥候来报,魏军在上游挖开了沂水堤岸,将沿岸许多良田毁坏,甚至连百姓房屋也遭了殃,此时刚刚入夏,田间禾苗只有一尺来高,大多都被淹没,闹得百姓怨愤,人人唾骂。
陆抗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商议已定之后,留袁林在郯县调度后方,即日便领大军赶往前营,赵统等将早就在营中练兵多日,见陆抗前来军中,知道即将用兵,个个摩拳擦掌。
第二日兵马又向前五十里,已经到了琅琊边界,汉军靠苍山扎营,派聂友、相毅、王征三将前去搦战,魏军果然紧守营寨,不肯出战。
一日过去,忽然探马来报:“在苍山北面发现魏军数千运粮车,正往即丘赶来。”
陆抗打发走来人,蹙眉道:“魏军运粮向来隐秘,此次大张旗鼓,只怕其中有诈。”
周鲂点头道:“吾与将军不谋而合,此必是夏侯威料我军中缺粮,故用此计诱将军出兵,只怕那些粮车中并非真是粮草,山中必有埋伏。”
陆抗笑曰:“吾若前去劫粮,那夏侯威必反来劫寨。
吾正愁未有破敌之计,如今正好计就计而行。”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