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瞪了邓忠一眼,赶紧求情:“邓将军,明汉只是一时嘴快,随口说说罢了”邓艾却双眉倒竖,拍着桌子怒吼道:“如此扰乱军心,焉能留你在军中,滚出去”“这”邓忠还要解释,却被李钰一把拦住,示意他赶紧退出去,这小子口直心快,却不分场合,这是在议事厅中,邓艾向来威严素正,自然不容他胡言乱语。
邓忠委屈地嘟着嘴,偷偷瞄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邓艾,缩着肩膀轻手轻脚快步走了出来,看看左右憋笑的侍卫,轻咳一声大步走出大帐。
来到辕门外,阳光明媚,邓忠给自己来了一嘴巴,骂道:“你这个蠢货,祸从口出,怎么老是记不住呢?”
“咦,明汉,你怎得自己打自己,要不要帮忙啊?”
邓忠正在懊恼,被这声音惊得一个激灵,转头看时,正是记室常忌,不由俊脸微红,愣在了门口。
常忌字茂通,蜀郡江原人,祖上数代为官,一门显赫,早年同罗宪求学于大儒谯周门下,为同门师兄弟,邓忠与罗宪相熟,加之常忌为邓艾随军记室,也就与常忌熟稔了。
被其看到自己一副窘态,邓忠十分尴尬,干笑道:“不不不,刚才正好有一只苍蝇飞过来,哎呀,咳咳我先去军营了。”
看到邓忠撒腿而逃,常忌眉头微蹙,摇头失笑,猜到他肯定又是犯了什么错误自责,迈步走进了大帐。
邓艾还在为邓忠之事发怒,众人一番劝告,才沉着脸不再指责,正在气氛僵硬之时,常忌紧张禀道:“将军,河东兵马有了消息,关将军已经取了祁县。”
“祁县?
关将军真是神速啊!”
众人闻言吃了一惊,祁县是太原郡的门户之地,关兴才领兵出征,就悄无声息地拿下了祁县,这可比邓艾攻破长子城的威胁还要大。
邓艾扶案起身,大笑道:“哈哈哈,关将军好快的速度,此一战必定震动并州,王昶不日必退,休整多日,我们也该行动了。”
李钰等人大喜,抱拳道:“请将军下令。”
邓艾马上传令各营准备随时出战,多派斥候探马监视襄垣城的动静,一旦魏军有撤退的迹象,马上起兵追杀,决不能让王昶全身而退。
随着汉营中将士紧张起来,此时的襄垣城也一片惊慌,府衙之内,王昶面色苍白,无力地坐在帅位之上,曹泰等将焦躁不安,议论纷纷。
黄昏时分,从祁县来的探马带来消息,让王昶等人大惊失色,汉军从兹氏、霍县沿汾水两路进兵,杀到祁县城下,守将吃了两次败仗之后,忽然祁县王氏大族率先投降,做了内应,祁县城不到三日便被汉军占据,太原郡上下震动,一片惊慌。
王昶怎么也没想到,给他致命一击的,竟会是自己的族人,这个突然的变故让他方寸大乱,从祁县到晋阳,不过三日路程,太原郡岌岌可危。
曹泰忙道:“将军,快退兵吧,还是守晋阳要紧!”
典满也上前请令:“将军,末将愿意留下守城断后。”
牵弘也劝道:“将军,祁县失守,晋阳危险,太原郡民心不稳,军心动荡,还需将军早些回去稳定大局。”
王颀言道:“想必邓艾也已得到消息,早已监视襄垣,若是贸然退兵,被其挥兵掩杀,如何抵挡?”
曹泰急道:“若不早些退兵,两军僵持,大军被托在襄垣,汉军长驱直进,兵临晋阳城下,并州危矣!”
府衙内众将开始争执起来,乱成一锅粥,王昶面沉似水,扶额一语不发,极力地思索着退兵之策。
“都住了!”
一刻钟之后,王昶猛然起身,将宝剑拍在桌案之上,众将纷纷噤声,各回位置躬身而立,等待王昶的将令。
王昶扫视众人,沉声道:“如今失了祁县,势已危急,若就此退兵,两线受敌,也难保并州,为今之计,当先退邓艾兵马,方能回援晋阳。”
曹泰急切道:“邓艾用兵有方,我们僵持半月,才让关兴有了可乘之机,如今军心震动,如何破邓艾之兵?”
王昶一阵咬牙,缓缓道:“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欲解此危,唯有拼死一搏,邓艾此时想必已经监视襄垣,待吾退兵之时追击,正好可将计就计,反戈一击。”
曹泰等人闻言一怔,不知道王昶打算如何用兵,但还是抱拳道:“请将军下令。”
王昶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各将回营之先稳定军心。
传令五更造饭准备,于城上遍插旌旗,虚张声势,待到黎明时分,兵分三门弃城而出。
秦秀、典满二将留下,吾另有吩咐。”
“遵命!”
第1567章 绝地反击
魏军偷袭天井关失败,祁县也被关兴攻下,邓艾料到王昶已经计穷,将罗宪从天井关调往壶口关,上党即将平定,壶口关将是一处战略要地。
上党的关键一战便在襄垣,关兴这一路军即将杀到晋阳,邓艾自然密切关注襄垣城的动静,城内的骚动很快便被斥候打探到,赶忙禀告邓艾。
天色微明,邓艾和令狐宇来至营门外的箭楼上观看城中动静,昏暗的星光之下,果然见魏军分三门而出,悄然向北而去。
令狐宇笑道:“王昶果然得知祁县消息,紧急退兵了。”
邓艾抓着披风,凝目打量着襄垣城上的布置,只见女墙边旌旗增加了近一倍,并无人守护,城上巡逻的士兵腰间或者背后都系着包裹,显然已经全部打点好了。
指着稀疏的守军对令狐宇言道:“你看那些守军各带包裹,必是准备稍后撤走,即刻传令出兵。”
二人下了了望台,马上召集各将到营中听令,将兵马分作四部,左右两翼去追出城的魏军,中军到营外取城,后军随时准备接应。
这一次势在必得,邓艾亲自率领中军来至城下,此时左右两路兵已经绕城去追,邓艾才命士兵擂鼓,知道城声守军不多,邓艾传令士兵直接架云梯、用钩索强行爬城。
就在此时,却听城楼上也是一同鼓响,只见城门竟先打开,从里面杀出一队人马,竟是秦秀主动前来搦战。
邓艾冷然一笑:“这必是王昶以弱势强之计,叫吾不敢追敌,谁去迎战?”
“孩儿愿往!”
邓忠看到秦秀,早已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拍马便冲了出去,两人几番打斗不分胜负,此时在城下交锋,又杀得难分难解。
战到三十余合,秦秀忽然坐骑受惊,不听指挥,差点被邓忠一枪刺中要害,吓得俯身马背之上,被撕下来半片铠甲,仓惶败走。
邓忠还要去追,田续出阵接战,邓忠全然布局,调转马头相迎,反而越战越勇,只斗了十余合,田续便支撑不住,他本就不是邓忠的对手,一旦露出破绽,便无力再战,只得败走。
前军两将接连失败,魏军阵势大乱,邓艾在后方看得清楚,马上调动两翼士兵向前冲杀,魏军抵挡不住,大败奔走。
左边邓艾紧追田续不舍,邓艾阻拦不住,亲自指挥军马追至城下,只见魏军仓惶逃窜,有的逃进城中,有的向两旁奔走,守军在城上不分敌我,不敢放箭。
邓艾追之城下,见城门大开,城上守军数量极少,正张弓搭箭,还在犹豫之中,不由大喜,令全军杀入城中去。
五百先锋军抢先入城,邓艾随后催马加鞭,挥兵直杀入瓮城之内,却不见有魏军守护,只见两处街道空无一人,不由心中一沉。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前军忽然传来惊呼之声,只见骑兵轰然落入早已挖好的陷坑之内,连同许多士兵也一并掉入其中,赶忙向后退开,后军还在冲刺,霎时间挤作一处,又将一部分挤入陷坑之中。
“退,快退!”
邓艾没想到城中竟有埋伏,脸色大变,怒吼一声赶忙勒马调回,后军还在蜂拥入城,乱成一团。
“哈哈哈,王将军果然妙计!”
城楼之上,埋伏的王颀早已等候多时,此时果然见到汉军大批冲入城中,马上传令反击,只听一声梆子响,瓮城两边弓弩齐发,箭如飞蝗。
汉军前军跌入陷坑之内,中军和后军挤作一团,进退不得,此时箭雨落下,基本例无虚发,无数人中箭倒地,混乱之中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邓艾急得满头大汗,呵斥士兵赶紧撤退,挡过一轮箭雨之后忽然从城楼上落下无数粉末,竟是硫磺的味道,还有火油泼下来,顿时肝胆俱裂,再也顾不上约束士兵,强行催马猛冲。
就在他向城门外冲突只是,身后又一轮箭雨射到,护卫他的亲兵大多数被射下马,几只弩箭恰好从铠甲的接缝之处传进来,射中了肩胛和右肋,邓艾强忍疼痛,伏在马背上向外逃走。
下一轮箭雨却是火箭,无数火光如同流火一般从天而降,落入乱军之中,刚刚沾了火油和硫磺的士兵顿时身上起火,城门之下惨叫声连成一片,。
汉军身上起了火,一个个蹦跳逃窜,倒地打滚,却不料这一冲突,也将城门内的士兵身上也引起了大火,全都变成了火人,被烧得凄厉大叫,惨不忍睹。
邓艾勉强在马上冲出城外,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中暗道不妙,还待强自支撑,却发现四肢无力,从马背上摔落下来,直接昏死过去。
高翔领后军正准备进城,猛然听到城内传来喊杀之声,前军混乱,就知道大事不妙,赶忙前来接应,才看到邓艾,就见他从马上掉落,大吃一惊,赶忙命人上前将邓艾救回。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曹泰正领兵从城中杀出来,恰好看到邓艾被士兵抢回,马上领兵追杀过来,要捉邓艾,高翔和苏尚二人舍命拦阻。
后军救回邓艾,赶忙向大营撤退,此时两翼去追敌的令狐宇和李钰也都被魏军伏击杀败,狼狈撤退,连同高翔的后军都被冲乱,汉军大败而逃。
就在全军混乱之时,忽然一队骑兵从斜刺里杀来,将左翼的管定部曲拦住,一阵猛冲,管定抵挡不住,影响到曹泰的中军,眼看汉军全部退入大营,弓箭手远远便开始放箭,曹泰才守住兵马,带领大军退回襄垣去了。
邓忠听说邓艾在冲城时受了伤,唬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卸甲便跑来中军帐中查看,只见众人围拢在一起,不住呼唤。
邓忠上前扒开两人,冲到前面一看,只见邓艾趴在软塌之上,后背上插着两只弩箭,偏过来的脑袋须发散乱,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唇已经发自,不省人事。
邓忠抓着邓艾的手止不住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嘶声叫道:“军医,快传军医。”
常忌在一旁安慰道:“明汉莫急,军医已传,马上就到!”
第1568章 未雨绸缪
邓艾万想不到王昶会反戈一击,操之过急中计大败,连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河内兵马受到出征以来第一次重创。
汉军退回营寨之后,令狐宇亲自巡营防备,以防魏军来偷袭,高翔收编残兵,安抚军心,营寨上下一片愁云惨雾,先前的士气荡然无存。
中军帐中,一盆炭火烧得正旺,桌案上摆设着一尺来长的锦盒,里面摆着各种形状的刀具,闪闪发亮,另一边的炉子里正熬着一罐药草。
众人都被赶出了大帐,只有邓忠还穿着铠甲,紧张地在旁边守望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邓艾有了不测。
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医者正小心翼翼地将邓艾身上的箭矢取出来,两处受伤的地方变成了紫黑色,几乎布满了整个后背。
那人取出箭头之后,又用刀隔开后背的肉皮,小心地放出半盆血来,此时邓艾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嘴唇皲裂,气若游丝。
邓忠担心不已,却又不敢打扰,嘴张了几次终究忍住了,五名军医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为那中年医者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一股腥臭味在营帐中飘散开来,邓忠脸色大变,他也看出来这箭头上竟然都带着毒,不由暗自握拳,想不到王昶竟是如此歹毒。
大帐内十分安静,只有药罐里发出噗噗的煮药之声,直到那医者将邓艾后背的肉皮重新缝好,又包扎了伤口,邓忠才眼珠微微转动,询问的目光看向医者。
医者将小刀放入盆中,缓缓直起腰来,长出一口气,叹道:“所幸这毒药是临时涂抹,不算剧毒,否则这肩胛处离后心不远,毒性蔓延,就算师祖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邓忠闻言一颗提着的才放下来,忙问道:“赵医师,家父伤情如何?”
赵医师一边洗手一边答道:“邓将军被毒箭所伤,余毒已经渗入经脉之中,需他自行静养清除。
但方才吾为清毒,割肉放血,将军白日之内气血必定不足,此毒能否尽除,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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