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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寿春的消息传到濮阳,刘封有喜有忧,夏侯楙投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诸葛诞急于立功,反被王基识破所杀确实没有想到,诸葛诞也是三国后期有谋之人,能够独领一军,就这么送命,实在有些可惜。
但对比起来,王基和石苞两人逃走更让刘封觉得遗憾,王基有勇有谋,石苞也是一员大将,只可惜这两人感念司马懿救恩,始终没有归降之心,石苞甚至还想劝降邓艾,被关在洛阳一年不肯投顺,收服名将实在太不容易了。
不过眼下人才济济,虽然还谈不上武将如云,官如雨,但各部足以配置调用,加上这几年的选拔考试也有许多青年才俊崭露头角,刘封倒不会太纠结这一两人的得失了。
随着历史走向的改变,刘封甚至一个微小的变化,就可能引起极大的连锁反应,随着很多人的归属变化,姻亲关系的改变,势力划分的不同,许多能臣名将或许便没有了出生的机会,即便他们能够出生,但因为经历和学识的不同,他们的能力或许也会有所改变,而在新的关系之下,也会另外涌现出一批自己并不认识的人物,这就需要一个完善的体制去筛选、提拔,为这些人提供发挥施展的平台。
蝴蝶效应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刘封愈发深刻地体会到,随着老一辈武逐渐被更替,这个世界已经完全焕然一新,变得与以往不同,与历史更不相同了。
新的世界,正在等他去组建、开拓、改造、完善!
第1552章 引狼入室
取了寿春之后,淮南军与中原兵马连接一处,徐州压力骤增,刘封之所以留着夏侯楙未动,就是在等恰当的机会,现在开春能战,便打通这最后一环,分两路扫平大河以南的地区。
第一路由陆抗领兵,徐陵为军师,从江南、淮南重新编制的二十万精兵调动北上,以九江郡为支点攻取徐州,现在扬州平定,又有魏延留守寿春,总体调度后方兵马钱粮,可保行军稳定。
另一路中原大军由姜维统率,合计十五万兵马,在沛城、济阴沿大河以南、泰山以北出兵,攻取兖州东部和青州,后方由荀方在陈留调度接应。
这两路兵马以泰山为界,分南北齐头并进,以陆抗为主,姜维为辅,钳制徐州和青州,就是不让魏军有接应的机会,虽然司马懿调来幽州兵马,但有姜维钳制,毌丘俭就无法救援夏侯霸,等拿下徐州,毌丘俭左右难当,便只能退回河北去了。
刘封将徐州军事的将令发放出去之后,躺在沙发中轻叹一口气,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痛苦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今我们占领三分之二的疆土,却还是为钱粮发愁,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荀方整理着案几上好几摞各处送来的书,皱眉言道:“汉室中兴有望,然自黄巾以来,便征伐未息,地广人少,钱粮鲜薄,若非先有丞相保国治民,敬守社稷,今有将军尽忠报国,恤军爱民,实难支撑许久,如今功业将成,魏有隙可乘,当就此时伐之,功业未成,不可半途而丧。”
刘封无声一笑,望向窗外,缓缓道:“自丞相和二叔走后,军中之事便由我一力承担,谋中原、取江东,征南海,不敢有半分懈怠,然兵战连年,累次征伐,朝中不少人道我极武黩征,不恤军士,果真该罢兵息养,再图后计么?”
虽说眼下兵精将广,但粮草着实是个大问题,刚刚开春,新定之地需要屯田发粮,安置百姓,连年征战,各处府库中的钱粮基本被消耗一空。
从荆州、淮南和江东几处筹措的粮草只能支撑姜维、陆抗两路兵马,而雍州、汉中的粮草几次抽调,也所剩无几,勉强能运到并州支撑邓艾和关兴两路兵,只剩下河内的这一路兵马,无处筹措钱粮,只能按兵不动。
朝中之人对刘封从各处抽调钱粮颇有微词,刘封有时候也动摇过,总不能只管前方打仗,不管后方百姓生死吧?
如果前方还在战斗,后方又因徭役而出了叛乱,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荀方闻言劝道:“将军多虑了!昔日暴秦之乱,乃是民疲重役,才有天下土崩,豪杰并争之事,我与彼却大不相同,此正当汉室中兴之际,既非秦末鼎沸之时,亦无朝堂昏聩离心之错。
今上下一心,律法素整,士气鼎盛,民心可用,万民殷望天下一统,纵有劳役,无不甘心而情愿也。
况其先享免役三年,尽受其惠,正待反哺朝廷,以平篡逆,如此方可天下大治也,如汤、武之师,不战而克,正是重民劳而度时审也。”
刘封听荀方一阵高谈阔论,心中稍稍宽慰,笑道:“如今钱粮只能支撑徐州、并州之战,河北战事,看来只能与司马懿对峙了。”
荀方点头道:“先定河南,再取河北乃是上策,如今不但我大汉之民殷勤为国,就是那河北百姓,属下料其也在暗中盼等王师,此乃天意民心,大势所趋。”
“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刘封精神一振,坐起来抓了一把花生,这是去年从西域运来的新种子,这几年汉昌号出入西域可不只是简单的做生意那么简单,刘封让他们寻找这个时代还没有的许多粮食种子,如玉米、马铃薯、番茄、番薯、胡萝卜等等,这可是将来人口增长的保障。
荀方言道:“将军只管放心与司马懿对峙,只等今年秋收,若是中原、淮南能够丰收,明年便可全面渡河北上,一举扫平河北。”
“这几年来能够屡战屡胜,当真还要感谢上苍之助啊!”
刘封闻言一阵慨叹,这几年几乎年年风调雨顺,即便有些地区欠收,也能自给自足,老天的确给面子,如果像历史上那样不时有蝗灾、干旱、涝灾的出现,光是救人救灾,就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还好自己一直不曾遇到,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殿下,大事不好了”就在二人讨论军事民生的时候,忽然一人急匆匆地走进来,正是马谡,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一脸严肃:“司马懿借调鲜卑三十万大军,已经开进幽州了。”
“什么?”
刘封闻言豁然起身,盯着马谡,沉声道:“消息可准确?”
马谡点头道:“密信是南秦亲自所写,不会有差。”
“这混蛋老贼!”
刘封将手里的花生甩在地上,他百般计划,却没想到司马懿会用这一招,竟是将胡人放入中原来助战。
荀方也神色凝重,无奈道:“司马懿引狼入室,有如披麻救火,只恐会惹火烧身呐!”
马谡叹道:“毌丘俭调走幽州兵马之后,司马懿旋即便将幽州刺史王雄调回河间,迟迟不曾选任新官,如今看来,他真是打算将幽州放弃了。”
“简直混账!”
刘封气得额头上青筋冒起,咬牙道,“我等为国土寸土必争,反我疆土,虽远必诛,司马懿可倒好,竟主动放弃幽州,与胡人联手,反来对同族兵戈相向,这与卖国之贼有何不同?”
司马懿的这个行径,让刘封一下子想到了吴三桂,当年吴三桂为了对付李自成,放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最终被鸠占鹊巢,这样的例子摆在眼前,刘封怎能不怒?
但荀方却没有刘封想的那么多,他更不知道后世屡屡出现的外族入侵的可怕,皱眉道:“先前轲比能与拓跋鲜卑部交战,不得已退出雁门郡,为何双方忽然罢兵,来至幽州,莫非司马懿当真许诺将幽州让于胡人不成?”
第1553章 两军对垒
这几年与鲜卑接触不多,马谡对幽州和塞外的事情也不甚了解,对于荀方的猜测不敢肯定:“此事待我再仔细查探一番,看看司马懿到底与轲比能有何约定。”
“唉,司马懿这是为了保国,不择手段了呀!”
荀方一声轻叹,请胡人助战,实为不智之举。
刘封沉声道:“按幼常所说,幽州刺史自王雄之后便没有新官上任,说明司马懿早有预谋,鲜卑进入中原倒不怕,将其击退便是,只是苦了幽州那数十万百姓。”
荀方无奈道:“司马懿如此作为,必有利用鲜卑之意,先解眼前之困局,日后再来对付鲜卑,只是如此一来,必将大失人心,叫胡人在中原耀武扬威,割让疆土,实为吾辈所不耻也!”
“罢了,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更改,”毕竟河北还是曹魏的地盘,刘封也只能干着急,忽然冷笑道:“不过这错有错着,他轲比能敢来中原,必叫他步南匈奴的后尘,如于夫罗一般,永远也别想再回大漠去了。”
荀方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激动道:“正该如此,待将来消灭曹魏,可从并州迂回到幽州,断了胡人后路,一举将鲜卑消灭于河北,倒省了远征大漠的凶险,当真一举两得。”
“妙计!”
马谡抚掌称赞,大笑道:“这叫瓮中捉鳖。”
刘封撇嘴一笑:“关门打狗最合适。”
三人闻言都大笑起来,河北的战事因为鲜卑军的到来而变得更为复杂,司马懿引狼入室,魏军实力大增,兵力近乎增长了一倍,刘封也不敢大意,当日便赶往河内去前线调度。
就在中原积极备战的时候,并州战事也到了关键一战,王昶在襄垣安置兵马,领精兵赶至屯留,调兵遣将便来攻打长子,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击退邓艾,安抚人心。
王昶以曹泰、牵弘为先锋先来至长子城下安营扎寨,随后大军赶至,城上城下旌旗招展,两军对垒,准备厮杀。
曹泰命典满上前叫阵,城上守军不闻不问,典满军只好怏怏退回,王昶见邓艾如此谨慎,不由眉头紧皱,他本想着能够斩将振奋士气,对方却不给他机会。
就在此时,秦秀却道:“将军,末将愿去搦战,前几日邓艾之子邓忠也在城下与末将讨战,末将未应,此去将原话送还,他必会出城一战。”
王昶闻言大喜,马上换了秦秀去交战,亲自带兵与典满等将在阵前观战,如果能击败邓忠甚至将其擒杀,必定能打乱邓艾的方寸,接下来便好对付了。
秦秀抖擞精神,打马来至城下高声叫阵,将邓忠前几日的话原封不动喊了一遍,大骂邓忠胆小无用,叫说军通秉邓忠,他今日来应战,务必分出个你死我活。
未过多久,果然见城上鼓声大作,随着城门缓缓打开,一员金甲小将领兵而出,在夕阳之下显得英姿不凡,待士兵守住阵脚之后,才缓缓上前。
邓忠斜睥着秦秀,以枪指着他大笑道:“秦秀小儿,前番守城,如同乌龟一般,便以为某也如你一般不成?
还不速来受死?”
秦秀大怒,舞动三尖刀便杀了出去,城上城下鼓声大作,夕阳之下远山倦鸟盘旋,正准备归巢,却被这喊杀之声惊得又飞了出去。
邓忠的枪法得自赵云指点,在军营中又时常与赵统、霍戈等人一同演练,枪法精湛,阳光下只见残影阵阵,咄咄逼人,但秦秀也不遑多让,一把三尖刀虎虎生风,也颇有章法,进退有度,二人杀了三十合不分胜负。
王昶在马上皱眉观战,一旁的田续也跃跃欲试,他已经看到邓忠的枪法有几处破绽,更有一些招式用得根本不对,如果是自己上阵,早就将邓忠刺于马下了。
正当他暗中品评邓忠枪法的时候,却听王昶回顾问道:“谁敢上阵助秦将军一臂之力,将那邓忠擒来?”
“末将愿往!”
典满才要答应,却被田续从后面用力挤过来,推得他连同坐骑一个踉跄,不禁双眉倒竖。
“田将军休急躁,”王昶知道田续因为几次兵败急于立功,点头笑道,“许你上阵。”
“遵命!”
田续回头向典满抱拳致歉,抖动丝缰杀入阵中。
邓艾和李钰正在城上观战,见对方又派出一人,李钰大怒道:“卑鄙,待我去教训他。”
“且慢!”
邓艾一直注意着王昶的阵营,将李钰叫到身边耳语几句。
李钰一怔:“将军,这”邓艾笑道:“去吧!”
李钰皱着眉头快步下了城头,很快便打马出城,此时秦秀和田续两人正将邓忠围住厮杀,李钰爆喝一声,瞅准机会打马上前接住了田续,四人就在城下杀了起来。
长子城下尘土飞扬,四匹马走马灯一般在场地中来回奔走,两军士兵齐声呐喊助威,此时邓忠与秦秀已经杀了六七十合,兀自分不出胜负,而邓忠刚才力战两将,渐渐有些吃力,被沉重的三尖刀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功。
李钰一边与田续交手,一边关注着邓忠,见他气力有些不济,知道不可再战,虚晃一枪让过田续,从背后杀向秦秀,待秦秀招架之时,却圈马退开一旁,招呼邓忠向城中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