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动水军,任命的水军将领正是韩综,韩综本来揭发舒城屯粮之地,想带兵去烧粮,但听了郭奕之言,又担心是吴军之计,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敢再去。
曹爽欲用水军攻东吴之后,遍观魏营,却没有一个合适的领兵大将,魏军都为步帅或者骑将,一上船便个个脚软,更别提打仗了。
韩综见状大喜,马上自告奋勇统领水军,他虽算不上精通水战,但久在柴桑水寨,比营中各位武将可就强多了。
曹爽无人可用,只好拜韩综为水军大将,领五千水军从巢湖偷袭东吴,这其中有三千人是中原之战后劝降的吴兵,另两千是魏军训练的水军。
第一次统领这么多人马,又是独自领兵,韩综兴奋不已,身负重任,更是激动难耐,大声道:“大将军尽管放心,末将此去定将东吴水寨毁坏,助夏侯将军夺取羡溪。”
“好!”
曹爽拍拍韩综的肩膀,“祝韩将军旗开得胜。”
韩综抱拳领命,大步走上甲板,跳入楼船之上,来到船头,昂首挺胸抽出宝剑,命副将打出旗号,水军浩浩荡荡进入巢湖之内。
船队远去,帆影渐逝,曹爽看着一重又一重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的青石,目光闪烁,转身走回大营。
司马鲁芝言道:“韩综此去,恐非东吴水军对手,不知他能坚持多久,但愿夏侯将军能够早取羡溪。”
曹爽淡淡说道:“巢湖出兵,吾料东吴也有防备,就算偷袭成功,以东吴水军之盛,及时反击,韩综也恐非其对手。”
鲁芝吃了一惊:“啊?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韩将军出战?”
曹爽抚摸着硕大鼓出的肚腩,得意笑道:“正如司马所言,命韩综出兵,是为吸引东吴水军,为夏侯将军减压,不过此其一也。
某派水军出战,更为掩人耳目矣!”
鲁芝疑惑道:“掩人耳目?”
“哈哈哈,此计也多亏了韩将军呐!”
曹爽忽然一阵大笑,拍着肚皮缓缓说道,“韩综揭发东吴屯粮之地就在舒城,却因潜山阻隔不好出兵,二位军师各献一计,或虚或实,都有可取之处,却并无完全把握,还是子林又献了一计,某才决意出兵。”
“夏侯将军昨日便在军营调兵,莫非便是要去攻舒城?”
鲁芝暗自皱眉,夏侯楙从他这里调兵,大都是步兵和弓箭手为主,只要了两千骑兵。
“正是!”
曹爽看看左右,对鲁芝言道,“辛、郭二位军师各自献计,或以东吴不知此事,或以东吴乃诱兵之计,各有道理。
某与子林商议,子林献计道:不管韩综消息虚实如何,干脆再派人故意揭发舒城鲍家,叫吴军知晓此事,叫其故意诱敌,放开潜山,就过之时,趁机拿下,反杀东吴一个措手不及。”
“啊?
这”鲁芝吃了一惊,曹爽果然狠辣,为了越过潜山这道防线,竟不惜将韩综给出卖了。
如果韩综娘舅一家是被东吴胁迫,故意泄密给韩综倒还罢了,若是其诚心来投靠,却反被出卖,此时只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可笑韩综还喜滋滋地领水军与东吴厮杀,妄想立功报效。
不过如今各为其主,为将者就该杀伐果断,权衡轻重利益,为大局着想,曹爽的选择也无可指摘。
关键还是韩综本是个叛逆小人,这也是他该遭到报应,如果换做其他人,曹爽如此作为未免会失人心,叫人诟病,但在韩综这种小人身上,却不会有人同情于他。
微微错愕之后,鲁芝笑道:“夏侯将军能献此计,果真令人刮目相看,实为我大魏股肱之臣也。”
曹爽得意笑到:“子林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了,此次夺定徐州,取寿春,足见其用兵之能,此番用计,也不输二位军师,足堪大任!”
鲁芝在一旁点头附和,对于夏侯楙的改变,魏国上下已经对其认可,甚至有人评价面目一新的夏侯楙已经有与刘封一较高低的实力,如今的声望仅次于曹爽和夏侯霸。
鲁芝抱拳赞道:“此番越过潜山,便可直逼石亭,待夏侯将军攻下羡溪,两路夹击,孙权必定败退,大将军扫平江北不远矣。”
“哈哈哈,此皆众将之功也!”
曹爽大手一挥,正自得意,忽然脚步微微一顿,停下来问道,“杨综去了兖州,可有消息送来?”
“嘶”鲁芝皱眉道:“杨主簿离营半月,即便下雨耽搁,此时也该返程才是,至今不见音讯。”
“哼,这两个混蛋,某在军前用命,此二人办事却如此拖沓,真是岂有此理,”曹爽面现愠怒之色,沉声道,“马上再派人去兖州催问,无论结果如何,先来速报吾知。”
“遵命!”
鲁芝抱拳,忽然担忧道,“大将军,该不会是李胜不从将令,与扬主簿起了冲突,二人僵持起来”“他敢?”
曹爽一瞪眼,冷笑数声,“李胜胆小慎微,绝不敢抗拒吾命,此番叫他守洛阳,却私自从兖州调兵,若不及早悔改,这可是杀头之罪 。”
“是!”
鲁芝见曹爽对心腹之人也不会心慈手软,心中凛然,赶紧派人去兖州查问。
第1288章 弄假成真
潜山自西北向东南至巢湖,将庐江和淮南之地阻隔开来,绵延大山,草木葱绿,大雨之后更显青翠,雨停三日,山路上依旧湿滑。
傍晚时分,一队魏兵来至山脚下,穿过两片树林,山坳处杀出吴兵来,前军将领正是徐质,手持开山斧,双方一阵厮杀,吴军抵挡不住,败退而走。
徐质继续向前,险要处又有吴兵拦阻,但都不是他的对手,尽被杀散,各要道上留下五百人,翻过山峰,徐质在山下等候。
半个时辰之后,魏军后军赶来,浩浩荡荡,竟有两万人,聚集在山脚下列阵整装,并未向舒城进发,而是将潜山牢牢盘踞住。
负责守卫潜山的吴将薛普和张乔,两日前得军中传令,若魏军来攻,将其前军放过,待其走后,再阻断退路,再严防死守,没想到魏军到了山前竟不走了,二人顿时傻了眼。
薛普找张乔商议道:“魏军在山下安营,险要处皆有人马防守,这可如何是好?”
张乔皱眉道:“丞相将令,必是陛下旨意!此计定出于陛下,我二人若能成事,便是大功一件,前途无量,此番若败,以陛下秉性,恐会怪我用兵不当,难逃责罚。”
“这”薛普脸色一沉,“这失守营寨,败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呀!”
“唉!”
张乔一咬牙,拿起兵器大声道,“你我依计行事,不料魏军并不去舒城,非我二人之过,不如先趁其立足未闻,反攻于他,若能将魏军逼退,也好将功补过,若不能胜,到了石亭也好有个交代。”
“好,就依此计!”
薛普点点头,二人马上传令士兵重新整队,集合人马从左右两侧山林中杀出来,直冲魏军中军。
魏军堪堪整队完毕,忽然两翼有吴兵杀来,各分人马,即刻迎敌,左边吴质,右边石苞,霎时间鼓声大作,喊杀声回荡在山林之中。
张乔领兵来,正好撞到徐质,看到他的开山大斧,未战先怯,方才在山中交战,他亲眼看到徐质连杀十余人,勇猛无比。
此时见徐质冲来,一咬牙挺枪而上,本想一触即走,接过这一招之后便马上圈马奔逃。
却不料徐质力大,远远超出他预料,兵器才一接触,张乔便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浪潮一般不可阻挡,双臂发麻,兵器便飞了出去,人在马上一个趔趄,胯下马更被震得人立而起。
“嘿惊慌之中听到徐质一声闷喝,脑后生风,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趴伏在马背之上,正好被徐质一斧背砸中后心。
咔嚓一声脊椎碎裂的的脆响,张乔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震碎内脏软哒哒落于马下,七窍流血而亡。
吴兵见张乔一合被杀,顿时四散奔逃,看到徐质更是远远避开,被徐质领兵好一阵追杀,降者无数。
另一边薛普还与石苞勉强斗上几合,见魏军阵容齐整,便知道此计不妥,正要招呼张乔撤退,却见远处一阵骚乱,徐质正领着骑兵冲杀而来,赶忙掉头便逃。
徐质带领仅有的三千骑兵横冲直撞,没有一合之敌,大斧所过之处,断臂残肢,血沫横飞,只杀得吴军抱头鼠窜,在魏军强悍的骑兵面前,逃散的步兵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留在潜山的吴兵共有五千人,张乔和薛普若早早撤退,还能保存一份实力,此番反击不成,落败而逃,几乎全军覆没,张乔被杀,只有薛普带着数百人逃走。
追杀一阵,收降俘虏无数,徐质和石苞回营交令,一人站在营门口亲自迎接,领兵者正是夏侯楙。
初战便大获全胜,夏侯楙欣喜不已,命徐质小心看守营寨,派出斥候监视吴兵动静,加强巡逻,同时派人向曹爽报信,即刻分派援军前来。
这次献策将计就计攻取潜山,夏侯楙请命亲自领兵,吴军果然如他所料假装不敌撤退,却不想魏军停止不前,弄假成真,将潜山这道防线拱手相让。
中军帐中,夏侯楙春风得意,对众将言道:“哈哈哈,此番占了潜山,便可直逼石亭,孙权败亡,不远矣!”
石苞言道:“大将军三路出兵,以将军这一路最为出奇制胜,吴军必定措手不及,此去石亭还有险要之地,将军宜尽早取之。”
“嗯,石将军所言甚是!”
夏侯楙微微点头,旋即又皱眉道,“只是若去取石亭,何人去攻舒城?”
石苞言道:“攻舒城,是为烧吴军粮草,既然已经派人告密,吴军必有防备,恐难成功。
舒城粮草还需运往石亭,将军只需派人沿路截击,断其粮道,虽不能烧粮,但对石亭吴军来说,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石将军妙计!”
夏侯楙拍手赞道,“就依此计,阻截吴兵粮道,就交给将军全权部署,分你五千人马如何?”
石苞抱拳道:“五千人足矣!”
夏侯楙即刻命石苞领兵去要道上埋伏,专门拦截从舒城运往石亭的兵粮。
石苞虽是夏侯楙在青州时招募而来,却是刘封极力推荐的武将,从青州到徐州,再到淮南,夏侯楙发现石苞果然是个武全才,不但能够冲锋陷阵,也能献计献策。
阮籍忽然离开军营之后,夏侯楙好一阵惆怅,感觉行军做事不如先前自信,幸好还有石苞为他出谋划策,愈发显出此人之才,攻打潜山的计策就是石苞所献,夏侯楙已经将他当做心腹之人来看待了。
至于另一面猛将徐质,更是让夏侯楙意外,徐质勇猛,不亚于徐盖和乐綝,但就是这样的勇将,却因为先前被司马懿用做先锋,便被百般排挤,不受重用。
此番夏侯楙提拔徐质,每次出战便用为先锋,屡立大功,从一名裨将升为奋武将军,备受重用,徐质也感夏侯楙提携知遇之恩,对其忠心耿耿。
石苞走后,夏侯楙召参军诸葛虔和徐质前来,对二将言道:“此去石亭,还有石亭山为吴军屏障,此山有两处山僻小径,左乃夹石,右乃挂车,当先取之,命你二人分兵去占北面山口,不得有误。”
“遵命!”
第1289章 巧舌如簧
石亭北靠大别山,东临巢湖,扼守庐江,屡次成为淮南之战的要冲。
当年曹休领兵南下,吴将周鲂断发赚得其信任,诱魏军孤军深入,于石亭大败,石亭和周鲂都因此一战成名。
如今这座昔年东吴大捷之地再次风云动荡,吴军尽集于此,保家卫国,殊死一战。
行宫之内,孙权脸色阴沉,武大臣更是大气不敢出,天现异象,有凶有吉,但那颗槐树被天火烧毁,似乎不是吉兆。
吕壹将建邺城发生的异象禀告孙权,却将童谣之事暗暗压下,江南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这要是让孙权知晓,那还了得?
“众爱卿,晴空雷雨,火烧古槐,此为何兆啊?”
良久之后,孙权冷冽的目光扫过群臣,缓缓开口。
沉默,让大殿中更为压抑,这时候谁敢说错半句话,恐怕就要调脑袋,此等不祥之兆,谁敢解之?
“陛下!”
就在孙权脸色愈发难看,正要发怒之时,察言观色的吕壹赶忙站了出来,奏道:“臣以为,此乃吉兆也!”
“哦?”
孙权面色稍微缓和,问道,“吕爱卿何以得知?”
吕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是他想出这个风头,而是担心孙权一旦恼怒,追究下来,发现他隐瞒了童谣之事,这可是欺君之罪,更担待不起。
“陛下,晴空响雷,乃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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