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注目一看,正是魏延次子魏荣,有些意外,忙抱拳道:“哎呀,想不到魏将军竟出关来迎,惭愧惭愧。”
魏荣笑道:“吾父子三人身处绝境,若非将军周旋相助,早已不复生矣,将军与我等有活命之恩,自当远迎。”
“魏将军费心了!”
李胜嘴上谦虚着,心中却十分满足,脸上放光,魏荣表现出的这番尊敬,让他觉得在部下面前倍有面子。
这次他带来的两万人基本都是新招募的兵丁,资历最老的也不过入伍两年而已,还都从未上过战场,曹爽将其调给李胜,就是有意让他培养亲信,作为他今后的部曲来用。
初次会见外军,对方便如此礼遇,无形之中便在部下眼前立了威,李胜自然高兴,越发觉得魏荣这小子亲近了。
二人寒暄一番,魏荣言道:“在下已在虎牢关备下酒席等候多时,李将军来得正好,快与我一同入关去!”
李胜神清气爽,微挺着胸膛,一挥手:“传令全军,进入虎牢关。”
伴随着阵阵鼓声,李胜和魏荣策马在阵前,带着百余亲兵快马先赶往虎牢关,身后的大军浩浩荡荡随后而行。
只见关门大开,百余骑挟裹烟尘赤驰骋而入,伴随着悠扬的号角声和鼓乐声,魏荣带着李胜来至关内后营,只见校场之上,竟摆了长达数里的酒席,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李胜吃了一惊,看着魏荣:“这是何意?”
魏荣叹了口气,慨然道:“此番离开洛阳,你我不知何日再见,今日为全军摆下酒席,大家痛饮一番,聊表谢意。”
李胜也被魏荣所震动,抱拳道:“魏将军父子三人,乃我李某钦服之人,今夜自当一醉方休!”
魏荣勉强收起悲伤之色,大笑道:“好,一醉方休!”
第1267章 盛情款待
一夜狂欢,李胜酩酊大醉,两万新兵虽说不够尽兴,但在军营中何尝有过这等好吃好喝过,有些人甚至以为到了前线便是如此,可比在后方整日辛苦训练折磨舒坦多了。
日上三竿,李胜才迷迷糊糊地被魏荣唤醒,一番洗漱之后,脑袋微微发疼,才想起正事来,他今日要赶奔洛阳交割城池。
急忙出了营房,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关头上的旗帜已经换成了魏军旗号,不过守军依旧是魏荣的部下。
李胜不解道:“魏将军这是何意?”
魏荣笑道:“将军既到洛阳境内,这虎牢关便已属魏国,只是家兄还在城中恭候将军,在下就在虎牢关等候家兄交割完之后一同返回南阳,暂替将军守关,折返劳累,恕不远送了。”
“哦,原来是为此!”
李胜恍然,拍着魏荣的肩膀大笑道,“魏将军何必如此客气?
难得将军如此费心,如此便有劳将军等候一日,明日将令兄换来。”
魏荣抱拳道:“事不宜迟,请将军速速启程,家父在南阳战事吃紧,我们也急着赶奔荆州去支援。”
李胜被魏荣一番款待,加之换了旗号,本有的一丝警惕也烟消云散,不疑有他,只留下一千士兵留在虎牢关,等魏荣兄弟带兵离开之后便守在关隘,取下洛阳之后,虎牢关已经无需重兵把守了。
催促三军一番准备,又是一个多时辰,李胜领兵从午时出发,天黑时分才赶到洛阳,夜幕之下,洛阳城仿佛盘踞的猛兽,城头上巡逻的士兵正点亮火把。
李胜命人上前交涉,不多时,便见南门打开,涌出来一队人马,当先一人暗紫色的盔甲,面貌方正,与魏荣有些相似,但更显威严。
“李将军,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魏荣却是第一次与李胜相见,显得生疏了一些,但态度却还不错。
李胜不以为意,看着近在眼前的洛阳城,心潮澎湃,大笑道:“是在下来的仓促,未提早向将军通禀,冒昧了。”
魏昌叹道:“蜀军逼之甚急,城池不得不严防,恕在下甲胄在身,不便行礼,到城内再向将军赔罪。”
“无妨!”
李胜一摆手,上前与魏昌并骑而行。
进城之时,问起函谷关的军情,魏昌简单陈述,蜀军势大,恐怕难以坚持几日,楚军打算放弃洛阳之后,魏昌留下部分兵力之后,自己先退回来了。
李胜并未告知魏昌使者已经到长安和谈之事,只要过了今夜,洛阳城到了自己手中,魏昌兄弟离开虎牢关,任凭他楚军如何怪怨,已经为时已晚。
二人说说笑笑,身后的两万士兵却炸开了锅,昨夜一场欢宴,让原先训练的一点军纪完全破坏,新兵都是初来洛阳,何曾见过皇城巍峨气度,即便是黑夜之中,在火把照耀之下,也啧啧称奇,指指点点。
听到身后的喧哗之声越来越大,李胜终于忍不住了,勒住战马,回头沉喝道:“此乃皇城,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副将一凛,急忙分派人手呵斥三军静默,不许吵闹,过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李胜自觉失了颜面,微哼一声,向魏昌抱拳道:“让将军见笑了。”
魏昌笑道:“将军说哪里话来?
此番让出洛阳,家父是为践行前言,诸位将士心情激动在所难免,在下已经在北军营中备下酒宴,为三军将士接风,让大家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一早便交割城防。”
“哎呀,这如何使得?”
李胜想起虎牢关的一幕,反倒觉得有些害臊起来,人家如此盛情款待,实在无以为报。
“唉,说来惭愧呐!”
魏昌一低头,叹道,“实不相瞒,这些军粮酒水,还是曹大将军所赠,我兄弟二人自作主张摆宴,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这些辎重,本该是留给将军的”“哈哈哈,无妨无妨!”
李胜见魏昌一脸尴尬,反倒释怀大笑起来,“二位将军以厚礼待吾,这些消耗算不得什么,既然如此,就带他们去北军大营歇息,此次酒宴,算作犒赏!”
魏昌如此一说,李胜便觉得那些酒宴都是自己的物资,用来奖励部下并无不妥,去了心中包袱,变得坦然了许多。
正如魏荣所说,进入洛阳境内,他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正自高兴,那些士兵却听说今日还有酒宴,就在洛阳城内,还是原先北军驻扎之地,再一次喧哗起来,那可是皇家御林军的驻地啊,怎能不激动?
李胜沉着脸等到士兵闹哄哄地离开之后,才冷声道:“这些新兵,真是见识短浅,从明日开始,一定要加强训练,严守军纪。”
魏昌听到李胜之言,目光一阵闪动,忽然低声笑道:“将军勿忧,越是新兵,才越好训练,以将军之能,必能练出数千精锐以为心腹,如此方为长久之计呀!”
李胜一怔,想起来魏延反叛之事,心中一动,魏昌这是话中有话,叫他以防万一,魏延为蜀军立下汗马功劳,最后还是遭受猜忌,自己不早准备些自保手段,当真后事难料。
一句话倒是引起李胜无数心思,跟随魏昌再一次来到含章殿,只见各处宫殿人影闪动,巡逻士兵稀疏,大多都在收拾细软,捆绑兵器,显然是为撤离做着最后的准备。
含章殿灯火通明,门口站着四名侍卫,魏昌与李胜并肩而行,拾阶而上,走到大殿门口,魏昌停住脚步,抬手示意李胜先行。
李胜还想着心事,微微一怔,便迈步走进了大殿,忽然发觉火把映照之下,有一道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是从殿上映射过来。
李胜不由抬头,待发现殿上竟然还端坐一人的时候,不禁脸色大变,惊得后退两步,失声问道:“你,你是何人?”
空旷的大殿内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无人回答,李胜顿觉有些不妙,急忙回头时,才发现随他而来的士兵竟都被带走了,自己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李胜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一把抓住魏昌,厉声问道:“这是何人?”
第1268章 待客之道
见到含章殿内的情形,李胜大惊,烛火映照之下,他只能看到那人半边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含笑而视,但他来说,却是毛骨悚然的可怕。
魏昌忽然脸色一变,一把推开了李胜,冷笑道:“还不见过麒麟王殿下?”
“麒麒麒麒麒麟麒王?”
李胜一个趔趄,张口结舌,看着魏昌半晌,猛一甩头,忽然指着他大笑起来,“哈哈哈,魏将军,你这玩笑开得忒大了些吧?”
魏昌浓眉微皱,断喝道:“李胜,麒麟王面前,安敢如此无礼?”
“麒麟王,果真是”李胜一个激灵,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坐在上方的中年人,一身儒衫,平和中却又给人一种岿然如山般的压力,吃吃言道,“果真是麒麟王,刘封?”
“大胆!”
魏昌大怒,上前一把将魏昌推倒在地,“麒麟王名讳,岂能是你所呼,该杀!”
“魏将军,不得无礼!”
终于,坐在上方的人缓缓开口了,虚抬右手,和声道,“还不将李将军扶起来?”
“殿下,这”魏昌一怔,但看到那人微微颔首,才一咬牙,上前将呆愣趴伏在地上的李胜拉扯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李胜迷迷糊糊地一阵摇晃,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魏延造反,麒麟王在荆州平叛,怎会在洛阳?”
他狠狠地甩了甩脑袋,用力揉着眼睛,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并未消失。
“魏将军,这就是怎么回事?”
李胜心中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强笑道,“我待你们父子不薄,这等玩笑,可真是开不得,开不得呀!”
“嘿呀,真是个糊涂虫!”
魏昌不耐烦起来,用力睁开李胜抓着他铠甲的手,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
我父子对汉室忠心耿耿,家父自从追随先帝以来,便一心匡扶汉室,岂能将一生心血,毁于一旦?”
李胜连退三四步,指着魏昌,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如此说来,造反是,是假的不成?”
魏昌一瞪眼:“难道还是真的不成?”
“啊?
这”李胜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之事了。
“李将军,曹爽既派你前来接管洛阳,想必定是其心腹之人吧?”
呆愣之际,却见殿上之人缓缓起身,背着手迈步走下台阶,来到大殿中央,灯光之下,看到一张俊朗的面庞,唇上两撇和下颌长着浓密的髭须,显得英武睿智。
“你,你果然是刘,刘”等看清这张面庞时,李胜心中狂震,才确信魏昌不是和他开玩笑,顿觉得浑身无力,呼吸困难,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了。
当年弘农会盟之时,李胜还不过是宫中一名小小的官吏,天子銮驾中的一名执旗手,虽然职位卑小,但他就站在队列最前面,将刘封一行人却看得真真切切。
当年的刘封依然名满天下,弘农会盟又是天下瞩目之事,刘封一行三十余人只身来到魏军腹地,这份胆气和魄力让魏国上下动容赞赏,李胜那一日见过刘封之后,从他眼前经过的那一幕便永远难忘。
转眼之间,竟不觉十余年已过,如今刘封虽然相貌略有变化,但那份气度和神态,却与当年相差无几,而且更显从容,让人不自觉心生仰视之意。
看李胜神色呆滞迷茫,刘封就知道他一时间还难以反应过来,不过也看出来此人可以威逼利诱,倒必再使用非常手段了。
当下和蔼一笑,却看得李胜打了个寒噤,对魏昌吩咐道:“还不为李将军看座倒茶,这岂是待客之礼?”
“哦,遵命!”
魏昌在一旁正抱着胳膊撇着嘴欣赏李胜惶恐的神态,被刘封一声呼唤,才赶紧过去将其扶起来,坐到不远处的金交椅上。
为李胜倒上一杯茶递了过去:“李将军,让你受惊了,快喝茶!”
李胜正觉得喉咙发干,浑身冒汗,倒也不客气,一把夺过来仰头喝敢,呛得连连咳嗽,还是死死盯着刘封,想着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封淡淡一笑,从一旁拖过另一把椅子,坐在李胜对面,缓缓道:“李将军不必着急,我们还有一夜时间可尽情畅谈。”
“麒刘刘将军,”李胜勉强稳定心神,脑海中已经乱成一团吗,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甚至忘了呼喊士兵来抵抗,只是问道,“阁下为何会在洛阳?
魏将军他们”“李将军,实不相瞒,魏长乃是假意谋反,掩人耳目罢了,”刘封心平气和,耐心解释道,“若非如此,曹大将军又怎能放心将 中原兵力尽数调到淮南去?”
“啊?”
李胜脸色大变,不去追究魏延造反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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