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力平定。失去豫章和柴桑二郡之后,孙权已经对荆州彻底死心,转而想在有生之年进取中原,拓展基业,江夏便更无作用,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将如此一个大郡无端放弃,被蜀军
白白捡了便宜。
这许多年来,朝政议事,群臣几乎都不提江夏,郡内大小事务,都由孙奂自行裁决,乃至于方才何剑说起鸡肋之城,孙权脑海里闪过几处边境之地,竟还未想起江夏来。何剑见孙权低头不语,就知道这个计策又成了一半,继续言道:“江夏本属荆州之地,如今我主已得南阳、襄阳二地,若再能得江夏,三地各能呼应,方能从容与蜀军周旋
,舍此鸡肋之地,换来江东一道屏障,岂不美哉?”“哼,魏长真是好打算!”孙权闻言一声冷笑,“自起兵以来,联合曹魏,借其粮草,偷袭南阳,逼迫蜀军割让襄阳,如今又想以一席话便取我江夏,得利于三国之间,羽
翼渐丰,不想其晚年竟深谙阴谋之道也!”“哈哈哈,陛下谬赞了!”何剑打个哈哈,干脆把孙权的讽刺之言当成了夸赞,笑道,“楚军实力增强,西面这一道屏障便愈稳固,如此浅显之理,连曹爽都看得出来,以陛
下之英明神武,其实无需在下多言了。”
“嘿嘿!”孙权抬起眼皮,瞟着何剑,淡淡道,“魏长算尽机关,曹爽因为中原之乱,不得不援以粮草,朕却无惧蜀军,若不答应,又能奈我何?”何剑摇头笑道:“如今局势,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公取中原不利,反遭其算,天下人皆知江东元气大伤。然陛下却敢亲统万军,渡江北战者!皆因我主侵入荆州,牵制江
南蜀军之故耳,试想此时我主若败北,荆州蜀军趁机顺江而下,局势又当如何?”
“哼,魏长这是要威胁于朕不成?”被何剑说破实情,孙权有些恼羞成怒。“陛下此言差矣!”见孙权发怒,何剑急忙抱拳道,“楚王虽说是被逼无奈而反,却也常怀大志,既有此机会,又怎会以自身安危、三军将士性命相戏?此来一来是与陛下结
盟,共同对付蜀军,二来借江夏,将来必定加倍奉还。”
“对付蜀军,倒也有理!”孙权咬了咬牙,问道,“却不知魏将军借了江夏,将来如何奉还?”
何剑言道:“只要此番挡住蜀军,稳固后方,当与陛下同时出兵,共分蜀军江南之地,我主可助陛下取柴桑、豫章,我们只需荆楚之地,便足矣!”
孙权微哼一声,正想说魏延自身难保,还妄求扩张,却又想到自己处境也极为危险,如果魏延速亡,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东吴了,双方才是真正的唇齿相依,皮毛共存。
正如何剑方才所言,曹爽需要魏延挡住蜀军来对付东吴,如今东吴何尝不也需要为以魏延为屏障,全力击退魏军?
如今的楚军仿佛一道蜀军和中原之间的缓冲带,暂时隔离了三足鼎立的局面,让曹魏和东吴能够放心正面一战,各取所需。
既然曹爽能支援魏延数十万石粮草辎重,区区一个可有可无的江夏,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此处,孙权已经意动,让魏延抵挡蜀军,的确比先前朱据所提的重新放低姿态去和蜀军结盟要强得多,其目的都是为了暂时拖住蜀军东进,殊途同归。
“魏长此言当真?”何剑见孙权心动,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此乃楚王亲笔书信,愿与江东永结盟好,将来助陛下夺取江南之地,若有食言,可将其宣告天
下,遭天下人共唾之!”
鲁淑上前将书信接过,当着孙权的面拆开来,平铺到书案之上,让孙权一一过目。信上魏延以楚王自称,书中承诺与何剑所说基本相同,却未对东吴有任何要求,末尾还有一个血手印,还盖着楚王大印,手印想必就是魏延亲自按下,这要是背反盟约,
魏延一定会大失人心,被天下人所唾弃。
孙权将书信看罢,这才觉得满意,点头道:“既然两军结盟,江夏暂借魏将军倒也无妨。”
说着话,孙权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鲁淑,并示意他将书信收好,作为以后的凭证,虽然不知道魏延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但眼下互相利用,谁都不算吃亏。何剑接过玉佩,用锦囊包好,小心收起来,才抱拳道:“除了借城之外,我主还要向陛下再讨一物!”
第1249章 君无戏言
刚约定结盟借城之事,没想到何剑还不满足,江夏不管还不还,总归还有个说法,写了借据,这下可好,还要伸手讨要,真是得寸进尺。孙权顿时脸色一沉,他虎踞江东数十年,即便是诸葛亮和刘备,也不敢如此要挟于他,荆州虽被刘备再三推诿,但明面上还是承认那是东吴的地盘,双方没有撕破脸皮呢
!
鲁淑在一旁也是脸色微变,张嘴欲言,却又不好当面质问,两人一路同来,何剑路上只说借江夏,可没说还有别的要求,简直胆大包天。
赶忙一个劲向何剑使眼色,叫他适可而止,如果惹怒孙权,非但江夏之事作罢,何剑恐怕也难逃一劫,还会连累到自己。
想到此处,鲁淑已经手心冒汗了,何剑贪心不足,咎由自取,那是活该,但连累到他,真是飞来横祸,不禁暗暗后悔,不该为了逞强贪功将其冒险带来军中。
鲁淑奉命前往洛阳结好魏延,因为中原大战,沿途要道防守严密,他只好绕道青州,从河北辗转来到洛阳,不想楚军已经得了南阳。等他赶到南阳之时,魏延兵进襄阳,楚军一时间声势浩大,实力大增,知道鲁淑的来意,魏延大感兴趣,他现在孤立无援,魏军又远在中原,结交东吴的确对楚军大为有
利。
二人相见甚欢,忽闻蜀军命刘封到江陵调兵评判,魏延对刘封颇为忌惮,加之荆州水军甚多,南阳一地不好设防,想借江夏组成一条水陆防线。江夏对于东吴来说实同鸡肋,但对楚军来说却是个极好的屯兵之地,得了江夏,便能从背后对蜀军形成威胁,并可在汉水之上阻截荆州水军,刘封也不敢水陆并进,攻取
襄阳了。如此便可更长时间与蜀军周旋,就算楚军一旦战败,也只能退守江夏,到时候魏延走投无路只能投靠东吴,不但江夏失而复得,还还得了楚军许多兵马,无论于眼下还是
将来,都对东吴有利。
来路上鲁淑还向何剑保证,如果孙权舍不得借江夏,他会从旁劝谏相助,却没想到不等他开口,孙权已然答应,但何剑竟会节外生枝,真是害苦了他了。
正紧张之时,却听何剑继续说道:“陛下不必动怒,外臣所借之物,于我主实为紧缺,但对江东来说,却不值一提,随处可见。”
孙权面色不虞,沉声道:“且说说看。”“战船!”何剑没有再绕圈子,抱拳道,“我主借江夏,乃是为防备荆州水军耳,只是吾军从洛阳而来,军中并无舟船,仓促之间又焉能赶造许多船只?欲从汉水偷袭水军之
后,非五千战船不可凑效,还请陛下成全。”“些许船只,于我江东确实不值一提。”孙权闻言身躯渐渐放松,舒了一口气,淡淡道,“只是朕闻荆州水军有十万之中,尔等纵有五千战船,又如何能与十万水军为敌?岂
不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当年江东水军精锐尽出,大都督陆逊亲自指挥,还有周泰、朱然等大将随行,尚且被荆州水军所败,孙权闻报之后大为震惊,如果换做旁人领兵,他一定会将其斩首示众
,东吴水军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但经此一战,孙权也知道了荆州水军的实力不容小觑,这才再次加大了对水军的建设投资,拨付更多的经费。
以东吴水军之强盛,尚且失利而退,魏延借去五千战船就想阻拦荆州水军,孙权自然很难相信。只见何剑神色凛然,正色道:“实不相瞒,楚王已经在军中挑选一万死士,一旦借得江夏之地,将这五千船只改造为火船,承载硫磺干草,趁蜀军不备之际,从背后直冲其
水寨船队,此季东南风正急,纵使他荆州水军强大,也必受重创。”“壮哉!”孙权闻言精神忽振,拍着案几一声大赞,忽然想起当年赤壁之战火烧曹军的景象来,不由哈哈大笑,“昔日赤壁一战,八十万曹军被烧得片甲不留,曹操狼狈北窜
,不料如今魏长也用此计,朕看那刘封必定难防。”
何剑已经看出孙权同意了,言道:“此战无需楼船斗舰,只需艨艟、轻舟等小巧船只即可,想必江东之地并不稀缺。”
孙权点头笑道:“此乃军中寻常之物,同为对付蜀军,些许舟船并无大碍,朕便静候佳音了!”
何剑面露喜色,忙抱拳道:“此计全仗陛下之力,若无江夏之地及五千战船,也万万难成。”孙权缓缓坐直了身躯,干枯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王者气度,仿佛当年睥睨江淮一般,大手一挥,大笑道:“若真能重创荆州水军,莫说送战船五千,就是送一万,又有何妨?
”
何剑面现惊喜之色,马上追问道:“陛下此话当真?”
“呃,朕”孙权只是一时被激发豪情,顺口说说,展示他的帝王气度而已,却没想到何剑竟当真了,举在半空的手臂微微一顿,点头道,“君无戏言,当然是真!”
“如此多谢陛下!”何剑躬身行了个大礼,言道,“军情紧急,蜀军逼之甚切,还望陛下能早日传旨,交割城池,完不能让蜀军有所察觉。”
“嗯,朕亦有此意,”孙权微微点头,对鲁淑吩咐道,“江夏之事,还由伯前去处理,命孙奂将江夏兵马带来庐江会合,随朕一同出战。”
有惊无险,鲁淑这才长出一口气,忙躬身道:“遵旨!”
孙权又道:“虽说军情紧急,也不在这半日之间,何先生远来是客,匆匆而去,未免叫人笑我东吴怠慢外使,天色已晚,不妨暂留一宿,明日再走吧!”
“这”
孙权又道:“江夏交割之事,还需下旨传令,不能片刻而就,明日再走不迟。”
何剑知道孙权这是还有话要和鲁淑交代,便点头答应,跟随一名侍从退出了府衙,鲁淑将他送到门外,低声埋怨两句,返身又去见孙权。
回到府中,却见孙权正直直地看着他,顿时心中一突,赶忙低下头,快走两步躬身道:“陛下”却听孙权一声冷喝:“鲁伯,尔好大胆!”
第1250章 子承父业
孙权答应借地借船,鲁淑刚松了一口气,回转身来,却听到孙权一声冷喝,顿时吓得浑身激灵,赶忙跪伏在地:
“陛下,臣,臣有罪。”
孙权问道:“卿有何罪?”
“这”鲁淑只是下意识地请罪,孙权反问,反倒愣住了。
他此时也搞不懂孙权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怪他将何剑带来,就不该答应楚军刚才的要求,如果不追究此事,又不知哪里做错了。
孙权缓缓道:“汝私自与魏延约定,再领其使者前来,合力说服于朕,可有此意?”“啊?”鲁淑脸色大变,想不到孙权竟能猜到他的心意,忙道,“陛下,借江夏之事,魏将军在襄阳之时确实说过,臣也认为当此之际,此事于我国大为有利,故而领何剑前
来见驾,但私下并无约定,请陛下明察。”
孙权言道:“汝既带使者前来,便是料定朕必会答应,想以此为功吧?”
鲁淑已经满头大汗,帝王心术,最忌臣子混乱猜测,他知道反了禁忌,忙道:“臣不敢!”
孙权轻哼一声,又问道:“汝为何料定朕会同意此事?”
鲁淑擦了一把汗,勉强稳定心神,答道:“臣于襄阳见到魏延,与之一番交谈,见魏延有弃洛阳南下之意,故而才斗胆决定带使者前来结盟。”
“哦?”孙权有些意外,“洛阳乃是帝都,魏长舍得放弃如此要地?”鲁淑言道:“长安又增派五万兵马,半月来强攻函谷关西口,其子魏昌接连送来三道急报,恐怕西口难以守住,一旦函谷关失守,蜀军长驱直入,当年魏军三十万兵马尚且
败退,楚军合兵不过三十万,如今主力皆在荆州,如何能守?”
孙权双目微缩,言道:“如此说来,魏延是想在荆州驻留了?”
“关平之败,连魏将军也不曾料到,”鲁淑想着当日和魏延交谈的情形,言道,“既然打开荆州缺口,其便有意以荆州为存身之地,夺取南郡,回转家乡,真正以楚为名。”
“关平此子,当真无用,可笑当年关云长竟敢藐视于朕,奚落皇子,”孙权闻言一阵哂笑,“嘿嘿,如今看来,关平才是名副其实的犬子,不知云长泉下有知,是否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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