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曹爽再怒之时,忽然一名军卒来报,长安有军情传来,曹爽命李胜拆阅密信。
李胜看罢言道:“将军,刘封在长安渭水演武,封十二天将以振军威,蜀军士气如虹呐!”
曹爽皱眉道:“何为十二天将?”
李胜道:“这十二天降取自占卜术数中的大六壬,分别为贵人、螣蛇、朱雀、六合、勾陈、青龙、天空、白虎、太常、玄武、太阴、天后。蜀军正是以此起名。”
曹爽缓缓坐下来,刚才紧张的气氛暂缓,王浑几人赶紧为阮籍遮掩过去,都围上来细听这十二天将的原委。李胜将书信翻开,再次看了一遍,简要说道:“四大主将为:青龙天将张苞,领突陈兵,原为西凉铁骑;白虎天将赵统,领流云骑;玄武天将张嶷,领黑灵骑,朱雀天将关
凤,领巾帼军。”
曹爽冷笑道:“只是取些冠冕堂皇之名,便能助长军威了么,便真如青龙、白虎一般勇猛不成?”
“这倒未必,只是荣耀加身,将士都会以死效命,”何晏在一旁说道,“刘封大肆练兵,将军也要加强用武之事,早日收回失地为上。”
“嗯,尚书言之有理!”曹爽挺了挺大肚子,沉思道,“看来本将军也要抓紧练兵了。”
邓飏伸着脖子看了看密信,问道:“还有其他天将是何人?”
李胜看了一眼曹爽,继续说道:“其余还有贵人天将傅佥,领搴旗兵;螣蛇天将沙摩柯,领无当飞军;六合天将廖化,领战狼营;勾陈天将令狐宇,领争锋兵;
天空天将赵广,领飞驰兵;太常天将关兴,领报国兵;太阴天将于圭,领摧锋兵;天后天将蒋壹,领水军精锐。”
“哼,好大的口气!”曹爽不满地撇着嘴,沉声道,“何尚书,传令三军,半月之后,本将在漳河练兵,各营务必仔细准备。”
何晏站起身来,肃容答道:“遵命!”
邓飏抱拳道:“大将军亲自统御三军,定能早日扫平四海!”
“愿大将军早日一统九州!”其余人也都纷纷起身行礼。
“呕”
正当曹爽面有得色之时,忽然人群后面传出呕吐之声,众人纷纷转身,却看到阮籍正歪着头吐出一堆秽物来。
啪
曹爽大怒,一巴掌拍在案几之上,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厉声道:“将此无用之徒轰了出去。”众人纷纷低头,这一次都不敢为阮籍求情,唯有何晏言道:“将军即将练兵,正是用人之际,此人素有虚名,若逐之,远近或言将军不能容人,何不出其为州郡小吏,灭其性情?”
第1072章 望眼欲穿
青州,为大禹所分九州之一。
海岱惟青州,这里山海交错,水陆相接,有广袤平原,也有起伏山岭。
魏以广固为州治,去北海等国改为郡,下辖齐郡,北海郡,乐安郡等。
黄巾起义之时,青州黄巾肆虐,反复而起,难以禁止,直到魏武帝曹操收编为青州军之后,战乱始平。
数十年来,青州之地休养生息,早已民殷财阜,府库充备,州郡较小,却因远离战乱,而百姓众多。
东吴袭取徐州,琅琊郡却并未失守,还有一郡及泰山相隔,青州人心稍有波动,但很快便因两国谈和而稳定下来。
夏侯楙自任青州刺史以来,沿循旧制,州郡官吏依然各司其职,并未有太大的改变,而作为青州最主要的盐铁和渔业,则交由别驾陈佐亲自监管。三月时间,夏侯楙广招贤才,又有何晏暗中相助,先后征辟郭奕、徐盖、石苞等人,又调任乐綝、诸葛虔、王基、徐质等将,俱出为各郡郡守,官充实府库,肃清境内
,武将招兵买马,训练士卒。
转眼已到六月,夏侯楙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青州平静之地,除了一些百姓诉讼之外,别无他是,虽然落得清闲,但夏侯楙却郁郁寡欢。
治中从事郭奕见状,大为诧异,问道:“今青州境内平稳,百姓安乐,又无战事,将军垂拱而治,何故忧闷?”
夏侯楙叹道:“想当年武帝建功立业,入主中原,占有半壁江山,如今却又被吴蜀屡次侵蚀,退缩河北,不复祖辈之光,吾等惭愧也!”
郭奕闻言不由一阵沉默,想起曹操之时,麾下武齐备,战将千员,二人之父郭嘉、夏侯惇都有治国安邦之才,相比先辈,确实他们差了许多。
虽然郭嘉也有志治军,但自从跟随大将军曹宇兵败之后,便备受冷落,赋闲家中,这一次被夏侯楙征辟,虽然也有大材小用之感,但总比虚度光阴要强一些。
想不到人人都说夏侯楙怯而无谋、性无武略,却也有如此忧虑,郭奕颇有同感,无奈道:“昔日魏强蜀弱,如今形势翻转,欲复父辈之业,难呐!”
夏侯楙看了看郭奕,欲言又止,心想郭奕如果其父郭嘉一般的谋略,他也不至于在这里苦苦等待刘封安排了。
眼看将近四个月时间,还不见刘封安排的人来到青州,夏侯楙急得抓耳挠腮,根据各郡县所报,暗中招收训练的兵马已经五万有余,再加上两万新兵,已经足够一战了。
刘封为他举荐的人才,也搜罗了七七八八,有何晏和邓飏等人在朝堂支持,夏侯楙在青州办事,可谓信手拈来,从无阻滞,甚至比冀州刺史还要受宠。
眼见兵马人力齐备,唯独不见军师,夏侯楙望眼欲穿,听着刘封在长安的种种举动,甚至有幽怨之情,担心刘封该不会是敷衍于他,或者忘了此事?
正当二人各怀心事之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年轻人,这人二十上下年纪,面白无须,眉眼与夏侯楙有些相像,只是没有他那般肥胖。
“叔父,长安有消息传来了!”
夏侯楙站起身来,忙问道:“子,是何消息?”
来人正是夏侯楙的侄子夏侯廙,夏侯廙是夏侯楙的兄长夏侯充之子,夏侯楙与他的两个兄弟不和,但和兄长夏侯充关系还不错。
夏侯充早逝,由夏侯廙继承爵位,这一次官拜青州刺史,夏侯楙手中缺人,将夏侯廙带来,以为少府史, 总典府中之事,他最主要的责任就是打探长安刘封的动向。
夏侯廙答道:“刘封在长安演武结束之后,便带亲信西巡各州郡去了,有传言其真实目标可能就是河西之地,或去西域都护府。”
“西巡了?”夏侯楙眼睛瞪大,大声道,“他怎可去西巡?”
“将军,刘封为何不可西巡?”郭奕在旁听得一阵诧异,夏侯楙的这语气,怎么有怨怼之意?“哦,不不,我是说”夏侯楙意识到郭奕还在,急忙掩饰道,“本将是说,刘封怎会去西巡?如今我国中所惧者,唯独此人,朝野都在猜测蜀军得了洛阳之后,很快就会
兵出虎牢关,刘封此举,莫非有诈?”
郭奕眉头微微一皱,半晌才摇头道:“刘封巡视凉州各地,想必是羌人有变,抑或是为笼络民心,蜀军疲战连年,也该当休养生息了。”
“嗯”夏侯楙鼻孔里呼出一股浊气,用手指狠狠地刮着下巴,眉头皱的比郭奕还要紧。
刘封已经西巡,却始终不见他派人前来,徐州计划遥遥无期,有几次他想独自和郭奕等人商议,却又怕万一出错,便再无机会。
夏侯廙同样也不知道夏侯楙的心思,只以为叔父屡次败在刘封手下,对其心存怨恨,所以专门派人暗中随时打探消息,就是为了伺机报复。
见夏侯楙愁容不展,夏侯廙又道:“方才从邺城来了差官,送来一人,说是大将军亲自派来,正在厅堂等候。”
“大将军派人来?”夏侯楙一怔,“来者何人?”
夏侯廙眼中有轻视之色,淡淡道:“来人名叫阮籍,好像有些虚名。”
“是他?”一旁的郭奕反倒吃了一惊,“听说此人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闭户视书,累月不出,嗜酒能啸,善弹琴,一曲广陵散无人能及。”“是否能弹琴长啸倒是未知,不过这嗜酒,却倒是半点不假,”夏侯廙撇撇嘴,冷笑道,“此人正因在铜雀台醉酒失态,惹得大将军发怒,才将其贬谪至此,只怕是个酒囊饭
袋”“住口!”郭奕见夏侯廙如此奚落阮籍,不禁大怒,厉声道,“你知道些什么?当年其随叔父至东郡,兖州刺史王昶请与相见,终日不开一言,自以不能测,此人博览群籍,
时人多谓之痴,惟族兄业叹服之,以为胜过其才,焉能以貌取人?”“好了,不必再争了,随我去见客!”夏侯楙阻止了还要争辩的夏侯廙,迈步出门。
第1073章 任性不羁
阮籍之名夏侯楙也听说过,而且还是曹爽送来的人,不管阮籍犯了什么错,曹爽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从邺城来的共有五人,除了三名官兵之外,其中一人夏侯楙到也熟悉,正是邓飏的亲信,先前与邓飏会面的时候,就是此人陪同左右。
另外一人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须发不整,头顶的发髻蓬松着,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之中,见到夏侯楙等人进来,也只是随意起身抱拳,便坐在一旁低头一语不发。
夏侯楙也顾不上看来人,和邓飏的亲信寒暄着,那人还带来一封书信亲自交给夏侯楙,才告辞而去,夏侯楙命夏侯廙去送行,暗中送上钱物绢布。
“久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幸甚幸甚!”夏侯楙从门口走进来,就见郭奕起身向阮籍行礼。
阮籍抬起头来,白色的眼珠子一阵翻转,才起身道:“阁下莫非就是太原人郭奕?”
郭奕一怔,知道阮籍这是故意讥讽他名气不行,旋即笑道:“在下郭伯益,颍川人士。”
阮籍口中的太原人郭奕乃是郭淮之弟郭镇之子,少有重名,累世旧族,颇有才望,在并州乃至冀州一带颇有名望。
阮籍见郭奕不卑不亢,也不动怒,这才躬身施礼:“恕在下眼拙,失礼失礼。”“哈哈哈,想不到那太原郭奕竟比伯益名气还大,”夏侯楙在一旁看着,忽然大笑起来,指着郭奕言道,“如此看来,你要是在青州不出些政绩,恐怕年岁易老,再难有作为
了。”
郭奕看了一眼夏侯楙,却轻声一叹,背转身不再说话。
他的能力并非以谋略见长,先前随曹宇兵败,这一次到了青州,也同样有种束缚手脚之感,说不出的忧闷。
“将军来这青州偏安之地,莫非也是为了终老此生乎?”
正当夏侯楙笑话郭奕的时候,阮籍一句话,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肥肉一阵颤抖,咬着牙说不出半个字来。
自从来到青州之后,这样的传言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当初就连曹爽、何晏等人也都如此认定,都以为夏侯楙选这个清闲之地不过是想躲避乱世而已。
如今魏国境内,并州、幽州、豫州、兖州都有强敌环伺,唯有冀州和青州暂时安稳,不与前线接壤,而青州又地域狭小,清平数年,一州刺史无需费力,便可安置各郡。
夏侯楙最怕人如此议论,对刘封的计划也就更为迫切,但天天盼望的人不到,自己又无计可施,反倒真应了那些传言一般,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了。郭奕见阮籍一来就对他二人冷嘲热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总不能让夏侯楙尴尬,转身抱拳道:“先生远途劳顿,风尘仆仆,先为你安排下榻之处,容将军思虑安排职
位。”
阮籍笑道:“在下褴褛秽面来见将军,确实失礼,如此有劳了。”
郭奕叫人将阮籍带走,回身看着咬牙切齿的夏侯楙,失笑道:“阮籍生性如此,若是他不喜之人,还会以白眼示人,今日你我没有受到白眼,也算是幸事了。”
夏侯楙冷哼一声,怒道:“难道本将军还非要受他青眼不成?此等狂傲之人,要他何用?”
顿了一下又道:“但总是大将军派来,给他安排个郡县闲职罢了。”
郭奕知道阮籍之才,却对他的性格也颇为不喜,倒也没有再劝,指了指夏侯楙手中的书信:“邓尚书亲自来信,不知是公事还是私事?”
夏侯楙哦了一声,才想起来那封信,坐到书案边将信拆了开了,才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真正岂有此理!”
郭奕见夏侯楙怒气冲冲,不解道:“将军为何发怒?”
“哼,这这这,大将军他他居然要本将听从这阮籍之计行事,”夏侯楙抖动着信纸,哗啦啦地响着,怒道,“如此不堪之人,本将为何要听他之言?”
“竟有此事?”郭奕吃了一惊,走到书案前面,皱眉沉吟道,“既然是大将军之命,想必其中定有关窍。”
“还能有什么关窍?”夏侯楙铁青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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