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苦笑道:“这也是无奈之事,我受先皇托孤之重,又蒙丞相和二叔活命之恩,敢不竭心尽力,全力以赴?”
关平言道:“大哥一路劳顿,就不用惊动其他官员,我在此陪他,城中之事,有劳主簿打理。”
来敏抱拳道:“将军尽管放心,我这就去处理。”
将来敏送走之后,关平回身将房门关上,正色道:“大哥,如今连两位王爷都起兵篡位,觊觎皇位,你为何不肯继承大统,以孚人望?”刘封脸色微冷,沉声道:“在洛阳之时,他们便是如此劝说,我还以为你与二叔相处最久,定不会有如此想法,不想竟也说出如此荒唐之言,你叫二叔于九泉之下,如何与
他两位兄弟相见?”
“这”关平神色一滞,叹了口气,“但皇子如今只剩下二人,北地王不过十余岁,不能理政,若是择之不慎,将这一片江山尽数毁掉,那时候才叫悔之无及啊!”“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刘封的语气很肯定,拉着关平坐下,说道,“首先,若是二叔活着,他断然是不会支持我继位的,如今你为荆州之主,首要思虑的是,一旦陛下驾崩
的消息散播开来,该如何控制局面,稳定人心,而不是考虑朝堂之事,我千里迢迢绕道荆州,也是为了长治久安大计,你可莫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呐!”
关平看着刘封的眼睛,良久之后才低下头,微微点头:“好,我听大哥的,但今日便将话说明,若将来北地王是个昏庸之主,可不要怪我起兵讨伐。”
刘封捏了捏关平的臂膀,示意他放心,点头道:“将来之事,我自有安排,若是真如你所说,刘谌不成器,不用你起兵,我自会将他废黜。”
“好,一言为定!”关平与刘封击掌,抿了抿嘴唇,“父亲曾屡次向我念叨,荆州百姓对我们关家不离不弃,我们绝不能再叫他们遭受战火。”“民为水,军为鱼,能结成鱼水之欢,当然最好不过!”刘封欣慰地点点头,笑道,“我沿途之上,看到许多百姓自发为二叔戴孝,可见二叔深得民心,若是各州郡皆能如此
,何愁天下不定?”
关平无声点头,忽然又说道:“对了,我刚来荆州之事,南郡杨太守派人来报信,孙权将顾谭,顾承二人流放交州,在零陵被巡逻兵马截获,现关押城中,要如何处置?”“流放交州?”刘封眉头微皱,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孙权与江东大族这一次正面针锋相对,不惜血洗四大家族,看来是要为太子铲平帝业之路了,只是他明知南郡在我军
手中,却将这二人流放交州,莫非是想借我军之手除掉此二人?”关平点头道:“杨威公信中也提及此事,恐孙权这是借刀杀人之计。那顾谭可是江东名士顾雍之孙,又是陆逊外甥,还是当今顾家的族长,若贸然杀之,恐对我日后进入江
东大为不利,所以特来向丞相请令,只因洛阳事变,我几乎将此事忘却了。”刘封皱眉不语,他此时想到的却不是顾谭的身份和孙权的意图,而是杨仪此举的目的,杨仪自从被任命为南郡太守之后,官职上有所下降,但让他对外结交交州和南越诸
地,权力却很大。顾谭之事,他完全可以全权决定,却偏偏要将此事汇报诸葛亮,莫非是听说洛阳攻下,他想重回朝堂之上?
第764章 德才兼备
刘封承认,杨仪是个有本事的人,但“蜀汉四相”中却没有他的名字,这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而再根据历史上的表现,杨仪此人的确难以担当大任。
杨仪同样也被诸葛亮看重,北伐之时带在身边,筹度粮草,参赞军机,甚至规划行军路线,都是不用太多思虑,片刻而成,可谓思虑缜密。
但诸葛亮认为杨仪虽然才干敏达,但禀性过急,不能容物,生前已有密奏,暗中告诉刘禅,让蒋琬来接替自己。
诸葛亮北伐病卒,杨仪诛杀魏延,领全师还朝,自以为可以接替诸葛亮秉政,刘禅虽嘉奖其功,却只是拜为中军师,任命蒋琬为尚书令,他却与尚书台无缘。
杨仪自以为功勋至大,年宦先于蒋琬,才能亦过于蒋琬,如今位在其下,中军师并无实际统领,心中深深不忿,口发怨言,甚至说出当初不如投魏等大逆不道的话来。费祎以其言密奏后主,后主大怒,将欲斩之,蒋琬以其有功谏止,杨仪被废为庶民,徙汉嘉郡,至此还不肯罢休,又上书诽谤,言辞激切,官府不得不收押杨仪,最终大
势已去,才恍然大悟,不胜羞惭而自杀。
从这些表现和诸葛亮的评价来看,杨仪性情急躁狭隘,虽然有大才,甚至做事干练,但性格偏激、心胸狭隘,以至于牢骚满腹。正是因为这些,刘封知道杨仪身上有着恃才傲物的秉性,甚至有才无德,所以才将他调离朝廷,以他的能力,结交交州和越南各地,为将来统一中原做铺垫,这也是对杨
仪的一种惜才保护。现在看来,杨仪和历史上一样,想要进入朝堂中枢之心不改,再加上蒋琬已经病危一年之久,就算论资排辈,似乎也该轮到他了,这一次借助顾谭之事向诸葛亮请示,其
一便是提醒诸葛亮不要忘了远在南郡的他,另一方面正是借孙权打压陆逊等事来暗喻自己。诸葛亮其实与陆逊之间也有书信往来,甚至为了陆逊之事还请诸葛瑾帮忙劝说孙权,如今陆家、顾家都被孙权打压流放,远在南郡的杨仪便心有戚戚,他在武陵,远离中
原,和流放颇有几分相近。
这也正是杨仪性格狭隘的一种表现,他虽然是南郡太守,但权力却与荆州刺史不相上下,诸事都可以自行做主,甚至不用请示关羽,这些都是刘封和许诺过的。
从好的方面来看,与交州的合作事宜,他都能自行决断,不失为一方大员,如果能将交州纳入大汉版图之中,功劳不比那些领兵征伐的武将小。
但杨仪偏偏看到的,是他被安置在边疆蛮夷之地,调离朝廷中枢,不受重用,此次试探,恐怕心中已经颇有怨言了。
不多时,有人送来饭食,却是鲍三娘亲自带来,怀中抱着关索的小儿子,胖嘟嘟煞是可爱,将近一岁,一双眼睛咕噜噜的,在刘封脸上转来转去,忽然露出了笑容。
刘封不由想起小时候的刘伶来,将他抱在怀中,小家伙咯咯直笑,竟然不认生。
“这倒奇了,”鲍三娘一边盛饭,一边转过头来笑道,“这家伙近半月了,连他伯父都不让亲近,你才来,便如此亲切。”
刘封扫了一眼关平,关平无奈地撇撇嘴,羡慕地看着刘封,摇头苦笑。
刘封笑道:“看来小家伙与我有缘,哈哈哈,以后让我来教他习学武。”
“那太好了,”鲍三娘笑道,“如果能得到大哥的指教,他将来也能成大材。快来吃饭吧,你连日赶路,吃完早些歇息吧,明日再带他来玩。”
刘封将小家伙交还鲍三娘,鲍三娘知道刘封有事商量,也不打扰,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关平和刘封对坐,见他脸色又转为忧虑,言道:“如若不然,将顾谭兄弟送到交州去吧!”
刘封摇头道:“我并不是为此事担忧,而是在考虑杨仪之事。”
“杨太守?”关平一怔,挑眉问道,“大哥,你该不会是怨我没有及时禀告吧?”
“当时你也在洛阳,此事并不怪你!”刘封摆摆手,叹了口气,“如今你新为荆州之主,身边需要一位老成练达之人辅佐政务才是,我看杨仪可为荆州别驾,你以为如何?”
“别驾?”关平楞了一下,笑道,“杨威公曾为丞相府长史,朝中之事都能信手拈来,如果能将他调到襄阳,的确能让我轻松许多。”
“好,那就如此决定!”刘封点点头,“明日你即刻发布调令,将杨仪调到襄阳来,拜为荆州别驾,命陈楚、宗预二人前往南郡。”
关平言道:“宗预曾为丞相府主簿,做事干练,倒也不错,但此人坦率耿直,恐怕不适合与南越诸地结交。”刘封笑道:“如今局势不同,东吴内乱,我荆州钱粮充足,大汉占据半壁江山,不必再对南越之地如同先前那般妥协,宗预虽然性情耿直,但善于言辞,有他与交州及南越
之地盘桓,既不会损害眼下的关系,又能彰显我大汉威严,一举两得。”宗预是蜀汉比较厉害的外交官之一,曾多次出使孙吴,并深得孙权的敬重,为吴、蜀两国同盟的巩固作出了许多贡献,而孙权对宗预的礼遇,也仅次于邓芝和费祎,可见
其外交及舌辩能力不错。
关平欣然点头道:“还是大哥思虑周全,我明日就派他二人前往武陵交接,大哥你连日赶路,也早些休息吧!”
关平走后,刘封躺在床上,第一次开始正式思考朝中之事,蜀汉在诸葛亮之后,就蒋琬的丞相一职还算尽职尽责,而其后的费祎也是大不如前。
丞相独掌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的确过大,非德才兼备者不能胜任,朱元璋废除丞相一职,也不无道理,眼下即将执行新政,是否也该思考挪用三省六部制?科举制和六部制都是在唐代形成,一直到清朝,都在不断地改进和完善,曹魏也已经有了九品制,如果能将官职体系再做调整,削弱丞相和尚书台的权力,各部之间相互制衡,才能减少诸多弊病。
第765章 再添一乱
冬日的早晨天色都亮的较晚,刘封还在朦胧之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下意识的地一骨碌翻身下床,将床边的宝剑抓在手中。
“大哥,有重要军情禀告!”门外传来关平急切的声音。
刘封心中一沉,这当头关平如此着急地赶来,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眼下内忧外患,已经焦头烂额,还嫌不够乱?心中疑惑着,打开房门,关平一步跨进来,带着一股冷风,面色冷峻,沉声道:“大事不好,方才杨太守又从南郡传来急报,孙权封御史中丞刘阐为益州刺史,在交趾与南
中各部暗中勾结,起兵两万,似有发兵之势!”
刘封皱眉道:“刘阐是何人?”
“哎呀,大哥你怎忘了他?”关平急得直跺脚,“刘阐便是刘璋次子,原本一直和刘璋安置在公安,傅士仁投降孙权后,刘阐被孙权所得,拜为御史中丞。”
“原来是他!”刘封微微点头,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关平一说才想起来,竟然是刘璋的二儿子。
关平言道:“两年前先帝病逝,孙权便封其为交趾太守,恐怕早就有所预谋,与南中暗中有勾结,如今又封为益州刺史,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哼,跳梁小丑,也来横插一脚?”刘封微哼一声,终于想起来历史上诸葛亮南征,七擒孟获正是因为刘阐和雍恺等人勾结造反才出兵的,如今虽然比历史上晚了近十年,
但还是发生了。
“大哥,这该如何应付?”关平一脸焦急,“杨太守也已得知丞相离世,打探洛阳消息。”
“杨仪虽然心有不平之意,却决非背反之人,如果南中情形稳定,刘阐就算起兵,也不过是孙权授意趁机捣乱而已,难成大事。”刘封倒是不担心杨仪有什么异心,而是南中眼下的情况究竟如何,孟获已经被征服,发誓永世不会反叛,高定被封为越嶲夷王,刘阐也不可能再许诺更多的好处,他能联
合的势力应该不会太多。
关平言道:“南中倒也不必担心,杨太守派人报信,叫我报知大哥,要小心益州刘璋旧部,空人心浮动。”“刘璋旧部么?”刘封背着手走到床前,盘腿坐在了床上,不禁想起了还在益州的刘璋长子刘循,刘循跟随刘璋归降之后,封为奉车中郎将,还在成都城中,这可是个不稳
定因素。
关平急道:“大哥,要不我还是发兵往永安,援助益州,就算不用动刀动枪,也能震慑各部,稳定人心。”“不,荆州兵马,不能动一兵一卒!”刘封抬手打断了关平,眼睛里精光闪烁,冷笑道,“孙权此举,只因国内之乱,无力出兵,却又不想坐失良机,他让刘阐起兵,便是故
作试探,一旦荆州兵马调动,江夏必定会发兵偷袭,这正是孙权之计也。”
“这,这该如何是好?”关平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发髻松散,咬牙道,“想先帝和父亲辛苦一生,才挣下这半壁江山,如今竟被这些后辈所坏,真是气煞人也。”
“急也无用,气也无用!”刘封深深叹了口气,一夜思索,他也想通了许多,言道,“如今老一辈武大多不存,你我身兼重任,当此之际,更要冷静,不可鲁莽出错。”
“这我如何不知?”关平恨恨地锤了几下柱子,怒道,“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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