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方带着刘封进入府衙,那人看荀方的态度,就知道刘封身份不简单,早已经站起来恭候,神态从容,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这位便是河北甄家的三公子,甄景,”荀方介绍着,又向年轻人指了指刘封,“此位便是甄公子方才提到的燕王!”
“哎呀,不想燕王殿下竟也到了长安,”甄景方才就被刘封的气度所慑,心中有几分唐突,此时听到竟是刘封,顿时面露震惊之色,连忙躬身抱拳道,“草民拜见燕王!”
“甄公子不必多礼!”刘封微微颔首,示意二人落座,言道,“三公子来长安,是为甄家生意,还是为了令兄遇难之事?”
“唉,自从惊闻家兄遇难之事,家父在寿诞当日吐血昏迷,如何还能再做生意?”甄景深深地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在下此来长安,正是调查家兄遇难之事。”
“原来如此!”刘封点点头,看了一眼荀方,“可有线索了?”
荀方摇头,无奈道:“属下只是提供一艘官,离开长安之后,诸事一概不知。”
甄景连忙摆手道:“在下并非此意,世元为了能让家兄尽早赶回河北,不惜提供官船,这等恩情,我甄家绝不会相忘,甄家并没有半分怀疑汉军的意思。”甄景来到长安,必定事先要到甄家在长安的临时别院去询问,那里还有甄显留下的几个人看守,经过一问便知,此事的确和荀方毫无干系,他主要还是代表甄家来感谢荀
方出手相助之情。
虽然此事事先无法预料,但甄景已经在江湖摸爬滚打近十年,这点商业头脑还是有的,能借此和长安太守拉近关系,这对甄家将来在西域的商路,可是有极大帮助的。“正所谓追根溯源,甄公子前来询问,也是应当的!”刘封倒是不置可否,顿了一下言道,“只是据本王所知,令兄遇难,乃是魏军所为,只怕是有人暗中操控,故意针对甄
家。”
“哦?”甄景神色一动,忙抱拳道,“临行之前,我们家中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二兄正往汜水一带调查,在下奉命前来长安,却不知殿下有何高见?”
甄家早已调查过,甄显一行在汜水附近凭空消失,正准备派人仔细调查的时候,蜀军却奇袭虎牢关,紧接着洛阳也失陷,这让甄家的人措手不及,调查也更加困难重重。
如果虎牢关还在魏军境内,凭借甄家在魏国的地位和人脉,彻查此事都不算什么大事,相信不出半个月,就能搞个水落石出。
但数日时间,虎牢关就被蜀军占据,又是两国边境之地,盘查得极为严密,陌生人连靠近关隘都被严加警告,更不要说到附近去调查了。
刘封前几日还在洛阳,甄景便敏锐地察觉到,此事刘封恐怕已经知道了一些消息,而且只要刘封能够点头,再去洛阳和虎牢关调查此事,也就方便多了。
刘封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忽然说道:“夏侯楙三十万兵马留守洛水,与本王对峙,却为何在一夜之间忽然兵败,甄公子可知道其中原因?”
“这恕在下愚昧,难以猜测!”甄景摇头苦笑。
夏侯楙兵败,的确震动整个河北,本以为他能坚守半年,没想到连两月时间都不到就溃不成军,兵败被擒,如果不是大天气原因,甚至可能比这还要快。
朝野震惊的同时,咒骂夏侯楙的声音自然也是接连不断,甚至连与夏侯楙不睦的两位兄弟都未能幸免,夏侯家的人一旦迈出府门,迎接他们的就是烂菜叶,臭鸡蛋。
人人都只骂夏侯楙无能,但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败得如此之快,这等军事机密,甄景当然也无从得知了,刘封忽然问起,便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却听刘封缓缓说道:“只因夏侯楙收到了一条假情报,想要将计就计诱敌深入,却不料反被人所骗,丢失地利,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败退洛阳,无力再战。”
甄景心中一动,忙追问道:“若此事与甄家有关,还请殿下告知,我甄家绝不会忘了殿下相助之情。”
刘封紧紧皱眉,叹了口气:“此事说来倒也蹊跷,我本欲派人调查,奈何正值多事之秋,国事缠身,无暇顾及,如今想来,此事恐怕与甄家也有关联。”
甄景有些坐不住了,往前挪了挪身躯,急问道:“请殿下指教。”
刘封看了看甄景,再次问道:“不知甄家在河北,甚至整个中原,可有仇家,或者家族生意之上,有针锋相对的对手?”
“久在经商之路,仇家岂能没有?”甄景耐着性子答话,沉吟片刻才说道,“若是论到实力相当的对手,不是在下狂妄,整个魏国之地,无人敢与我甄家作对。”
看到甄景自信的神态,刘封却淡淡一笑:“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多少人觊觎甄家的实力,虽不敢明处争锋,也会暗有动作!”甄景起身抱拳道:“愿闻殿下高见!”
第758章 甄家调查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呐!”刘封深深叹气,看着甄景缓缓说道,“据我所知,甄家不仅在商道之上,雄踞河北乃至中原之首,就是朝堂之上,也实力不弱,光是甄后一人,
就足以让甄家飞黄腾达,对于甄家不满之人,可不仅仅是商场中人呐!”
甄景一阵愕然,忽然若有所悟,再次抱拳道:“都说殿下智谋过人,今闻一言,当真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刘封摆摆手,笑道:“甄家在魏国朝堂之上如何,我并不知情,本王也非经商之人,所见便与甄公子有所不同,令兄在虎牢关遇难,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可能是适逢其
会,霉运当头,正好当了别人的一枚棋子。”
甄景面现激动之色,再次站起来说道:“若是与家兄有关的消息,还望殿下尽数告知,待此事了却,甄家必定有厚报,如果殿下将来”
甄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才咬牙道:“将来一统天下,兵进河北,我甄家也能略尽绵薄之力!”“哦?”刘封似乎有些意外,玩味地看了一眼甄景,忽然笑道,“甄公子在这里夸下海口,却不知能否代表甄家的意思?又或者,你今日的许诺,不经家主同意,能否做得了
主?”
荀方也在一旁拉了拉甄景,提醒道:“三公子,如今虽然是为了家事,但军中无戏言,就算经商之道,也讲究诚信二字,万不可信口开河。”“实不相瞒!”到了此时,甄景已经感觉到刘封必定掌握了极其重要的线索,心下一横,便将家中之事说了出来,“家父闻听家兄遇难,大为震怒,叫我兄弟三人不惜一切代
价找到凶手,谁能为其报仇雪冤,便可继承家主之位,若是殿下能够助我一臂之力,甄某必定不忘今日大恩!”
“原来如此!”刘封恍然,点了点头才缓缓说道,“我只能将军中之事据实相告,至于内情究竟如何,本王尚未来得及调查,还要甄公子亲自去查才行。”
甄景大喜道:“多谢殿下!”甄家老家主甄尧未死之前,按照家族礼仪,老二甄擢的的权力还是最大的,他们兄弟三人一起出来调查此事,甄擢便派老四甄维往西凉去调查线索,甄景在长安一带调查
,自己却去了虎牢关附近。
据可靠消息,甄显一行就是在汜水一带忽然失踪,最有可能在汜水关调查到线索,甄擢如此做,就是故意支开他们,但长子如父,他们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听从调配。
远走西凉的甄维基本已经放弃此事,干脆借此机会去拜访甄显在西域一带的生意伙伴,如果能设法得到西域一带的商路管理权,也能获取不小的利益。
甄景在长安便更觉尴尬,但为了回去有个交代,他不得不加以调查,也想借机与荀方交接,如果能从此与汉军攀上关系,在荆州和益州也会有莫大的好处。
他万万想不到在这里无意中碰到刘封,竟会忽然转折,出现了莫大的希望,而且刘封手握大权,如果再能提供线索,让他第一个找到真凶,岂不是家主之位有望?
大喜过望之下,甄景再也按捺不住,甚至不惜将家族之事和盘托出,以期获得刘封的信任,如果以后能直接和刘封攀上关系,那还了得?
刘封慨然道:“说起来,或许也是天意,本王与夏侯楙对峙之时,忽然有人前来报信,说从水路奇袭虎牢关成功,但本王却并未从水路派兵,便料到定是夏侯楙之计”
当着甄景的面,刘封将夏侯楙派方仁来假传消息,自己将计就计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当然没有说出方仁的身份,只说是虎牢关的一名魏军兵卒。
说完之后,不仅甄景呆住,就连荀方都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夏侯楙自作聪明,其实一直都是自以为是,所以才导致大败,事后再说起来,竟觉得有些荒唐了。
沉默片刻之后,甄景渐渐有了思路,怔然道:“如此说来,虎牢关守将告知夏侯将军的所谓蜀军,便是家兄一行了。”
“不错!”刘封缓缓点头,“想必是他们看到令兄所乘船只乃是我大汉官船,才有误会吧!”“这却不对!”荀方一听着急了,马上说道,“就算船只是汉军船只,但既然交手,必能说话,甄显就在船上,有他出面,亮出甄家的身份,谁敢再动手?就算他们将甄家的
人全部杀死,到船上检查,也必能发现线索,为何还要假传情报?”
看到荀方着急的神情,刘封嘴角泛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他早就猜到荀方肯定会急于解释,否则借船之事不但没有了人情,反而还害了甄显。
这个锅,荀方肯定不会背。
“不错,正是如此!”甄景在这方面反应虽然没有荀方快,但荀方一说,便心中了然,握拳沉声道,“这虎牢关的守将显然是假公济私,谎报军情,着实该死!”
刘封一脸沉重,叹了口气:“所以本王才猜测,是有人故意让夏侯楙兵败洛阳,否则误杀甄家之人,为何不立即禀报,反而谎报军情,欺骗夏侯楙?”
“可恶!”甄景顾不得刘封在眼前,狠狠地砸了一下桌面,又问道,“如今虎牢关被殿下所取,不知那虎牢关守将如何处置了?”
刘封皱眉叹息:“据邓艾回报,虎牢关守将名叫徐晋,大概是因为畏罪,便主动献关,却不料在第二日,便被人暗中杀害,身首异处。”
“啊?怎会如此?”甄景大惊,眼看抓到的线索再次断了,不由惊呼出声。
“这也正是本王不解之处,”刘封眉头紧锁,看了看甄景,叹道,“正当本王要派人调查的时候,却在洛阳遇刺,往后之事,更是令人难料,此事便耽搁至今了。”
刘封遇刺的消息,甄景也是听说过的,在他经过洛阳的时候,还听说刘封昏迷不醒,全城戒严,所以他连洛阳城都没有进,直接来到长安。正当他失望的时候,却听刘封说道:“眼下本王唯一所知的线索,便是那徐晋脖颈耳根之处,有一个狼头刺青,却不知是否有用。”
第759章 不同手段
听到“狼头刺青”几个字,荀方神色微震,看了一眼刘封,不动声色地端起了茶碗。
“狼头刺青?”甄景皱着眉头,低头沉思。刘封也皱眉道:“如果徐晋只是因为不察,误杀了甄家之人,他已然畏罪献关,便是我大汉士兵,我自会保护于他,却不料隔夜便被人所杀,我料此事必定背后有人暗中指
使,杀徐晋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哼!徐晋一定是故意下手杀了兄长一行!”甄景思索半晌,才道:“正如方才荀太守所说,就算是误杀,魏军不可能一瞬间便将几十人全部杀死,只要有人喊叫,必定能够
知晓兄长身份,但他们无一人生还,想必是早有图谋!”
刘封的眉毛挑了挑,摸着下巴沉吟道:“若是事先早有图谋,这可真是一石二鸟之计,此人心机之深,当然令人吃惊。”荀方在一旁不失时机地点头,叹道:“如此一来,不但假借敌军之名杀了甄家长子,必定引起甄家大乱,就算甄家的人追问起来,也有理可辨;又假借情报骗了夏侯楙,致
使其大败而逃,此等周密的盘算,恐非寻常之人能做到。”
“究竟是何人针对我甄家?”甄景已经脸色微变,一想到这事背后竟有如此可怕的人物和势力,就心头沉重起来,这已经不是他一人所能解决的问题了。
“眼下唯有查出杀死徐晋之人,方能再找到线索!”刘封叹了口气,“只是不知徐晋身上的刺青印记,是否和他背后的势力相关。”
荀方“嘶”地吸了一口气,沉吟道:“这倒简单,可先在魏军阵营中暗自查访,看是否还有和徐晋一样有刺青之人,便可顺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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