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又低声问傅玄道:“军师既然能识八卦阵,可知破解之法?”
傅玄皱眉道:“八卦阵古已有之,破解之法倒也甚多,并不算难,只是怕刘封诡计多端,不会如此简单便能破阵。”
夏侯楙却不屑地冷哼一声,沉声道:“吾方才观察刘封神色,已然技穷矣,既然我们布阵不易,何不破阵?破了他八卦阵,便算本将军赢了,有劳军师了!”
傅玄急道:“将军,小心刘封使诈”
却见夏侯楙已经傲然抬头,斜睥着刘封,大笑道:“本将既识之,如何不敢打?某只分一千军出动,你只能阵中之人出战,不许增兵,可敢答应?”
刘封神色一阵迟疑,似乎有些迫不得已,轻咳一声,强笑道:“三军阵前,万众瞩目,本王自然言出如鼎,你只管来破阵便是。”
夏侯楙看到刘封的神色,愈发得意,环顾左右,笑道:“哈哈哈,刘子益,今日便叫你知道,不要小瞧了天下英雄。”
带着傅玄回到本阵中,将副将蒲忠和夏侯威二将传唤到跟前,由傅玄传授破阵之法,傅玄言三人才能破阵,王经在一旁听到,急忙推荐亲信朱芳领兵,夏侯楙点头应允。虽然心中对刘封之举颇为怀疑,但此时傅玄却不得不全力以赴,对三将仔细吩咐道:“蜀军所布八卦之阵,乃是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布下。三位将军可
从正东生门杀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又从正北开门杀入,则此阵可破,三位将军分前中后,相互接应,务必小心在意!”
夏侯楙虽然不明其意,但也听得眉飞色舞,傅玄说得郑重其事,有理有据,显然是的确知道破阵之法,如此一来,岂不是胜券在握?
当下吩咐蒲忠在中,武艺最强的夏侯威在前,朱芳在后观察,各引三百骑出阵,夏侯霸放心不下,让夏侯威带了两百燕云骑,其余三人也都是精锐骑兵。“擂鼓助威!”望着对面神色变幻不定的刘封,夏侯楙底气越足,挺起了胸膛,大声下令。
第662章 全军覆没
震天的鼓声再次响起,夕阳已经到了山头,洛水波光粼粼,两岸旌旗招展,天色虽然已经昏暗,但两军士兵们却热血沸腾,呐喊相助。
夏侯威一马当先,统率燕云骑从傅玄早就指定的生门冲入,其他二将也紧随其后,各自首尾相接。
三人冲入蜀军阵中,二猛然间觉眼前景色陡然一变,甚至连远处的阳光都被遮盖,啥时间烟尘滚滚,只见阵如连城,各处都有堵截,根本冲突不出。
夏侯威大吃一惊,认准了西南方向,带领骑兵转过阵脚,往前冲杀过去,迷雾之中长枪乱舞,却始终没有碰触到任何东西。
就在此时,一阵箭雨飞来,夏侯威大吃一惊,急忙护住自己,但身后的士兵却猝急不防,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和战马受伤的哀鸣。
眼看前方箭如飞蝗,硬着头皮往前冲只能是白白送死,西南阵脚早已被蜀兵射住,冲突不出,无奈改向另外的方向。
但这一下冲突,不仅夏侯威前方遭到箭雨,蒲忠也朱芳也不能幸免,随着几波箭雨洗礼和枪兵骚扰,似乎各处都有蜀兵出现,阵中重重叠叠,早已不辨东西。夏侯威埋头一阵冲杀,等他逃出箭雨范围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与蒲忠等人失散,自己尚且首尾难顾,哪里还顾得来其他人,急忙勒马四下观察的时候,却见四周愁云惨雾
,烟尘滚滚,根本不知道自己冲到了何处。
“杀啊!”
就在夏侯威惊慌之际,左侧冲出一股枪兵,魏军一阵惊乱已经有几十人被刺于马下,更有无数坐骑受伤。
夏侯威大怒,带马过来冲击,却听得身后又一阵惨叫,回头看时,那里又冒出一股蝗虫般的箭雨,在迷雾中黑沉沉铺天盖地而来,士兵们背后又遭到突袭。
“快,找准西南方向,随我杀出去!”夏侯威一咬牙,四下观望,不见阳光景物,只好自己认定一个方向带兵向前冲去。就在战马狂奔之际,猛然间身下一沉,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绊马索挡住了马蹄,坐骑嘶鸣着,翻滚倒地,夏侯威大惊,来不及反应,也滚落尘埃,早有无数枪尖围攻而上,
四周密密麻麻指着他的全身要害,动弹不得。此时的蒲忠和朱芳二人也是如此,三将不能相顾,只管各自乱冲,混乱之中不辨方向,不多时便都被绊马索绊倒,纷纷倒地被擒,魏军无一人逃出阵外,除了乱军中战死
的,其余皆被绑缚,押送到中军。
夏侯楙等人在阵前紧张观望,见夏侯威冲入阵中之后,蜀军便挥舞旗帜转动起来,不多时整个大阵中烟尘四起,只看到旗帜出没,却看不到兵马行动。
夏侯楙微微张着嘴巴,一脸期待,一旁的傅玄却已经面现愁容眉头紧锁,刘封先前所作,显然是故作姿态,引诱夏侯楙上当,如今正中其下怀。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蜀军阵中的鼓声早已停歇,迷雾重重,魏军这边看不到任何动静,等到烟尘散去的时候,战场上只留下一片狼藉。
倒地的战马有的还在挣扎,但显然已经无法活命,旗帜散落一地,都是魏军所带,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都是魏军的铠甲。
“这,这是怎么”
良久之后,夏侯楙倒吸了一口冷气,怔怔立在马背之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蜀军仿佛魔鬼一般,放出烟尘之后,轻易就把一千魏军精锐给悄无声息的带走了,若不是战场上留下的痕迹,甚至还以为夏侯威等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刘封果然有诈!”傅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哼,可是军师破阵之法有误?”夏侯楙被一语惊动,扭头怒瞪着傅玄。
傅玄苦笑一声,抱拳道:“将军,蜀军阵势,确实是八卦阵无疑,但阵法转动,却可能会有变化,加之迷雾重重,想必刘封早有此意,请君入瓮!”夏侯楙知道自己理亏,但当着众多树下,被傅玄如此说,便觉得面上无光,沉声喝道:“分明是你错认阵法,导致破阵之法有误,叫某一千精兵全军覆没,还敢在此狡辩?
”
傅玄岂能看不透夏侯楙的意图,当下也不和他争执,只好垂手退在一旁,任凭夏侯楙发泄一通,暂时稳住军心。
陈佐见气氛难堪,上前低声道:“蜀军阵法古怪,俘虏我精兵强将,挫动锐气,不如早些退兵,再思对策。”
“退兵?”夏侯楙不甘地看了一眼依然旌旗飘扬,阵容齐整的蜀军,心有不甘,摸着下巴犹豫不决,自己兴师动众出兵,垂头丧气撤退,岂不是太过虎头蛇尾了?
“眼下不是推诿之计,数百人被刘封捉去,还是先救人要紧。方才不过是斗阵,并非交战,该马上前去交涉,若刘封还有信义,就该放人,重新再来比斗。”夏侯霸忍不住了,眼看夏侯威被蜀军俘虏,心中急切,虽然他自己也遭受过被俘之辱,知道刘封不会为难夏侯威,但这事传出去总不好听,先把人带回来要紧,更何况那
里面还有两百燕云骑的兄弟呢。
“哦,对对对,马上派人去交涉!”夏侯威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扫视众将,寻找可靠之人。
这就好比是两个拳手,这是公平约斗,并非生死搏命,分出胜负即刻,不像阵前四杀,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既然刘封和他约定斗阵法,便也是如此,如果刘封顾及颜面和名声,就该将人质放回,重新再来比斗,如果将这些人以俘虏看待,便落了下乘,传出去,总会惹人非议,
被人耻笑。“将军且慢!”傅玄赶紧阻止夏侯楙,言道,“刘封此番有意为之,必定还有手段,只需稍等片刻,他自会派人前来交涉,此时若派人前去,被他趁势要挟,索取无度,岂非
作茧自缚?”“嗯,也好!”夏侯楙思索一阵,也觉得有理,只好安抚夏侯霸,命傅玄和陈佐先回大营看守,准备饭食,此时已至黄昏时分,最好能设法拖延到明日,再思良策。
第663章 补偿损失
蜀军大营中,刘封坐于中军帐中,武立于左右,夏侯威、蒲忠、朱芳三人被缚在帐下,其余魏兵齐齐在帐外排列。
刘封扫视众人,看着夏侯威笑言:“夏侯将军,不想河东一别,你我再次相见,却是这番情景。”
河东之时,夏侯威跟随胡遵出战,也是被刘封屡次算计,险些被擒,最后一次更是落入水中,灌了许多血水,引以为耻,时刻想着报仇,却不想旧仇未报,新恨再添。
铁青着脸不去看刘封,夏侯威轻哼一声,别过头去,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如今成为阶下之囚,多说无益,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刘封见三人不说话,又道:“你三人及部下被擒,非战之罪,乃是夏侯楙不懂阵法而已,既然是约斗,自然不会为难诸位,但我军士也有伤残、出动兵马,势必耗费粮草,
这些损失,总要补偿于我才是。”夏侯威三人闻言,面面相觑,眼神中都露出了然的神色,谁都知道刘封贪得无厌,尤其是俘虏的将领和士兵,不愿归顺的,都要用钱粮赎回,绝不会白白放走,扣留一日
,便要算一日的口粮和消耗。
为此魏军上下都十分苦恼,如果对这些士兵不管不顾,非但影响军心不说,而且以后但凡交战,只要失利,士气便会直线下降,都成了降兵,谁还愿意在为你卖命?
沉默片刻,夏侯威咬牙问道:“不知你要如何补偿?”
刘封手指轻敲桌面,沉吟片刻才道:“既然是约斗,我倒也不好太过,你三人为主将,用十匹战马来换,其余士兵,一匹战马换回一人,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夏侯威霍然抬头,怒目而视,咬牙道,“刘封,你需要欺人太甚。”
刘封眼皮微抬,淡然笑道:“夏侯将军,难道堂堂魏国将帅,还比不上区区十匹战马么?”
“你”夏侯威踏前一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只好低着头再次收声。
刘封笑道:“好了,你三人商议一下,叫一名伶俐的亲信进帐来,我自有吩咐。”
夏侯威转身对门口的士兵说了一个名字,不多时,便有一名俘兵被带进来,那人看到帐中情形,一脸疑惑。
刘封言道:“本王先放你回见夏侯楙,可传本王之言:教他再读兵书,重观战策,那时来决雌雄,未为迟也。”
“这个”那名士兵脸色一变,这话要说给夏侯楙当面,只怕能当场就斩了自己的脑袋。
夏侯威沉声道:“你只管去传话,自有大公子保护你。”
这人是夏侯家的亲信,听夏侯威如此说,只好点头答应,刘封又提了换回人质的条件,那人一一记住,匆匆而去。
“来人,准备笔墨、焦炭来。”传信之人走后,刘封再次下令。
“殿下,你这是何意?”刘封忽然间的举动,连徐陵都大感意外。
刘封却不解释,看着夏侯威等人神秘一笑,缓缓道:“自然有用!”
夏侯楙等人在夕阳下眼巴巴地等待着,三军静默无声,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靠近河岸的人影已经没入河水之中。
晚霞映照着广袤的河岸,就在夏侯楙心焦的时候,终于看到一骑马从蜀军营中出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刘封派人来,就说明还是讲信义的。
待来人走近一看,却是一名魏兵,他身上的盔甲早已被卸下,只有内衬和鞋子能看出来是本部兵马。
“树全,你怎会回来?”夏侯楙还在疑惑,一旁的夏侯霸已经开口了。
那人名叫赵树全,是夏侯府中的家臣,也是燕云骑的百人将,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跪地抱拳道:“报将军,属下是被燕王刘封派回来传信的。”
“刘封意欲何为?”夏侯楙和夏侯霸同时开口。
赵树全看了一眼夏侯楙,又低下头言道:“他叫属下带一句话给夏侯将军。”
“带话给本将?”夏侯楙微微蹙眉,问道,“有何口信?”
“刘封说,说”
“快快讲来!”
“是!临行之时,刘封言道:教将军回去之后,再读兵书,重观战策,再来一决雌雄”
“放肆,一派胡言!”夏侯楙还未听完,勃然大怒,怒瞪着赵树全,呼吸急促,大喝道,“来人,此人乱吾军心,将他拖下去斩首!”
“将军”赵树全大惊。“且慢!”一旁的夏侯霸上前一步,拦住了夏侯楙,脸色微沉,缓缓道:“子林兄,他不过是照着刘封之言转述而已,罪责还在刘封身上,若将他斩杀,非但正中刘封下怀,
还会让士卒心寒呐!”
“对,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乃大国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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