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叔,绕道武关取弘农,你来得倒是真快!”正说着话,河面上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正是张苞领所部兵马到了。
魏延笑骂道:“嘿,好小子,你在并州几场厮杀,倒是痛快了,还来觊觎我这点功劳不成?”
张苞大笑着,上了岸,与他同行的还有徐陵,命王仁和尹立整顿兵马,与魏延说着别后之事,一同来到中军商议取潼关之事。
徐陵问道:“将军拿下弘农,不知何人守城?”
“杜预!”魏延回答一声,感慨连连,“子益还真有识人之能,杜元凯不但有统兵之能,还屡献奇策,此番进军弘农,若不是他领路筹谋,也不会如此轻松,不着痕迹,魏军至今未有察觉。”
“殿下的眼光,向来都不会错!”徐陵也禁不住点头,刘封在朝中提拔的武,无不都大放异彩,“杜将军此番立下大功,也不枉殿下先前一番器重。”
“先不说这些了!”魏延摆摆手,问道,“方才句将军说道,要先取潼关,我可不管子益如何安排,但潼关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看着魏延瞪着眼睛,虎视眈眈的模样,张苞也暗自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不敢与他争执。
他也知道魏延镇守长安三年之久,最大的心病便是潼关,如果不是满宠堵死潼关之地,魏延都有心将其拿下,也因为潼关天险,长安的兵马无奈才转往西河,又一次让刘封等将名震天下。
“函谷关殿下已有安排,至今还未有消息传来,不敢妄动!”徐陵点点头,解释道,“殿下便叫我们趁此机会取了潼关,打通长安通路,如此一来,只要函谷关奇兵消息传来,便可直下洛阳,一鼓而定。”
“不错不错!”魏延击节赞道,“满伯宁满以为堵住潼关西口,便万无一失,却不知道某已经到了东口,此番我倒要看看,我从东口杀入,他还能往哪里逃?”
句扶慨然道:“满宠经营通关数年,终不会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秒计策,最终却不过是作茧自缚,断了自己的归路!”
“哈哈哈,这不就是瓮中捉鳖吗?”张苞忍不住大笑起来。
“此番虽是攻其不备,但潼关实为天险,不可强攻,还需智取!”徐陵对众人说道,“一旦让守军知道进退无路,必定会有死战之心,我们先回弘农,问过令狐太守之后,再作计议!”
魏延点头道:“那令狐邵为官清廉,倒也明智,早就知道其子令狐华和侄子令狐浚归顺我大汉,待某兵到城下之时,便知道大势已去,带领城中官员开城归降,想来不会拒绝。”简短商议一番,留下句扶守住风陵渡,等候刘封后军赶来,魏延和张苞等人领精兵赶往弘农,准备先取下潼关,打通长安通路。
第544章 心头隐患
潼关北临黄河,南踞山腰,周围崇山峻岭,群峰相接绵延,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从中原入关中,仅有一条羊肠小道,从此通过,若不是发动民夫修葺管道,只能容一车通过。潼关的历史不如函谷关悠久,正是魏武帝曹操所设,重新在洛阳建都之后,曹操为预防关西兵乱,保卫京畿,于建安元年始设潼关,并同时废弃函谷关,函谷关的守兵西移到长安境内,并在弘农驻兵,设
置三道防线保护京都洛阳。
潼关也是依山而建,北面是滚滚黄河,正从此处由南转东,所以想要从水路绕道潼关之后也无可能,想进入关中,唯有潼关一条道路。经过守将十几年修葺建设,潼关早已成为天险之地,尤其是当长安失守之后,满宠更是加重防御,数年时间,除了练兵,就是修关,比之原先整整高出了三尺,一半的通道都用土石堵死,西关通道内仅容
两人并肩而行。他的这一做法,虽是为长远考虑,但也被许多人屡次弹劾,阻塞关隘,对于行商大为不利,许多大家族的商队经过潼关,都要在东西关口置换车马,平白多了许多费用,而且行动颇为不便,损害了许多人
的利益。
但满宠不在乎,他要保证关隘不失,不负先皇重托,而且有钟繇和司马懿二人支持,其他人也只是口诛笔伐而已,朝廷不下令撤除阻塞,他便照旧行事。
这一年听说刘封奇袭西河郡,谋取并州,满宠就觉得有不安,蜀军在西河立稳脚跟,东可攻并州,南下可取河东,一旦河东失守,蜀军从黄河北岸直取洛阳,潼关天险便不复存在。
不料半年过去,竟然果真如此,安邑失守的消息传来,满宠更是焦急,脸上三道奏折,要朝廷派兵增援黄河沿岸渡口,同时必须在弘农增兵,加强函谷关的防御。
自从潼关设立以来,函谷关便只为收取过往商客税费的关口,再无精兵把守,器械不足,一旦蜀军渡河南下,弘农和函谷关当为首战要冲,潼关除了能阻挡长安援军之外,便毫无作用。
奏折递上之后,也不知朝廷如何部署,反倒是迁都之事浩浩荡荡,拜夏侯楙为镇东将军,留守洛阳,正在调度各路兵马,唯独弘农至今没有动静。
除了派人严密监视长安动静之外,每隔几日,满宠也会派人到弘农打探消息,倍感忧心,刘封用兵实在诡谲,很难料到他下一步会进军何处。
“将军,弘农至今未有援军到来,莫非夏侯将军想死守洛阳,放弃弘农不成?”关隘之内,副将刘劭眉头紧锁。
满宠背手叹道:“迁都之事,牵涉极广,夏侯将军定要先稳定洛阳,再部署弘农,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从河东进军,最近的还是弘农郡,如果蜀军要想直接渡河进攻洛阳,势必还要进入河内,相比于河内,显然先取弘农更有优势。
蜀军现在不过占领一半的河东之地,如果再分兵取河东,进入河内,便是孤军深入,风险极大,哪里还有余力再取洛阳?
反观渡河南下直取弘农,一旦弘农失守,潼关便没有了意义,打通长安之后,蜀军便可驱兵东下,直逼洛阳。
但凡有些智谋之人,都会选择弘农,更何况刘封这样善于用兵之人?
虽然弘农至今未有消息,但他深知,这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而已,如果兵马部署不及,弘农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刘劭言道:“你我在潼关驻守三年,未能让蜀军踏过一步,却不料西河反被攻下,河东失守,如今南阳也正鏖战,蜀军舍弃中路,兵分南北,是欲绕过潼关天险了!”
“正是如此,并州一败,伤及国之根本,唉!”满宠深深叹息,当初举国上下都对曹宇寄予厚望,谁知道两个燕王之争,竟然如此毫无悬念,一朝用错人,后果便是被迫迁都。
“报”就在此时,士兵来报,“弘农的粮草送到了,请将军查验!”
“此事叫蔡斌查验接收便是了!”满宠皱眉挥挥手,眼下他最关心的是河东蜀军的动向,这些小事哪里还顾得上。
“还是我去吧!”刘劭站起身来,“令狐太守每一季都会如数将钱粮送到,从未克扣,这一次提前了半月,也该道谢一番!”
“也好!”满宠微微点头,示意刘劭去处理,坐在案几旁边拿着纸笔沉吟,思索着该如何再向夏侯楙进言,好能早日发兵。
夏侯楙是先朝驸马,如今的国舅,地位尊崇,虽然在西凉的时候曾经兵败,但听说回到洛阳之后,便拜访名师,苦学兵法,扬言迟早要与刘封一战。
如今三年已过,此次奉旨留守洛阳,可见他也是有信心的,但毕竟新官上任,满宠虽为老臣,也不好指手画脚,措辞更要小心,免得惹人不快。
起笔一连写了三句话,都觉得措辞不满,满宠将纸揉成团扔掉,正准备继续写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嘈乱之神,更是心烦意乱,面露愠色,对亲兵吩咐道:
“来人,去看看何事喧哗?”
“报将军,大事不好了!”亲兵才走,又有人惊呼着,直接冲进了房间。
“何事惊慌?”满宠大怒,拍着桌子站起来,冷冷瞪着来人。
“敌军,敌军,是蜀军杀进关来了!”那人也顾不上满宠的神色,一脸惊慌错愕。
“蜀军?休得胡言乱语,”满宠一愣,旋即怒喝道,“来人,将此扰乱军心之人,退出去”
“哈哈哈,满伯宁,魏延来也!”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口传来几声惨叫,兵器铿锵声中,一个中气十足的粗豪声音传进来。
“啊?”满宠脸色大变,手中的笔噶哒一声掉在地上,墨汁溅在脚面上,半张着嘴巴看向门外。
“你在潼关龟缩数年,不敢露面,某特来带你出去透透气!”又有几声惨叫,院子里脚步声响起,嘈乱的打斗厮杀之后,便见一个庞大的身躯堵住了门口,鲜亮的铠甲在阳光下发射出点点寒光,刀尖上鲜血滴滴答答落下,声音清晰可闻。
第545章 吐鲠清喉
喊杀声越来越大,但满宠却觉得两耳轰鸣,眼前一阵发黑,忍不住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望着那巨大的身影,如同天神降临。
“你,你从何而来?”满宠心中震惊无比,他一直想着河东蜀军,猜测着刘封的行动,却想不到魏延有一日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哈哈哈,满将军,你以为一个区区潼关,就能挡得住魏某么?”魏延此刻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了,仿佛卡在喉咙的鱼刺被瞬间清除了一般。
“不可能,这不可能!”满宠兀自不肯相信,连连摇头,“司马将军还在南阳,你如何能从南阳绕道而来?”
满宠很快冷静下来,响起刚才的嘈乱声是从东门处传来,就说明魏延是从东门进来,先前魏延出长安去武关,他早就知道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魏延绕道从弘农而来的。
“满伯宁啊满伯宁,汝何其迂腐!”魏延冷笑几声,迈步进入房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与他对峙了三年的老对手。
苦苦等了三年,但当他看到满宠的时候,却也不着急了,这次以运粮之名骗入关中,外面有张苞等人领兵,魏军乱成一团,潼关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看着满宠震惊不可置信的神色,魏延觉得这口恶气总算出了,也不用多费兵力,就让满宠引以为豪的防线彻底崩溃,最好的回报莫过于此。
“区区一座潼关,便能挡住我大汉振兴之路?”魏延一脚踏在案几之上,单手扶着膝盖审视着满宠,嘴角噙着嘲弄的冷笑。
还有什么能比看着对手手足无措、一脸震惊更让人痛快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满宠的目光忽然变得涣散空洞起来,嘴里只是念叨着这句话,越来越呆滞,嘴角渗出了鲜血。
满宠也是曹魏的股肱之臣,早年便跟随曹操不得势时,便追随左右,镇守汝南,迎接献帝,更说降徐晃,参加官渡之战,南拒东吴,一声参加大小之战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最终奉命镇守潼关,扼守咽喉要地,京畿安危交于他一人之手,可见曹家对他的信任,满宠也不负众望,年过花甲,依然带兵守卫险要,却不料还是功亏一篑。
满心以为潼关稳固,却不料被魏延从背后攻破,措手不及,心中颇有悔恨,但更多的却是担忧,他知道魏延从武关绕道来到弘农,目标绝不只是小小的潼关,而是洛阳。
蜀军攻入潼关之内,他尚不知消息,弘农郡至今毫无动静,所有人都还蒙在鼓里,夏侯楙兀自在洛阳调兵遣将,但弘农一失,长安之兵长驱直入,魏军人心涣散,任何能挡住气势如虹的蜀军?
曹操征战一生,创下大好基业,又经帝治理,好不容易看到局势大好,却不料因为刘封的出现,一切急转直下,先是丢了长安,如今眼看洛阳不保,满宠心中更多的焦急、无奈和愤怒。
惊怒之下,加之年事已高,身患重病,在连番心绪过激之后,再也支撑不住,吐血而亡。
“唉,也算忠义之士,将他厚葬了吧!”魏延一声叹息,命人将满宠的尸首收好,又有几分意兴阑珊。
走出房门,外面的喊杀声也已停止,看来守军已经被收服,魏延长出一口气,如今潼关重新打通,下一步便是直取洛阳了,真正的逐鹿中原。
“报,将军,魏军皆被拿下,战死五千余人,其余皆降!”正在此时,副将前来通报,三万魏军精锐在无人指挥、无处可逃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投降。
“很好,马上派人向长安报信!”魏延神色一振,将心中的一丝感慨挥走,吩咐道,“将所有的俘虏分作五队,马上清理关中阻塞的泥石,疏通官道。”
“遵命!”
士兵们依照命令各自部署防守,看押俘虏,魏延走出署衙,看着光滑的石阶,双目微凛,一步步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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