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思见这一刀来势凶猛,忙双手持刀想要拦住,却听当的一声响,两柄大刀齐齐飞上半空,整个人在马背上一阵摇晃,眼看刀刃明晃晃地扫来,忽然滋溜一声钻到马腹之下。
霍戈早有准备,正在收力,却见美思忽然不见,心中吃惊,愣神的功夫,枣红马长嘶一声,奔回本阵,这才看清对方竟然藏在马腹之下,不由惊叹羌人骑术精湛。
羌兵先因黄脸大将受伤,本就惊慌,此刻再看到美思丢了兵器败回本阵,不由骚乱起来,阵脚不稳。
霍戈圈马回阵,指挥弓箭手马上放箭,那些羌兵忙调转马头向回逃窜,马匹受到惊吓,前后互相冲撞,一时乱做一团,无数羌兵落在地上,死伤惨重。
张起正要领兵冲杀,却见霍戈抬手制止,微微摇头,同时也让弓箭手停止攻击。
张起不解道:“如此绝佳战机,将军何不趁势一举将其歼灭?”
霍戈言道:“我军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戮,而是要与羌人和解。杀人愈多,结怨愈深,先挫气锐气,叫她冷静一阵,再作商议。”
羌兵还在混乱之中,霍戈已经传令全军回城,阵前连挫两将,尤其是美思的兵器还被士兵捡了回来,守军士气大增。
回到城中,霍戈对张起吩咐道:“我看那美思军中性情高傲,又倔强无比,此番败走,定然不忿,明日还会再来,你将她的双刀悬挂城门之上,却不去应战,等过了几日,我自有破敌之法。”
张起虽然不解,但还是领命前去布置。
接下来的两日,霍戈只在府衙中搜集羌人资料,叫太守寻找当地土人打探大巴山的情况,对于羌人的搦战却不闻不问,只叫张起小心守城,任何人不得出战。
美思在城外接连派人叫阵,蜀军就是紧闭城门,那城头上挂着的双刀就像随时在掴她的脸一般,甚至在部落中都被人暗中偷笑,叫她一刻也忍受不了,只想着早点找回面子。
一连等了三日,终于等到西城城门打开,羌兵一阵聒噪,都来到城下,却见出城的并非霍戈,而是张起。
“快叫那个小白脸出来,我要报仇!”美思又换了双刀,上前怒喝。
张起叹了口气,皱眉道:“霍将军本也想出战,只是乍来此处,水土不服,这几日身体不适,难以带兵,只好叫在下来与郡主商议大事。”
“小白脸霍将军他怎么样了?”美思本来气势汹汹,忽然听到霍戈生病,竟然心中没来由一阵失落。
这几天日夜都想着霍戈,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一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怅然失落,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郡主,你和霍将军之间,必有误会,不如”张起哪注意到这些,只记着霍戈的吩咐,等僵持两天,美思冷静下来之后,寻找谈判的机会。“哼,少说废话,看刀!”张起说的是国之大事,但美思却想到了儿女私情上,还以为被张起看破,是在嘲笑她,不禁大怒,拍马舞刀又杀了过来。
第456章 智擒入城
张起看到这个刁蛮的郡主,实在无可奈何,只好大喝道:“得罪了!”
两人在城下又是一阵厮杀,张起的枪法比之霍戈更多了几分灵动,但气力小了许多,美思自认张起不如霍戈,愈战愈勇。
三十合之后,羌兵也看得眼花缭乱,都在远处呐喊助威,张起又战了十余合,枪法渐乱,回马便跑,美思想要抓住张起换回双刀,紧追不舍。
张起不敢进城,沿着城墙往东逃走,美思娇喝连连,紧追不舍,她的坐骑比之张起又要好许多,越追越近。
就在此时,正好绕过东城,忽然间野草中伏兵四起,全都是蜀军等候在此。
“杀呀!活捉羌将!”
战鼓声和呐喊声惊天动地,美思的坐骑突然受到惊吓,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往旁边躲闪,却不料城墙脚下正是挖好的陷马坑,美思连人带马往下就沉。
美思一看不好,忙勒缰绳,但为时已晚,饶是她骑术精湛,突逢骤变,也来不及应对,只听一阵乱响,连人带马掉进陷马坑中,兜头一张大网洒下来。
张起大喝一声:“拿下!”
身后蜀军随即扑过来,将美思从陷马坑中拉上来,人早已包成了粽子,张起命人将其放在马背上,从北面城门驮着进入城中去了。
直到此时,后面的羌兵才发现不对劲,几员羌将呼喊着从远处来救,早有弓箭手在城上压制,无法靠近,眼睁睁看着蜀军退入城中。
美思被押到大帐,见了霍戈正坐在大堂之上,双目炯炯有神,正笑着看过来,哪有半分生病的样子,不禁心跳一阵狂跳,嘴上却怒喝道:“骗子!”
“呃”霍戈正要劝慰几句,忽然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搞得不知该如何应答,瞠目结舌。
负责押解的亲兵见美思不肯下跪,兵正要将她按下,霍戈一罢手道:“罢了,为郡主看座。”
亲兵抬过一张木椅,美思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张起不禁失笑道:“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
美思扭头瞪了一眼张起,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头发,才坐在椅子上,微扬着下巴看向屋顶,一脸冷漠。
霍戈无语失笑,起身言道:“不得已用计将郡中请入城中,多有得罪,如今我们可否好好商谈一番?”
美思怒哼一声:“既然落到你手里,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的族人会为我报仇的。”
霍戈见美思执念很深,不禁微微皱眉,下了座位来到大堂之中,走近前问道:“郡主无端便说羌王死于我军之手,是何道理?”
美思眼眶微红,大声道:“父王为你们所害,死在蜀道途中,还想抵赖?”
霍戈见美思潸然欲泣,心中一阵不忍,忙摆手道:“郡主有话慢慢说,先不说羌王生死如何,你如此认定是我军所为,可有证据?”
“我叔父亲口所言,难道还有假吗?”美思说到伤心处,不由悲从中来,嘴唇一阵阵颤抖,再也忍耐不住,硕大的泪珠从脸颊滑落下来,滴在衣衫之上。“郡主不必如此,”霍戈反倒慌了手脚,本想为她擦泪,却又发现男女有别,只好搓搓手,柔声道,“凡事必有始末原由,郡主认定羌王是被我们所害,可否说出一些证据来?不妨先将此事来龙去脉说出来,
在下也好派人查探!可不能仅凭你叔父一面之词便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美思听了霍戈之言,稍微冷静下来,却还是不愿看他,低着头接过霍戈递过来的一张银丝手帕,擦了擦眼泪,便将摩西纳去参加春耕大典迟迟不归,叔父玛西之言又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才抬起发红的双眼,瞪着霍戈责问道:“我父王就是死在回来的路上,就因为几匹战马,你们就狠心将他杀了吗?”
“摩西纳大王前往梓潼,一行共有几人?”
梓潼春耕大典,霍戈是跟随赵云负责警戒,前来觐见刘禅的客人,他并不曾全部看到,但想到路上被黑衣人截杀的那一队羌人商队,心中隐约猜到了大概。
“连同父王,一共十八人。”
“摩西纳大王是否留着山羊须,”霍戈想着那名老者的相貌,描述道,“眉角有一道暗红色的刀疤,耳背上还有一颗黑痣”
“啊?居然是你”美思闻言,忽然一声尖叫,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抓住霍戈的脖子扭打起来。
“郡主听我说,不要激动”霍戈大吃一惊,连连后退,却被美思死死抓住,又打又骂。
霍戈毕竟力大,忙乱中抓住美思的两只手臂,叫她动惮不得,美思急怒之下,竟一口咬在霍戈肩膀之上。
霍戈呼痛,仰身向后躲开,才向后靠,忽然发出一声短促低沉的嘶吼,放开了美思的双手蹲在地上,身躯蜷缩在一起,原来是美思惊乱中踢中了他的要害。
“放肆!”两人刚才扭打揪扯,张起无法插手,此时看到霍戈受伤,不禁大怒,仓啷一声抽出宝剑。
“慢慢着!”霍戈蹲在地上,脸色苍白,抬头看了一眼美思,咬着牙说道,“先带郡主下去下去歇息!”
美思刚才也是无意之举,见伤了霍戈,又是那种地方,也羞得俏脸发红,尤其是脚背上那种奇怪的触感竟然如此清晰,比在她身上砍了一刀还记忆深刻,右脚在地上不住扭动,好不自在。
亲兵急忙上来扶着霍戈坐下休息,张起则拿剑架着美思的脖子,将她带出了府衙。
看着霍戈躬身坐在椅子上倒吸冷气,美思更是心如鹿撞,就那么被张起押着来到院外的厢房里,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尽是霍戈咬牙皱眉的苍白脸色,竟将父王的事情完全抛之脑后了。
“唉,郡主,你这是恩将仇报啊!”张起见美思坐在床头发呆,又想她只是怒急攻心,心中又软了下来,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我我错了吗?”片刻之后,美思转过头来,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和迷茫,十分复杂,此刻她倒真的希望自己错了,要是霍戈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该如何是好?
第457章 冰释前嫌
“何止错了,简直大错特错!”张起想起这几天的交战,死伤了无数人,就因为这个误会,气得直跺脚,“霍将军非但没有杀你父王,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摩西纳大王他并没有死”
“啊?真的?”美思眼睛一亮,豁然起身来到张起面前,忙问道,“父王他现在何处?”
“在汉中”张起再次叹气,“郡主先坐下,此事也是在下亲眼所见,就由我来说吧!”
府衙之中,霍戈龇牙咧嘴地坐着缓了好一会,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快要失去知觉,良久之后,才觉得舒服了许多,只是腹部还不时传来胀痛。
“这小丫头,下脚还真够黑的!”霍戈喝了口热茶,深吸一口气,摇头失笑,“如果不是她如此倔强,也不会造成如此误会,当真是刁蛮至极。”
“将军你无碍吧?”亲兵可是亲眼看到那一脚踢到正当部位,十分担心,“要不要请个大夫”
“去你的,不用了!”霍戈摆摆手,笑骂一声,才正色吩咐道,“你马上带几人前往汉中,去证实摩西纳的身份,若是他能行动,尽快接回西城,若是伤势未愈,叫他写一封亲笔书信,再带个信物回来。”
“是!”亲兵也知道事关重大,领命而去。
不多时,张起也回到府衙,看着霍戈无奈摇头:“属下已经将经过说给郡主听,她还是将信将疑。”
霍戈微微皱眉,言道:“我们将其关在城中,羌人必定心生不安,恐会有变,先将她放了吧,我已派人前往汉中带信,来往需要十日时间,叫她先耐心等候。”
“如此也好!”张起点点头,又转身而去。
张起将美思带出府衙之外,美思以为霍戈要将她处决,不想随张起门外却有人还牵着她的坐骑,双刀就挂在马背之上。
张起命人将美思的坐骑牵过来,言道:“将军命在下传话给郡主,摩西纳大王是被一群黑衣人所害,将军已派人去汉中,不论大王是否伤愈转回,都会有消息送来,请郡主回去静待十日,误会自消。”
美思怔怔地接过马缰,回头看了一眼府衙,幽深的走廊将阳光隔开,并没有看到霍戈的身影,一咬牙默然上马,在几名士兵的带领下出城而去。
出了南门,美思再次回望城头,只有巡逻的守军和冰冷的箭簇发出幽光,从怀中偷偷的掏出一方银丝手帕,正是霍戈先前她擦泪的。
在城下处理片刻,美思将丝帕紧握手中,暗自咬牙,默默说道:“十日之后,若是没有消息,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若是有消息”
一想到后面的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只是奋力催动战马,狂奔向羌兵大营,此刻唯有耳际呼啸的风声,才能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十天时间虽然不是算长,但对等待的双方来说却是煎熬,羌兵退到竹溪以南,表明了他们的态度,霍戈其实心中也在担忧,如果摩西纳在汉中不治而亡,该如何解释?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
一直到第十天,派出去的人还没有任何消息,羌兵已经再次整队集结,两万多人马在西城内外结阵等候,随着日影西斜,气氛愈加紧张,只要等到日落,大战便一触即发。
天色渐黯,休息的羌兵们纷纷上马,战马不断嘶鸣着,打着响鼻,躁动不已。
般。美思跨战马,紧握双刀,不自觉地摸了摸怀中的丝帕,暗自咬牙,神色冷漠,竟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就在此时,忽见西城城门打开,一骑马飞驰而来,美思的目光忍不住一阵闪动,双手竟忍不住颤抖起来,眼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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