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军中除了将军,那几名小将也无人能敌,这如何是好?”王休自然知道钦的本性,但没有大将,如何领兵打仗?
钦闻言默然,片刻之后才猛然一拍桌子,似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哼,吾儿已经长大成人,勇力只在某之上,某派人叫他前来,定能以一当十!”
“将军要让公子来军中?”王休吃了一惊。汝南将士都知道鸯小时候便勇力过人,如今长大成人,更是武艺高强,连钦都非其对手,但钦对此子倍加爱护,严禁其进入军营,就是怕他临阵有个闪失,如今却主动要叫鸯前来,可见心中如何
恼怒了。
“唔”钦缓缓点头,“你速派人到城外各处收拾参军,集合兵力,等援军到来,定要与蜀军一决胜负。”
钦想要收拢残军,等候援军到来再厮杀,但蜀军大胜一仗,怎会让他如愿,第二日便有探马来报,蜀军正往丹水杀来。
南阳境内有两条大河,一为丹水,从武关流经南阳汇入汉水之中,另一条淯水则从宛城东面流经育阳、新野进入汉水,两条河成为南阳东西屏障,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失。
无奈之下,钦整理残兵,又从邻近县城之中调来兵马充数,勉强凑齐两万人,来到丹水东岸下寨防守。不多时蜀军赶至,先锋大将依旧是吴班,左右各为赵统和李景,带领流云骑精锐呼啸而来,白色的盔甲在河岸上,和粼粼波光交相辉映。
第441章 少年英雄
钦见来的只是先锋部曲,并无大军,心想正该借此立威,重振士气,便立马桥上,大喝道:“尔等卑鄙之徒,只知道阴谋诡计,可敢与我正面一战?”
吴班策马上前,来至桥边,指着钦笑道:“将军,你我本为姻亲之家,何必相互攻伐,徒增不快?等将来伯约取了令爱,还要一同吃酒呢!”
钦见吴班也当着三军之面提起此事,不由暴跳如雷,他先前派人前往冀城商议退婚,就是想暗中解决此事,前几日阵前被人说起,早就在军中议论纷纷,如今又被吴班再提,怎能不怒?
指着一种蜀军大喝道:“吾虎女安能配犬子?姜维西凉匹夫,吾已派人退婚,尔等便死了这条心吧!”
赵统和姜维相处最久,见钦如此说话,不禁大怒,沉声道:“老匹夫莫逞口舌之利,伯约早被诸葛丞相收于门下,武俱全,岂容你辱没于他,速来受死!”
“哈哈哈,又是一个用枪的孺口小儿,我倒要看看赵云有多少个徒弟。”
钦怒极反笑,兵败回城之后派人打探,才知道前几日交手的都是赵云徒弟,怪不得个个都用亮银枪,如今又见赵统也是一杆长枪,红缨飘洒,也大概猜得到了。
赵统生性沉默寡言,也不和钦争执,钦言语未毕,已经策马挺枪,直杀上桥。
钦怒喝一声,就在桥边与赵统交锋,才一出手,就惊出一身冷汗,赵统的武艺可比公孙胜几人要强许多,一个是从小被赵云调教的,一个是才追随赵云几年的,岂能同日而语?
一杆枪只见重重枪影,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钦怒吼连连,却始终无法进攻,只能苦苦死守,心中对赵云更是敬畏,这要是赵子龙亲至,自己岂不是挡不住十合?
惊愕之间,两人已经厮杀三十余合,赵统的百鸟朝凤枪比之赵云少了一些灵动,但更多了几分压迫的侵略性,这是受了马超枪法的影响所致。
勉强到了五十合,钦终于抵挡不住,虚晃一枪,打马败阵而走。
赵统神色冷峻,乘势从后追赶,两马首尾相接,两人都是宝马良驹,无法拉开距离。
钦仓皇退入阵中,两旁的弓箭手也不敢贸然放箭,竟让赵统独自飞马冲入中军,魏军惊呼连连,没想到这少年竟如此胆大。
钦急得浑身冒汗,怒喝连连,军中副将吕宣、丁尊等都大声呵斥,一齐上来迎战。
赵统毫不畏惧,百鸟朝凤枪此时正用到酣畅之处,猛然间一枪刺出,就有一将落于马下,其余三将见他勇猛如斯,都各自退走。
赵统在魏军中往来冲突,无人能挡,紧盯着眼前的钦紧追不舍,似乎因为钦辱骂姜维,誓要为兄弟出一口气。
钦仓皇逃窜,从阵中出来,往河岸背面而逃,赵统骤马直追,大喝道:“速速下马受降!”
钦此时连兵器都拿不稳,不知掉落何处,头盔也不见了,披发纵马狂奔,头也不回,正逃之时,忽然遇到水坑,战马嘶鸣一声,翻滚在地,钦也落于沼泽之中。
赵统双目微凝,骤马捻枪直刺向钦,钦浑身污泥,在沼泽中翻滚躲避,所幸沼泽湿软,战马行动不便,才没有被追到。
就在此危急时刻,忽然从远处冲来一员少年将军,那少年也是白衣白甲,手持长枪,沉喝一声直取赵统。
钦匆慌抹去脸上的污泥,勉强睁开眼睛,只见这少年身长八尺,浓眉大眼,双目明亮,威风凛凛,正是自己的儿子鸯赶到,不由大喜。
“阿鸯吾儿,速斩此人,为我报仇!”钦站在烂泥塘中,挥舞着手臂嘶声大喊。
鸯的钩镰枪比赵统亮银枪的要厚重一些,枪法凌厉,如同狂风骤雨,与赵统大战五六十合,胜负未分,两人俱是少年,都各自吃惊。
就在此时,吕宣等人也带着部下赶来救援,赵统见魏军始终,又有一员势均力敌的将领,便拨回马回撤,鸯惊于赵统的本事,也不追赶,下马去扶钦。
“咳,阿鸯,你不该放他走脱,”钦深交浅一脚地走出泥塘,心中宽温的同时又遗憾不已,能够和鸯大战如此之久的,在军中还真没有第二个,想不到蜀军中竟人才辈出。
“还是先保护父亲要紧,”鸯扶着钦上马,扭头看着远处纵马而去的白影,双米微微一凛,从刚才交手,他就知道此人必是自己的劲敌。
“走,先回城,”钦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狼狈之相,一阵赧然,对吕宣吩咐道,“马上派人打探,今日出阵的小将究竟是何人!”
“是!”
一路上相问,才知道鸯听说前军大败,钦又同意自己出兵,便先带着数百人打马兼程而来,援军明日便到。
钦闻言大喜,这一次有了鸯在军中,又有精兵赶到,定能与蜀军一决高下,父子二人一同回至城中,传令整顿甲兵。
丹水以西,蜀军又胜一阵,等赵统归来,个个上前道贺,唯有吴班提醒赵统以后不可如此鲁莽,如果鸯早在军中,他被困住,可就麻烦了。
到了下午,王平领中军赶到,兵马安营下寨,各部巡视,虽然钦屡次败退,兵力不足,但王平还是传令各郡小心防守。
“吾等被迫出兵,却不料一举杀入南阳境内,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速向襄阳报信,关将军必会发兵来助。”
连下两城,来至丹水之畔,也是出乎马良意料,本来是来阻击魏军,却不想钦有勇无谋,两战大败,如果不乘胜而进,实在太可惜了。
王平言道:“军师奉丞相之命而来,经过襄阳,可知襄阳王之意?”
马良笑道:“先前关将军久攻樊城不下,才有荆州之失,对江北时刻念念不忘,吾此番奉命前来,关将军便叮嘱过,若有变故,务必传信于他。”王平知道魏军对关羽向来敬畏,不由大喜道:“若关将军能够亲至,南阳可不战而定。”
第442章 丹水大战
马良也知道王平这是鼓舞士气,但宛城是司马经营之地,恐怕是最难啃的骨头,先派人向襄阳送信,至于如何派兵,就看关羽的决策了。
次日一早,探马来报,魏军三万援军赶到了筑阳,钦重振旗鼓,再次列阵而来,丹水以东旌旗蔽日,车马响动,好不热闹。
王平等人出营来看,见钦将军马分作左右两队,势如羽翼,正是最稳妥的鹤翼阵,进可攻,退可守,经过几次交手,钦显然老实了许多。
马良观察一阵,言道:“钦如此列阵,是想趁援军锐气,过桥强攻吾军大营,将军可命兵马分列桥两侧,先挫其锐气,再来厮杀。”
王平从其计,令吴班、赵统为先锋,秦羽引神箭营三千人随两人之后,也分作左右两队,守在丹水以西桥两侧,若钦派兵过桥,则左左侧射钦右军,右侧射钦左军。
再令公孙胜和李景引流云骑三千、步兵五千、弓手三千,列于阵中随时接应。
王平自引马步军为中军,和马良观察地势,于后接应。
钦援军到来,自觉底气十足,都带银盔,被甲执锐站立阵前,观察敌势,探得昨日小将竟是赵云长子,不由心生警惕。
观察一阵,一眼便看到立于桥西的赵统,鸯虽能抵住赵统,但两军交战,刀枪无眼,还是舍不得让鸯去冒险,令其另领一军在后接应。
回顾左右,实在无人可用,便遣带领援军前来的裨将军杨欣为先锋,钦自领中军,立马桥东,准备正面一战。
前番屡次中计,钦心中气愤不过,这次是实力较量,他定要证明自己,见杨欣准备就绪,便命人擂鼓呐喊,开始进兵。
杨欣刚来筑阳便被派来打头阵,还以为钦重用他,心中高兴,自然卖力表现,听到鼓声,便指挥士兵上桥冲杀。
秦羽的神射营就在桥边,见魏军上桥冲来,却不为所动,方天戟扛在肩上,斜睥着躁动的大军,沉着脸没有下令,所有的神射营士兵都伏而不动。
直到魏军前军数百人冲过桥头,秦羽才将方天戟朝天举起,便听得一声锣响,三千神射营弓弩手一齐俱发,漫天的弩箭如蝗虫飞至,遮天蔽日。
魏军还未冲到赵统等人面前,便被密密麻麻的弩箭悉数射杀,神射营不但配备了强劲的弓箭,同时每个人都配制了连弩,三千人的杀伤力媲美一万精锐弓箭手。
过桥的魏军根本不够他们一次扫射,刚才放箭的仅仅是左侧的神射营而已,有的神射营只是拿起普通弓箭,对那些漏网之鱼进行精准射杀。
一转眼的功夫,第一批冲上桥头的魏军竟无一人活命。全都扑倒在地,还未死去的士兵则惨呼悲鸣,许多人落入水中,挣扎不已。
杨欣见此情景,气得面色赤红,一声令下,将剩余兵马悉数催赶上桥,自己则在中军亲自指挥,打算一鼓作气冲过桥头。
面对同样的箭雨,杨欣已经冲过桥头,亲身感受,才知道这些弓弩的可怕,勉强挡掉几支羽箭之后,便知道事不可为,身上连中数箭,急忙打马撤回。
秦羽早在阵中观察多时,好不容易见到一名主将,岂容他逃走,不等赵统等人反应过来,早已拍马舞戟,冒着箭雨冲到桥头,将惊慌失措的杨欣斩于马下。
不过神箭营训练有素,秦羽冲入箭雨却是有惊无险,他所过之处,并没有箭矢威胁,杨欣一死,魏军再次大败,在桥面上进退不得,相互拥挤,都成了箭靶,落水者更是不计其数。
钦见杨欣死于乱军之中,又惊又怒,忙命左右两军上前救应,但秦羽早已领兵上桥,万箭齐发,彻底压制住了魏军,所有士兵都被弓弩手射住,不进反退。
眼看蜀军在桥上徐徐而进,钦急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竟被对方冲到了桥面东侧,渡过丹水。
此时在中军的公孙胜带领流云骑冲过桥头,先将先锋军的执旗将一枪刺死,大旗跌落,余下魏军在流云骑的铁骑面前宛如土崩,各自逃窜。
钦见先锋部曲大乱,急忙重新布阵,但奈何两翼部曲太长,根本来不及调度,公孙胜的流云骑机动性又极好,冲杀完杨欣所部之后,便引军直冲到后军。
后军之中正是鸯,两人虽未谋面,却凭借武人的本能都各自警惕,各自挺枪打马,杀在一处,战过十余合,公孙胜力气不及鸯,又率领流云骑,不敢太过停留,只好领兵后撤。
鸯哪里肯舍,直追而来,准备趁乱杀散这股精锐的骑兵,光是那些普通骑兵的装束,就让鸯眼红不已,公孙胜那一身铠甲,简直让鸯怦然心动。
“鸯,可敢与我一战?”
正追击之时,忽然一股冷然的杀机锁定自己,鸯扭头看时,正是昨日与他交手的赵统,不由兴起,舍了流云骑,来战赵统。
赵统比之鸯冷静了许多,他知道魏军中唯独鸯颇具威胁,将他纠缠住,其余各将便可追杀魏军,果然鸯好胜心起,被自己所吸引。
催动快下白龙马,赵统迎住冲杀而来的鸯,鸯挥动钩镰枪直刺赵统,赵统从容不迫,抬手架住,二人在桥边的草地中杀了起来。
两杆枪一上一下,一左一右,杀得密不透风,赵统枪法老成稳健,十分纯熟,鸯则凭借勇力一口气出去就是接连的杀招,场中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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