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皇连同骨干被埋,能和热合奎较量的杀贼寥寥无几,再加上有官府的支持,平定沙漠中零散的帮派确实不算难事。
唐坚微微点头,言道:“大将军曾言道,以仁治天下者昌,以暴治天下者亡,此言放之江湖也是如此,你今后若想一统西域大漠,还要谨记这两句话。”
“仁,暴?”热合奎收回手臂,蹙眉念叨着这两个字,抱拳道,“掌管宗门,整个西域能和玉面青龙相比的少之又少,还请门主以后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但你我一同掌管西域绿林事,都是为汉室效命,只要同心戮力……”
唐坚笑着,抬头望向广阔无垠的大漠,朗声道,“三年整平丝路南北道上的宗派,五年执江湖之牛耳,不难!”
“哈哈哈,好!”热合奎听得一阵热血,大笑道,“这么说,我流沙宗也是有头有脸的宗门了。”
“何止是头面?”唐坚傲然笑道,“莫非你忘了大将军在鄯善说过的话了?”
“你是说?”热合奎眼睛睁大,“北天山、南昆仑、东唐门,中部流沙宗?”
“不错!”唐坚看向热合奎,笑道,“算起来,流沙宗居于西域之中,地盘最大,将来你才是西域武林盟主呢!”
“不不不,这我可不敢当,嘿嘿嘿!”热合奎吃了一惊,连连摆手,他虽然有自知之明,但唐坚这番话却听得十分舒服。
“走吧,先回去复命!”唐坚转过身,对热合奎说道,“此时想必大将军已经平定龟兹,接下来朝廷委派官员,必然还有重重阻碍,有些人很可能勾结贼寇故意闹事,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也不轻。”
热合奎大声道:“我看哪个混蛋敢和朝廷作对,老子把他抓来挂在沙漠中风干了。”
没有人知道在西域为患百余年的沙贼在一夜之间被全部埋在流沙底下,其实在整个西域,大到国家疆域,小到百姓民生,乃至于所有的旧势力,都在发生着根本的改变。
延城之中,刘封和王凌等人商议着治理西域的长久之策,这可比用兵打仗复杂琐碎得多了,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就是这个道理。
西域民风民俗与中原大不相同,虽然刘封提出华夏同宗的理念,但这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莫说久在关外的西域百姓难以接受,就是中原人也对其他各族饱含敌意,尤其是那些士族世家更是如此。
刘封虽不敢说能让人人平等,彻底打破封建制度,但要达到唐宋的富庶和大明的强盛,也需要对当今的社会结构大加改革,这势必会触动到很多人的利益,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世家家族。
从汉代到晋代,因为世家掌控大量资源的原因,发展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境况,这是刘封不愿意看到的,他需要在总结历朝历代的优缺点之上,综合出一个符合当前社会发展的制度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其实从穿越之后到现在为止,刘封也没有想到一个完美的方案出来。
西域的长治久安,同样关乎到中原的稳定繁荣,这片地域到后代时期尚且偶有动荡,更不要说在信息闭塞的古代,关于西域将来的管制,众人讨论了许久,依然没有定论。
王凌言道:“今将军亲提人马,迈黄沙而定西域,翻山越岭,诸国皆平,既以归顺,除国设郡,当设官置吏,一同与西域诸地能吏共守之,以胡俗汉制为纲常,方为长久之计。”
刘封点头道:“吾正是此意,但置官吏则当留兵,西域各地远离中原,两关之外相隔千里,守军多有思乡之情,若有父兄死丧不能及至,岂非大不孝?然不留兵,恐人心不服,如昔年定远侯之事,长久必成祸患,还需想出个两全之策。”
班楼言道:“末将去助贵霜之时,萨珊已侵地何止万里,其多设都护府于各地,驻兵威慑,再屯田设教堂以牧民,并定期轮换兵力,可做借鉴。”
设置都护府的事情,大家其实已经讨论了几日,只是一个西域都护府并不能全盘监督西域各地的治安,即便将都护府搬到鄯善境内也不能解决鞭长莫及的缺憾,如今西域改名玉京省,但只设一个布政使司力量单薄,不足以统辖整个西域。
行省制的改革,是参照明清时代的官职来做框架,再糅合后代军政分离、中央监督的理念来管理,但这在中原可以执行,到了西域还有些不符合实际。
思索再三,刘封言道:“既如此,就设安西四镇,先稳定境内行事,再宣化教民,待民心归顺,政令清明,再作调整。”
王凌几人都纷纷点头,这套政策刘封参考用唐代镇边的模式,在西域设置安西四镇,同时在龟兹、轮台、于阗、疏勒四城建置军镇,各设将军统兵,由安西都护兼统,布政使司掌管除了军权之外的所有政务。
唐代的安西四镇是龟兹﹑焉耆﹑于阗﹑疏勒刘封把焉耆换成轮台,自然是打算掌控天山以北的地盘,而玉京省的省治则暂时设在西域南北之路的咽喉要冲鄯善,目前的西域地盘是接下来治理的重点区域。
8。:8
第2188章 坚昆使者
经略西域并不比治理中原容易,两者的难度各不相同,首先要面临的就是族群之间的隔阂和偏见,还有整个西域地广人稀,路途遥远,很难及时掌控,选定治理西域的人是重中之重。
郭淮、王凌都已经年过六旬,即将告老还乡,不适合再留在西域,多年镇守边关,如今西域平定,可谓功成名就,也该到他们衣锦而归的时候了。
最终决定在西域都护府的年轻一辈中选拔人才,马哲和胡坤为首选,他们都辅佐郭淮和王凌治理西域,胡坤常年练兵,熟悉部下人马,马哲在鄯善长大,对西域人物风情都比较了解。
另外还有四镇将领,各地的守将也十分重要,刘封决定采用王凌所提的以夷制夷的方式,军权由汉军掌管,政权由各地推举本土官员治理,再配以朝廷巡视官员,三权相互监督,另外每隔三年或者两年委派巡抚视察,甚至将羽林卫、汉昌号和绿林中的部分人员暗中定为眼线,监视各地政绩民情,前期的框架尽量思虑周全,后面逐步改进完善。
一提到这些问题刘封就很头疼,内政治理非他所长,上面一个小小的举措改变,对普通百姓就会造成极大的影响,甚至可能改变普通人的一生,必须要慎之又慎,刘封只是提出大概的思路,具体的政务和人员安置交给马哲和班楼来拟定,王凌做参考建议。
其余的政令等回到鄯善之后再和郭淮商议,另外还要奏报长安决策,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先安定龟兹、疏勒和于阗等国民心,屯田安民是当务之急,马上开春就要执行的政令,刻不容缓。
这段时间郭统也将西征战死的士卒统计上来,从两关出兵,起于鄯善,经于阗、疏勒到龟兹,近三年时间,战死兵卒两千八百人,伤者五千人,其中包括运送粮草的辎重部队,西域山高路远,一旦遇到恶劣天气,造成人员伤亡在所难免。
此次西征,惟于阗和龟兹交战最为激烈,士兵伤亡也最多,在于阗建望乡台以祭奠亡灵,刘封决定也在龟兹如法炮制,一北一南两条线都有可让远离中原的百姓有思乡告慰之处,不过这一次刘封不止祭奠汉军将士,包括龟兹士兵和无辜而死的百姓,一视同仁为治理西域首开先河。
祭奠之日选来选去最终定在腊月初八,这是一个对两族人认知都有共同点的特殊日子,汉末之时,龟兹传来的外教主要有佛教、祆教、摩尼教、景教等,而在龟兹和于阗、疏勒一带,以佛教最盛,百姓大多都笃信佛教。
腊八节是佛教盛大的节日之一,按佛教记载,释迦牟尼成道之前曾修苦行多年,形销骨立,遂发现苦行不是究竟解脱之道,决定放弃苦行。此时遇见一牧女呈献乳糜,食后体力恢复,端坐菩提树下沉思,于十二月八日“成道”。
煮粥敬佛的活动在龟兹西域各地极为盛行,到了腊月初八,祭祀释迦牟尼修行成道之日,各寺院都要举行诵经喝腊八粥礼佛的活动。
而在中原地区,腊月主要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蜡,汉改为腊,祈求丰收和吉祥,包括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和先祖等等。
敬天法祖从来都是华夏文明传承的命脉,汉人并非没有信仰,他们的信仰就是自己的祖先,先秦时腊祭日期并不固定,汉后腊祭日在冬至后第三个戌日,刘封干脆将其固定在腊月初八。
两种文化的融合将来必定是趋势,先将西域腊八节定在每年十二月初八,叫佛道两教的高僧大德都来主持祭奠,顺便也将道教在龟兹推行开来,有这两大教派宗门的快速发展,以后可以最大限度地遏制其他宗教的传播,防患于未然。
政务繁于军务,这也是刘封不愿留在朝堂的缘故,所幸刘谌如历史上一样是一位有抱负、有志向的明主,让他大大省心,眼下西域的事也是如此,不禁想起事无巨细的诸葛亮,竟然军政两手抓,不被累死才怪。
这一日难得清闲在梅园赏花,据说龟兹王唯一的女儿喜欢梅花,在城北的天山脚下建了个梅园,冬日里腊梅盛放,包裹着一层霜雪和薄冰,清香扑鼻,色味俱佳。
正和诸葛果、孟婉儿她们闲逛之时,守在外面的苏森匆匆走来,一脸的不情愿,他知道刘封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了闲暇时间,才出门不到一个时辰又要忙碌。
但毕竟关乎国家大事,他也不敢耽搁,抱拳道:“大将军,坚昆派使者来了。”
“哦?”刘封轻抚着一朵梅花,转过头来笑道,“难得黄亮还记着大汉呢!”
诸葛果蹙眉道:“黄亮到坚昆一去数年没有消息,此时派人直接找到龟兹来,想必早就知道汉军动向,不会是想借兵吧?”
刘封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淡笑道:“既是夫人族弟,我又受岳母托付,他若有什么请求,也不好就此拒绝。”
诸葛果吃了一惊,皱眉道:“若是国事,就以国事来论,不必讲什么私情,坚昆远在千里之外,怎忍心让士卒受苦?”
“且先见过使者再做定夺吧,”刘封替诸葛果拉了拉衣领,对孟婉儿几人笑道,“诸位在此赏花,我先回城去了。”
留下一群莺莺燕燕的女人在梅园,让苏森亲自保护他们,刘封带着护卫上马飞奔回城,说实话坚昆派来使者确实是刘封没想到的,接下来第一个要出兵的是乌孙,坚昆先来会面,不知是为乌孙说情还是转而对付乌孙。
来到府衙之中,班楼正陪着几个穿着怪异的人坐着,这些人的相貌与西域人又有很大的区别,最显著的就是眼睛,尖鼻碧瞳,皮肤惨白透着根根血丝,应该和白种人有些关联,面部轮廓和黄月英确实有相似之处。
刘封才进门,还不等班辞介绍,当中一个金发中年人便站了起来,冲着他躬身施礼,叫道:“姐夫!”
“姐,姐……姐夫?”刘封大惊,一只脚踏进门槛,吓得差点就退了出来。
第2189章 亲情外交
自从穿越以来,刘封还是第一次听到“姐夫”这个称呼,几位夫人里面只有诸葛果是老大,孟婉儿和赵贞都是老幺,关凤虽然有关索这个弟弟,但和刘封以兄弟相称。
迄今为止,还从没有人叫过刘封姐夫,如今忽然一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这么称呼,让刘封很不适应,什么时候又凭空多出来个亲戚?
班楼见刘封失色,赶忙解释道:“大将军,这位是坚昆使者塔热尔,先王的大女婿,坚昆新王的妹夫,叫一声姐夫也是应当的。”
塔热尔再次躬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豪笑道:“八千岁殿下,我也是昭君公主的后代,身上流着汉人的血液。”
“好,好!”刘封点头示意,看他深碧色的眼睛,无奈一笑,走进房间和众人见礼。
另外一名使者名叫完颜策,是坚昆皇族的旁支,这人相貌稍微温和,眉眼之间倒是能看到中原人的样子,大概是当年西征汉军的后代。
使者团中有两位是皇室的人,坚昆显然十分重视这趟出使,使者一来就攀亲带故,看来并非有敌意,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心中猜测着他们的来意,笑问道:“不知新王继位之后,坚昆境况如何?”
“唉,一言难尽啊,”塔热尔一声轻叹,满脸愁容,“丁零人太强大了,他们兵力又多,不断侵蚀我们的地盘,如果不能尽快拿下康居,占领伊犁河一带的水源和草地,我们的族人就要往更北的地方迁徙了,那里是无尽的雪原和冰域,牛羊根本没有办法存活。”
塔热尔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