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华瑶一怔,忽然又笑道:“这些说辞都是定远告诉你的吧?”
戚华瑶娇嗔道:“哼,不用他说,我也懂这些道理。”
戚渊德失笑道:“三年前为父就整日教导你要多看兵书,你却始终听不进去,一心练武,只想凭借一人之勇便可横行,如今反而开窍了?”
“那当然,汉营中人才济济,连两位王妃都懂得兵法,女儿还要加把劲才行,”戚华瑶虽然感叹,但信心满满,“将来见了天凤将军他们,才有资格参与军事,我可不想被人说是凭关系当将军的。”
“好丫头,有志气,这大概就是近朱者赤吧!”
戚渊德老怀欣慰,戚华瑶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他怎能不高兴!戚华瑶暗自得意,想到戚渊德这两人为了行军布阵的事愁得茶饭不思,晚上甚至都睡不安稳,知道他压力不小,虽然戚渊德之前独自领兵运筹帷幄,威震西域,但这次是受刘封委托,生怕有什么差池不好交代,被军中他人议论。
看着戚渊德略显疲惫的神色,戚华瑶疑惑道:“从来行军大事,都是麒麟王亲自部署,这一次却不见他调兵,整日都在营帐之中,难道在图谋什么大事?”
戚渊德笑道:“麒麟王行事,向来神鬼莫测,劫粮这等小事,其实本无需他出手,无论如何,为父只要顺利完成此事即可。”
戚华瑶歪着脑袋,忍不住好奇,嘟着嘴埋怨道:“要是两位王妃随军就好了,她们留在疏勒,女儿又没有人可以谈心了。”
戚渊德言道:“二位王妃本是来保护麒麟王的,此番留在疏勒,必定另有安排,或许拿下巴楚,她们便可赶来会合了。”
戚华瑶抿着嘴,看着擦拭头盔的戚渊德,忽然说道:“爹,你说娘到了疏勒,大娘会不会怪我们,不肯见她?”
戚渊德抓着头盔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却带着笑意,柔声道:“家中之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公主并非蛮横之人,疏勒多少年被人利用,汉军反倒是疏勒王族的救命之人,从此摆脱家族命运,她应该庆幸才是。”
戚华瑶点点头,言道:“将来我们回中原,把大娘也一起带着吧!”
“好!”
戚渊德见她如此懂事,眼底有些湿润,低头整理头盔,缓缓道:“只要她愿意去,我们一家人就不分开。”
第2143章 火烧粮船
西域的天气早晚温差较大,入夜微寒,秋风瑟瑟,刚出东山的上弦月将银光洒在大地上,银辉之下河水浩浩荡荡,点点银光如银河倒泻。
叶尔羌河在山丘这里转弯,河道宽阔,水流平静,数百小舟、木筏静静排在河岸边,用绳索相连,所有的船上都用芦苇伪装,在远处看与河水融为一体。
鸯站在河边进行最后一次战前检查,三千士兵依次踏上各自的船只,人数虽多,却并没有发出多少声音。
戚渊德亲自送行,看着远处朦胧的夜空,言道:“今夜月光甚明,正可趁月光的顺水而下,船借风势,即便龟兹军发现火船,也为时已晚。”
班辞点头道:“我等此去,目的为烧毁其粮,只要龟兹军的粮船和粮草还在河边,随军所带的二十只火船便可派上大用场。”
戚渊德负手遥望远处,缓缓点头:“二位将军千万小心!”
“老将军尽管放心,不少了敌军兵粮,我们绝不回来!”
鸯大笑着,拉着班辞跳上甲板。
戚渊德抱拳施礼,为三军送行,鸯站立船头抱了抱拳,一招手,领头的船只马上开动,霎时百舸竞发,顺水而下。
借助风势,舟船在河面行驶越来越快,不多时便听到耳边风声响动,吹得芦苇叶哗啦啦作响,这条水路龟兹军也多次运送过兵粮,河道畅通,他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条便利之途却成了断命之路。
鸯环抱双臂,在船头迎风而立,浪花不时洒在脸上,阵阵冰凉,两岸黑影继续后退,涛声紧急,竟恍惚有种回到江南的感觉。
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龟兹军卸粮的滩涂上游,在河道转弯处唐坚早就带人等在这里,用火光打着信号,船只停在河湾之中,鸯、班辞先上岸与唐坚打听军情。
唐坚言道:“龟兹粮船中午才到,只卸了少许,其余船只都沿岸停靠,龟兹军折腾半日,大都劳累,不到天黑就都躲进帐中歇息去了。”
班辞冷笑道:“几次交战,龟兹军已然军心懈怠,他们料不到我们顺水而来,正好连货船一起烧光。”
鸯更不多话,立刻招呼士兵将事先准备好的二十只火船划到前方,分作三队用铁锁相连,前方有三只牛皮蒙好的小船开路,水性最好的三十名士兵负责在前方划船引导。
这二十艘船装有硫磺、芦苇、干柴等一应引火之物,约有两千余担,为了避免被河水打湿,上面盖有一层桐油布。
其余士兵略作休整之后将船停好,由班辞带领从岸边向东靠近龟兹军大营,每个人背负引火之物,唐坚带人在前方领路。
鸯亲自在第一队火船的前方,端着虎头枪看着前方的河道,看着队伍转过前方的河岸,大声传令道:“出发!”
火船当先开动,二十艘船在头船的带领下悄然启动,顺水而下并不觉得吃力,速度越来越快,瞬间就转过了河湾,果然不远处便看到一大片堆积如山的船只粮草停靠北岸,远处岸边只有稀疏的火光。
“点火!”
鸯将虎头枪斜指天空,仿佛在召唤雷电天火。
身后的士兵早就准备多时,马上点亮火折子,浸过油的火把和干柴马上烧起,借着风势转眼间便冒起了数尺高的火焰。
后面船上的士兵看到火光亮起,也同时点火,三队船几乎同时起火,从河心向北岸斜斜直插过去。
此时龟兹军大多早已熟睡,守卫之兵为了躲避寒风也藏在船舱之中,几日来这里相安无事,也料不到汉军会越过巴楚城来偷袭,大多都在打瞌睡。
火船冲到粮船近前的时候,才有几声叫喊响起,但还不等他召唤同伴,火船已经冲到了粮船跟前,鸯将火船引到粮船中段,剩余的两队火船冲入港口之中,船上的士兵在即将相撞之时纵身跳入水中,顺水向下游走。
轰砰砰砰船只撞击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彻底惊醒了睡梦中的龟兹军,这二十艘火船上皆有硫磺焰硝、芦苇干柴,火焰升腾,再加上西风正紧,火船引燃起粮船,风助火势,一下子就烧红了半边河面。
睡梦中的龟兹军闻听动静,急忙出营观看,只见整个河岸火光照天,粮船火势蔓延,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黑烟滚滚直往东面的天空飞腾而去,遮住了才上天空上弦月。
此时岸边的汉军也随后杀到,前方火光冲天,照得两岸通明,他们的目标是岸边卸下来的粮草,和停在浅滩上的那些粮船。
龟兹守军闹哄哄出营来看,一时摸不清头脑,守将带兵在岸边大声呵斥,火光中但见一彪人马杀来,正是班辞带领的汉军。
班辞已经打定主意,现在去硬抢营寨毫无必要,只要杀散岸边的龟兹军,将那些粮草烧着,保护士兵全身而退,此战便算大获全胜。
唐坚这还是第一次和大部队作战,带着二十几名斥候十分兴奋,挥舞着手臂大声道:“兄弟们,先把前面的这些人杀翻再说。”
唐坚当先冲锋,只见他双臂挥动,无数连弩暗器便打出来,还未到近身,十几名龟兹军便惨叫着倒地翻滚,其他斥候不甘示弱,纷纷释放暗器各施手段跟着唐坚杀向前去。
班辞见状指挥士兵紧紧跟随冲杀,结成阵势的汉军威力更大,如同钢刀利刃一般冲进了乱军之中,一名龟兹将领仓促来迎,不及三合,就被班辞一枪刺中咽喉,一命呜呼。
这次轻兵奇袭,班辞并未拿方天戟,而是一杆硬木长枪,舞动起来愈发轻灵快速,对付这些龟兹军绰绰有余了。
后面随行的汉军兵士如狼似虎,很快抢入敌阵横挑竖劈,周围血肉横飞,阻敌的阻敌,放火的放火,转眼之间整个浅滩上的粮草和营帐也烧起了大半。
随后赶来的龟兹军见汉军出现在这里,顿时吓得惊慌逃避,未来得及逃回的龟兹军又被汉军乱箭射杀,抱头鼠窜。
此时鸯也带着下河的士兵从粮船上一路杀过来,每个人浑身浴血,在熊熊的火光之下如同杀神一般。
班辞接住鸯,喝令士兵将所有的引火之物全都放出去,看看有近半的地盘烧起火来,这么大的夜风,即便在河边想救火也来不及了,军需辎重不到半个时辰便会化为灰烬。
火光中,班辞指挥士兵汉军快速退到河边,撤回港湾之中,众人登船南渡,
第2144章 沙皇袭击
一夜之间,准备运到巴楚坚守的粮草被汉军烧光,粮船也毁坏大半,短时间内再想调拨粮草是不可能了,守军必定军心慌乱。
天色未明,斥候先来报信,戚渊德得到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马上命商越准备到大漠中去接人,消息传开,营中将士也都十分高兴,拿下巴楚便是打开了龟兹的门户,入冬前拿下龟兹大有希望。
一大早将军情禀告刘封,刘封传令后营准备下午加餐,鱼肉、羊肉全都备齐,大家一同迎接胜利归来的将士,等巴楚城中粮草不足,便可一鼓作气攻下城池。
下午时分,一队长长人马从大漠中缓缓而来,骆驼和马匹连成近十里长的一条线,夕阳下在起伏的沙丘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形成了一幅唯美画卷。
河岸边,等待迎接大军的士兵早已将木筏船只划到对岸,营中桌上摆满了肉食美酒,只等鸯他们归来,便可开宴庆功。
万众期待之中,一匹骆驼踏着黄沙狂奔而来,岸边的士兵欢呼着,迎接胜利归来的英雄,但当来人到了近前的时候,士兵们的叫声却渐渐减小,变成了惊呼,几个人赶忙跑下河堤去。
戚渊德正和刘封在对岸等候,看出失态异常,吃了一惊:“发生何事?”
刘封也眉头微蹙,此时那几名士兵已经搀扶着来人上了岸,七手八脚扶他上船,正是沙贼首领热合奎,看他精神委顿,似乎受了伤。
马哲疑惑道:“热合奎只在南岸接应,并未参战,怎会受伤?”
刘封等人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岸边的士兵也都意识到情况反常,都盯着过河来的热合奎,看他究竟带来什么消息。
不多时热合奎过河,在一名士兵的搀扶下来到刘封近前,看他左胸的衣甲被鲜血染红,嘴唇发白,显然受伤不轻。
“属下办事不力,请大将军责罚!”
“不必行礼!”
刘封上前一步拦住了准备下跪的热合奎,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道:“是不是沙贼干的?”
“正是!”
热合奎有些吃惊,没想到刘封这么快就猜到了事因,垂首道:“是沙皇属下技不如人,惭愧!”
“是沙皇袭击了你们?”
戚渊德大惊,怒声道,“这些贼子,仗着沙漠险恶,来去无踪,历来为西域各国之害,如同山中老鼠一般,除之不尽,实在是头等大患。”
郭统猜到了大概,问道:“可是沙贼发现你们在绿洲集合,以为有利可图,便来偷袭?”
马哲却道:“此次出征大军足有三千人,沙贼胆敢出手,恐怕不止是为了钱财利益。”
热合奎一阵咬牙,点头道:“据我所知,沙皇和龟兹王暗中有来往,这次偷袭大军,恐怕也和龟兹有关系,而且原本东路大军的消息早就能送到大将军这里,却被沙皇带人截断,不知有多少信使死于沙漠之中。”
“好狗贼!”
马哲也难得动怒,沉声道,“怪不得半年来不见郭都督和王将军送信,原来是被这沙贼给断了,此贼务必要除。”
戚渊德捻须沉吟,他这一生与沙贼没少交过手,但始终没有一个根除的办法,一旦得罪了这些人,反而会遭到疯狂的报复,实在令人头疼。
“沙皇我自有办法对付,先带热合奎去疗伤歇息,稍后过河的伤兵尽快治疗,庆功宴继续!”
刘封神色冷峻,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烈日之下,远景在热浪下虚浮飘动,如同波浪一般,这平静的大漠之下,隐藏的危机并不比西域各国的小,如果不彻底铲除,必为大患,便不算平定西域。
不多时鸯和班辞带领大军到了岸边,有士兵接应过河,昨夜到了绿洲之后天色将明,将士奔波厮杀一夜,都疲惫不堪,各自休息,刚刚入睡之时被潜伏在沙土中的杀贼突袭。
若不是热合奎经验丰富,事先有所警觉,恐怕至少有一半的士兵因此而送命,天明时分的一场厮杀远比烧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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