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何努力,总是功亏一篑。
国势不仅没有变好的趋势,反而是越来越糟糕。
还是欧阳辩的种种看似不太正统的做法,却生生营造出今日这种大好局面。
现在欧阳辩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而这些真正的小人,却要出来作梗。
更让他失望的是,连曾公亮、赵槩这些往日被认为刚正的君子,也变成了今日蝇营狗苟的模样。
着实是令人忍不住骂了一声妈卖批啊!
曹佾满脸期待地看着韩琦,等候韩琦的答复。
良久韩琦张开眼睛:“好了,天色已晚,诸位路上小心。”
曹佾:“……”
曾公亮:“……”
赵槩:“……”
三人面面相觑。
“韩相您这是什么意思?”
曹佾一脸的惊诧。
韩琦眼里露着厌恶:“道不同不相为谋,诸位请吧。”
曹佾露出羞愤交加的神色。
曾公亮和赵槩也有些羞愧。
第354章 西南反啦!
曾公亮曹佾三人被请出了小院。
曹佾一脸的气愤:“这个韩琦,果然还是那个令人讨厌的韩琦,曾公,现在我们怎么办?”
赵槩道:“对啊,曾公,韩相不和我们联手倒是没有关系,但他要是把这些告诉富弼,那咱们的筹谋就不好办了。”
曹佾和赵槩齐齐看向曾公亮,却见曾公亮一脸的笑容。
“曾公,你这是?”
曹佾诧异道。
曾公亮笑道:“走走,去找个地方,天气这么冷,喝点温酒暖暖身子。”
赵槩脾气直,忍不住就要发火,曹佾赶紧抓住赵槩的手臂:“走走,去我那,此地确非谈话之所。”
赵槩臭着脸上了马车。
车马粼粼,来到了一处幽静的所在。
三人进入,曹佾让人安排酒席,三人入席。
“曾公,愿闻高见。”
曹佾道。
曾公亮颇为欣赏的看了看曹佾,都说曹家仰赖曹太皇太后,都是一群无能之辈,果然传闻不可信,这个曹国舅不就是一个人精么。
“赵公、曹公,你们所担心之事着实没有必要,韩琦不会干这样的事情的。”
曾公亮笑道。
赵槩皱着眉头:“这是为何?”
曾公亮笑了笑道:“我与韩琦共事多年,对他了解颇深,你们认为,韩琦是个什么人呢?”
赵槩和曹佾对视了一下。
韩琦是个什么人。
这个可不太好说,人物功过,又岂是一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曾公亮见状笑了笑道:“韩琦,是个名相,他心中的志向也是做一个名相。”
赵槩有些懵逼:“什么意思?”
曹佾倒是有些若有所思。
“韩琦的功利心很强,他想要名留千史,所以他对政绩非常看重。”
曾公亮提醒道。
曹佾恍然大悟:“曾公的意思是,韩琦重名,所以他不愿意做有污声名之事,但是却愿意做一些有益千古留名之事?”
赵槩有些不满:“别打哑谜了,赶紧说清楚一些。”
曾公亮笑了笑道:“好,那我就明说了。韩琦是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他想要做名相,所以这些有可能损害他声名的事情他不会做,也不可能去做。
但这个事情若是我们来做就没有关系了,他不会阻拦我们,甚至在需要的时候,他还会给予奥援。”
赵槩奇道:“你不是说他是一个名相么,一个名相也会做损害朝廷的事情么?”
曾公亮笑道:“之所以说他的理想是名相,所以对于能够青史留名的事情,他拼了命也会去做。
比如庆历新政、比如嘉佑之治,比如逼迫太皇太后撤帘之事,比如濮仪之议,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政绩,所以他不惜一切,甚至赌命,都会去做。
这是他的功利心,也是他的权力欲,这样一个人,他是愿意重新回到政事堂的,但做这件事,会损坏他的名声,所以他不会去做。
但至于损害朝廷……呵呵,韩琦认为,清丈田亩之事已经差不多完成了,这时候来点乱子,将富弼等人驱逐出去,他回到政事堂,到时候,他还会继续执行下去,将其成功完成。
这样对他来说,不仅这事情对朝廷没有损害,而且也成就了他的声名。
不仅如此,韩琦还会沿着欧阳辩已经铺平道路的税法改制继续推动下去,将税法改制作为他官宦生涯最后的政绩去推行。”
赵槩听得嘴巴微微张大。
“那这样的话,咱们不能让他上台啊,不然咱们忙活了一通,受益的却是韩琦!”
赵槩说道。
曾公亮笑了笑:“其实今日咱们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赵槩也不是蠢笨的人,闻言终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其实今日过来,你根本就没有想过韩琦会答应?”
曾公亮点点头:“没错,只要他不阻止我们,那么这个事情他就是默认了。”
曹佾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如果是这样的,咱们商议的事情还要进行下去么,若是让韩琦上去,我怕咱们所作都是徒劳。”
曾公亮笑了笑道:“咱们现在先把文彦博几人弄下去再说,至于韩琦……呵呵,他上还是我们上,那就看各自本事了,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
韩琦站在院中,天色有些阴沉,看起来要么有雨要么……嗯,还没有冷到那时候,也只能是雨了。
果然一会之后,飘飘洒洒的秋雨飒然来至。
天地之间蒙上一道雨帘。
韩琦看了一会秋雨,回到书房中,挥笔写下。
“轻雨来秋晚,郊园对客樽。
暂和春气味,将冷雪胚浑。
声入关榆苦,阴缠塞岭昏。
黄花应自笑,摇落独承恩。”
韩琦对着这首诗看了良久,口中念叨:“摇落独承恩啊,呵呵。”
……
一场秋雨笼罩住整个汴京城,一场秋雨一场寒,街上的行人来去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这又冷有潮的天气里在外奔波。
然而有些人却不得不在这种天气中冒雨前行。
一骑从南方而来,冲破雨帘,直奔大宋朝的权力中心。
“西南几路农户……全都反啦!”
这个消息在大宋朝的权力中心传播。
“混账,真特么的混账,这些家伙都是外敌派来卧底的么,怎么净干这些腌臜事!”
哗啦一声,随着一声怒吼,满案桌的文件都被赵顼推开散落在地,附近的内侍大多畏畏缩缩噤若寒蝉。
一阵脚步声传来,赵顼怒气冲冲看过去,看这个时候谁敢来打扰自己。
但他一看来者是谁,满脸怒火顿时一滞。
“季默,你来啦!”
欧阳辩看到满地散落的文件,忍不住摇头笑道:“陛下……”
赵顼忍不住苦笑:“我知道,我知道,但你说的养气养气,我实在是……唉,实在是太气人了!”
欧阳辩笑了笑:“说来听听,我正好不太开心,说不定我听了会开心一点。”
赵顼忍不住苦笑:“唉,你这个家伙,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还打趣我。”
欧阳辩笑着点头:“我啊,是真不开心啊,我家那神兽,这不天气凉了,得了风寒,这几天把我给闹心的,您有事赶紧说,我还得回去逗他呢。”
赵顼苦笑更甚。
第355章 急转直下!
说到这,赵顼倒是有些担心:“小小和尚没事吧?”
欧阳辩笑道:“就是风寒,没大事,就是闹脾气呢。”
赵顼舒了口气:“那就好。”
欧阳辩从地上捡起一封信,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吃惊。
“陛下,这事……是真的?”
欧阳辩脸色凝重。
赵顼脸色凝重点头。
殿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
欧阳辩露出讥诮的笑容。
“选了个好地方啊,那地方出入不便,禁军要进去平叛的确是很不方便,依靠厢军……呵呵,或许打不过,甚至都指挥不动,好啊!”
欧阳辩脸色渐冷。
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都在后世的四川,那地方要进去的确很难,禁军若是要从外部调集进去,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而四川当地没有驻扎禁军,只有一些厢军,厢军战斗力太弱,而且和当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恐怕是指挥不动了。
这个造反相当有技巧啊。
而且诉求也相当明确。
【罢清丈、停税改、逐文富、诛杀欧阳】!
怪不得赵顼那么气愤呢。
因为这就是冲着清丈田亩和税改来的,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甚至提出要驱逐宰相,杀掉欧阳辩这个朝廷官员。
这是在清君侧啊!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是赵顼和欧阳辩两个人就能够决定的。
赵顼立马召开政事堂、枢密院、内制和外制两制官,还有三司的人。
至于三司的人为什么要列席,因为三司要随时顾问军费的事情,如果会议决定要出兵,三司就要制定出军费开支。
会议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困难重重的局面。
翰林大学士韩维、枢密使韩绛以及三司使苏颂,都不同意派兵镇压。
韩维、韩绛、苏颂一开始就不太同意清丈田亩,认为清丈田亩本身意义不大,而且极其容易引起民变。
现在果然引起民变了,他们的认为,现在不该镇压,而是要抚慰。
至于如何抚慰,他们没有说。
但所谓抚慰,无非就是让步,要么就是停止清丈田亩、停止税法改制,要么就是文富欧阳都去职罢了。
而这一次的矛头所向的文彦博和富弼,却显得有些优柔寡断起来。
文彦博对于出兵与否语焉不详,整个人有些萎靡不振,老态尽显。
富弼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有欧阳辩和王安石师徒对这个事情得态度极为明确——必须派兵镇压!
会议到了后面,韩绛、苏颂与欧阳辩、王安石大吵起来,吵了半天事情却毫无进展。
赵顼只能暂停会议。
第二天到了朝会上,百官纷纷出列就此事发表言论。
令欧阳辩惊诧地是,原本已经同意清丈田亩的那些人,现在却站了出来抨击清丈田亩,认为这个政策的确有些害民了,幸好还没有真正落实好,不如趁这个机会废除了了事。
一时间整个风向一下子就变了。
赵顼看起来十分的愤怒,因为赵顼对于清丈田亩之事很重视,所以一直都在关注,如今这些反对的人,在之前也都是赞同并表示赞赏的,现在却都翻了脸。
欧阳辩倒是没有如何愤怒,只是他能感觉到暗潮在汹涌。
和会议一样,朝会也是不欢而散。
本应该是一起讨论解决叛乱问题的会议和朝会,现在的主题却变成了清丈田亩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可问题是,清丈田亩在各地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了,就算是成都府路、利州路、梓州路三路,其实也在几个月前已经完成了清丈,如果有不满的,早在之前就该爆发了。
这里面存在什么问题,因为这三路偏远,一时间也查不出来。
按照一般的处置方式,要么就是出兵去镇压,要么就是派出钦差大臣去安抚,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在这个时候去争论该谁去承担这个责任。
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这是针对文富和欧阳辩的一个阴谋!
雪片一般的弹劾飞向赵顼的案桌上。
赵顼对此非常愤怒,采取了留中的处理方式。
赵顼算是顶住了压力但文彦博却是先投降了。
文彦博提出了告老还乡,而且在赵顼多次挽留之后,还是执意要告老。
赵顼没有办法,只能让文彦博去职。
文彦博一去,富弼就成了新的集火点,这下子富弼也顶不住了,赶紧自请去州县。
赵顼见状,知道大势已经不可逆,只能同意了请求,让富弼出判亳州。
首相文彦博、次相富弼一个告老,一个自请州县,欧阳辩自然讨不了好。
在家中告病的欧阳辩被赵顼请到了崇政殿。
君臣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之后,赵顼叹了一口气:“季默,接下来怎么打算?”
欧阳辩看起来并没有过于沮丧,只是有些失望,听到赵顼的话,他笑了笑道:“我从嘉佑二年开始,就没有去过地方就职,这倒是个挺好的机会,我也该沉下去好好学习一些东西了。”
赵顼看到欧阳辩的笑容,以为欧阳辩在强颜欢笑,心中难受,忍不住有些哽咽。
“季默,这件事情我从头关注到现在,你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错误的,错的是他们。”
欧阳辩自嘲的笑了笑:“不,有的,错的地方就是,我还是高估他们的品德,低估了他们的贪婪。”
赵顼点点头,沉默了一会,艰难道:“你想去哪里,朕给你安排,要不,去两浙路吧,那里富庶,去了也吃不了苦,你想去那里待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