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骚乱也就维持了半天而已,那些趁火打劫的流氓混混被种谊放出的探马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终于将局势稳定了下来。
而大部骑兵则是冲向张氏家族。
张氏家族祖宅站了大半个陈留县城,还是堡垒式的大宅,若是战争时候,那就是一个堡垒。
不过如此突然的情况之下,张氏祖宅连门都来不及关,就被银监卫冲了进去。
徐英领头带着银监卫冲进了张氏祖宅,银监卫立即按照名单抓人。
半天之后,张玉柳和张启忠都被抓了出来,与他们一同被抓的,还有各房的话事人。
这些人在张氏祖宅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
张玉柳看到徐英的时候,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恨得咬牙切齿:“徐英,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就算是狗都该养熟了,你怎么敢!”
张启忠也气得大骂起来,张氏族人也跟着纷纷咒骂。
徐英站立当场,只顾着和种谊等人攀谈,对于这些话语置若罔闻。
种谊看了看名单,问道:“重要人物都抓齐了?”
徐英点点头:“都在这了!”
种谊点点头:“好,那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吕兄、章兄,银监卫会有二千人随同你们丈量田亩,我们押着人回京复命去了。”
吕惠卿笑道:“辛苦种兄了。”
种谊笑了笑:“不辛苦不辛苦,有趣得很,回去的路上估计会更有趣。”
吕惠卿脸色一变:“种兄的意思?”
种谊笑了笑:“呐,那禁军在城门口等着呢。”
说起禁军,吕惠卿气得脸色都有点发青。
这帮禁军,不仅违抗命令,现在看着还要阻挠银监卫呢。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吕惠卿怒道。
种谊带着神秘的微笑:“呵,带队的是曹家的曹鹏。”
吕惠卿的一脸的恍然大悟。
“那就是了。”
吕惠卿道。
章惇一脸的讥诮。
种谊身为将门子,自然知道曹家的情况,不过他并不在意,大声道:“将疑犯带上,准备回京!”
骑士们纷纷汇聚,马匹踢踏着脚步,到了城门口的时候,骑队已经成型。
骑队从城门出来,在城门口附近排列成为冲锋的阵势,因为城门口外一支军队杀气腾腾严阵以待。
正是虎翼军。
种谊面沉如水,驱使着马匹来到阵前。
曹鹏也骑马与种谊遥遥相对。
种谊沉声道:“曹鹏,你之前拦我之事,我不和你计较,但现在你莫要执迷不悟,你不知道你这样是犯军纪国法的么?”
曹鹏嗤之以鼻:“把张氏家族的人交予我们,你带着银监卫滚蛋,否则,今日这陈留城下,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种谊沉声道:“你这是要造反么!”
曹鹏呵呵一笑:“造什么反,我们是奉命前来执行军命的,我们才是正式军队,你们银监卫是哪个番号的军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哈哈?”
种谊道:“想要看枢密院的命令么?”
曹鹏呵呵一笑:“你们都不是正规军,哪里来的命令,假的,赶紧将人交出,然后滚蛋!”
种谊点点头:“看来今日你曹鹏是铁了心的,那便不必多说了,全体都有,听令,冲过去,若有抵抗,杀无赦!”
曹鹏冷笑起来:“全体都有,固守位置,若有人敢冲阵,杀无赦!”
银监卫骑军起速,直直冲向虎翼军。
虎翼军也算是精锐,面对冲击而来的银监卫,还能够固守。
骑军和步兵轰然冲撞,前排的虎翼军被冲得飞了起来,眼看是活不成了,后面的虎翼军怒目圆睁,银监卫面罩下的眼神冰冷。
这些年论杀人,恐怕没有及得上银监卫的,这些年他们南征北讨,杀得天下无贼,这些银监卫手下,哪个没有几十条人命的。
虎翼军将银监卫冲阵,举起刀枪攻击,银监卫见虎翼军竟然不投降,还胆敢反击,顿时就怒了,抬起马刀马枪,呵斥着马匹冲杀进去。
陈留县城门口顿时成了战场。
没有各类兵种配合的步兵是没有办法和骑兵抗衡的,尤其是银监卫都披着甲胄,更是难以伤到他们。
虎翼军并不厚重的阵容被截成两截,地上伤鸿遍野。
曹鹏脸色煞白,口中不断说道:“种谊……你摊上事了,种谊,你……摊上事了!”
种谊回头看了一下这般怂样的曹鹏,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现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兵器,否则全部格杀勿论!”
虎翼军被这么冲杀了一回,已经失掉了胆气,顿时噼喱叮当,兵器扔了一地。
种谊喝道:“将曹鹏押起来,随同我们一起进京!”
曹鹏又惊又怒:“种谊,你敢!”
种谊笑道:“皇城司正等着你呢,你还是想想怎么交代你犯下的事情吧。”
他转头和曹鹏的部下喝道:“你们只是听令行事,这事与你们无关,赶紧收拢救治伤员,之后将队伍带回京城,以后怎么处置你们就看陛下了。”
曹鹏的部下脸色惨白,赶紧叉手应是。
这一次他们虽然未必会被审判,但前程可能就这么毁了。
只希望曹家能够给力一点,不然他们真的无路可走了。
种谊冷笑了一声,下令开拔,留下一地的死伤。
吕惠卿几人就站在城墙上观看,徐英不由得咂舌:“这种兄果真是杀伐果断啊!”
第333章 曹家兄弟!
陈留县城门口的事情发生没一会,就有许多骑士从城门口急奔而出,越过拖着囚车的缓慢行进的银监卫。
种谊看到这些骑士不由得露出冷笑。
汴京城再次被传来的消息震惊了。
曹家大宅某处院落。
“你确认虎翼军正面交战银监卫,一个回合就被杀透了阵型?”
一个威严的老人问道。
报信的人有些战战兢兢:“是的,当时小人就在城头上观战。”
“虎翼军没有备战吗?”
“备战了,严阵以待,是作战阵型,只是银监卫太强了!”
威严老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怒道:“哼,平日里总是和你们说要维持战斗力,要维持战斗力,就是不听!
我不管你们怎么克扣怎么贪污,但实力得给我维持住,能打仗善打仗才是军人世家唯一的立足之本,怎么就是不听呢!
银监卫除了几个将门子,都不是军中出身,就这么一帮外行人搞出来的骑兵,就能够将你们打得如此惨败,连人都被抓了,特么的就是一群酒囊饭桶!”
威严的老人来回走动,走了一会之后,对报信人道:“好了,你去休息吧。”
报信人迟疑道:“那曹鹏那边……”
威严老人哼了一声:“这就不用你管了。”
报信人点头道:“是。”
威严老人看着报信人离去,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威严老人叫曹仪,乃是殿前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曹璨之子,现任耀州观察使。
他本身的官职倒是没有什么,所谓观察使不过是个虚衔,他其实不过是承袭父荫而已。
因为他的父亲曹璨是曹彬的长子。
而曹鹏就是他的孙子。
见死不救肯定是不行的,可救的话,该如何入手呢?
曹仪想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办法。
“哼,这种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但你得打赢啊,打赢了怎么说都行,可打输了,人都被抓了,还能怎么说!”
曹仪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堂兄弟曹佾了。
曹佾是曹太皇太后的胞弟,这事他自己解决不了,但堂弟应该可以。
曹仪来到了曹佾的院落,曹佾有些奇怪,他们几个堂兄弟除了节日里祭祖会凑在一起,平日里都不怎么往来,不过曹佾立即就明白了。
“大兄,您来了是为了曹鹏的事情吧?”
曹佾道。
曹仪叹息了一声道:“唉,不孝儿孙啊。”
曹佾笑了笑:“的确是不孝儿孙。”
“老八你?”
曹仪有些楞。
曹佾看了看曹仪,淡淡道:“这事是你指使的吧?”
曹仪咬了咬牙道:“这也是为了家族!”
曹佾摇了摇头:“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怎么就是看不开呢?”
曹仪不由得怒火中烧:“老八你是不是修道修傻了,没有那些田地,你拿什么修道,没有那些田地,就你姐给你赏赐的那点钱,够你买丹砂那些物什吗?
现在人家可是拿着刀枪要抢我们的田产,咱们的田产凭什么让他们抢了去!这些田产被抢,咱们曹家人吃什么去,也去抢吗!”
曹佾安静地听着曹仪在那里发火,也不着急,安静地等着。
曹仪将曹佾不说话,更怒了:“你真不管?”
曹佾摇摇头:“这个事情没法管。”
“怎么就没法管?”曹仪怒道。
曹佾道:“曹鹏先是违抗军令,后面更是直接阻抗执行军令的银监卫,双罪并罚,他死定了!”
曹仪的怒色渐渐敛去,之前的愤怒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
“那清丈田地的事情也不管了?灵寿县那百公顷的地也不要了?”
曹佾摇摇头:“那地还不至于有人敢去查,我就说你蠢嘛,被人当了枪使也不知道。
那么多王公大臣,有地的也不止咱们曹家一个,怎么就你去出这个头了,怎么被人捧了几句你就乐呵呵的去了?”
曹仪顿时面红耳赤。
曹佾叹息道:“这些年来,将门没落已经是定局了,咱们曹家是因为有我姐在,才在军中维持如此声势。
你看折家、种家,都得将子弟送去银监卫了,咱们曹家在禁军里面的权势可是有人虎视眈眈呢,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曹仪这才知道自己干了蠢事了,赶紧道:“老八,这事是我干差了,现在该怎么收尾呢,怎么也不能看着曹鹏去死吧?”
曹佾见曹仪认错,脸色才缓和了过来,敲打一下就好了,曹仪毕竟是长房,该尊重还是要尊重的。
“以后这样的事情多想想,别冒失,咱们今时不比往日了,你还以为是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姐当政的时候呢。
小皇帝看起来是有想法的,估计将门的复兴还得看他的,现在他要做点事情,咱们就别给他添堵,要是误了他的事情,以后咱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的将门吃肉了。”
曹仪有些吃惊:“你是说小皇帝以后会发起战争?”
曹佾笑了笑:“据宫内……嗯,听说小皇帝对革新相当感兴趣,和那个欧阳辩所说之事都是些富国强兵之事,富国强兵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打仗,夺回燕云之地么?”
曹仪喜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将门复兴有望啊!”
曹佾点点头:“所以别给曹家惹事。”
曹仪大力点头:“那眼下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曹佾想了想道:“蒋之奇和彭思永是你的人?”
曹仪摇摇头:“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曹佾点点头:“无所谓,指使得动就好,你让他们弹劾种谊,说他擅动刀兵,杀死同袍,要求陛下将其赐死!”
曹仪一惊:“你刚刚不是还说别给曹家惹事么?”
曹佾看傻子似的看了曹仪一眼:“一场战争里,你去求饶,别人只会越过分,若是你继续打他,打疼他,再谈和平的事情,反而好谈了,咱们是将门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了吗?大兄。”
曹仪看到曹佾眼中的不满,那眼神似乎在说,怪不得曹鹏如此草包,原来根子在你这里呢。
曹仪又是羞愧又是愤怒,但曹鹏生死未测,还得指望这老八弟呢。
“嗯,我懂了,我这就去安排。”
曹佾看着曹仪怒气冲冲离去,只是嗤笑了一声。
第334章 大事!
直舍人院。
这里是欧阳辩办公的地方。
清丈田亩工作小组也在这里工作。
曾布敲了敲门,里面欧阳辩的声音传了出来。
“请进。”
欧阳辩抬头看到是曾布,笑了笑道:“种谊回京了?”
曾布点点头:“银监卫在城外驻扎,张氏家族的人已经被送入大理寺了。”
欧阳辩点点头。
曾布有些迟疑道:“就这么将他们送入大理寺?”
欧阳辩诧异道:“不然呢?”
曾布一笑:“我以为你会让银监卫……”
下面的话他没说,但欧阳辩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还会灭他满门?”
曾布不好意思一笑。
欧阳辩笑了笑道:“怎么,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凶残?”
曾布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的神色却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欧阳辩苦笑道:“我到目前为止,可是没有下个狠手啊!”
曾布面上带笑,但心里却在腹诽。
您是没有下狠手,但你这透露出冷冰冰的、犹如榫卯结构一般精巧、更是有一些没有人情一般的行事方式,让我们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