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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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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营救
乾隆三十八年七月,南阳,方城山下。
空中的乌云浓郁得象是被泼了墨,一层层一叠叠地堆集着。
狂风在树林间打着呼哨旋转,一片片树梢在随风摆舞。天边的云层中亮起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沉闷的雷声响彻天地。
现在正是申时初刻(下午三点),假如不是老天爷马上就要降下大暴雨了,此时此刻,峰奇谷险、洞室幽邃的方城山的景色应该是很美的。
毕竟这方城山素来有北武当之称,山势雄浑,峰险洞幽,怪石突兀,群山拱之。如果景色不漂亮不带仙气,怎么可能留下这般的称谓,更留下了那么多的传说?
黄石公、葛玄、张三丰,听听,这可都是‘修仙界’的大佬,一勾连就极有逼格。
官路边一处山丘上,荆棘杂树纠结,野草山花杂缀,一株不怎么粗大的松树下,一个粗壮高大的身影正懒洋洋地倚靠在树干上。
这人身高恐怕有一米八还多,合五尺五寸以上,放在现下绝对是一条彪形大汉。
双臂粗壮,虎背熊腰,浑身都笼罩在一袭黑色的罩袍下,右胸口处还绣着一颗金星。很有一种神秘感!
在他身后,一匹高大的黄骠骏马正低着头在吃草,模样儿和它主人一样,也是那么懒洋洋的。
夏天的雷雨来得可真快。就听得“咔嚓”电闪着一道白光划过天际,如是神魔挥出的一剑仿佛要把天空撕裂开来,随即震人心魄的雷鸣隆隆传来。
黄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下。
“嘀哒,嘀哒……”
松树下的雨滴越来越大,空中雷电霹雳仿佛神魔乱舞,从那灰蒙蒙的云层中撒开千丝万线。
黑衣人一声‘卧槽’,转眼就从松树下消失了。只剩下那匹受惊的黄骠马,等着俩大眼懵逼的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
想必它要是能说话,肯定也会爆出一句‘卧槽’!
……
黑衣人出现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空间,虽然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色永远是灰蒙蒙的,就仿佛是刚朦朦发亮时候的黎明。
可作为黑衣人穿越的金手指,它偏又那样的光亮。
乍一看这里是无限高远无限广阔,然事实上赵亮只能在小小的大小十几亩范围内活动。
再远的距离,他就会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壁。
不过这已经叫赵亮满足了。
前世在社会上打拼好几年,也没能自己买下一套房,甚至连个首付都付不起,现在却能随身带着一套五星田园别院——一个随身的小空间,一个永远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的空间。
不要太美!
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十几亩大的空间正中是一座占地三四分地的院子,有几间茅房草屋,外头围着一圈半人高的篱笆墙,两年前赵亮亲手种下的两株葡萄早已经爬满了庭间木架。
这就是他金手指的效用,空间里的一日顶得外头的十天还多。
栽种两年的葡萄就仿佛有了三二十年的历史,爬满了整个支架。绿叶葱葱,枝干弯弯曲曲中,一串串成熟的葡萄,绿的似碧玉,红的如玛瑙,紫的像水晶,悬挂于翠绿的枝蔓中间。
葡萄架下是一张石桌,及一张躺椅,赵亮现在就舒舒服服的躺在那张摇椅上。
嘴巴一张,葡萄架上的葡萄自动的飞进他嘴里,香甜如蜜,美极了,他连伸手都不用伸。
在这个小空间里,赵亮就是主宰。
一切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围着他的意志打转。
想要什么,脑子一动就ok,金手指就这么神奇!
虚空中还开着一扇窗,就跟电视一样,可以叫他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形。
也正是有了这个功能,穿越已经两年多的赵亮,几次跟满清官府的粮仓银库来进行亲密接触,都没被人抓到过一次。
方城山中暴雨下的正疾。
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地上抽打。
天地间如挂着一道无比宽大的珠帘样,迷蒙蒙的一片。
赵亮眼睛不由的眯缝起来,他不知道如此天气下他所要等的“人”还会不会如期而至,一想到计划出了变故,自己要在方城山多耽搁更多的时间,他的神态里就有些不大耐。
他的时间可宝贵的很,这直接关系到赵亮真实身份的隐匿性。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人重新从空间里钻了出来,屁股下已经多出了一张躺椅,手中也多了一串绿油油的生八角。
又要成熟了?
赵亮脸上挂着笑容。十几亩地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浪费,院子外的土地都被他种植了各种各类的调味料,这些可都是他现今所造“基业”的根本啊。
一句话,赵亮现如今就是餐饮大佬。
云散了,雨住了。太阳出来了。
一股泥土雨后的清香迎面扑来。山林里的空气像滤过似的,格外清新。
赵亮耐下心继续等候着。
计划打乱了就打乱了吧,大不了重新排一下时间表,横竖赊店的酒楼还没到开业时。然李山、李阳这几个人他还是要救的。
这可是敢在半道上拦截放枪轰杀县令的好汉。
每一个都名噪豫西南,纵使性格鲁莽了一些,然他们的家人都已经被当地发狠的士绅官吏给捕杀殆尽,现如今李家村只剩下这寥寥几人,个个跟满清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自己一拉拢一个准。
“解救他们就是在壮大自己。”而不壮大自己,他还怎么造反?
穿越两年多的时间,赵亮成就很是显著。
第一年他在打基础赚钱。
利用金手指,这点他做大很顺利。
十几亩大的空间种满了葱姜蒜等调味品,其品质之高,收获之丰,远胜过现实的同类,从饮食入手,本就薄有根基的老赵家很快就打开了市场,叫所有赵家人都看到了家族发展壮大的希望。
而赵亮呢,不仅为自己赚取了大笔的启动资金,更在赵氏一族中给年纪不大的他争取到了一定的话语权,一定的自由活动空间。
这才好叫他在第二年的下半年陆陆续续的收拢一些‘仁人志士’。
杜撰出了一个庞大的‘反贼集团’,以组织下属的华中兵事总管一身份在豫西南收拢了好几股人马。
那些人还都是‘绿林界’刚露头的嫩苗,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却个个‘根正苗红’,与满清有着深仇大恨。正给了他手中诸多见不得光的钱粮去处。
两年多时间里,仗着金手指,他与满清的钱库粮库可有过多次亲密的接触,手里握着大把的银钱粮食,只分出来一小撮来,就足够他养‘队伍’的了。
而钱粮不缺,再稚嫩的小幼苗也有长大成材的那一日。
而之所以这么做,收拢资本,搞翻我大清是第一。
原因解释一下,这不只是穿清不造反那啥套那啥的缘故,还有未来中国的百年屈辱史的原因。赵亮穿越的时代已经是乾隆朝的中期了,距离一鸦已经只剩下七十年了。这绝逼是不能忍得!
再则就是自身的利益安全。短短两年靠着金手指,老赵家便发迹了起来,这要是再等个十年二十年,等到赵亮把缫丝机、珍妮机、织布机都搞出来,等到老赵家把票号银行都建起来,真正意义上富甲天下的时候,赵亮却还要对着一个个上门打秋风的无耻官员低声下气,对着权贵们一张张贪婪的嘴脸唯唯诺诺,他能舒坦才怪!
甚至都可能有教赵家无力阻挡的力量,直接排山倒海样的压来,将他拍在地上压成一张肉饼。
所以,造反是必须造反的。必须把一切的威胁都扫平扫净,把满清,把一切压在他头顶上的东西全掀翻,那样的人生才是美好的,才是安逸的,才是念头通达的。
第二,赵亮不愿意明目张胆的举旗造反,因为他不愿意置身险地。
造反是正确的大方针大指向,可具体的怎么去造反,那就是又一回事了。
他不愿意吃苦犯险。最为一个21世纪来的小年轻,好逸恶劳的本性从始至终都贯穿他的灵魂。赵亮不愿意吃苦,不愿意承担丝毫的风险。学陈鸣、李轩那样刚穿越就提着脑袋钻山沟沟,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干嘛把自己推到那般危险的境地呢?
又不是木已成舟已经不得不反了?
对比操刀子直接就干,他更乐意先潜伏起来,悄悄积累出足够强的力量——明面上的家丁护院和暗地里的各队绿林好汉,悄悄团结起足够多的自己人——从未来被拉下水的官儿到受他资助得以成长的官儿,以及商界的诸多朋友,然后再一声令下,天下“赢粮景从”。
简单一句话,就是把握十足的时候再动手。以一种不可违逆的滔滔大势,将满清和他的殉葬者彻底的压碎碾碎。
而在此之前,赵亮更愿意隐藏起来,当个不为人知的幕后黑手,操盘天下。把跟满清面对面硬刚的事儿,交由别人去做好了。
就像齐鲁清水教的王伦王教主,就像乾隆末期川楚的白莲教和湘南的苗民。
看透历史的进程,这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的‘天赋神通’!他有着一双可以看透历史的眼睛,自然就能‘高屋建瓴’!
只二十来年的时间,到时候赵亮他也才四十岁,正年富力强的时候,正人生的黄金岁月。可现如今还如日中天正值盛世的大清朝呢,却会被乾隆这败家子折腾得贪官污吏横行,民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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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劫囚
赵亮这一等就又是一个时辰。
太阳都要落山。忽然的,他神色一振,从躺椅上一跃而起,手中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千里镜,拉开扣在眼睛上向来路打望,面孔上浮起一抹舒心的笑。
舌尖润了润嘴唇,喃喃自语着:“可算来了……”
还真怕他们就停在前头的保安驿不动弹了呢!
就见下方贴着方城山通往北面叶县的官道上,一队清兵衙役混合的队伍押运着五辆囚车,正慢悠悠的向前行着。
为首的一名军官,是一个络腮胡大汉,身材魁梧,人高马大不逊此刻的赵亮,腰间挂着佩刀,坐在青色的健马上,很有一股威猛模样。凉帽上的顶戴是金色的,后头的花翎又是无眼蓝翎,这说明此人是七品官,又是武官,那就是个绿营把总了。
手下人是清兵与衙役混杂。一个个都自背着包裹,三四十人簇拥在五辆囚车的前后。其中几个清兵的背上分明就背着一杆杆鸟枪。
赵亮并不意外。他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多了,早就清楚这个时代的清兵与影视剧里的同时代清兵的最大不同处——火器化,眼下清朝的火器化程度那是相当的高。
无论军中,还是民间。
不说李山李阳他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半道伏击用土枪轰死了知县,一些天高地远的地方,两个临近的村子为争夺水源,或是宗族械斗,彼此间都能拿出抬枪、劈山炮等“重火力”来助阵。
可不止是清兵的火器化程度高,民间也存在着海量的鸟枪土炮!
尤其是主客矛盾尖锐的岭南地区,彼处毗邻海洋,当地人很容易从英国、西班牙、葡萄牙人手中购得火枪,所以在那个地方,火枪使用已蔚然成风,甚至连小孩都会使用火枪。官府上报的奏折里都能提到:“粤人善使鸟枪,山县民儿生十岁,即授鸟枪一具,教之击鸟。”
赵亮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些枪炮到了晚清时候就变没了!他并不是专门研究清史的人,如何能知道乾隆后期满清在全国范围内大肆收缴火器,民间被陆续收缴的枪炮总计达数十万杆。
而那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之前提及到的清水教王伦!
后者发起的起义,对满清政权的危害不大,可影响却极大。
乾隆盛世么,煌煌华年里却竟有人在距离直隶极近的鲁西造反,简直是把十全老人的脸面扔到地上来摩擦。
纵然危害程度再是有限,也深深的震撼了满清王朝。可谓是满清‘盛世年华’光滑的表面上出现的第一道裂纹。乾隆对之严厉以待,‘禁枪’就是他最直接的反应!
少喝点水,把视线再转回来。
囚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刚刚下过雨,官道上免不了积水,自就难行了一些。
囚车不稳当,里头的囚犯自然也不会过的舒服。但谁还管这个呢?
五个死囚是送去省城秋后问斩的,不是当大官,享富贵的。只要能把人活着送到省城,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赵亮长吁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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