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后话,且容后再提!
当下二人一番大笑,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耶律大石想得一想,便开口道:“正如贤弟前番所言,为兄若敢孤身入得御营,必然难逃一死。即便多带人马前去,麾下随从亦当为彼等以口拒于营外。故此以为兄观来,且不如借口金人犯关,不肯前去赴会。”
王叶便摇头道:“若是如此,倒是能避得此祸。只如此一来,三方情形照旧,于我军并无益处。难得此二人竟然肯跳出来找死,此等良机,万万不可放过。”
人家刀子都要加到自己脖子了,这王贤弟竟然说是良机?
深知王贤弟后面必有言语,耶律大石便赶紧看了过来。
却听得王叶继续开口道:“此次林牙务必前去赴会!剿灭奚兵,擒拿天祚帝之事,正在明晚!”
第336章 我诈(下)
耶律大石听得此言,心下自是大喜。只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按常理来说,自己若敢孤身前去,则必然有死无生。天祚帝这厮连亲生儿子都能杀,又岂会对自己手软?
何以王贤弟便言明晚能剿灭得奚兵,擒拿得天祚帝?
当下耶律大石便开口道:“倒不是为兄惧死!只为兄此去,又如何逃得生路?”
王叶呵呵大笑,便开口道:“学生正有两字送于林牙,凭之能保性命之余,尚且能成就大事。”
耶律大石闻言甚奇,便开口道:“只不知是哪两字!”
王叶便压低声音道:“迟到!”
耶律大石原本满心好奇,陡然间闻听得此二字,差点一口老血便噴了出来!迟到?这算怎么回事?
见得耶律大石欲要开口发问,王叶已然抢先摇手道:“其实若要破乙室拔业此计,眼下便有数十种法子。唯有学生最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故此这才请得林牙前行。”
这话更让人糊涂了,耶律大石赶紧开口道:“贼子欲要使得为兄同天祚帝火拼!贤弟既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莫非已有妙计使得乙室拔业同天祚帝火拼?”
王叶便点头道:“正是如此!”接着又开口道:“敢问林牙,乙室拔业若果然于东面设伏,黑夜之中见得一军溃逃而至,彼等又当如何?”
耶律大石想也不想便开口道:“自然伏兵齐出,趁溃兵阵乱之机破之。”
王叶便笑道:“既是如此,再请问林牙,又有何法子可使得我军同天祚帝之御营尚未交战,而彼等已然先行溃败?”
这也太难了吧!耶律大石思索良久,犹自未得要领。
王叶见状暗中摇了摇头,此人情商虽高,智商也不错,然则却不是谋士的好材料。
又过得良久,耶律大石仍然未得妙计,便只得开口发问。
王叶便开口道:“天祚帝有一死穴,林牙知否?”
“死穴”得等后世武侠小说兴盛后这才流行起来,此时仍然属于生僻词汇。只耶律大石听得此语,再稍一咀嚼,已然反应了过来,便开口问道:“贤弟之意莫非是‘要害’?”
这两个词勉强算差不多吧!王叶闻言便点了点头。
耶律大石想也不想便开口道:“若论天祚帝之死穴,自然是金人无疑!”
话到了这里,耶律大石猛然间便醒悟了过来,只抚掌大笑:“为兄已知矣!这厮若闻听得金人已然破关而至,则必然抛下众人往析津府而逃。有得这一逃,御营亦必相跟着朝析津府溃逃而去。黑夜之中又如何分辨来人?奚兵见得溃兵已至,只当我等已然火拼,彼等为我军所败,故此必定引军围杀。所谓归师勿遏,又所谓三阙一。御营士卒战力虽弱,奈何逃命心切,黑夜中见得为人所围,狗急跳墙之下,必拼死厮杀。双方一场火拼下来,奚兵也必然折损过半。如此我军便能轻易收拾得残局,既能灭得御营、奚兵,便能天祚帝这厮也逃不出我等掌握!”
想通了此事,耶律大石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便朝王叶开口道:“三方之胜败,天祚帝之成擒,上千兵马之生死,便在贤弟一语之间。今叹为观止矣!当如何行事,还请贤弟主持!”
王叶也不推辞,便低声开口道:“到得明日,林牙只需如此如此便可!”
耶律大石听完此计,简直欣喜若狂,只一连串地点头。
既然已将妙计定下,王叶便告辞而去。一则要去刘延庆面前交人,二则也是要调遣得郭药师大军为用。
到得第二日一早,耶律大石便命亲卫暗中入得南口,前去耶律成处传令,命其于酉时时分妆扮成金人兵马冲出南口。
之所以如此者,一则欲要使天祚帝信实此事,口空白话天祚帝未必便信,若见得金人旗帜盔甲这货必然弃胆寒;二来耶律大石将天祚帝献于宋人之后,又当暗中假扮金人将其劫回。若未得一支金人兵马入关,童贯又如何肯信此事?只恐必起疑心!
假扮金人之事其实也十分容易,上次同完颜照立一番交手,杀伤得千余金兵,耶律大石已经命耶律成暗中捡拾得其旗帜盔甲。
至于暗中将耶律成调回,便无人防守居庸关,只此事又关耶律大石鸟事?耶律大石正要诱得金人入关东来!
待到亲卫前去传令,耶律大石又遣得数十名亲卫紧密监视着奚兵军营。
眼看着日头升起,眼看着日至正中,又眼看着日头西斜,一个白天便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酉时将至,御营之中诸般事物皆已准备妥当,御帐内酒宴已经设下,帷幕后二百刀斧手已经就位,就等着耶律大石到来!
天祚帝见状不由得心中大喜。
只要此贼入得御帐,待到酒过三轮,自己便当以净手为借口离席而去,躲入亲卫群中。
如此一来,管他御帐内发生何事,至少自己的安危已经有了保障!
待到自己离去,乙室拔业自当以摔杯为号,引动得这二百刀斧手杀得耶律大石。
只要今夜一过,自己麾下便又可有得二十万雄兵。
见得御营之中诸般事物皆已经准备妥当,乙室拔业心中也是大喜。
若果耶律大石中计前来,必然不能活着出去。若是耶律大石不肯前来,则必然已经识破了天祚帝计谋。二人既然翻脸,自己再稍加挑拨,自能联手天祚帝攻杀耶律大石。事情犹自逃不出自己掌握。
此次自己选得百名精锐来此,酉时一至,只要见得耶律大石入得御帐,剩下的四百名士卒便当暗中起行,前往南面十里之外设伏。
待到杀得耶律大石,其麾下必然前来报复。自己便可领着手下这百余精锐护着天祚帝先逃,趁机擒拿得这厮。
至于御营溃兵以及耶律大石麾下士卒,自有东面这四百伏兵对付。
此事最绝妙的还不在此处!
待到耶律大石同天祚帝内讧之事传开,日后四军大王将天祚帝献于金人,便可以将罪责全数推脱于耶律大石这厮身上。
这厮已然投诚得金人,乃至于引得金人来攻,这才同陛下起得冲突,有得内讧之事。
天祚帝为金人所得,实乃耶律大石勾引金人入关擒获。
第337章 擒酋(一)
天祚帝定下妙计,欲要伏杀耶律大石,夺其麾下大军。
乙室拔业棋高一着,便在天祚帝计策外另外设下妙计,正要引得天祚帝伏杀耶律大石,从而使得两军内讧火拼,自己便能坐收渔翁之利,杀得耶律大石之余,尚且能擒拿天祚帝以献,更加能将擒拿天祚帝之过推到耶律大石身上。
二人各坏鬼胎,各自以为得计,谁料的耶律大石这边正有用计的祖宗,识破得乙室拔业上楼抽梯计策之余,再来了一个将计就计,正要引得天祚帝同乙室拔业火凭,浑水摸鱼擒拿得天祚帝之余,再将罪名推脱到萧干身上。
三方人马,三重计策,比得便是谁的手段更高一筹!只今日这一句关乎天下运势,赢者自然能尽数通吃,败者便只能黯然收场。
眼看着酉时将至,耶律大石营中陡然冲出数骑,但见得其中一骑衣甲鲜明,隐隐然正为诸人之首,周围数骑只紧紧将其簇拥,众人策马直往御营而来。
见得为首人马衣甲、身材、战马颇似耶律大石,奚兵首领心中大喜,待到对方穿过得自己营寨,便赶紧将剩余的奚兵偷偷召集起来,只于营内留下数十人虚张声势,其余人马则人含草、马含枚,偷偷出得营盘往南而去,绕了一个圈子前往东面十里外设伏。
奚兵已去设伏,这数骑人马犹自未觉,只继续往御营而来。
于骑兵而言,五里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御营前。
此时天祚帝、耶律达鲁、乙室拔业等人正于御帐内苦苦等候。
眼见着亲卫入营来报,众人皆是大喜,想来当是耶律大石亲至。
尚且未等亲卫开口,天祚帝只一边玩弄着手中的酒杯,一边开口问道:“可是大石林牙已至?速速召其入帐!”
耶律达鲁自上位以来,虽然阴死过不少人,只如今这种鸿门宴的形势倒是第一回,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只一边颤抖着将酒杯往嘴边送去,一边偷偷朝亲卫看来。
乙室拔业这货纯粹兵痞一个,平日里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情形见惯了,到时并不如何紧张。唯有此次事关重大,只正襟危坐,等着前来禀报的亲卫,期望着从其耳中听到肯定的结果。
当下亲卫见得天祚帝开口相询,便赶紧行了一个礼,接着开口道:“回陛下!帐外并非耶律大石亲至,来人乃是其营中副将。”
三人闻言心中结是咯噔一声。
天祚帝回头看了二人一眼,便开口道:“即是如此,且召其进帐问话!”
亲卫转身出去,不多时耶律大石营中副将便入得帐来。
待到副将一入,尚且不待其行礼,天祚帝便赶紧开口喝问道:“耶律大石如今何在?何以未曾亲至?”
副将磕了一个头,这才回道:“回陛下!据末将所知,今日晌午时分耶律成将军曾遣飞马急报,只言居庸关外似有金人踪影。林牙放心不下,已然领兵亲自前去查探。”
旁边乙室拔业便插嘴道:“即是如此,何以便有得汝此次前来?”
副将继续回道:“林牙临行之前,曾有吩咐于末将。军议之事,若是林牙失期未至,末将便当先行前来替林牙请罪。”
三人闻言大惊,若是今夜耶律大石不肯前来,这一条龙的设计便白白浪费了。
天祚帝杀耶律大石之心甚切,闻言便喝道:“大胆!居庸关外既有金人踪迹,耶律大石何不早早来报?”又转头对着耶律达鲁开口道:“军议之事,何等重大!竟敢赫然失期!可见此人何等跋扈!”
耶律达鲁闻言会意,便强行按捺住内心的紧张,站起身来打圆场:“陛下息怒!金人犯关之事何等重大,大石林牙若是未曾亲见又岂敢轻易来报?”
接着又转头朝副将问道:“你家林牙前去查探敌情,只不知今夜回否?”
见得耶律达鲁替林牙辩护,副将心中顿生好感,闻言便赶紧开口道:“回北院大王,林牙临行之时亦曾吩咐末将,只言今夜必回。”
三人闻得此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今夜必回便好,无非是让这厮多活几个时辰而已!只要这厮回营,只要这边军议未散,这厮便不得不前来受死!
如今帐后伏下得许多刀斧手,天祚帝唯恐让耶律大石副将看破此事,便赶紧挥手命其回营;又言今夜军议之事实在紧要,若见得耶律大石回营,当催促其早早前来。
副将点头应下,便领着从人返身出得御帐,全须全尾地回了营盘。
待到副将既去,天祚帝便回头朝二人开口道:“若金人已至居庸关外,只恐此地亦不可久留。杀得耶律大石之余,当火速前往析津府为上。”
耶律达鲁深知天祚帝这货的性情,这货向来是小命第一,面子第二,其他江山社稷、亲人之类的都得往后排。
金人既至关外,天祚帝这货必然不敢久留。
见得天祚帝似有征询自己意见之意,耶律达鲁赶紧点头附和。
旁边乙室拔业却不做此想法!管他金人是否到得关外,自己都不敢让天祚帝往析津府而去。
四军大王遣自己前来偷偷摸摸行事。此地正为居庸关南口之外,人迹罕至。若再行东去数十里,到得繁华城镇,自己又如何掩饰身份?
见得耶律跑跑又要开跑,乙室拔业赶紧站出来劝阻道:“陛下且休要忧心!居庸关自立关以来,从未有失陷之时。休说金人只得三万人马,即便金主顷全国之兵前来,我等只要于居庸关放置得五千兵丁,则南京道稳如泰山。”
居庸关天祚帝可是亲自走过一趟的,自然知其险要。如今听得乙室拔业之言,又加之杀耶律大石心切,当下便开口道:“吾意已决!且再于此地留得一夜,待杀得耶律大石之后,便当举军东去。”
耶律达鲁倒是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