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后金的名单既已敲定,那么接下来等待皇帝的旨意,同时为这趟需要极大睿智与勇气的外交之旅,做好充分的准备了,比如准备点礼物啊什么的。
黄重真觉得雪花膏绝对是一样很好的礼物,毕竟辽东的严寒那么凌厉,那么干冷,必定会对辽东女人雪白的肌肤造成较大的损伤。
尤其是对于那些刚从渔猎状态,转为待在家里享清福的女真福晋们,润肤的雪花膏,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保养肌肤的神器。
雪花膏的制作其实挺复杂的,但若只是用来给女真的女人们用地,那就简单多了。
弄点儿中草药捣碎了再经过加热、搅拌、提纯等环节,便可美其名曰提取了大自然中的植物精华。
再把颜色弄得漂亮一点,令之凝结成霜,装进盒子里,抹在女人娇嫩的脸上手上的时候,就像雪花融在了皮肤上那样,滋润而又冰凉,故以名之。
不过,黄重真在这方面显然有些不学无术,所掌握的知识不怎么靠谱,技术也并不十分过硬。
一群大男人凑在一起研究送给敌国女人的护肤品,许久许久才算是有点头绪,却依然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
最后,还是吴三桂骑着快马偷偷地摸进关内,去了就近的一座大城,绑了些爱打扮的青楼女子回来。
这才在她们的指导之下,赶在皇帝的旨意达到之前,获得了成功。
黄重真由衷地朝吴三桂竖竖大拇指,赞道:“最了解女人的除了女人本身之外,果然就数你吴三桂吴大少爷了。”
吴三桂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像讽刺赛过赞扬,尤其是这小子曾经说过,自己最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冲冠一怒,从而跌至人生的低估,就更令其感到不爽了。
但是,这小子从来就没有这么夸过人,不学无术的吴三桂一时找不到好的言语来反驳,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给那些已经开始注重保养的后金贵族妇人的礼物准备好了,接下来自然该考虑送点儿什么给后金勇猛的男人们了。
黄重真对于男人的兴趣爱好还是有些了解的,除了年轻漂亮的女人之外,便无非权财烟酒这些玩意儿了。
后金的贵族男人们从来不缺权利和财富,因此只需考虑后两样就行了。
时间紧迫,香烟是来不及制作了。
不过以蒸馏法蒸馏出一些度数极高的烈酒出来,还是很轻而易举的。
因为平凡的汉民族最是勤劳,几乎每一户人家,都会在冬天快要过去的时候,酿一大缸的米酒出来。
经过一个夏天,米酒喝完了,那些酒糟按照以往的惯例,是要炒炒吃掉的,富裕一点的会拿去喂猪,奢侈人家更会拿去肥田。
黄重真觉得无论何种方法,都是对这些宝贝最大的不尊敬。
因为他的那个无酒不欢的坡脚养父,从来都是用之来烧烧酒,以酒生酒的。
那清澈得犹如长白山水的美酒,那浓郁的酒香,那甘醇的美味,那入口辣,入胃则如火焰煅烧的霸道,对于男人而言是个极大挑战。
但是,这种生物天生就喜欢去驾御那些难以驾御的事物,似乎无法驾御便算不得真男人,若无胆甚至无心去驾御,那便连男人都算不上。
便连娘们都会看不起这些男人。
尤其是对于后金那些自视甚高的男人们而言,要不自诩草原上的雄鹰,要不自比白山黑水间的海东青,六十多度烈如火焰的白酒,必定极其符合他们的胃口。
坚强而又不易的华夏男人们,自然也是极为偏爱这一口的。
豪爽如黄重真祖大寿等人,当然也不能例外。
当醇香头酒犹如透明的清泉那样,从一根镂空的竹竿里流出来时。
便连饮酒无数的黄重真,都迫不及待地拿起了一个硕大的瓷碗,接了满满一碗狠狠地尝了一口,便觉畅快淋漓。
说实话,便连之前给徐渭师尊蒸馏的果酒,都从未达到过这个度数呢。
看着那群伸长了脖子狂咽口水战友们,黄重真哈哈一笑,便将大瓷碗端给了周吉。
周吉因为有过先前的经历,便只学着他的样儿喝了满满一大口。
却又唯恐醇香的酒气会飘散出去,闭着嘴巴吞咽了下去,一边竖着大拇指,一边将碗传递了下去。
刀疤刘挺似乎从来就不知恐惧为何物,一挺脖子就将剩余的半碗白酒干完了。
吴三桂仰着脖子见一滴都不剩了,当即就要发少爷脾气了,还差点儿哭了。
幸好刘挺亲自接了满满一大碗递给他,他才破涕为笑。
不过这小子自从上次受过重伤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出城追击斩首而归”的莽撞收敛了很多,却似乎变得很喜欢试探了。
然而,刘挺虎着那张狰狞的刀疤脸,饿狼一般盯着他……
吴三桂这才知晓,根本就没有要前辈倒酒这种便宜可占,便只好学着他那样儿,一挺脖子就将那碗特别特别满的白酒,给闷了下去。
吴三桂瞬时便觉得口舌之间无比甘醇烈辣,胃中则犹如烈火在煅烧,即便强行忍耐,仍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
祖大寿刚巧路过,见自己的便宜外甥似乎正在被人欺负,便虎着脸走了上来。
黄重真不待吴三桂告状,便捧着一碗美酒递了上去。
酒尚未至,浓烈的酒香已将祖大寿勾得酒虫大动,立刻就忘记了他是来给外甥撑腰的,问道:“这是啥酒?为何如此醇香?”
黄重真道:“这叫烧刀子,以后给伤兵动手术,就用这玩意儿消毒好了。”
他这边话还没说完,祖大寿便已将这碗酒灌到了硕大的肚子里。
尽管整张糙脸都在瞬间被浓烈的酒气冲得通红,却只张嘴喷出了一口浓香的酒气,就好像化解了那样。
然后瞪着黄重真,夹杂着冲天口臭,喷着腥臭的口沫子脱口便道:“那怎么行,那岂不是暴殄天物?这酒太好了!诚彼娘之爽快!给某再来一碗!”
黄重真便又给他倒了一碗,看着他用同样的方式灌到了大肚皮里去,便由衷地朝其竖起了大拇指,赞了道:“将军果然真男人也!”
祖大寿以狠狠瞪了吴三桂一眼,似乎在说:“你小子怎么尽给老子丢人。”
然后,又朝黄重真瞪起了铜铃般大小的眼眸,骂道:“你小子,这般好酒,为何等到此刻才孝敬你家祖爷爷?”
“祖爷爷?这称呼倒也名副其实。这半年以来,标下风里来雨里去,何曾有过一刻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便是有心孝敬大帅与将军,也没有这个闲暇啊。”
黄重真腹诽的同时耸肩苦笑,旋又保证:“从今往后不管是给伤员消毒的还是给人喝的,烧刀子肯定管够。”
这才逗得这员看似粗糙实则狡黠的关宁总兵,发出了一串杠铃般的大笑。
不过,当他听说如此美酒竟要无偿搬去后金之后,便老大不情愿了。
他那眼珠子咕噜噜地一转,便叫来手下,往那些事先准备好的酒坛子里,灌了至少有半坛的清水。
第七十二章 “烟酒生”袁崇焕
眼看着再灌下去酒味都要被冲淡了,祖大寿才在黄重真瞠目结舌之中作罢。
好在这家伙还算有点儿良心,留了一些空坛子没灌清水,也不知道是否害怕他那外甥,喝到那种掺着水的劣酒。
白酒的劲儿很猛,哪怕祖大寿酒量极好,身体也很棒。
但是连续两大碗灌进肚子里去,还不带半点儿下酒菜的,过了稍顷便已酒意上涌,迈着醉八仙的将军步,还一个劲儿地嚷着“老子没醉”。
黄重真便叫他的亲卫,将他扶回府里休息去了。
他这一走,插曲也就结束了,众人继续为着即将到来的后金之旅做着准备。
除了这两样以外,黄重真这个坏家伙还给后金准备了一份叫作火药包的大礼包,毕竟身为一个特种兵,他最擅长的也就是这方面了。
火药包的制作对于他来说,简直简单得不像话。
为了防止后金的男男女女们提前爱上,黄重真还将之伪装得极好,其包装的美观与简易程度与前两者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并且,他还将之制作成了可以绑在腰腹之间的,但凡出使之人人手一个,再配一个打火极其简单的火折子,若事不可为,那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天启同意谍战后金的中旨,很快就传达到了宁远。
而黄重真等人也赶在此之前,准备好了一切。
旨意一到,由一个像锦衣卫赛过传旨太监的人宣读完毕,袁崇焕接旨之后,点齐了事先就已商讨好的人马,用马车装满了要送的礼物,便立刻动身了。
传旨的锦衣卫似乎对他们带着这么多的礼物去后金,颇有微词。
不过,就当袁崇焕请他喝了一顿烧刀子,又于其酩酊大醉之际送了些银子,再往他房中塞了个丰硕的女人,让他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之后,就啥意见都没有了。
出使后金的总共有五十三人,全都是纯粹的陌上汉家少年,十七八岁,却已与珠圆玉润无丝毫挂钩,而是个个皮糙肉厚,真乃大明辽东的好少年。
他们就这样毅然地迈开脚步,踏足厚重的黑土地上,前去勇闯龙潭虎穴。
至此,继宁远之战后,明金之间新的序幕被拉开,而且是被自从萨尔浒惨败之后,就从来都只是被动防御的大明,主动拉开的。
化消极被动为积极主动,这是一步意义十分深远暗棋,也是黄重真到来之后,为着这个国家与民族,默默所做的一份微不足道的努力。
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这份努力,还是让这个正处于焦虑状态的国度,产生了一丝悄然转变的。
这让黄重真感到很是欣慰。
这番壮举,便连虽然在汉人王朝打工领工资,却又不屑于明国军队的蒙古族悍将满桂,都不得不心生佩服。
他也挑了几个亲卫想要加入,袁崇焕却没有同意。
黄重真虽与他处得还不错,却也暗中示意他不可多此一举。
满桂因此而对袁崇焕多了一丝怨恨,却对重真多了份好感。
袁崇焕对此满不在乎,倒是黄重真多留了一份心眼。
辽东,汉时称郡,最早是由春秋战国时期的燕国开拓的。
故黄重真等人此行,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不过,当袁崇焕亲自前来为壮士践行,从而带头唱起了这首歌的时候,黄重真差点儿就一口唾在了他那故作悲伤的儒雅之脸上。
离别已经够悲伤了的,再唱如此悲壮的歌词,合适么?显然不合适。
黄重真才不想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呢,吴三桂也对关宁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于是,当他唱起了“少年强心飞扬”,便立刻跟着大声地跟唱了起来。
虽然五音不全,嗓音破锣,但总比从此以后在后金剃发当和尚好。
“这群狗崽子!”看着二狗吐着舌头猛追着那群策马而去的少年,袁崇焕笑骂一声,突然觉得很羡慕他们。
毕竟以他的年纪,骑马奔腾的时间一旦长了,便会觉得腰酸背疼。
他左右瞅瞅但没看见老虎和黑熊,就问祖大寿道:“虎子和熊崽子呢?”
“巡山去了。”祖大寿正饱含深情地注视着那群少年背影,闻言脱口便道,言语之间竟颇为不耐。
袁崇焕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怎么?那小子一走,便一个个都心不在焉了?”
祖大寿连忙打着哈哈道:“哪有哪有。”
袁崇焕冷哼一声道:“亏你还这般舍不得那小子,而那小子可没将你当作他最亲密的人,他的长矛、长弓、宝剑,全部托付给了朱梅。”
“哦?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长矛长弓倒还罢了,那柄古朴的宝剑却从未见其出过鞘,因此必定有着惊天的秘密隐藏在其中,不若我们……”儒雅的袁崇焕难得地现出一个猥琐的神情。
这顿时破坏了其在祖大寿心中的完美形象,后者断然说道:“不行。那小子既然这样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且这未免也太无耻了。”
袁崇焕羞怒了脸,低吼道:“我无耻?我看你就是一条护犊的老狗!”
祖大寿嘻嘻笑道:“那您就是护犊的狗王咯?”
“滚!”
“好嘞!”
祖大寿屁颠屁颠地领着一众家丁滚了,袁崇焕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突然觉得一群少年郎离开之后,军旅生活竟变得那么乏善可陈。
他那颗坚毅的心中,不知为何竟有着淡淡的悲情上涌,张口便唱道:“长白山前少年郎,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天半,轮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