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大明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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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大明辽东-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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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台吉迅速思量了一下,便立刻说道:“父汗莫急!这封所谓的求援密函定是那狗贼袁崇焕的攻心诡计!还请父汗切莫上当!范先生,您觉得呢?”

    黄台吉说着,便深深地望向了那个颌下留着一溜小黑胡须,脸颊偏瘦,颧骨突出,双眼狭长,剃着一个金钱鼠尾辫的女真发型,却又身着一身汉服儒袍的怪异中年男子,正是范文程。

    这范文程向以奴酋之奴自居,因此轻易便如影子般垂手敬礼,并不作声。

    此时得黄台吉刻意询问,便道:“四贝勒所言极是!大汗尽管宽心便是!”

    枭雄般的奴酋也已想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点点头便稍感心安。

    此时,一名汉人医者听到莽古泰的嘶吼,刚巧掀帘而入,看到地上那一滩血水和奴酋虽然萎靡却颇放松的样子,竟放下医箱,抚掌大笑曰:“妙极!妙极!”

    此言立刻引来了一片凶狠的目光,仿佛要将之剁碎了吃下去一般。

    莽古泰更是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抓鹌鹑一般将之提了起来,腥臭的唾沫星子喷了他一头一脸:“你说啥!信不信老子立刻就斩下你的狗头去喂狗!”

    谁知,这枯瘦的汉人医者竟无丝毫惧色。

    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用看似文弱的双手,一根接着一根拗开了莽古泰粗壮的手指,同时笑道:“老夫非言大汗吐血妙极,而是说这口鲜血吐得妙极。

    大汗郁结在心,不吐不快,却因身居高位而不便随意吐露。

    而这一口鲜血,不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正当其时。大汗之病已去一半,老夫再为大汗开一副疏肝理气的方子,调理数日,便可痊愈矣。”

    他本是辽阳名医,固若金汤的辽阳城虽被努尔哈赤一战而下,几乎没有付出多大的伤亡,可前来支援的白杆兵和戚家军,却给建奴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辽阳城内的明人医者因此而被强征入伍,救治受伤的建奴士卒,而这名医者因为医术高名气大,就被钦点为了奴酋的贴身医者,偶尔也为其余贵族看病。

    老医者一甲子的年龄,数十年的中医养气功夫,令其看上去温润如玉,说起话来更是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气质。

    这份气质与外貌,与同为明人,并且同样穿着汉服儒袍的范文程截然不同。

    他连奴酋的脉都没有把,只寥寥数语便道出了他的病症所在,还当场开出了一副调理的药方,便是其医术确实高明。

    憨厚的莽古泰立刻便被唬得一愣一愣地,转过硕大地脑袋看向乃父,见其轻轻拭去嘴角的血渍后又轻轻点头,便催促御医废话少说,赶紧开药方。

    老医者轻轻一笑,没有坐到帐内摆着的矮几上去,而是席地而坐,从随身携带的医箱之内取出纸笔,就着箱子以一手功力极深的小楷,写下了一副药方。

    写完之后拿起笺纸轻轻地吹干上面的墨渍,递给莽古尔泰,便又以医者之心嘱咐奴酋道:“大汗服用此方之时,切记戒骄戒躁,旬日之内,便可痊愈。”

    “本汗记下了,有劳先生。”冷静下来的奴酋枭雄气质尽显,轻声道了声谢,却又蓦然厉声喝道,“拉出去!剁碎!喂狗!”

    这比翻书还快的翻脸速度,当真令帐内之人无不大惊,便连四大贝勒都觉得以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杀害一名德高望重的汉人名医,殊为不智,也非常可惜。

    最重要的是,这名医者才刚刚给其诊完病症,开好药方啊!此举与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禽兽,又有何异呢?

    四大贝勒神情复杂,范文程则依旧冷漠。

    老医者堪堪颇为艰难地拄着医箱站起身来,闻言悚然一惊,勃然说道:“大汗何出此言?老夫何罪之有?”

    奴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的气质,道:“本汗想杀就杀,何须理由?”

    老医者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戟指喝骂道:“你……你就是个屠夫!就你这般背信弃义之人,堪称野兽,也敢自称天命之汗?

    哦,老夫差点忘了,你本是李成梁的家奴,深受其恩……”

    奴酋对此却只冷笑,并未阻止,还眯起了双眼,似乎非常享受。

    可老医者却骂着骂着,却又陡然平静了下来,轻轻道了声“夏虫不可语冰”。

    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略皱的衣衫,提起跟了自己一辈子的陈旧小木箱,一步一步地走到莽古泰身边,脚步从容不迫,神情泰然自若。

    虽然羸弱的他站在兽人般的莽古泰身侧,显得那么弱小。

    可就是这么一个鹌鹑般弱小的人,竟轻笑着说出了一番令之汗毛倒竖的森然话语:“你是建奴四大贝勒中的三贝勒吧?刚听你说想要砍下老夫的狗头去喂狗。

    可你这父亲却尚嫌不够呢,要把老夫剁碎了才肯拿去喂狗呢。你虽彪悍暴躁,杀人如麻,比起你这屠戮成魔的父亲,却尚有一丝人味儿。

    这样,为了能让你与乃父看齐,便由你来将老夫的这具残身剁碎吧。

    老夫膝下无子,唯有一只黄犬相依为命,便先问问它的意思,且看这畜生对养了它三年的主人,吃是不吃吧。”

 第五十三章 来世还做中华人

    莽古泰可领会不到这番指桑骂槐的功夫,还憨憨地看向奴酋征询意见。

    奴酋见过太多明人为了活命,从而狗一样地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或癫狂痛哭,或跪地求饶,或发誓投诚。

    他就是想用自己的屠刀,将明人从精神直至肉身都摧毁,让明人从精神直至肉身,都向自己臣服。

    便连大明的军队都大批大批地向着自己跪地投降,只求活命。这个不堪一击的老医者,又缘何能够例外呢?况且其面对的,乃是无比残忍的酷刑啊。

    因此,奴酋轻努嘴唇示意莽古泰前去执行,并满怀自信地认为他会在临受刑之前,痛哭流涕地跪地讨饶,只为求自己饶他们一条狗命。

    莽古泰拎狗一样抓起老中医便要出帐,后者却又带着一点点的哀求说道:“让老夫自己走完这最后的一程路吧。”

    说着,便不由分说走在了前边,掀开帐帘时,凌厉的寒风陡然灌入,将他儒衫刮得猎猎作响。

    莽古泰讷讷地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汗帐,并随手从侍卫手中取过一双战斧。

    到了帐前的空地之上,他举起战斧大喝:“老子会先砍你的双脚,再砍你的双手,最后才是脑袋搬家,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不过你若求饶,老子便跟父汗求情,求他饶你一条狗命。”

    奴酋冷笑着开始期待起来,不过他的冷笑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并且很快便又阴沉了下去。

    其稍稍得到宽慰的胸口,更是瞬间便被巨石堵上了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帐外,是莽古泰抡斧子的剧烈风声,以及砍掉老医者双手双脚的钝声。

    可由始至终,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医者,竟连惨呼都没有一声,反而一开始就咕咕地笑起来,待双手双脚被砍掉之后,反而放声大笑起来,似乎在讽刺着什么。

    这笑声激起了莽古泰的凶悍,便愤怒地抡起了斧头,大喝一声便将其劈成了两半。

    鲜血喷涌,顿时溅了莽古泰满身满脸。

    然而面对着那具残躯,这个从小便喜欢浴明人之血而成魔的人,竟破天荒地生出了胆寒之感。

    双斧无数次地抡起却又放下,终究还是无法执行乃父的残忍命令,略一犹豫,还小声吩咐亲军,将这具残躯好生收殓,才回帐复命。

    面对死亡,并且是以这种最为残忍的死法,这名看似羸弱的明人老医者,非但没有后悔,没有恐惧,没有癫狂,没有求饶。

    甚至,还有一句羸弱而又坚定的呼喊随风而散,透过厚厚的帐帘飘进了奴酋的汗帐之内,经久不息地回荡起来:“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做中华人……”

    书生者,狷狂之士也。

    若换在以前,奴酋定会用更加残忍的屠杀,将这份殉国气节无情地打压下去。

    可这一次,他却无比纠结于宁远城下的憋屈与失败,郁结之气在心间盆根错节,再也无法挥去。

    一颗枭雄之心也变得敏感而又脆弱,竟从未有过地生出了挫败和萧瑟之感。

    奴酋茫然地盯着浑身是血,呼呼喘气的莽古泰看了许久,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觉得憋屈,便又有了吐血的冲动。

    可他知道不能再次表现出虚弱的状态了,否则毕生建立起来的威势便会荡然无存,即便看到这一幕的人,不是儿子便是亲信。

    因此,便硬是将一口老血憋了回去,接着以狰狞的面色和大声的言语来掩饰这份虚弱:“传令!移军宁远城西南五里处的龙宫寺,佯攻宁远,实攻觉华!”

    “父汗圣明!”黄台吉听到乃父终于采纳了自己的建议,立刻深深地跪拜下去,代善等人也都伏地称颂。

    唯独范文程,只垂手躬身地站在奴酋身后,静如影子。

    这一日的中午,兵力仍然占优的建奴去而复返,将袁崇焕派出的侦察兵又压回了城内,然后在宁远西南角的龙宫寺稳稳地扎下营寨,却并未攻城。

    与此同时,一支骑兵万人阵在宁远守军的惊呼之中,耀武扬威地自宁远周边奔腾而过,然后往结了冰的大海深处,疾驰而去。

    “这……这是……难道建奴真要突袭觉华岛?”将士们纷纷猜测,四城守将也纷纷派出传信士卒,将此消息飞报袁崇焕。

    袁崇焕急急地来到城头查看敌情,非但目睹了如此状况,还似乎遥遥地与汗帐之前的奴酋打了一个照面。

    袁崇焕狠狠一拳砸在墙面上,似乎在怒吼:“你建奴欺人太甚!”

    奴酋也似乎冷笑着回应:“那又怎样?有本事你出城咬我啊?”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袁崇焕牙关紧咬,最终力排众议,将那些满怀热情请缨出战的将士都压了下来,望向东方负手而立,轻轻说道:“那小子,你可千万别死啊!请一定要给我等带来又一次的惊喜啊!觉华及之后的局势,便都拜托你了!”

    十八里路程对于骑兵而言,堪称瞬息而至。

    不过,纵横辽东的建奴骑兵确实是第一次策马冰上。

    给宁远守军和奴酋看的表演结束之后,随着越来越深入海域,低头便可看见冰层之后的深蓝海水,并且深不见底,多少还是有些缩手缩脚的。

    再加上又想杀觉华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故而在马蹄之上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布,走得也颇为谨慎,至傍晚时分,才堪堪可以远远地望见觉华岛。

    这件差事没有落在提出这个建议的黄台吉身上,而是由三贝勒莽古泰与建奴军中有名的悍将武讷格,作为正副指挥。

    没有一个建奴认为这不是一件唾手可取战功,并且还可享受屠岛美感的美差。

    因此,当奴酋当众宣布这一任命时,除黄台吉张大了嘴巴表示惊讶,又轻蹙剑眉以示郁闷外,其余贵族与将领,都对二者投去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哪怕觉得这两个莽撞之人搭配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也没有提出异议。

    再看大明这边,觉华明军以黄重真提出来的“防守反击”为战略理念,早已在此之前层层设防,建好了张防中带攻、攻中有防、攻防兼具的立体守岛网络。

    之后,便一直都是查漏补缺,轮番值守与休息。

    因此,当建奴终于克服对于大海的天然排斥与恐惧,来到觉华岛海域的时候,觉华将士于养精蓄锐的同时,盼望这场必将发生的宿命之战已久矣。

    深悉海岛周边海域的姚抚民,没有派出斥候去侦查建奴的动向。

    而只是在制高点的“龙头”之上,分四个方位建立了四处岗哨,便足以全方位地观察海岛周边的一切动向,同时也能将来袭的建奴军阵,一览无余了。

    因此,建奴一厢情愿的海岛突袭战并没有成功的可能,反而老远便被看得一清二楚了,却又被蒙在鼓中而不自知。

    黄重真不得不承认,金士麟所说的大明军中的传言——“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确实并非空穴来风。

    当乌压压的一大片骑兵出现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并且踩着整齐步子,默默地朝海岛缓缓迫近的时候,那压抑的气氛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就连他这个来自22世纪的特种兵,都感到了一丝犹如实质般的压迫感,其余的将士就更加不用说了,有的甚至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大概,也就唯独赵率教始终泰然自若,还仰起头淡定地朝惊得差点儿大声预警的岗哨守卫,打起了报告敌军人数手势。

    岗哨受其沉着冷静的感召,终于克服了恐惧,打出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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