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烦了是么?这就感到羞辱了是么?若是亡了国,亡了天下,沦为了他族的奴隶,不但要承受身体上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还要遭受心灵上的耻辱!
或许你们中的一些人在这样的耻辱之中还能苟且偷生,美其名曰忍辱负重。但我是不会的,若城池将破,我一定会选择把自己的妻子儿女全都砍死,免得他们遭受奴贼的羞辱,然后走上煤山,在王承恩的陪伴之下,上吊而死!”
“殿下!殿下!万万不可啊!殿下!”
“上吊的那棵歪脖子树,老子也已经找好了,就最大最茁壮年份也最久……”
“殿下!殿下啊……”
“行了行了!快滚回去休息吧!大战在即,老子已足足半月没有好好睡一觉了,今夜照例也是不可能的,满桂候世禄两位将军即刻回营,谨防建奴偷袭。”
“诺!”
“对了,有啥事儿就直接来找本王汇报吧,你们也知道,皇上身体不好……”
“臣等知晓,臣等告退!”所有人对于重真剥夺了天启权利之事,心照不宣。
“去吧!去吧!闭眼安睡去吧!”重真把这些心思百转的家伙全都轰了出去。
要不说人其实都是贱贱的呢?这些人哄着消极,轰着却分外积极。大概重真的那番话确实是说得太重了,或者他那说教的本领,确实让人受不了吧。
重真的心腹爱将们也都各自回营了,唯独杨鹤与孙承宗被他叫住了,称有重要的事物有待商谈。被排除在外的高攀龙临走之前,眼眸中的愤恨之色一闪而逝。
华夏时辰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进行排列,俗称十二时辰。午夜十一点至凌晨一点,是为子时。
重真的上辈子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内出生的:“感谢母亲,赋予我生命与聪慧。”
“感谢父亲栽培。”望着月亮狡黠地密布的云层之中探出头来,为漆黑的大地披上一层皎洁的月光,重真轻轻一叹,分外地怀念以往那种无忧无虑的时光。
思念过去,无畏将来,负重前行于当下。此之谓大丈夫。
第492章 卢象升的天雄军 孙传庭的老秦军
孙承宗是重真结合历史见闻,根据现实考察,精挑细选之后的班底核心。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会是应对当下明金时局的最佳人选。
大明的群臣里面,鲜有如他一样全身心都扑在国家身上的实干家,而这些实干家里,又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关宁军,了解建奴,了解北方京畿的诸多军队。
辽东唯独交托在孙承宗的手里,又有袁可立从旁协助,重真才能彻底心安。
袁可立为何仅仅肩负协助之责呢?因为他有同样重要的任务——开拓海疆。
“片木不得下海,该彻底改观了。满清处处与大明争先,就连康熙帝都敢质问朱元璋——你看到了吗?我大清远胜大明!有可比性么?丝毫没有!这也就罢了,为何连封锁海疆都要超过大明,从而衍变成了闭关锁国呢?”
念及此处,重真冷笑,暗叹。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重真算是真正明白了独木难支的道理。一个人的精力就算再充沛,面对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时局,也会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崇祯就是对某个人某些军队太过依赖,怀疑时下狱,使用时则恨不能立竿见影,这才导致了像个修补匠那样,修完西墙补东墙,甚至于拆西墙补东墙。
重真不愿自己也成为那样的孤家寡人,因此很早便有意识地创建班底。
杨鹤虽是东林出身,却不能一杆子打死。
东林并非全都是夸夸其谈之辈,阉派也并非全都是阿谀奉承之人。
综合考核,还是有不少官员可堪一用的。就算是要更换,也必须循序渐进。
毒瘤必须挖除,沉疴必须根治,但也需要考虑沧桑的大明巨人能否承受住。
况且经过了西北一役,确有才能只是略显天真的杨鹤,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一个偌大年纪之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竟会变得如此夯实。
倒是出乎重真意料,然而对于人才,他向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月亮里面像是住着一个调皮的孩子,操控着这颗圆球再次躲进了云层里面。
一阵寒风吹来,大书房内灯火明灭,独孤灵偏于此时一闪而入。
重真转过身去,负手而立看向悬挂着的京畿地形图。
此乃陈洪绶根据兵部已存的地图册,结合重真麾下专业地形考察团队的探索,从而用笔墨细细描绘出来的杰作,董其昌在此过程中也发挥了不少作用。
这些明末著名的书画家,也被重真鞭笞着把光和热往军事民生上面发挥。
而不是于书画艺术一途,孤芳自赏。
重真很欣慰这些文人墨客,都能因为自己而产生这些变化。
“你来了。”重真头也不回地便喊道,似乎背后也长着眼睛。
“殿下。”独孤灵躬身作揖,行礼称呼。
孙承宗与杨鹤尽管老成持重,可还是被这道孤傲修长的身影吓了一跳,寒风眯眼的功夫他就闪身而入,形同鬼魅,如此身手若是意欲刺杀……
“江湖儿女多奇志,二老放心吧,自己人。”重真转身,淡淡说道。
他那直击人之心灵的随意之言,终令两人浑身一震,由衷叹服。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重真与这人的对话,让两人久久处于震撼之中。
“袁崇焕如何抉择?”重真再次回身看向作战图,似乎上面的线条总也捉摸不透。
独孤灵躬身道:“他令祖大寿率多数步骑驻守于卢沟桥畔,拱卫京师的同时,也能令建奴如鲠在喉。他本人则亲率三千铁骑,兵不离身,人不解甲,只备了五天干粮……”
听闻此言,杨鹤忍不住拍手称赞道:“妙啊!卢沟桥乃是退往京师东北的重要通道……”
孙承宗则浑身一震,跌坐回了座位之上,有着瞬间的失态,喃喃道:“崇焕……”
“稚绳……”杨鹤惊讶地唤着孙承宗的表字,旋即恍然,大惊道,“袁崇焕莫非是要……”
孙承宗闭眼点头道:“那个倔强的小子,是想以死报国,将功赎罪啊!”
“可是殿下说过,功过不能相抵……”
“要不怎么说那就是个倔强的小子呢?”
重真没有回头,但他可以感受到孙承宗在袁崇焕身上倾注的情感,比他的大弟子天启尚要浓厚几分,毕竟是一起缔造了关宁防线的伙伴。
袁崇焕成名于宁远的同时,谁也无法忘怀孙承宗的功绩。
因此说这对师徒有着一起扛过枪的战友之情,毫不为过。
重真依旧没有回身,哪怕袁崇焕是他最先结识的大明文官。然而帝王无情,他更想大胆尝试,袁崇焕是否会因各种缘由在埋骨于此次战役。
倒是独孤灵转向孙承宗,上前轻抚了他一下,并将一封书信交在他那沧桑的的大手之中,沉声说道:“袁帅听闻孙师已然来京,欣然之余面露痛苦,顷刻写了一封书信,令标
孙承宗微颤着双手打开,沙哑地念道:“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
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元素啊元素……”
杨鹤听闻也唏嘘不已,他中肯地说道:“元素于此战之中确有过错,若非他倔强地进军西平堡,致使吴三桂兵败,兵力被牵扯,或许黄台吉甫一突破长城,他便能迅速入关进行堵截,遵化城也就不会被攻破,北方也不至于生灵涂炭。”
重真这才豁然转身,对于孙承宗的同情牌与杨鹤的迂回开脱不置可否,只看向独孤灵:“大名知府卢象升的天雄军,创建得如何了?”
独孤灵由衷躬身作揖道:“禀殿下,卢公之军不负天雄之名,虽是新军,然雄赳赳气昂昂,正摩拳擦掌,只待殿下一声令下,便可开赴京师。”
“卢象升?天雄军?”杨鹤与孙承宗都已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二人。
却听重真又道:“孙传庭的老秦军又如何了?”
“孙传庭?老秦军?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偌大年纪的杨鹤与孙承宗,夸张了瞪起了双眼。
第493章 白杆兵秦良玉 宁武关虎大威
重真摆摆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又道:“秦良玉的白杆兵呢?”
杨鹤与孙承宗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终于听到一个熟知的人,一支熟知的军队了,虽说卢象升与孙传庭并非没有耳闻,可是那两支军队却闻所未闻。
两人努力地保持着平静,相视一眼,暗道:“且看信王殿下如何布局吧!”
独孤灵汇禀道:“秦将军已率军奉命进驻大散关,扼守川陕咽喉。”
“如此,甚好。”重真略一斟酌,便毅然喝道,“传令!”
“请殿下吩咐!”独孤灵躬身做出领命之状。
与此同时,屋外也响起了一道应和之声,杨鹤与孙承宗惊讶地望了过去,只见李标应声走了进来,二人并不感到惊讶,对其点了点头。
“令卢象升率领天雄军从大名府出发,前往昌平驻守。令孙传庭率领古秦军移师潼关,震慑宵小。升宁武关虎大威为参将,务必严密把守,不得松懈。”
重真的语气表情都很平静,似乎所做出的的乃是并不十分重要的决定。
独孤灵和李标听着他那谈笑间的杀伐果断,却沉声应道:“诺!”
对视一眼,两人以各自的方式离去,也必将以各自的方式去传达命令。确实,紧急关头,各部门都必须紧密合作,就算草衣卫也不得不显出冰山一角。
毕竟作为一个有着完备机构的王朝,但凡是调兵,就不可能绕过兵部。
杨鹤与孙承宗眼看着重真的雷厉风行,也不禁精神一振。
尤其是前者,在西北就对他的做派有所见识,知道他是一个十分强硬的人,不愿妥协,不愿苟且,然而如今的局势却对建奴极为有利,若是不懂忍辱负重……
念及此处,杨鹤上前一步道:“黄台吉来势汹汹,其兵力虽无法将京师合围,却势必不会轻易退走,明日就要开战了,不知殿下如何布兵,可否告知一二?”
重真点点头道:“杨老乃内阁首辅,理应知晓本王的安排,以便倾力配合。”
杨鹤躬身作揖道:“殿下尽管说来,老臣必定作百官表率,与殿下同心。”
重真欣然道:“本王从未怀疑过杨老的本心与能力,其实早在得知黄台吉绕道入关的那一刻起,本王便知道他的目标必定是京师,因此已做了许多的准备。”
杨鹤由衷道:“正是因为有着殿下的料事如神,老臣这个内阁首辅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老臣在此拜谢殿下,否则何止是引咎,唯有一死以弥补过失了。”
重真也由衷道:“杨老千万莫要如此作想,您活着总比死了更具功用。至少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放眼朝堂,本王已找不出比杨老更合适出任首辅之人了。”
杨鹤汗颜道:“殿下言重了,高攀龙高大人……”
杨鹤这句话说得很慢,眼睛也紧盯着重真,一见他面色略微一沉,便赶忙改口道:“他私心略重,自然是无法出任首辅重任的,然而孙承宗孙大人……”
饶是孙承宗以铸造关宁防线的脸皮也顶不住这种当面的推荐,忙道:“杨大人言重了,老朽并无一官半职在身,若非信王,至今仍在高阳养老……”
眼见重真已露出鄙夷之色,孙承宗轻咳一声道:“杨大人,战局紧迫,时间紧急,你我还是莫要把宝贵的光阴靡费在谦让与推辞之上了。”
“是啊!若非殿下,那么满朝都在推诿,你我一正一辅,确实应该担当起责任来,不论这份责任是应有的还是不应有的……”
杨鹤说着便转向重真深深作揖道:“兵员布置战场杀敌,老臣忝以首辅之职托付殿下,尽管放手施为,切莫缩手缩脚。至于各部官员以及调配,还有安民告之等琐碎之事,便全部交给老臣,由老臣发挥余光余热,鞠躬尽瘁吧!”
“道阻且长,杨老千万莫要累坏身子。”重真上前,将之轻轻托起。
那份沉重的深情,令杨鹤感动莫名。
孙承宗虽无官职在身,然身为重真帐下的第一智囊,对于大明的兵员的现状尤其是火器部队的进步,已通过种种见闻推测出一个大概。
也正是因此,他才极力劝说袁崇焕于通州御敌,信王断无坐视不支援的道理。
却不想,如此小心之事,还是被信王给发现了。
孙承宗饱经沧桑的内心还是想要托一个底,便道:“此战,会于何时结束呢?”
重真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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