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可往,我亦可往。”这句汉武大帝说过的话,更是给了铜板他们极大的荣誉感,令他们想起了祖辈“功名只向马上取”的汉唐豪迈。
强汉、盛唐,无不是以关中以根基,此此时沟壑遍地的西北边陲为核心的。
当然重真话题的其中一个信息,也差点儿将铜板他们的下巴都给惊得掉下来。
“贺总兵,战死?”实诚的西北农民对于贺虎臣,还是很有感情的,对于重真预知未来的能力,也是初步领教,尚未得到验证。
周遇吉知道重真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之所以在自己人中正式公开这一信息,应当是有所用意的,于是便配合着道:“贺总兵实乃我大明西北之猛虎,战死了未免可惜。殿下,那是什么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又该如何破之呢?”
重真道:“应该是崇祯六年……哦不,天启十三年的事情。至于如何破解么……嗯,待此战取胜之后,铁盾和铜板就留下来帮助贺虎臣吧,尔等可愿意?”
华夏人都有故土难离的情结,尤其是对于土地有着极深情感的农民。
铁盾和铜板编队之中,还真有不少正历经脱胎换骨这一痛苦过程的农民子弟兵,在担心此战之后的何去何从,闻言当即将火热的目光投向各自的队正。
铁盾和铜板,自然也是一百个愿意。
略微有点儿低迷的士气,当即又被提升至了巅峰。
王虎编队还觉得挺新奇,周遇吉这些来自大明辽东的关宁铁骑,对于重真神奇的布局以及鼓舞人心的能力,早就习以为常了。
宽阔的黄河河面折射着一种富有生命气息的光泽,高耸的树木显示着大自然的旺盛生机,但是越过黄河进入戈壁滩之后,情景就完全不一样了。
水源的干涸,绿洲荒废,大风刮走了耕地的粘土层,让砾土暴露在外,一览无余,大风吹来了沙丘,吞没了昔日辉煌的城池和成片的胡杨树林。
“戈壁滩,实比沙漠更加可怕。”重真暗道。
这次扰边的河套寇,在遭受了贺虎臣充分利用精准情报的优势进行打击之后,就躲进这片区域,游骑四出,加强戒备,与贺虎臣在这堪称生命禁区的荒凉之地玩起了躲猫猫,试图拖垮补给比较困难的贺虎臣。
因为缺少了西北的养马之地,因此贺虎臣麾下的骑兵其实并不多,草衣卫成员受到了地域的限制,也就无法将精准的情报传递给他。
于是,双方就暂时形成了僵局。
久守对于迫切需要打开局面的大明而言,无疑是弊大于利的,因此重真此来,就是来打破这一僵局的。
“你们看,那就是曾经的东胜城。”行进中,铜板编队里有人突然指着远处一座残破的城池喊道。
“代表着汉唐乃至明初汉家控制漠南草原的受降城么?明史记载,洪武初,明廷设东胜城于三受降城之东,与三受降城并。东联开平、独石、大宁、开元;西联贺兰山、甘肃北山,通为一边。地势直,则近而易守。”重真默念。
老虎和黑熊有点儿不习惯逐渐燥热起来的西北地,尤其是长城外的黄尘,让在冰天雪地里出生、成长的两只,内心也都燥热起来。
它俩非但没有水土不服,反而展现出了陆地兽王的强大适应能力,联起手来在这广袤的大地之上奔跑着,笑傲着,追逐狼狈,驱除豺豹。
周遇吉眼看着老虎与黑熊联手堵住一匹试图用速度拖垮它俩的豹子,一巴掌将它拍飞,不无担忧道:“这两只太嚣张咯,我总害怕这样会遭来众怒,要不要派几个人跟着它俩?”
重真遥想起汉唐雄风,似乎其中一只是大唐,另一只便是大汉。两只都是自己的兄弟,自己所代表着的便是第三个以汉家为主的王朝——大明。
重真笑道:“从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朵,注定无法经受住风雨的捶打。王者的旁边总是会围绕着一大群某些领域上的顶尖人才,它俩聪明着呢,你没发现它俩其实始终都围绕着我等吗?”
不止是周遇吉,黄晓腻王虎等人,尽皆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报!左前方五里发现一名重伤垂死之兵,经确认是我们的人!”袁九快马而至。
“草衣卫!”重真与周遇吉相视一看,立刻便道,“走!”
周遇吉立刻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包括步卒原地休息待命,辎重队结阵保护,骑兵保持冲锋队形,随时准备支援,哨骑加强查探,袁十三黄晓腻等亲信仍坐镇军中等。
自从周遇吉申请从炮营调拨至骑营之后,重真就很少亲自下达军令了,他在刻意地培养他与黄晓腻,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
周遇吉下达完军令,见麾下已有条不紊依令而行,便带着几名关宁铁骑,跟着重真往前疾驰,两里之地瞬息便至。
重真很快就看到了袁九口中那个“重伤垂死之兵”,确实伤得很重,就像在血水里泡过,但浑身的鲜血都快被戈壁滩的狂风与骄阳,给吹干蒸干了。
第390章 河套寇来袭
他的战马不离不弃地守护在旁,不论是天上的老鹰还是兀鹫,都敢甩蹄奋击。
他的前方数十近百米处,乃至更远方,还有着几具游牧人打扮的尸体。
他们的战马就显得很是无助了,盲目地四处溜达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自有关宁铁骑将这些无主的战马,当作这名草衣卫士从敌人身上缴获的物资,尽数地收拢了过来。
“我血战余生的草衣卫战士啊!”重真飞身下马就来到了这名战士的身边,就连大黑马也凑了过来,拿硕大的两只马眼盯着这名为大哥血战的勇士。
“还活着,你做得很对,没有冒然去移动他的身体,否则就算仅有五里地,也绝对会因为二次伤害而丧命!”重真既是对袁九说,也是对其余人说。
“嗯!”袁九和周遇吉他们,都点头受教。
“大黑?真的是你……”
这名年轻的小战士被重真用装着水的酒葫芦润了润唇,就幽幽地醒了过来,率先认出的居然是马脸狭长的大黑马,顿时喜形于色,举起一只手颤声道:“将……将军呢?”
“我在!”此处都是嫡系,故重真没有隐瞒,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让他感受到自己澎湃的生命力,以增强他对于生命的渴求与活下去的信心,同时说道:“你不要激动,再喝点水,慢慢说。这可是我师尊徐文长用了一辈子的葫芦哦,原本是装酒用的,你要好起来,我们一起喝酒……”
重真说着又将徐文长装了一辈子酒的葫芦,斜斜凑到了他的嘴边。
水里带着酒的原始清香,真的很好喝。
小战士渴饮起来,就像在喝河套寇的鲜血,恨不得瞬间就将之吸干。
可重真却只让他喝了几口,就收起了葫芦,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战士因生命之源的注入而恢复了一丝气力,道:“属下戴强,兄弟们都叫俺小强……”
“戴强小强,如小强一般拥有顽强的生命力。好名字,我记住了。来,再喝两口。”重真点点头又将酒葫芦凑了上去。
“咕咚,咕咚。”戴强苍白的脸恢复了一丝血色,咂了砸嘴道,“多谢将军,属下就知道……您只是……咳咳……”
重真咧嘴笑道:“你不要多说话,也不要多想,我和晓腻都已经看过了,你所受的都是皮外伤,而且并没有致命的伤口。看来河套寇名不副实,不过尔尔。”
“是的,小强你就放心吧,我跟着将军已经很久了,医术高明着呢。你要坚强,请记住你是草根卫士,也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小强。”黄晓腻大笑道。
他那富有生命气息的大笑和玩笑,以及重真的招牌笑容,都给予了戴强莫大的力量,士为知己者死,这大概就是人格魅力最神奇的地方吧。
重真又仰起头说道:“有食物吗?”
周遇吉立刻道:“有,番薯、土豆,出关前烤的,我捂着,还热乎。”
“先来个土豆。”重真接过,亲手拨开,一点点喂给戴强吃。
土豆的能量属于优质的碳水化合物,少年郎的身躯吸收起来很快,看着戴强很快就因水和食物的滋养而恢复了一丝气力,重真也就放心了。
黄晓腻此时已动作熟练地在处理他的伤口了,确如重真所言,伤口虽多,但都不深,也没有一处可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确实可以说明河套寇“不过尔尔”,同时也显示了这个来自大明辽东的草根卫士,扎实的军武功底,以及顽强的战斗毅力。
“接下来我要用酒精给你消毒,你忍着点儿。”黄晓腻忽然说道。
蒸馏装置经过酿酒户无数次的改良,再加点儿华夏气运以及华夏人的睿智,已能让烈酒的度数攀升到了70度,已勉强达到了消毒用酒精的标准。
配备于军中,可大量减少士兵的创伤后减员。
这份技术被变身信王后的重真,列为了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
那几个酿酒户也因这个功劳而得到了专门的奖赏,被拉到京师加入了孙元化的研究团队,酿酒与火器的研发貌似风马牛不相及。
但是重真总是认为一法通万法明,或许孙元化能从中捕捉到大明官方记载中的第一颗化学的因子来呢?
底火、雷汞,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对于火器由积累量变到达质变,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酒精的外用没能麻痹戴强的神经,倒让他疼得闭起了眼睛,龇起了牙齿,却硬是忍着没有一声痛呼。
重真始终捧着他的脑袋,让他能够在焦燥的黄尘里躺得舒服一点,待黄晓腻完成了最后一处的消毒,周遇吉的包扎随即跟了上去,才赞道:“好小子。”
“谢将军。”戴强大为感动,这一生这条命都交给了重真。
“不用谢我,你只需感谢自己对于华夏的忠勇即可。”重真笑道,“快将你死也要传递出来的消息,说予我听罢。来,边吃边说。”
重真说着剥开了一个热乎乎的烤番薯,把番薯皮喂给了把大嘴巴凑上来的大黑马,却将糖分十足的橙黄薯肉递在了戴强面前。
烤番薯浓郁的香味勾起了戴强的食欲,他一张嘴囫囵咀嚼几下就吞了下去。这吃法有点像二狗,倒让重真想念起那位远在京师帮他守卫养心门的兄弟来。
戴强三两口就吃光了一个硕大的黄番薯,意犹未尽地擦擦嘴,便道:“戈壁滩的深处有着一座残破的古城,河套寇就躲在那里,总计约莫一千人。”
“一股绳?”
“不,是由好几个小部落拼凑而成的。将军你也知道,游牧人小部落的生存,往往都是很艰难的。”
重真点点头道:“最大的一股有多少?”
“五百!”
“此次扰边就是他们牵的头,追着你过来的也是他们?”
“将军睿智!”
“看来我们的侦察网还是有所漏洞啊。”
“属下万死!”
“你无须自责,这不是你们的过错,而是我们这些为将者的责任。”重真拍拍戴强的肩膀,又道,“可探清是哪个部落的?”
第391章 迎战充当河套寇的蒙古骑兵
戴强道:“皆是土默特部下辖的几个部落,拥有五百骑的这一支,来自一个叫做插汉的中型部落,他们的首领名叫插汉虎墩兔,就是插汉部大勇士的意思。”
重真咧嘴笑道:“插汉虎墩兔?真有意思,你们可知道我汉家有一句古话?”
周遇吉轻笑道:“狮子搏兔。”
黄晓腻大笑接口道:“我们有老虎和黑熊,而我们则是一群从辽东草原而来西北隔壁狩猎的狮子。将军,属下这样自喻可以么?”
重真鼓励道:“我很欣慰你并不甘心只做我的跟屁虫。”
袁九将重真等人领到此处之后,就再一次尽职地探寻敌情去了。在与前方哨探焊接之后,他又回来了,禀报道:“将军,西北十五里,发现敌骑,人数上千。”
大敌当前,他们的无论兵种还是人数,看上去都似乎并不占优,但袁九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惶急,有的只是无尽的沉稳,还有等待战斗的迫切。
他体内的血液,因为发现敌情而逐渐升温,终至沸腾。
其余关宁铁骑,也莫不如是。
终于要与传说中的蒙古族骑兵正面迎战了,重真也很是激动,起身看向敌军的方向,似乎听到了马蹄骤急,大笑道:“好家伙,是将咱们的小强当作诱饵了。”
戴强急道:“将军……”
重真摆摆手安慰他道:“无妨,吾等求之不得。可有贺虎臣将军的消息?”
“暂时无法取得联系。”
“好家伙,这头西北之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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